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悍梟 第54章 戰馬多了發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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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駕……”
徐強策馬揚鞭,與兩名飛虎精銳,三騎六馬。
他們帶著裝有韃子謀克勃極烈紮哈爾的首級,金印、腰牌、令箭和至關重要的部落密圖木匣。
如離弦之箭,衝出了軍堡後門,捲起一路煙塵,直撲飛虎軍大營方向。
重擔在身,不敢有片刻耽擱。
堡內,韃子來襲的慌亂徹底散去,小南河軍寨(原小南河戍堡)漸漸恢複了日常的秩序。
但這“日常”中已注入了迥異於前的緊迫與活力。
燧堡的箭樓,新晉隊將王勇扶垛而立,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前方平緩的坡地。
他麾下三十名戍卒枕戈待旦,加上額外調配的三十匹馬和充足的箭矢,緩坡上那些被加固加深的陷阱,無聲地訴說著防禦力量的增強。
秦大壯則帶領著剩餘戍卒,返回了作為根基的鋪堡。防禦工事被重新修繕加固,巡邏隊次加密。
最顯變化的,是軍營校場。戍卒們自發地集結,揮汗如雨地操練著。
口號聲、兵刃破風聲、沉重的踏步聲交織在一起。
李山和劉鐵柱這兩個傷號,裹著箭傷,臉色還有些蒼白,卻倔強地不肯回營休息,裹夾在訓練的隊列裡。
秦猛正篩選兵卒,他將全堡擅長射箭者集中起來,單獨列成一隊。這一隊,交給袁飛來調教。這位青年是五千飛虎衛中有名的神射手。
烏維這巨漢喜歡這軍營氛圍,嚷嚷著也要帶兵。秦猛把幾個身強力壯的親兵,又從戍卒中挑出骨架粗大的漢子,一股腦推給了烏維。
這個巨漢勇士有自己的訓練方法,正適合打磨一支突擊的力量。
另一邊,幾位飛虎軍精銳毫不藏私,主動接過了指導騎兵基礎和騎射技巧的擔子。
繳獲的五百來匹草原戰馬,此刻派上了大用場。
大量馬匹在校場一側騰出的臨時馬場中馳騁、練習。
馬嘶人喊,塵土飛揚。
分成兩批,衝出堡外,在荒野集訓。
繳獲的草原好馬中有不少良駒,也被秦猛論功行賞。
秦大壯、張富貴、李山等人,都分到了一匹好馬,喜不自勝。
隻是,數百匹戰馬在堡內安頓下來後,一個新的、巨大的挑戰如山一般壓了過來——糧秣!
馬廄擠爆了,連張富貴家空閒的豬圈都被征用,臨時改造成了關馬的地方。
老保長領著工匠勞力日夜不停,在官署旁和軍營區域緊急加蓋新的馬廄,但依舊捉襟見肘。
但這還不是最緊迫的。
一匹上好的戰馬,栓在馬廄裡歇著,一天也得吃掉二十多斤草料。
若是進行騎乘訓練、巡邏等輕微運動,就得補充豆子、麥粒等精飼料。
若是長時間奔馳作戰,精飼料的消耗更是倍增!
簡單算算,一匹馬每日的消耗,抵得上兩個壯年男子的口糧。
這近五百匹馬,對整個軍寨的後勤體係,如同張開了一個無底洞。
堡內,風乾的臘肉肉眼可見地減少,存糧的倉房消耗得飛快。
連堡民勞作後的餐食分量,都不得不精打細算起來。這沉甸甸的壓力,遠甚於韃子的刀鋒。
趙將軍允諾的擴大河灘田和十裡草場,那是明年的事兒。
糧秣,成為眼下最迫切的問題。
十斤草料折換兩斤糧食,官署的榜文告示張貼。
堡民們興奮了,外出扒拉枯柴,分類收集草料,或是去周邊村坊收購賣秸稈,軋碎送來。
與收集草料一同張貼的還有戍卒撫卹具細。強調家屬獲得補助,孩子能上學,解決後顧之憂。
這份壓力,直接轉化為了戍卒們更嚴苛訓練的動力。
寨兵已明確劃分騎兵,弓箭手,步兵,但訓練簡單粗暴,站軍姿,體能訓練,近身格鬥等該有的項目不分兵種,目標直指實戰所需。
看的是實打實的本事和膽氣,冇有半點含糊。
一時間,校場上的汗水氣息更濃,喘息更粗,競爭的目光也更加熾熱。冇人抱怨殘酷。
這是實實在在的保命、吃飯的本事!
鐵匠工坊,是堡內最重要的地方之一。原本雜亂無章的局麵被李鐵匠規劃,劃分爲明確的兩區,
“民生坊”負責打些農具雜器,賺堡內百姓的幾個工錢。“軍工坊”則成了鐵甲與兵刃的熔爐。
繳獲的斷損武器,鐵甲,送到工坊熔鍊修繕。
有經驗的鐵匠仔細敲打著彎曲變形的彎刀,把它們一點點掰直,煆打成直刀,打磨鋒利。
斷裂的槍頭在鐵鉗下重新熔合修複,確保裝上木杆就是殺敵利器。
學徒們奮力拉動巨大的木質風箱,爐火受激,猛地向上一竄,貪婪地舔舐著簡易的棚頂。
掄錘的漢子手臂肌肉鼓脹如鐵,鐵錘帶著風聲,化作一道道密集的殘影,狠狠砸在燒得赤紅的鐵胚上。
整個工坊瀰漫著硫磺燃燼、灼熱汗水、生鐵血腥混合在一起的獨特氣息,粗獷而充滿力量。
七八座熔爐日夜不熄,吞吐著暗紅的火舌。
工坊內溫度極高,如同熔岩地獄。
李鐵匠隻穿一條磨得發亮的麻褲,古銅色的上身虯筋暴露,汗珠滾落便被熾熱空氣蒸乾。
他正指揮匠人改善熔爐:“不不,風箱配兩個,左右各一個,目的是使火焰更烈,火要燒透。”
這顯然是聽了秦猛的建議,改良熔爐。他正帶著兩個十五六歲的半大小子學徒,協助木工。
“猛子哥!”兩學徒看到魁梧的秦猛巡視到近前,眼神又是敬畏又是好奇,撇下活兒來迎。
“渾球,叫秦將軍,秦知寨。”李鐵匠劈頭就罵了一句。
秦猛卻毫不在意地擺擺手:“李叔,叫啥都行,您這一聲響亮就成。咱不興那些虛頭巴腦的規矩。”
“猛哥兒,”李鐵匠抹了把汗,指著旁邊一座新改良的熔爐:“你說的那法子,真管用。
從山上弄來的鐵砂,先用大木桶流水淘洗去泥石雜質,再入爐熔鍊,嘿!出來的鐵汁子就是不一樣,清亮了不少,打出來的鐵更純更韌。”
秦猛鬆了口氣:“那就好,辛苦李叔了。”
他從懷裡掏出一張簡單的草圖。上麵畫著幾個弧形的彎曲鐵塊,形如展開的月牙。
“這……是個啥?”李鐵匠湊過來,好奇地問。
“馬蹄鐵。”秦猛解釋:“您看成是給馬穿上的鐵靴子。
釘在馬蹄子上,馬跑起來更穩當,走山路石路都不怕磨破蹄子,也能防地上的鐵蒺藜紮傷。還有這,雙馬鐙,比韃子用的單馬鐙穩當得多。”
他又在另一處畫了副雙馬鐙。
“馬靴子?雙馬鐙?”李鐵匠皺著眉,對著草圖琢磨了好半晌,又看了看棚外拉車的戰馬。
他終於用力一點頭,“嗯,猛哥兒你這腦子,儘琢磨些稀奇又管用的物件。能打,不過……”
他頓了頓,指著工坊一角堆積的韃子彎刀和鐵甲:“修繕這些冇問題,用不了多少鐵料。
可要打出這些馬靴子和馬鐙,這嘗試,估計很耗鐵料!庫房裡那些鐵錠,還有咱們淘洗的鐵砂熔出的鐵錠,眼瞅著,這又快見底了。”
“這麼快又冇了?”秦猛眼皮猛地一跳。
這鐵料,消耗驚人呐!常氏糧行送他的兩次。可這幾天堡內大興土木、鑄造兵器,農具,花銷的鐵料數量遠超糧食消耗,是個大問題。
“缺啊!猛哥兒你看看,”李鐵匠指著一旁熱火朝天的場景,露出個無奈又焦灼的表情。
“現下這十幾個鐵匠,光是打造箭頭,槍頭修補兵器、造伐木鋤地的鋤頭鐵鍬就用料甚巨。
這還冇算正經鍛造鐵甲呢!那才叫吞鐵的老虎嘴!”
他聲音帶著鐵匠特有的洪亮和一股子鐵腥氣:“你畫的這馬靴子(馬蹄鐵)和雙馬鐙是好東西,可造出來,每個都得是實打實的精鐵,耗料更狠!庫房裡……真撐不了幾天啦!”
“行,行吧!”秦猛看著工坊裡映著汗水和火光的急切麵孔,聽著那密集如鼓點般的打鐵聲,感受到那撲麵而來的鐵的熱浪,重重地點了點頭。
他轉身向外走去,隻留下一句,“你們負責打到裝備就行,這鐵料的事兒,我來想辦法。”
工棚外,正午灼熱的陽光照下來。
秦猛深吸了一口氣。風裡是草料、馬糞和爐火的氣味。
錢、糧、鐵、人……千頭萬緒如藤蔓纏繞。但聽著軍營校場上努力操練的身影,聽著工坊裡連綿不絕的鍛造聲,看著堡民開拓荒地……
他緊鎖的眉頭冇有一刻舒展,眼神卻愈發堅定。
堡寨,已在淬火礪鋒。
物資與時間,成了最昂貴的敵人。
將軍,將軍,地牢那邊有緊要口供了!”
就在秦猛陷入沉思之際,興奮的喊聲打斷他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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