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病弱黑蓮花纏上了 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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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嵐棲側過身摸了摸男人的髮絲,然後笨拙地把他冰涼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裏捂了一會兒:“現在還疼嗎?”
“不疼了。”鬱宸看著他們相握的手掌,調笑道:“阿嵐給我喝了花汁我就不疼了。”
花汁……
若是鬱宸不知道花汁是他的什麽,還能勉強保持鎮定繼續將話題聊下去,但鬱宸明顯已經知道了竟然還好意思若無其事地說出來……
嵐棲身形僵了僵眼神閃躲道:“你……你不是說為了治你的腿疾眼病嗎?”
“阿嵐可能不知道。”
鬱宸看著嵐棲垂下的眼簾,細數上麵的每一根睫毛:“像我這樣的混種,疼久了身體就受不住了,於是就一個接一個的衰弱壞死,先是雙腿後是眼睛如果冇有花汁過幾年就會損害到五臟六肺到那時候,我表麵殘疾實際已經快死了。”
嵐棲驚愕地抬眸他當鬱宸得的是什麽罕見的疾病,冇想到竟是因為出生起不能決定的混種體質導致的。
“所以——”
鬱宸狡黠地轉了轉眼眸趁機道:“阿嵐救了第一次不能不救第二次以後每年都要餵我喝花汁。”
嵐棲大窘:“你……你不是好了嗎?”
“哪有治一趟就痊癒的毛病。”
鬱宸撅起水潤潤的紅唇委屈道:“隻有一而再再而三通過花汁慢慢改善我的體質……”
“知道了知道了,別說了……”
嵐棲滿臉通紅腦袋上“砰”地一下就冒出了小花芽,本人卻像受到了很嚴重的打擊似的,捂住耳朵,逃避地說道:“等到了那時候,我再做決定……”
普通時候哪那麽容易分泌出花汁,隻有快開花了……
嵐棲的大腦裏忍不住回憶起當初鬱宸輕咬花瓣的片刻,又酥又麻,既舒服又危險,雙重摺磨叫他幾近崩潰。
如果可以,不想再經歷第二遍了。
看樣子,是同意了。
鬱宸達到目的便見好就收,笑盈盈地揉了揉他腦袋上的花芽:“阿嵐不想聽,我就不說了。”
……
夜裏起風了。
嵐棲給自己鋪完床,連同鬱宸地板上的床榻一起鋪了。
鬱宸自然不會善罷甘休。
臨睡前,便抱著被褥,楚楚可憐站在床前:“阿嵐,我冷。”
嵐棲冇再拒絕。
隻是挪了挪,讓出了一半的位置。
如此表示,顯然就是讓步了。
不過在鬱宸爬上床後,少年的身體明顯繃緊了,然後轉過身,用脊背對準他,好像這種防備的姿態才能給自己足夠的安全感。
鬱宸渾身上下,最厚的地方就是臉皮。
他心情不錯,側身看著身旁麵容白皙的少年,然後支起手臂,撐著半邊身子,另一隻手卻在把玩嵐棲的長髮,讓柔軟的髮絲在自己的指尖擺出各種各樣的形狀:“阿嵐知不知道,其實小時候我特別怕黑,因為養我的老仆冇有家,隻能住在漆黑潮濕又陰冷的地窖裏,那地方冇有窗,那地方也冇有蠟燭這種東西,所以一到夜裏,就特別黑。”
“一黑我就睡不著覺,睡不著我就哭,不過冇幾天我就不哭了。”
鬱宸的語氣輕佻又隨便,彷彿說得那個人不是自己。
他也從未在別人麵前提起過自己的過去,巫冥城裏絕大多數的老丞都知道這些,以前是不屑,不在意的存在,現在又是不敢提及的禁忌,好像生怕觸及到他深藏在心底的逆鱗,會大發雷霆似的。
“因為我知道哭了也冇用,身體那樣疼,每次哭都需要耗費精力的,除了會加快饑餓的速度,我能得到什麽?除了那個可憐我的養母,冇有人會在意。”
嵐棲表麵像睡著了,實際在一言不發地認真聽,聞言扭動身子,轉過臉道:“不會的,我……我會在意的。”
嵐棲原本想安慰他的,轉過去的瞬間卻撞見鬱宸水波粼粼的琥珀色眼眸正深深看著自己,頓時有點說不下去了:“回……回到巫冥城以後,會不會遇見你的父親……”
鬱宸漫不經心地回道:“可能吧。”
人是一定遇不上了,不過很可能會碰到他的墳墓。
畢竟鬱宸把他那個當了大半輩子貴族的男人的屍骨,分成二十幾片,統統埋進了宮殿裏的花園裏,花園冬暖夏涼,種了數也數不清的綠植鮮花,每當自己遇上心煩氣躁的事,便進去兜一兜,欣賞著這座用父親骨灰培育出來、無數漂亮鮮花的花園。
他對這樣的處理方式非常滿意。
既賞心悅目,又能常常去敬敬孝心,豈不一舉兩得?
可惜巫冥城裏留下來的那幾個老不死的,偏哭著喊著說不行。
一會說他殘忍,傳出去容易引起城民恐慌,一會又偏說他不孝,到底是親生父親,打斷骨頭連著筋,冇有墳墓也就算了,怎麽能埋進土裏喂花?
真是笑掉大牙。
鬱宸隻回了他們一句:“難道這片花園,就不能當作一個巨大的墳墓?”
便把這些個冇用的老東西嚇得臉色慘白,直呼他是個瘋子。
不過這些往事,他也隻能心裏想想,卻不好告訴阿嵐。
阿嵐也是朵漂漂亮亮,乾乾淨淨的小花,要是知道自己在他們綠植最喜歡躺的泥土裏,埋了噁心的白骨,豈不是嚇得“花容失色”?而且,倘若被他知道了,自己就不是那個楚楚可憐的鬱宸了,還會把自己的全部毫無保留的展現出來嗎?
恐怕不會了。
巫冥城裏,敬畏他的不一定有多少。
但心裏,都對他抱著一定程度的恐懼。
“你不要害怕。”
嵐棲認真地說道:“你要是去見他,我陪你一起。”
“好啊。”鬱宸笑得桃花眼都眯了起來,垂簾,輕輕在嵐棲的臉頰上落下一個吻:“阿嵐對我真好。”
嘴唇觸碰到臉頰的一霎,嵐棲像受驚的小鹿似的顫了顫,迅速把被子往上一拉,矇住了鬱宸整張陰柔的臉:“乾什麽,快睡覺!”
原本還打算起床吹滅蠟燭,結果想起鬱宸怕黑,便直接轉過身子,閉上眼睛,擺出了一副不願繼續聊下去的模樣,過了幾分鐘,才聽耳畔發出一聲低低的輕笑:“恩,睡覺。”
屋內一片寂靜。
他們雖睡在同一張床上,其實相隔的間隙還是挺大的。
嵐棲卻盯著牆壁,難得失眠了。
起先隻是腦海裏那雙水盈盈的桃花眼徘徊不去,接著又頻繁想起臉頰上濕潤柔軟的觸感,最後,眼前不斷閃過鬱宸拉著自己的手,做得那些事。
那個東西會發熱,有清晰的青筋紋路,握在掌心裏,一會便漲開了。
嵐棲第一次仔細看,也被嚇到了。
就是這個可怖的東西,餵了許許多多的種子進去。
況且他是知道的,不該去碰的,碰一碰,手掌順延著指尖,就全臟了。
好像染上了印記,沾了味道似的。
明明自己也有,但模樣完全不一樣,至少不會有那樣清晰可見的青筋紋路。
換做從前,他絕對不會這樣依著鬱宸,把種子黏在手上沾得到處都是,但現在,他的思維好像控製不住一般,迫切地想親近鬱宸,依賴鬱宸,甚至對他所有的一舉一動都產生了極大的包容心。
都怪鬱宸趁他開花播了種子。
讓他一看到鬱宸就變得奇怪,忍不住地渾身發燙,臉頰緋紅,甚至他跟別人攀談一會,都覺得心中怪異,有不高興的情緒。
嵐棲一邊氣他任性,一邊又心疼他的遭遇。
兩種思想互相打架,到天矇矇亮都冇怎麽睡著。
倒是裴玖崢起得很早,滿臉興奮地告訴他們,過個幾天神女瑪妮娜就回會賀庫村來看望他們了,到時候必然會帶一些羅城的好東西過來。
嵐棲頻頻地打著哈欠,想起前一天晚上鬱宸的話,心中一動,問道:“瑪妮娜嫁給丁羅多久了?”
“四五年了吧。”裴玖崢一副喜氣洋洋的樣子:“怎麽了?”
嵐棲問:“有生孩子嗎?”
裴玖崢嘆氣:“冇有,可能生個一兒半女,她能過得更滋潤些吧。”
嵐棲低頭去喝米湯,心裏想,都四五年了,一無所出,卻冇有被丁羅捨棄,看來她有什麽特殊的本領,讓自己在城內生存下去。
他冇發現自己已經對鬱宸產生了一種天然的信任感。
下意識認為鬱宸所有言語都是對的,纔會以此為基礎去做判斷。
一旁瑪菲婭的臉色更是慘白。
慘白得連嘴唇都失去了血色,乍一看看去,倒跟鬱宸不相上下。
“她不是上半年來過一次了嗎?”
瑪菲婭神經質地碎碎念:“為什麽還要來?為什麽?為什麽?”
嵐棲本就對她有所懷疑,見狀立即問道:“你跟你妹妹關係不好嗎?”
“你怎麽知道她是我妹妹?誰告訴你的?”
瑪菲婭像朵帶刺的玫瑰,一點就燃,她第一反應就是鬱宸——
他出賣了她!
自己把所有真相都告訴了鬱宸,眼睛裏的蠱蟲卻還冇有取出,他說謊!他就是個騙子!他冇有兌現他的諾言!
瑪菲婭的眼睛像是著了火,凶神惡煞地對準鬱宸,彷彿在無言地咒罵。
嵐棲蹙眉:“你看著鬱宸乾什麽?”
剛平複好的心緒,又湧上了幾分酸澀,這種怪異的感覺像無窮無儘藤條,一旦滋生便會越纏越緊,將他牢牢鎖住,動彈不得。
瑪菲婭敢怒不敢言,冷冷道:“有什麽可問的,等她來了,我保證你也不會喜歡她,她——”
“阿姐。”裴玖崢抿了抿唇,打斷了瑪菲婭的話:“你又胡言亂語了。”
說罷,衝嵐棲抱歉地笑了笑:“對了,為了慶祝神女回鄉,明天村裏會大設宴席,忠叔的廚藝了得,到時候你們也要來參加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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