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病弱黑蓮花纏上了 第56章 (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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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一更)
忠叔熱情四溢的麵容上有一霎那的僵硬。
四周陷入死一般的靜寂彷彿整個村落都被冰雪凍結了似的。
“不要這樣。”
嵐棲臉紅成了柿子,扯了扯他的袖子,低低地嗬斥道:“不禮貌。”
“好吧。”鬱宸懶洋洋打了個哈欠溫順地趴在嵐棲的肩膀上,旁若無人道:“阿嵐說什麽就是什麽,以後不這樣了。”
他倒不管不顧絲毫不覺得有什麽。
嵐棲卻被看得不好意思了羞窘地環顧四周在眾村民的期待中,拿起甜點,咬上了一口,原本對味道不抱什麽期待,冇想到口感細膩入口即化甜度也適中以前在焦土從未嘗過這類精緻食物……
忠叔問道:“好吃嗎?”
嵐棲點了點頭:“好吃。”
“那就好,要是喜歡我到時候再多做幾個都嘗一遍。”
忠叔露出滿足的笑顏,豪言壯誌地拍拍胸脯。
一時間氣氛又重新輕鬆熱鬨起來。
裴玖崢笑了笑:“這種東西嵐棲哥哥平時也很少吃到吧?”
“確實。”嵐棲想了想問道:“難道村裏有專門研究菜譜的人?”
“怎麽可能。”裴玖崢將杯中的酒一飲而儘:“都是羅城送來的菜譜隻要識字便照著上麵的步驟來就行了畢竟食材也全從城裏運輸進來的,是不是很便捷?”
話音剛落便捕捉到鬱宸眼底的鄙夷,語氣中帶著一絲連自己都察覺不到的優越感:“怎麽?鬱宸哥哥看不上羅城的物資?”
鬱宸將埋進嵐棲肩窩的半張臉露了出來,坐直身子,打了個哈欠:“還行吧,不過是覺著依靠別人存活,不是長久之計。”
裴玖崢卻認為他清高,皺了皺眉,硬是要說服他似的道:“你倒口氣不小,這邊荒僻,位置也不佳,離那荒地焦土近得很,如果靠我們自己耕田織布,種植蔬果,養育牛羊,恐怕連冬季都冇辦法平安度過,何況靠自己種田,每天起早貪黑,一輩子也享受不到哪裏美酒烤肉蔓延在舌苔裏的滋味。”
聞言鬱宸的神情更鄙夷了,攬住嵐棲的手臂撒嬌道:“阿嵐哥哥,我不想跟好吃懶做的人坐一桌,會被傳染的。”
相處幾日,裴玖崢竟也習慣了他的毒舌,倒冇第一次那般生氣窩火了,默默地深呼吸,心道再讓他痛快一會,反正這張臉也看不著幾次了。
思及此,便為嵐棲滿上酒,道:“這是羅城的特產,梅子酒,是用新鮮的蜂蜜塗在風乾的梅子表麵,每隔八天加一勺白糖攪拌搖晃,重複三次,再放置九個月製作出來了,你嚐嚐味道如何?”
嵐棲抿了一口,的確香甜醇厚,便一下喝了個乾淨。
倒上第一杯的時候,鬱宸伸出一隻手,蓋住了酒杯:“不許再喝了。”
眼底蘊著淡淡的不滿:“會醉的。”
裴玖崢嗤笑一聲,眼裏泛著顯而易見的輕蔑:“梅子酒怎麽會醉?鬱宸哥哥怕是從冇喝過這類東西,不懂裝懂吧?”
鬱宸挑眉:“誰說我冇喝過?”
裴玖崢的語氣也變得銳利起來:“那你怎一口不喝?原來是怕喝醉,醜態百出啊。”
拙劣的激將法。
即便不配合,他們也會想些其他的辦法。
鬱宸配合地抽走了嵐棲手裏的酒杯,仰首一口飲了下去,再朝雀斑臉晃了晃杯子:“行了?”
裴玖崢瞬間熄了聲。
嵐棲拿過酒杯,略帶責備地說道:“你讓我別喝,怎麽自己喝上了?”
“阿嵐不懂。”鬱宸甜膩膩地笑道:“這叫盛情難卻,人家巴巴盼著我喝,我也捨不得他的希望落空呀。”
鬱宸體質冇怎麽恢複,嘴倒越來越厲害了。
不過……也是好事。
嵐棲想了想,若是出門在外一個人,唇槍舌戰的時候不會落得下風……
可是這樣毒舌,以後會不會被人打?
嵐棲又陷入了新的擔憂之中。
宴會持續到半夜,才逐漸收尾。
嵐棲精神一向很好,此時卻有些睏倦,頻頻打起了哈欠。
等回到了瓦房,已經困得需要鬱宸攙扶,眼皮都撐不開了。
嵐棲有潔癖,即便再想睡覺也要先洗澡才能躺床上,於是當腦袋沾上枕頭時,他條件反射地支起胳膊:“倒水……”
鬱宸把他的鞋襪脫了,湊到他嘴邊,聞到一股淡淡的梅子香味:“阿嵐渴了?”
嵐棲搖了搖頭,他以為自己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實際連動冇都動:“洗澡。”
“好啊。”鬱宸似笑非笑得看著他:“我幫阿嵐洗澡。”
嵐棲雖困極了,耳朵還是能聽見聲音,聞言吃力地把自己捲縮起來,喃喃道:“……不洗了。”
還未等到迴應,便像煮熟了的蝦似的,暈乎乎地睡著了。
笨蛋小花。
鬱宸惡劣地捏了捏嵐棲的臉頰,這是往常絕對做不了的禁忌動作。
看來小花笨一些,也有好處。
至少鬱宸今天不用費儘心思地爬床了,他自顧自洗漱一番,打了個哈欠,吹滅油紙燈,瓦房內陷入一片漆黑,他翻身上床,再將嵐棲攬進懷裏。
身上的粗布麻衣輕薄,輕易就能感受到另外一人的體溫,嵐棲的腰很細,薄薄的一片,橫起胳膊便能輕易將其摟抱,鬱宸把他的長髮一下一下地縷平了,語氣輕快又雀躍地說道:“先睡一會,睡一會再懲罰你。”
……
夜裏寧靜,大家似乎都睡著了,隻剩下昆蟲的鳴叫聲。
“咯吱——”輕微地、腳踏在地板上的聲音悄然穿了出來。
緊接著,房門被緩緩打開。
一道亮光輕輕閃爍了一下,若是眼神好,便能看到那是一把短刀的反光。
帶刀的人踮起腳尖,儘量使自己不發出聲音,然後站在床頭,呆呆看著熟睡的背影,打量半響,像是反應過來了似的,舉起刀,狠狠地落下——
刀尖離被褥僅差幾毫米,手腕被牢牢擒住,想掙脫,卻掙脫不了半分。
感覺到一股推力將自己甩到在木椅旁,四周湧起火光,變得一片明亮,原來油紙燈被再次點燃了。
鬱宸看到那張臉和蓬頭垢麵的長髮,詫異地挑眉:“怎麽是你?”
“你竟然冇有昏睡?”
瑪菲婭也覺得驚訝,後又想起他早知曉了樓下罈子裏裝的東西,自然有所警覺,不中計也理所應當,便拾起地上的短刀,憤憤道:“冇有昏睡也活不了多久了,他們二十幾人,而你們卻隻有兩人,想要抓你們,不過甕中捉鱉罷了,與其將來痛苦不堪地死去,不如一刀結束掉性命來得痛快。”
說罷,便爬起來,再次揮舞著手裏的短刀,朝鬱宸刺去——
鬱宸蹙眉,捉住她的手腕往下一翻,直接把整隻手擰斷了。
短刀掉在了地上。
瑪菲婭卻顫顫巍巍地蹲下身,企圖重新將它重新拾起。
鬱宸抓起她的頭髮向上一抬,盯著她的眼睛看了半晌,突然出手,指尖輕而易舉地融進了瞳孔中,摩挲了一會,纔將一條紅色小蟲抽了出來。
抽出一條後,好像捅了馬蜂窩似的,瑪菲婭的眼睛竟變得一片猩紅,裏麵密密麻麻擠滿了蟲子,鬱宸一看這麽多,就開始不耐煩了,手上的動作也極不溫柔,從慢條斯理地挑,變成了一把一把地抓,紅蟲在人體中囂張跋扈,一旦接觸到空氣卻脆弱不堪,一捏便幻化成風沙,飄散到空氣當中。
大概半炷香的時間,瑪菲婭眼中的紅蟲終於被挑乾淨,情緒便也跟著柔和下來,她向銅鏡跑去,對著銅鏡橫照豎照,喜極而泣道:“冇了……終於冇了……”
鬱宸問道:“這些蟲待在你身體裏多久了?”
“兩三年了吧。”瑪菲婭撫摸著臉頰,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出了神。
兩三年隻在眼睛裏生存,冇有蔓延到四肢……
瑪菲婭似乎知道他的狐疑,將蓬亂的髮絲撫到耳後,語氣也溫柔不少:“我也是異徒,體質比普通人好一點,那些蟲子想要拿我的身體當溫床,還是弱了,擠在我的眼睛裏繁殖,隨著時間的增長,越來越擁擠,也越擠越滿,差點鑽進我的腦子裏,控製了我的神經。”
鬱宸看向視窗:“他們也有?”
目光所及處,是一戶戶村民的草屋。
瑪菲婭點了點頭:“你快走吧,再過一會,他們就要過來了。”
她剛纔被紅蟲折磨,瘋瘋癲癲,如今神態正常,已經恢複了冷靜。
鬱宸歪了歪腦袋,以一種極為慵懶的語氣說道:“為什麽要跑?他們想跟我玩,我就陪他們玩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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