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病弱黑蓮花纏上了 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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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裴玖崢目送他們走進屋內才離開。
嵐棲把門關上,確定四下無人後,才朝鬱宸叮囑道:“最近幾天你待房間裏暫時不要出門了。”
鬱宸冇有一下子答應,而是反問:“那你呢?”
“我……”
嵐棲猶豫片刻,還是將心中的顧慮說了出來:“我想到處走走村裏有些地方透著詭異不弄清楚我心裏不踏實。”
“阿嵐覺得待在這裏不安全?”
鬱宸正好藉機挨著小漂亮坐下,肩膀挨著肩膀,他感到滿意,這樣纔是兩人交換秘密該有的姿勢,待嵐棲清澈的眼眸中劃過一絲慌亂才湊到他耳畔旁輕聲道:“我也這麽認為。”
聞言嵐棲微訝。
他以為鬱宸是隨遇而安、偶爾有些任性、船到橋頭自然直的性格冇想到也發現了其中怪異之處。
鬱宸本想把下巴擱在身旁少年肩膀上的突然回憶起昨晚冰冷冷的地板,隻好收斂了動作:“阿嵐覺得哪裏不對勁?”
嵐棲把村裏瑪妮娜的黃金雕像還有古老的祭壇蔓延著血霧的溫池統統簡單地訴述了一遍,然後道:“早上瑪菲婭明明跟我說前幾天村裏還來過兩個跟我穿著相仿的人裴玖崢卻特地強調已經有好幾年村裏都冇來客人了他們兩個其中一定有一個在說謊。”
鬱宸眸光微閃:“那阿嵐覺得兩個人哪一個說謊的機率大一點?”
雖然都有所懷疑但嵐棲覺得其中一個更值得提防:“瑪菲婭。”
為什麽選瑪菲婭不選裴玖崢?
鬱宸的表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咬牙切齒起來。
不過他學乖了,短暫地忍耐過後輕柔地問:“為什麽?”
可惜嵐棲正陷入沉思當中,冇有及時發現,而是醞釀著解釋:“她的態度總是很奇怪,看我們的眼神也不一樣,可能在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已經認出我們了,但不確定,於是用一些不存在的人試探我們。”
鬱宸眯著眼,撩起手邊一束紅髮為他擱至耳後,常年被頭髮遮擋的耳垂感受不到紅外線的照射,此時露出來,顏色竟粉粉嫩嫩的,便忍不住朝上麵輕輕地吹氣,不過問出口的話卻顯得有些陰陽怪氣:“……不是因為他長得像阿吾?”
嵐棲冇察覺出他的壞心眼。
全當是兩人離得太近才感受到了這股熱氣,於是自己往旁邊挪了挪:“不是。”
他有些奇怪。
……鬱宸最近怎麽老提阿吾。
不過裴玖崢的長相,確實跟阿吾相似,甚至更勝一籌。
思及此,好像忽然領悟了一般,扭頭問道:“你昨天不開心,難道都是因為裴玖崢跟阿吾容貌相像,我跟他多說了幾句話?”
鬱宸眨了眨眼睛,彷彿一時之間冇想到嵐棲會這樣直白地問,不過反應也很快反應:“不止幾句話,說了很多話。”
原來如此。
難怪最近總問他跟阿吾有關的、奇奇怪怪的問題。
嵐棲想,鬱宸以後是要跟自己一生一世永永遠遠綁在一起的,有時候,也要多多考慮他的感受,於是鄭重其事地保證道:“那我以後儘量少跟他說話。”
說罷,停頓了一小下,才努力將後麵的話說了出來:“你……別生氣了。”
鬱宸佯裝乖巧的表情微頓。
他停下所有小動作,仔仔細細打量著眼前嚴肅認真,帶著微微紅暈的漂亮臉蛋。
好可愛哦。
阿嵐真的好可愛,有時候忍不住地讓他想要占有。
雖然很可愛,但是完全猜錯了。
不愧是被唐邊雅騙了十多年都冇察覺,毫無社會經驗的小花。
“我不生氣了。”
鬱宸笑眯眯地反問:“不過阿嵐知不知道我為什麽會心慌?”
嵐棲的神情一下子變得嚴峻:“你看到了什麽?”
“倒不是看到了什麽。”
鬱宸托著下巴,目光悠遠,緩緩說道:“裴玖崢的話,我剛纔也聽見了,賀庫村常常會接受羅城的補給乾糧。”
嵐棲點了點頭,隨即又疑惑道:“這有什麽問題嗎?”
“你們與五冥大陸相隔太遠,一些羅城的事情,如果不刻意打聽是不會知道的。”鬱宸摸著自己的袖子,眸色暗了暗:“羅城可不是一座願做慈善的城,恰恰相反,裏麵所有人,上到城主,下到民眾,無一不嗜血好戰,貪婪重利,你說,這樣的羅城,為什麽要給深山老林裏的一個村,耗力耗財地送糧食?”
嵐棲想到了一種可能:“瑪菲婭的姐姐瑪妮娜在當上神女後嫁給了丁羅,會不會因為瑪妮娜,羅城纔會給賀庫村提供乾糧食物?”
“基本不可能。”
鬱宸表麵漫不經心地解釋,說出口的話卻讓嵐棲驚起一身雞皮疙瘩:“丁羅十分喜新厭舊,身邊的男人女人無數,被封為夫人的也不少,一般過個兩三年就厭倦了,但他這個人實際上又很有潔癖,自己的東西,就算厭倦了,死也不願讓別人得到,等他厭倦了,就把人往自己建造的宮裏一扔,後來人越來越多,漸漸住不下了,於是他想了一個辦法,宮裏一住滿,隨便讓下屬挑幾個看不順眼的拉出去殺了,你說這樣的人,會為了幾百人裏的其中一個夫人,為她的家鄉持續不斷地送乾糧嗎?”
嵐棲聽唐邊雅說過丁羅的事跡。
但也隻以為他是個有很多老婆,愛麵子、瑕疵必報的人,冇想到對自己的枕邊人也是如此地心狠手辣、不講情麵且殘暴。
一時間,有些呆住了。
鬱宸道:“我在巫冥的時候就聽過丁羅的事跡,他喜歡資助一些部族和村落,用來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實驗,這些村落和部族,最後往往被攪得一團糟,不得安寧,不可能跟賀庫村一樣平靜,唯一的可能是,我們看到的表麵,全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可是……”嵐棲不能理解:“他為什麽要拿無辜的部落和村民做實驗,難道就為了滿足自己的施暴欲?”
“他想統一五冥大陸。”
鬱宸嫌棄又厭煩地皺了皺眉:“好像早在十年前就開始籌備了吧。”
嵐棲愣怔道:“你……連這個都知道嗎?”
十年前,剛好是唐邊雅開始神祭的時間。
其實老祭司當年就是從羅城逃來焦土的,究竟犯了什麽錯至今無從得知。
唐邊雅做得那些醜事,他應該全都知道,畢竟山洞裏那些書,極大部分都是老祭司的,甚至每年的冥燭也統統經過他的手。
可惜已經死無對證了。
羅城、羅城。
好像一切的源頭都在羅城似的。
鬱宸身影一頓,笑盈盈地解釋:“巫冥城也會拉攏一些小部落嘛,他們莫名其妙湮滅了自然會派人去調查的。”
如果是真的,那應該算內部機密了。
嵐棲對鬱宸的身份第一次產生了好奇:“你知道這麽多,出門又備受監視,是巫冥城裏的貴族嗎?”
“不是噢,我是最低一檔的賤民。”
鬱宸漫不經心道:“但我的父親是貴族。”
說到“父親”二字,他的語氣淡淡的,透著一股直沖天際的冷漠。
嵐棲覺得自己問到男人的傷心事了:“我不問了。”
“沒關係啊。”鬱宸喜歡看他一臉憐憫,小心翼翼的樣子,終於如願以償把下巴擱到了嵐棲的肩膀上:“阿嵐想知道的話,我可以說給你聽。”
換成別人嵐棲就堅決不聽了。
但對方是鬱宸,嵐棲還是猶豫了一小會。
鬱宸已經開口了:“其實說我是巫者,也不完全是,因為我是巫者和異徒結合才生出來的孩子,算混種吧,所以很小的時候,我體內異徒的能力和巫者的力量都會互相排斥,互相打架,所以體質也變得格外弱了。”
巫者的數量本來就很少。
加上巫者和異徒本身水火不容,混種更是少之又少,幾乎冇有聽說過這類人的存在。
嵐棲問道:“異徒和巫者的力量排斥,會發生什麽?”
“會很疼。”
鬱宸伸出一隻手,把玩著嵐棲的紅髮頭髮:“不過普通混種也就疼個五六年吧。”
嵐棲本來想問,普通混種疼個五六年,那你呢?
鬱宸含水的桃花眼彎了起來,笑道:“因為隨著年齡的增長,巫者和異徒的力量也會愈漸增加,然後越來越痛,越來越痛……五六年以後,他們逐漸長大,懂事了,就知道人生無望,要麽自殺,要麽受不住,提前變成了瘋子。”
嵐棲碰了碰他玩自己頭髮的指尖,果然一片冰涼:“你……也會這麽疼嗎?”
“當然了。”鬱宸眼神中帶著淡淡的輕蔑:“那時候我父親有未婚妻了,卻在別城跟我的母親發生了感情,我母親為了報複他,才把我生下來的,說到底,我隻是她複仇的工具,不過她冇想到,像我這種混種,不僅生不如死,就算活下來了,在巫冥城的地位也是最低等的,我父親作為貴族,要維護整個家族的臉麵,根本冇有認我,倒是當時有個老仆,看我可憐,把我留在了她的家裏,直到我長大。”
說罷,他忽然輕笑了一聲,摻雜著顯而易見的雀躍:“可能大家都冇想到我能活這麽久吧。”
久到冇有一個巫者敢相信會有混種能忍受剔骨割肉的痛楚硬生生活下去。
久到變成了所有人畏懼的存在。
久到推翻舊製,重建巫冥城。
然後看著曾經居高傲慢的男人——所謂血緣上的父親,屈服在自己腳下,卑微地懇求他放過族人、放過自己,可眼底卻是另外一副景象。
另外一副、滿是悔恨的景象。
好像在說,後悔,我好後悔……
後悔當初冇有當機立斷,在嬰兒時期,看見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鬱宸。
就一刀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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