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悍梟 第4章 報仇不隔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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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風如刀,卷著冰碴刮過南河鎮。
這座因水運而興的邊陲重鎮,此刻浸在濃稠如墨的夜色裡。正是月黑風高,殺人放火時。
劉府大院,深宅高牆隔絕了外界的貧與亂,值夜護院縮在朱漆大門後,搓手跺腳,低聲抱怨著刺骨寒意,言語間夾雜著對女人的葷話。
“嘶,快看,東牆角,是不是有黑影晃了下?”驟然間,一個護院眯起眼,汗毛微豎。
“放屁!凍出重影了吧?”
另一人嗤笑,上下打量他調笑道:“莫非是被你婆娘榨得花了眼?”
“去你孃的,老子身體好得很。”
他們卻渾然不覺,一道比夜色更濃的人影,已如壁虎般吸附丈許高牆,肌肉賁張卻無聲無息。
秦猛翻身躍入劉家,藏在牆角根,如同融入暗影的人形凶器,緊貼冰冷牆麵移動。
他前世淬鍊的滲透經驗、潛伏本能和超強視覺,讓他在這近乎絕對的黑暗中,勉強勾勒出輪廓。
目標清晰,方位醒目,正院雕花木樓二樓——劉扒皮的暖閣,以及東院——其子劉耀宗的住處。
巡夜燈籠昏黃的光圈,在秦猛眼中如同兒戲(這世道,夜盲是常態)。
他避開燈籠光暈,狸貓般繞過堆滿雜物的夥房。
秦猛並未走地麵,而是如猿猴般攀上抄手遊廊粗大的木柱,指爪如鉤嵌入梁椽縫隙裡,腰腹發力,一個無聲的倒捲簾,人已懸在二樓外廊欄杆外。
動作流暢如獵豹撲食,帶著冰冷的暴力美學。他輕鬆摸近中央高浮雕木門,牛耳尖刀出袖,刀尖如毒蛇吐信,精準探入門縫,輕輕挪動著。
時間在死寂中流淌,唯有寒風嗚咽。秦猛呼吸綿長,心跳平穩。
十息!
極為輕微的“哢噠”聲,粗大木栓應聲而開。
秦猛側身閃入,輕合門,氣息瞬間收斂如頑石。
一股濃烈酒氣混雜劣質脂粉味撲麵。
屏風後,放著一張雕花大床,劉扒皮肥碩身軀陷在錦被中,鼾聲如雷,一個豐腴女人蜷縮一旁。
微光下,那張油膩醜臉清晰可見。
這老畜生壞事做儘,為了錢,無所不用其極,兼併土地,不知害了多少人。不排除對方與草原部族勾結,輸入糧食,鐵器,鹽巴等物。
秦猛殺意,如同冰原下沸騰的岩漿,轟然衝頂!
這是身體原主殘留的執念,遏製不住的恨。
把刀子插入刀鞘,他欺身上前,左手一記手刀切在女人頸側大動脈!悶哼未出,人已軟倒。右手鐵鉗般死死扣住劉德才肥厚的下頜。
秦猛拇指發力,精準卡入其下顎關節。
“哢嚓”聲響,劇痛讓劉德才瞬間從醉生夢死中驚醒。
“嗚嗚嗚”
窒息與劇痛的雙重打擊,肥軀瘋狂扭動,小眼因驚駭暴凸,死死瞪著黑暗中那雙亮如寒星、淬滿怒火的眸子。
“劉老狗!”
秦猛聲音壓得極低,卻字字如冰錐鑿骨:“你雇人來殺我,我又何嘗不想來殺你?”
他湊到劉德才眼前,露出個獰笑:“認得這雙眼睛嗎?
秦二愣子,報仇不隔夜,來收債了。”
秦猛手上用力,劉德才下顎骨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咯”聲。
“唔,唔唔饒”
劉德才魂飛魄散。
這傻子居然冇有死,牛大眼他們完了?
這眼神,這力量,是索命的惡鬼!
悔恨與恐懼瞬間淹冇了他。
秦猛止住刀子捅死對方的想法,扯過厚錦被猛地兜頭罩下。雙臂絞纏其脖頸,全身力量悍然下壓,膝蓋如同攻城槌。
“咚!”
一聲悶響,頂住其肥碩腰腹。
力量之大,劉德才躬身如蝦米,床板都發出呻吟。
“嗬,嗬嗬”
被褥下,劉德才掙紮如同困獸,肥腿狂蹬,床榻吱呀作響。
秦猛紋絲不動,鐵臂持續加力。
他能清晰感受到頸骨在巨力下斷裂的細微震顫,掙紮轉為抽搐,最終徹底癱軟。
掀被。
劉德才眼球外凸如死魚,麵色青紫,口角流涎,氣絕身亡。死前最後烙印的,是那雙再無呆傻、唯有深淵般刺骨殺意的眸子。
床上女人身材豐腴,發出含糊夢囈。
秦猛看也未看,把劉德才放回原處,被子矇頭,他指尖在門栓、地麵快速拂過,抹去可能遺留的痕跡,鬼魅般退出暖閣,直撲東院。
目標——劉耀宗!
劉德才的獨子,此人欺男霸女,橫行鄉裡更甚其父親。
前幾年在鎮上當街調戲過陳月娘。
憨傻秦猛趕到將其甩入糞坑,仇怨就此而生。
秦猛摸至東院,撬栓,潛入。濃重酒氣中,劉家獨子仰麵酣睡,嘴角還掛著淫笑。左右各樓著一個妙齡女子,真是左擁右抱,風流快活。
同樣的手法,厚被兜頭。
但這次,秦猛使用了黑龍十八手,踹膝鎖喉。雙膝如鐵鉗鎖死其雙臂,鐵臂絞喉,掙紮更弱,斃命更快。
榻上兩名半裸的侍妾,秦猛視若無物。
下一個老狗劉福!
這是劉德才最得力的走狗,出謀劃策做了太多缺德事,南河堡民都罵。
這老東西警覺異常。秦猛剛潛入其房,榻上身影便猛地坐起來,手已摸向枕下的短刀:“誰?”
回答他的,是秦猛獵豹般的撲殺。
他一個箭步,身形如電,左手如鐵爪扣住其摸向枕下的手腕。
“哢嚓!”腕骨如斷甘蔗般的脆響。
秦猛右手成刀,帶著風雷之勢。
“噗!”一聲悶響,精準無比地劈在其喉結上,氣管瞬間塌陷。
老管家雙眼暴凸,嗬嗬作響,連慘叫都發不出。
厚被緊隨其後覆麵,鐵膝壓胸,補刀斃命。
冇有絲毫花哨可言,全是殺人招式。
秦猛順勢一腳,“哐當!”輕輕踹翻角落火盆!
燃燒的木炭滾落,地毯上“騰”地竄起濃煙。
仇首伏誅,利息豈能不取?
用鐵血手段複仇,積攢原始資本也是計劃的一部分。
秦猛重返暖閣,描金紅漆大木櫃,粗暴地拽開
“哢!”櫃門應聲碎裂,珠光寶氣噴薄而出。
上屜,各色首飾、玉佩流光溢彩;下層,白花花的銀錠碼放整齊,黃澄澄的金錠刺目耀眼(至少上千兩)。
厚厚銀票,賬本借據
案頭紫檀錢匣?直接劈開。
散碎金銀、厚厚一疊大額銀票儘數掃入隨身加厚的粗麻袋。
多寶格?
秦猛敲擊確認後,手指如鐵釺插入暗格縫隙,“哢吧!”暗格彈開,碼放整齊的小金錠、金鑄物件、拇指大渾圓瑩潤的東珠
書架高處?
猿臂輕舒,拽下不起眼木匣。
掀蓋,厚厚田契!
秦猛指尖如飛,精準抽出那張墨跡尤新、寫著“小南河堡軍戶秦武”的五十畝軍功河灘地契。
下麵,幾封密信,火漆封口,收信人皆是幽州府要員。
行賄鐵證!
“德才,這是我的賠償,我不客氣了。”
“你這老雜毛不回答,我就當你默認,同意了哦!”
秦猛斜瞥著床上的屍體,也來巧立名目。
他將厚實的錦緞鋪在地上,動作快而不亂,如同在打掃戰場。櫃中金銀首飾、最厚重的深色錦緞、純金虎頭鎮紙、鑲鴿血紅寶石的金盞銀盃
值錢易攜之物被優先挑選、利落塞入那個早已備好的加厚粗麻布袋中,大件金銀器皿則被粗暴地踩扁以縮減體積。
整個過程冇有任何多餘的宣泄,隻有冷酷而精準地搜刮財富。
凡值錢之物,如饕餮進食般瘋狂納入。
很快,那包袱鼓脹如小山,少說沉逾百斤!
秦猛低吼一聲,腰馬合一,雙臂筋肉如虯龍暴起,將這座“金山”悍然甩上肩,牢牢繫好結。
百多斤?
連普通人揹著這堆金銀,都能潛力爆發奔走。何況是他這負重越野如履平地的鐵血教官,在殺意沸騰的此刻,這隻是承載希望的起步資本。
最後瞥一眼床上那具開始僵硬的肥屍,殘月映照下,那雙暴凸的死魚眼彷彿還在訴說著不甘。
“你壞了規矩,王法不管用?”
秦猛嘴角勾起一抹殘酷到極致的獰笑:“那便用刀子講真理!”
行至窗邊,他毫不遲疑,縱身躍下。
悶響過後,再無聲息。
此刻,後院方向,火光已竄起。
路過書房時,秦猛略一沉吟,閃身入內。
書案猩紅印泥刺目。
他抽一張空白拜帖,指尖蘸泥。腦中回憶著曾見過的草原部族圖騰殘片,信手塗鴉幾個扭曲如鬼畫符、又似猛獸爪印的圖案(模仿韃子筆跡)。
“你想引禍水東引,我便順水推舟,替你做得更真些。”秦猛眼神冷冽如冰,呢喃自語。
他將這封“拜帖”摺疊好,夾藏在書籍封皮夾頁內最深處,不易發現卻遲早會被人翻到。
這屎盆子能扣在韃子頭上最好,扣不上也沒關係,多一手擾亂視聽總冇壞處。
他迅速掃視書桌,打開箱子,找到幾錠散銀和一個沉甸甸的純銀筆洗塞入鼓囊的布袋。
書架頂上的幾塊上品墨錠也被他隨手收入懷中——這東西在某些文人眼裡,價值不亞於銀子。
後院牆角老樹下,秦猛扛著金山,如同揹負山嶽的魔神。後院管家房間的火勢已開始蔓延,濃煙滾滾,火舌舔舐著窗欞,黑煙滾滾。
“走水了,後院著了!”
“庫房也著了,快救火啊!”
護院、長工驚慌失措的嚎叫聲徹底撕裂了深夜。
整個劉府陷入了滔天的混亂!
火光映照下,人影在濃煙中如同無頭蒼蠅般亂竄。
秦猛眼中寒芒一閃,就是此刻!
他身形如融入煙霧的鬼魅,藉助這絕佳的混亂與視覺掩護,幾步穩健地助跑,腳下發力。
“嘿!”
一聲低沉的發力,如同大鵬展翅般,扛著百多斤重負再次利落地翻過高牆,沉重的包袱在落地時巧妙地曲膝卸力,未曾激起多餘聲浪。
落地,幾個起落,他這凶徒便徹底消失在邊鎮外圍更深的黑暗裡。隻留下身後那片被沖天火光與嚎叫吞噬的宅院,以及劉家上下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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