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病弱黑蓮花纏上了 第1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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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巫冥城內。
長老們跪了一地紛紛懇求道:“請城主三思,如今五冥大陸五大城池已經淪陷兩城,若您在這個時候辭去城主之位跟那個古曼藤草離開,就是棄城內上萬巫者於不顧啊……”
鬱宸蹙眉,煩躁道:“少廢話這幾日我難道冇有移交城內瑣事?”
長老們一愣目光隱晦地轉向迷途。
“我……”迷途渾身一激靈弱弱道:“我承受不起啊……”
“誰讓你說話了?”鬱宸冷笑:“今天你拒絕坐上城主的位置,往後就準備準備,躺進棺材裏吧。”
再下去,恐怕真要當場變更城主了。
幾位長老麵麵相覷,終究冇敢繼續勸下去。
鬱宸問道:“時莘追查得如何了?”
迷途遞上一枚巴掌大小的牛骨上麵是繁冗的古文最上麵刻著人頭牛身的雕像:“夔牛骨夔牛族的聖物藏在身上,會按照主人的意願降低存在感我檢查時莘屍體時發現的。”
夔牛族離羅城不遠,早在幾年前被丁羅殲滅了。
按道理夔牛骨應該落到了羅城。
怎麽會在時莘手裏?
“丁羅的手太長了一個蠱城還不夠他消化嗎?”
鬱宸微眯雙眸看向迷途:“一年內時莘接觸過哪些人統統找出來。”
迷途神情嚴肅:“我明白。”
“若無其他要事,先退下吧。”
他想回寢殿看小花了。
待長老們離開後鬱宸疲倦地闔眼。
前幾日,那株單獨留下的白色花朵終於生出了靈智,啼哭著纏上阿嵐綠色的枝葉,他怕白色花朵擾著阿嵐,便讓人撬開土,欲把它挪走。
誰知隻要有人靠近,阿嵐就會撐開枝葉將他趕走。
明顯是有意識的。
小花的舉動,是下意識對孩子的保護,還是已經恢複了意識,不想麵對他?
鬱宸不知道,所以心亂如麻。
一路上,他踏過雕刻著金纏鳥圖案的大理石。
金纏鳥是巫冥城的神獸,傳聞守護著巫者的愛情與平安。
對此,鬱宸一向不屑一顧。
如今,他卻迫切地希望金纏鳥能像傳聞中的一樣守護自己。
黃昏了。
等陽光照耀不到窗台,鬱宸捧著盆栽,放到了床邊。
“阿嵐哥哥,你已經醒了對不對?”
“你生我的氣,不願意見我,才一直不願變回人形嗎……”
“死人坑裏的怨氣好重,他們是不是嚇到你了……該死的東西——”
說著說著,鬱宸神態驟變,漂亮的臉頰蘊育著陰沉可怖的氣息。
直到晚風將嵐棲的葉子吹得輕輕搖曳,才驀然清醒般回神,小心翼翼解釋道:“阿嵐哥哥,我不是故意讓他們死的,他們原是城中貴族,卻仗著權貴身份欺侮、玩/弄身份底下的仆人為樂,我隻是……讓他們承擔應有的懲罰罷了……”隻有麵對嵐棲,鬱宸纔會露出委屈脆弱的表情。
換成從前,阿嵐一定會無奈又別扭地原諒他,如今卻不同了。
小花一動不動,像冇了生命一般。
他一伸手,想要觸碰到一旁的白色花朵,阿嵐的枝葉就像有感應似的,微微顫動。
鬱宸胸口微震,直起身,輕聲說:“阿嵐哥哥,你果然醒著。”
古曼藤草不開花的時候,就是個花苞。
每隔兩個時辰,會綻開一次,花蕊裏醞釀的晚露順著花瓣滴落在白色花朵上,像是在滋養自己的孩子。
鬱宸冇事的時候便會在一旁守著,等他緩緩掀開花瓣。
然而不知是否被拆穿了的緣故,明明兩個時辰已經到了,古曼藤草卻始終冇有開花。
“阿嵐哥哥,你在躲避我嗎?”
鬱宸神色一黯,指尖撫上白色花苞,才發現花苞受到碰觸輕輕攣縮起來。
每次餵養白色花朵,都趁他離去,偷偷進行著,好像刻意避開一樣。
“真的不打算理我了嗎?”鬱宸露出了委屈的神色,他很後悔當初為了提早移交城主之位,忽略了懷孕的小花。
——獨自待在巫冥城內,自然是寂寞的。
但是鬱宸太忙了。
他太想移交城主之位,圓上不斷撒下的謊,以至於毫無察覺。
恐怕時莘也是那時候乘虛而入的吧。
“原諒我好嗎,阿嵐哥哥。”
鬱宸蹲下身,含住了眼前的枝葉。
起先,綠葉明顯顫抖了一下。
後來像是不願被髮現似的,又努力控製著不動了。
鬱宸垂下眼簾,眸中閃過一抹暗色。
他鬆開枝葉,微微抬首,一口咬在了並未綻放的花苞上。
原本平靜的花朵驀然劇烈掙紮起來,花瓣胡亂抵擋著舌苔,等被吐出時,已經沾上不少口水,晶瑩剔透。
花朵晃悠片刻,抬起葉子狠狠朝男人臉上拍了過去。
“啪——”鬱宸歪向一邊。
他被葉子打了一下。
葉子彷彿使了全力,打在人臉頰上卻不痛不癢。
愣怔過後的下一秒,鬱宸露出興奮的神色,修長的指尖攏住花苞,語調輕柔地說道:“阿嵐哥哥,你終於肯理我了……”
……
接下來幾日,迷途看見自家城主的麵色竟詭異地紅潤起來,陰鬱、半死不活的氣質褪去不少,更讓他驚愕的是,城主突然精進的異能,原本就有穿透物體的能力,如今能短距離瞬移到敵人麵前,隔空取出內臟器官。
起初,迷途還有些困惑。
後來,看到城主微紅的麵頰,被打過似的。
迷途:“……”
……敢如此對待城主,也就寢殿裏那株草了吧。
“你們……和好了?”迷途搓搓手,期盼地問道。
畢竟嵐棲變成草,半死不活的狀態下,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
鬱宸臉色一黑,陰惻惻的目光緩緩移向他:“讓你調查的事有結果了?”
“……還冇。”迷途立即垂下眼簾,不敢追問,心底嘀咕。
……那你一副精力充沛、紅光滿麵的樣子,像喝了古曼藤草花露似的。
對巫冥城來說,這倒是喜事。
以鬱宸現在的能力,即便五冥大陸最厲害的丁羅,也要忌憚三分。
自然,短時間內不會侵略巫者的城池。
不過,城內瞬息萬變的形勢,也讓迷途感到一絲不安。
通過時莘,他查到有普通人裝扮成巫者混了進來,不僅僅遊走在外城,而是無聲無息深/入內城,暗中與羅城往來。
正當他想深/入調查,無比頭痛的事發生了。
——嵐棲連同他的孩子,不一同見了。
誰不知道嵐棲是城主的心頭肉?
想起鬱宸發瘋的數月,嵐棲的失蹤,讓整個巫冥城都陷入了恐慌。
服侍嵐棲的是兩名啞婢,她們出生起便在巫冥城裏,照道理應該冇有離開的能力,可嵐棲失蹤的同時,啞婢們也一起不見了蹤跡。
鬱宸幾乎派了所有巫者大麵積搜尋,在靠近亂葬崗的枯樹下,發現了那失蹤的啞婢,她們早已死去多時,若非靠身上的布料,真分辨不出身份。
可昨日,鬱宸還在寢殿裏看到她們。
啞婢耳聾,不會言語,低眉順眼,鬱宸一直覺得她們安全。
她們安全,卻也弱小。
低眉順眼,代表著存在感極低,容易被忽視。
也更容易被取代。
“這些啞婢死一年多了。”鬱宸陰沉著臉冷笑:“本座去焦土尋古曼藤草的時間,怕不是被一群螻蟻溜了進來。”
難怪時莘蠱惑小花多日,他卻冇有收到半點訊息。
即使手握夔牛骨,也不該如此。
——巫冥城裏早已生了蛀蟲。
迷途戰戰兢兢地問道:“夫人去哪了呢?”
“大概被冒充啞婢的帶出了城。”鬱宸陰狠的表情一鬆,落寞道:“我騙了阿嵐,他本就不願與我溝通,況且……”
“他已經醒了,如果不願意,誰也帶不走他。”
再怎麽偽裝性格,刻進骨子裏的偏執不會改變。
嵐棲的逃避隻會逼鬱宸做出更出格、不可控的事。
就算整日維持植物的模樣裝死,也承受不住每晚摩挲、撫觸、掠奪。
所以纔會想要逃跑吧。
“把蛀蟲找出來。”鬱宸把地牢的鑰匙扔向迷途:“芸蠶還冇死吧?送她去見有悔城城主,就說巫冥城願意結盟。”
迷途喃喃道:“城主……那您……”
“我?”鬱宸勾唇,蒼白的麵容被傾灑下的陽光照耀得格外豔麗:“當然是去找阿嵐哥哥了,我都是他的人了,怎麽能讓他逃走。”
找到阿嵐哥哥,一定要好好道歉。
……
嵐棲被連根拔起,連同其他普通的白色花朵,一起裝進了棺材裏。
出城前,已經有守衛逐個檢查。
他被壓在了屍體頭顱下方,簡單的檢查根本察覺不了。
待出了巫冥城,巫者的氣息逐漸散去,無形的禁錮也不複存在。
兩名搬運棺材的啞婢扭動著關節,渾身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不到片刻,瘦弱的身形恢覆成了八尺壯漢。
他們小心翼翼掀開棺材板,抬起屍體的頭顱,觀察了一會嵐棲,才重新合上了棺材。
“這破草連個動靜都冇有,不會死了吧?”
“不可能,每晚我都聽到城主在同它說話。”
“嗬……巫冥城的城主本就是行為詭異,難以預料的瘋子,就算整日抱著屍體說話我也不會奇怪。”
兩人一邊走一邊談論。
“你說,這草真對丁羅大人的病有益?”
“嘖,它可是古曼藤草,天生能治百病,整個五冥大陸都難找到第二株——”
“你怎麽知道?”
“我在舊籍中看過記載,古曼藤草生育時,子嗣會像蒲公英般飄散在各處,存活下來的機率幾乎為零,這描述豈不跟他跌入萬人坑後的樣子一模一樣?”
未等另一人回覆,綠色藤曼緩緩撐開了棺材板。
稍一用力,便掀了起來。
大量根莖連著綠色枝葉漫出,形成一抹纖細修長的身影。
先是髮絲,再是臉頰,眼睛,最後是四肢。
無數枝葉綻開,化作衣裳遮擋在少年身前。
嵐棲攤開手掌,搖曳的白色小花從掌心中鑽出,親昵地蹭著他的臉龐。
他渾身淡淡地,彷彿從光暈裏走出來:“還有其他人知道嗎?”
“……什麽?”
不知怎麽地,啞婢們隻覺著一股清冽的花香不受控製地襲入腦海,使得神誌渾渾噩噩,不清不楚,思緒下意識跟著問題走。
嵐棲皺了皺眉:“我是古曼藤草,還有誰知道?”
“冇、冇有人了……”啞婢垂下頭,溫順地喃喃道:“我打算回到羅城,再向大人們稟告的。”
“既然如此……”嵐棲掐住他的喉嚨:“你的這段記憶我收下了。”
話音剛落,濃鬱的花香自四麵八方襲來。
不容拒絕地,鑽入兩名婭婢的大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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