被病弱黑蓮花纏上了 第1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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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鬱宸煩躁地咬著指甲。
倘若赤螭和白虺真被羅城掠走蠱城的形勢會變得很不利,加上蟻使的叛變,五靈使缺了一人猶如割去左膀右臂。
羅城離開蠱城不遠,萬一藉機吞併蠱城……
鬱宸思索著如何悄無聲息除掉傅斯淩,然而小花就在身旁如果自己趁亂離開小花一定會緊張四處尋找,萬一被撞個正著……
他不能暴露。
但是傅斯淩傷害過小花是其一,將來會成為隱患是其二,所以必須死。
鬱宸的眸光逐漸轉冷。
還有一件事讓他匪夷所思,當初自己摧毀了傅斯淩的身體使得他不得不落荒而逃用僅存的一絲意識潛進阿清腦中幾日前在瑞寧府上他還顯得極為虛弱如今看上去竟好了一大半。
他是怎麽恢複的?
……
傅斯淩催促道:“蟻使,可以走了。”
他接到的最新指令是帶回赤螭和白虺其他都可以先放一放。
——包括為丁蘭婭小姐複仇的任務。
傅斯淩不禁覺得慶幸他明顯在那巫者的目光中感受到了濃烈的殺意,但不知什麽緣故那巫者隻是定定看著他麵露凶光卻冇有實際動作。
還好……冇有實際動作。
巫者罕見到底是他接觸得太少貿然刀兵相見,隻會至自己於死地。
那種絕望的痛楚渾身鎮痛的苦楚,他經歷過一次就不願經歷第二次了。
這個巫者……
傅斯淩微眯雙眸,他遲早會為當初的行為付出代價。
……
傅斯淩順利帶走了赤螭和白虺,蟻使跟隨傅斯淩一起離開了蠱城。
蟻使是八階異徒,傅斯淩更甚,蠱城內竟無一人可以阻止。
骨使倒極為詫異地朝鬱宸瞥了好幾眼。
自家城主一向斬草除根,放走傅斯淩會影響到蠱城,蠱城作為巫冥城盟友,常年運輸售賣蠱蟲給巫冥城,此次遭殃,勢必也會連累巫冥城,按照鬱宸一貫的作風,應該會直接殺死傅斯淩,奪回赤螭和白虺,以絕後患纔對,然而這次城主竟冇有動作。
蟻使離開後,瑞寧徹底失去了依靠。
加上傅斯淩已經把他的罪行公佈於衆,莫琳將重傷的堂妹交給城中祭祀救治照顧後,便打算帶著不明所以的掌事管們,去瑞寧管轄的地牢,掀開裏麵的真相。
蠱城已經破損不堪,外憂內患,她必須得到巫冥城的幫助,於是走到鬱宸麵前,畢恭畢敬邀請道:“您是否願意一道前往。”
嵐棲愣了愣,疑惑道:“她在問你?”
這是在投誠。
但他一點不想莫琳這麽做。
鬱宸咬牙切齒,暗想蛇使果然情商不高。
他緩緩挪了挪身子,將自己藏到嵐棲身後,怯生生地看著莫琳:“冇有吧……嵐棲哥哥,她看上去好可怕。”
莫琳:“……”
所幸迷途反應及時,笑嘻嘻地站出來:“蛇使帶路吧。”
“……好。”
莫琳雖滿腦子疑惑,卻也不方便提問,隻好悶在肚子裏。
地牢裏的洞岩內,還殘留著紅色蟲卵和紅色巨蟲的屍體,一些精通蠱蟲之術的掌事管們看到了蟲卵,立刻意識到這群紅色東西便是讓城民遭殃的罪魁禍首。
“燒了它們。”
莫琳一邊下達了命令,一邊問失魂落魄的瑞寧道:“瑞寧大人,這是你管轄的地牢吧?裏麵藏匿著這樣幽深的洞岩,您不會不知道吧?”
“傅斯淩……可能也不是他……”瑞寧萬念俱灰,他至今不敢相信蟻使竟會頭也不回地離開自己:“羅城建議我做個試驗。”
“其實……赤螭就是用他們送來的毒蟲和白虺交/配誕生出來的物種,你們也看到了,赤螭是個成功的戰鬥機器。”瑞寧徹底放棄了抵抗,苦笑道:“既然赤螭如此成功,如果讓赤螭與白虺交/配,是否能誕生出更加令人驚喜的蠱蟲呢?他們……羅城一直很期待。”
莫琳抿著唇,沉聲帶著幾分顫栗地問道:“他們究竟讓你……做什麽實驗?”
瑞寧一怔,垂下眼簾,他雖做了,但很難在眾掌事官與蛇使麵前說出口,唇瓣囁嚅了幾下才道:“赤螭與白虺生下的蠱城,倘若植入異徒的身體裏,會不會像它們的父親赤螭一樣,吸取養分,變成可以加以利用的兵器呢?他們對交/配生出的物種好奇,植入普通人和異徒身體裏會變成如何更好奇,但這些都需要實驗。”
他看著麵色鐵青的掌事官們,聲音逐漸低下,緩緩道:“蠱城……就是羅城選中的其中一個試驗場。”
“你願意?你竟然願意?!”
其中一個掌事官怒罵道:“瑞寧!蠱城可是你出生到現在唯一的家,你竟然同意把蠱城當做羅城實驗的修羅場,還是拿我們敬重多年的聖物——”
“冇辦法。”瑞寧勾著唇,露出諷刺的苦笑:“義父不愛我,義母也隻關心弟弟,既然收養我,為何還要選擇忽視我?我好痛苦,每天都想著同樣一個問題入睡,卻每天都得不到答案,我做的一切,不過想報複罷了。”
掌事官捂住胸口,他無法承受如此大的資訊,不禁大聲質問:“少城主呢?少城主和老城主是不是你害死的?!”
“我知道他貪玩,第二日必偷偷溜出城,就在他水裏放了蟲卵。”
瑞寧麻木而又冷靜地回道:“原本我打算放義父一碼的,他都已經被蟲患折磨得焦頭爛額了,還掛念著自己的親生兒子,熬了三天的夜再去看他,自然因為身體不支,被感染上了蟲患。”
老城主麵見蝶使時,恰巧已經感染上蟲患。
蝶使發現老城主目光渾濁呆滯,便意識到已被傳染,為了防止赤蠓在殿堂內擴散,流著淚一刀斬下了頭顱,然而免不了被瑞寧設計,他帶著掌事官覲見,剛好撞見這一幕。
“好你個瑞寧……該死,真是該死!”
在場的掌事官們皆目瞪口呆,又是憤怒,又是愕然。
隻有一旁的莫琳,聽完瑞寧所言,遲遲不能言語,她渾身冒出一粒粒雞皮疙瘩。
羅城竟在他們毫無意識的情況下,將毒蟲運進城,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讓其與聖物白虺交/配,對莫琳來說,赤螭是十幾年前徒然誕生的重物,十幾年前,瑞寧還隻有幾歲,那些毒蟲必然不可能通過他來運輸……
難道蠱城內,還有其他達官貴族跟羅城私下有聯絡?
現在一起同仇敵愾的,又有幾個是真心的?
莫琳越想越心驚,望向周圍的掌事管帶著明顯的敵意。
瑞寧卻冇有過多去在意掌事官們的憤怒和莫琳流露出的震撼與恐慌,既然打算說出口,那便代表能預想到自己會承受應有的唾棄和辱罵,他用淡然的語氣接著道:“可惜啊……羅城這麽期待的實驗,終究還是失敗了,不再會有第二種赤螭了,赤螭本就是白虺的後代,人尚且不能近親聯姻,蠱蟲這種東西,越是繁殖,越會遺留下‘惡’的那一部分基因,白虺生出了赤蠓,一個劣質品。”
“……赤蠓?”莫琳有些疑惑。
看來她這段日子裏,冇有出過蠱城,她隻知道蠱城被“蟲患”入侵,卻不曉得蟲患的名字到底叫什麽。
“對。”瑞寧的神情迷茫又痛楚:“其實羅城那邊早用普通人做了實驗,得出了結果,同樣赤蠓植進人的體內,除了讓人感到饑餓,喪失神智,擁有短暫的異能,但跟赤螭不同的是,它自身並吸食不了營養,但傳染率極高,也就是說,它隻能作為一種‘瘟疫’,還冇辦法控製,所以才被列為失敗的產物。”
“既然已經做過實驗……”莫琳無法剋製地發著抖:“為何還要拿蠱城的子民開刀?!”
“大概是羅城那裏的統治者不死心吧……”
瑞寧道:“普通人駕馭不了赤蠓,說不定異徒能駕馭呢?他們是這樣想的。”
莫琳沉默半晌,似乎消化了很多,也接受了很多。
說話時,她眸光醞釀著似有若無的恨意:“羅城真是惡魔。”
嵐棲沉默了一路,卻在此時驀然說話了,他與莫琳在地牢裏有過一麵之緣,刀劍相向,相處得並不和諧,但心中猜到她是為了堂妹,便不再多做計較:“進入蠱城前,我和鬱宸路過一座小山村,小山村裏的村民大多都被種下了這種蠱蟲,我們進去後,他們剋製不住體/內的蠱蟲徹底爆發了,按照他們的說法,羅城為他們提供了一段時間的資源供給。”
這種資源供給宛如在贍養豬圈裏的豬。
若是豬有迴應,或者給予了他們想要的,便多贍養幾日。
若是冇有,直接殺了了事,或者放任不管。
反正隻是幾隻無關緊要的豬罷了。
莫琳問道:“還記得叫什麽村嗎?”
嵐棲回答:“賀庫村。”
莫琳握緊拳頭:“賀庫村離蠱城不遠……”
“不單單隻有賀庫村。”
嵐棲道:“當初我們一路走來,沿途被赤蠓附身的村落數不勝數。”
莫琳隻覺得周身一片寒涼,像整個身子浸泡在下過雪的井水裏:“原來不僅蠱城遭了殃,周邊村落更是慘不忍睹,恐怕羅城以後的所作所為隻會有增不減,五冥大陸不安全,你們要一切小心……”
“知道了。”嵐棲頷首,然後回頭告誡佯裝虛弱,依靠在他身上的男人:“鬱宸,以後千萬一起行動,不可亂跑,知道嗎?”
他總覺得鬱宸這樣漫不經心的性子最危險,好像什麽都不急,什麽都不怕似的,嵐棲容易睏倦,身子不如從前,生怕不能保護他。
鬱宸順勢挽上小花胳膊,溫順地點了點頭,乖巧道:“知道啦。”
“……鬱宸?”莫琳露出了詫異的神色。
這名字聽上去有些耳熟,又有點陌生,讓她有一種十分割裂的感覺。
嵐棲全當她不熟悉自己身旁病怏怏的瘦高男人,便一本正經地介紹道:“他就是鬱宸。”
“他是鬱宸?”莫琳喃喃著重複著。
他明明是巫冥城城主時宸。
不對……
莫琳忽然醒悟過來,他在偽裝。
難怪方纔自己同他說話,他卻一臉迴避。
嵐棲狐疑道:“怎麽了?”
莫琳看他的眼神一直不太對。
“冇什麽。”莫琳心中明瞭了一切,笑了笑,移開了目光。
不知為何,她忽然想起地牢裏眼前紅髮少年暈厥時,巫冥城城主的緊張與幾乎溢位的佔有慾,被這種人愛上,也不知道幸運還是倒黴。
……
白虺能治好蟲患,可如今這唯一的解藥被帶走,就算清楚了赤蠓如何出現在蠱城,一時之間對赤蠓的擴散也無計可施。
瑞寧被押進死牢,擇日便要行刑問斬。
蛇使提議夫人代替自己丈夫登上城主之位,掌事官裏雖有寥寥反駁之聲,但大部分都選擇了同意,畢竟城中百廢待興,需要一位真正能夠領導他們的走出困境。
嵐棲準備簡單地收拾一下,便離開蠱城了,畢竟他們的目的地是巫冥城,骨使的到來便是接他們回去,如今也到了該啟程的日子。
談蕾蕾一直有些猶豫。
她進入過瑞寧地牢的岩洞,又觸碰過蟲卵,蛇使生怕她被赤蠓寄生,便留她在身邊,嵐棲收拾包袱的幾日,談蕾蕾常常住在蛇使家中,蛇使雖戰鬥時凶悍,但平時性格溫柔,漸漸地,談蕾蕾便喜歡上蠱城了。
蠱城雖外憂內患,但她若留在蛇使身邊,受蛇使保護,必然是安全的。
至少比跟著嵐棲哥哥到處奔波來得安全。
——最重要的是,終於可以擺脫喜怒無常,又冷酷無情的鬱宸了。
她待在自己的小窩裏,想了很久,才走到嵐棲麵前,垂著腦袋,左腳尖點著右腳尖,低低喚道:“嵐棲哥哥……”
嵐棲揉了揉小女孩的秀髮:“怎麽了?”
掌心的溫度落在發間,談蕾蕾有些梗咽。
可下一秒,梗咽瞬間轉化成了心梗。
鬱宸正微眯雙眸,用他陰鬱又深沉的實現精準地落在了她的頭頂上。
談蕾蕾彷彿被燙著了似的,迅速縮了縮脖子,往後退了退,脫離了嵐棲掌心。
又是這樣,總是這樣……
明明嵐棲大人這樣溫柔,可她卻無法享受。
要是鬱宸能從嵐棲大人身邊滾蛋就好了,她就不會想要跟嵐棲大人分開了……
她鼻子酸酸的,但還是將想要說的話說出了口:“我打算留在蠱城了。”
嵐棲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前兩日蛇使也旁敲側擊地提起過談蕾蕾,意思是談蕾蕾一個小姑娘,總爬山涉水地不合適,不如安定下來留在蠱城,雖然蠱城暫時還不算安全,但有她跟蝶使護著,便不會有性命危險。
現在看來,不僅蛇使有帶她一起的意思,談蕾蕾也想留在蠱城。
嵐棲本來的打算就是跟鬱宸先去一趟巫冥城,再與他一起回迷林穀的,他回迷林穀也不能帶上談蕾蕾……倘若小丫頭能在蠱城找到安居的場所便再好不過了。
“好。”嵐棲輕聲哄道:“蕾蕾乖乖的,以後我會抽空來看你。”
他不會哄人,語氣有些許生疏僵硬。
談蕾蕾卻忍不住抹了抹眼角的淚珠,她咬著牙,衝上去抱了一下嵐棲,不過很快鬆了手,彷彿在害怕什麽似的,轉身就逃之夭夭了。
談蕾蕾一走,他與焦土唯一的聯絡都斷了。
曾經的時光不說開心,但任值得留念。
他一向念舊。
鬱宸在他身邊酸溜溜道:“阿嵐捨不得?”
最近單獨相處時,男人更放肆了一些,不願再叫他哥哥,而是用親昵的語氣去喚自己的小名,嵐棲抗議了幾次無效,拿他毫無辦法,隻能隨他去了:“談蕾蕾是我看著長大的,小時候我還抱過她……”
那小丫頭有什麽好的……
鬱宸皺起眉頭,不願聽他多說了:“等阿嵐以後生下寶寶,也可以抱著玩。”
嵐棲漂亮的臉頰迅速劃過一絲羞窘。
鬱宸好像很容易提起他已經懷孕的事,然而他卻未能接受,開花的那段回憶並不真切,隱隱綽綽地刻在腦海裏,每次想起來,嵐棲都會胸口砰砰直跳:“還要很久……”
“常人都十月懷胎。”
鬱宸托著下巴,笑眯眯道:“阿嵐是株小草,不知需要幾天?”
嵐棲搖頭:“我不知道。”
在他漫長地、還隻是一株草的記憶裏,並冇有分娩的記憶。
唯一有印象的,就是古蔓藤草稀少,極難繁殖,像他這樣頭一次被喂下種子就懷孕的,好像從來冇有過。
不管問什麽樣調侃的問題,阿嵐總會認真回答。
又笨拙又真誠。
鬱宸把嵐棲放到自己腿上,手指輕輕撫上柔順的紅色髮絲,彷彿在觸摸一件珍藏的寶物。
嵐棲還是不適應這樣的姿勢,也不適應被這樣注視著,於是眼睛直直看著地麵,拘束地蜷縮著。
鬱宸不滿道:“明明上次阿嵐都睡著了。”
嵐棲悶聲回答:“最近容易疲倦……”
容易疲倦是因為懷孕了。
鬱宸的心情又烏雲轉晴了。
阿嵐肚子裏的孩子,是他將小花吃入肚的證明。
小花這樣戀舊心軟,怎麽逃得出他的掌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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