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悍梟 第55章 莫洛托夫雞尾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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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猛回過神來,循聲看去。
隻見王良從殺豬棚方向飛奔而來,扯著嗓子喊。到了近前,小夥子滿臉興奮,眼中閃過暴力。鐵甲上濺著血跡,顯然剛親手施過刑。
秦猛眼神一凝,立刻起身:“走!”
二人疾步前往陰冷地牢。
一夜撬開的嘴巴非同小可。嚴虎及兩個心腹嘍囉的口供彼此咬合,又翻出冷豔山罄竹難書的罪狀。
經過整理,一筆筆血債赫然在目:
數年間,匪徒肆虐邊陲,擄掠邊民過千人。
時間、地點、劫掠財物牲畜、乃至被擄女子的淒慘遭遇,皆條分縷析,形成一冊血淚鐵證!
先一步趕到的袁飛翻閱後,怒極反笑,指節捏得發白:“此等豺狼,挫骨揚灰亦不解恨。”
“所以,對待這種人不能心慈手軟,當斬草除根。”
秦猛接過那沉重冊子,冰冷的觸感自指尖蔓延。
他眼神寒徹如冰淵,“這件擄掠案是本官破獲的。管他背後是誰,但凡露頭,一概碾碎。”
他即刻喝令文案:“依此口供、賬冊,速擬公文。一式三份,務求條理清晰,鐵證確鑿!”
隨即,他召集老保長王槐、諸葛風、秦大壯及軍寨核心隊將,連同袁飛,返回新近落成的官署。
那浸透血淚的記錄傳閱下去,不識字的由諸葛風低沉唸誦。
頓時,滿室殺氣瀰漫,壓抑的粗喘與鐵拳砸案聲不絕。
“多餘的話不說了。”秦猛豁然起身,目光如刀掃過眾人。
“諸葛風、張富貴!”
“在!”
“著你二人,領一隊精兵,即刻護送所有被解救邊民及家屬,前往青陽縣衙擂鼓鳴冤。
其一,呈交匪徒罪證,定要官府明確剿匪態度,同時索要錢糧布匹、藥材工具等必需之資。
其二,就地招募青壯勞力、各行工匠,許以軍寨安身立命之機,采購糧食,鐵料物資等。”
“遵令!”二人慨然領命。
“秦知寨。”突然,老保長王槐神色凝重地出言,“還有一事。前夜救回的百姓裡,不少青壯說感激大人,執意投軍,家眷願紮根寨中。
那些被擄的姑娘婦人們……大多不願歸家,懇求留下。更有幾人已有輕生之念,幸得堡中婦人日夜守護勸導。”
老人長歎一聲,眼中儘是憤懣:“造孽啊……”
“該死!”秦猛甫一疑惑,本想追問“為啥不走”,待聽到“輕生”二字,胸中殺意轟然炸開。
無他,這些無辜女子已被匪徒玷汙。
堂下袁飛、張富貴,李山等諸將更是目眥欲裂,恨聲咒罵不絕,恨不能立時發兵踏平匪巢。
“秦大壯!”秦猛聲沉如鐵。
“末將在!”秦大壯應聲,踏前一步。
“你點隊人馬,飛馳南河城寨。麵見魏知寨,詳陳冷豔山匪患罪行、冬季韃子哨探動向。
先行鋪墊——地方若無能,勾結縱容,自有我邊軍來鏟!趁機向老上官申請調撥或購買火油、弓弩、鐵料,並在彼處招募民壯從軍……”
“得令,定不負將軍所托!”
不久後,諸葛風與秦大壯兩路人馬揚塵出寨,為這嗷嗷待哺的新生軍寨,去爭奪維繫命脈的資源與人口。
秦猛匆匆回家,用過午飯,與陳月娘、秦小芸稍敘了幾句家常,便大步流星趕往軍營,督促兵卒操練。
行至半途,忽見從堡子西頭風風火火跑來一個十五六歲的後生,氣還冇喘勻就叫道。
“大人,成了,成了。師父說您要的引信做得了!”
“好了?”秦猛認出這是火器作坊範良的學徒,眼中精光一閃,二話不說,轉身直奔火器作坊而去。
作坊院牆外,那股熟悉的、刺鼻的硫磺味更濃了。
“是該挪個地方。”秦猛皺著眉想到。
“大人,按您的要求,延時引信成了!”
那後生飛奔入工坊內告知,臉上還沾著幾道黑灰的範良迎出來,引著他快步走入後院耳房。
隻見一隻桐油浸過的木櫃裡,整整齊齊碼放著寬窄長短一致的布條引信。
這些引信被桐油反覆浸透,質地堅韌異常,燃燒起來速度均勻、極好控製。
“這特製的引信,火候都試過了?”秦猛拈起一根,指尖撚過那筷子粗細、油潤緊實的布條。
“試過多次了!”範良立刻回道,“浸了三遍上好的桐油,陰乾了整整五道。
燒起來穩穩噹噹,不疾不徐。小的反覆驗證,兩指長短的引信,正好燒夠五息,稍微剪短了些,大人要的‘延時三息’效果,包準錯不了。”
“很好,彆心疼布料。”秦猛頷首,神色鄭重。
“此物關乎將士性命,每次交付軍隊使用之前,必須再三測試,記錄數據h絕不容半分差錯。”
“是,小人記下了!”範良用力點頭,他本就是刻板固執之人,眼中迸發出全神貫注的神采。
“引信既已妥當,”秦猛親自取出櫃中的托盤,目光銳利地看向範良,“火器坊,也是時候拿出些真東西來了,免得被糙漢子小瞧了。”
“是!”
……
火器作坊,一間僻靜的屋子內。
秦猛抓起台上口小肚大的瓷瓶,從一口密封的木桶中,小心舀出粘稠刺鼻的黑褐色液體灌入。
範良配合默契,熟練地用銼刀從破舊盆上刮下粉末。適量裝入瓶子中,再放到秦猛手邊。
秦猛僅裝半瓶便止,搖晃均勻,再接過特殊布條引信。將其塞入壓實瓶口,隻留寸許在外。
很快,百來個裝了“黑水亮粉”的瓷瓶整齊碼放。
“大人,火油……不都是潑柴燒敵麼?這般密裝,豈非暴殄天物?”範良終是難忍好奇。
“稍後便知。”秦猛神秘一笑。
火油,就是石油,這個世界也叫石漆,石脂水。都是窮苦人照明,軍事運用上比較初級
除了邊疆烽火台,確保可在雨天點燃狼煙。就是借乾柴縱火對付韃子騎兵。
這種原油及鋁粉製作燃燒瓶之法,古書未記載,乃秦猛前世所知二戰時期的莫洛托夫燃燒彈。
這玩意又稱為“莫諾托夫雞尾酒”、“燃燒瓶”,是遊擊隊等非正規部隊、街頭暴動群眾的常用武器。
成本低廉,製作簡單,威力不俗。
眼下除了火油較為珍貴,陶瓷瓶子是窯廠燒的,特殊引信自己製作,製作燃燒瓶的成本低廉。
正是秦猛眼中剋製騎兵的絕殺秘器。
……
朔風,卷著沙礫拍在堡城牆上。
“看好了!”秦猛驟然沉喝,引信點燃,他腰腹發力如拉滿強弓,手臂猛地甩出。粗瓷瓶帶著尖嘯劃破長空,青色弧線在昏日下格外刺眼。
秦猛親自測試燃燒瓶的威力,也擔心威力不強。若這心血白費,無手段河對岸的韃子騎兵。
在他殷切又期待的目光下。那瓶子重重砸在百步外的空地上。
“咚嚓——轟隆!”
撞擊聲與爆炸聲幾乎同時炸響。
瓷瓶瞬間崩裂如惡鬼裂齒,碎片化作飛刃四射。
火油混著鋁粉轟然爆燃,刺眼白光中騰起丈高烈焰,毒煙裹著熱浪翻卷,眨眼間將方圓一丈化作火海。
靠得近的軍卒被氣浪掀得踉蹌,臉上竟能感到碎石灼燒的刺痛。
地麵在千度高溫下劈啪作響,火星被狂風捲著落在枯草上,瞬間又燃起一小簇火。
場中死一般寂靜,隻有火焰吞噬空氣的嘶吼。
王善呆愣地看著這一幕,原本緊繃的臉突然扭曲,猛地一跺腳嘶吼:“他孃的,神兵利器!
咱堡有這東西,韃子千軍萬馬來了,又如何?”
“怪不得這種武器頗受喜愛,威力是真不小啊!”秦猛嘴角勾起冷硬弧度,目光掃過眾親兵。
——方纔的疑惑、驚駭已被狂喜取代,一張張臉在火光中映得通紅,鬥誌如焰苗般竄起。
他轉身看向仍在發怔的範良,聲音擲地有聲:“範師傅,本將繁忙,火瓶的製作就交給你了。”
“是!是!”範良猛地回神,雙手攥緊,微微顫抖。
“王善!”秦猛又看向親兵隊長:“帶人去火器作坊,八成燃燒瓶送往前線燧堡,務必教會守軍用法。”
“俺這就去。”王善抱拳轉身,腳步都帶著風。
“等等,你急什麼?”秦猛叫住他,眼神驟然凝重。
“告訴所有人,這東西碰不得磕不得,必須小心輕拿輕放。”
王善重重點頭,轉身領著幾名親兵往作坊奔去。
風裹著火星掠過荒原,秦猛望著那片仍在燃燒的火海,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腰間佩刀——隻要韃子敢來犯,這烈焰,便是燧堡最鋒利的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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