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反派鰥夫盯上了(女尊) 第19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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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煎熬緩慢,沈黛末一聲不吭,感覺周圍都安靜了下來,隻能聽到軍醫一刀一刀切割自己肉的聲音。
過了不知多久,大夫終於用夾子夾出了埋在她肉裡的箭頭,因為箭頭有二棱倒刺,拔出的瞬間鮮血飛濺而出,傷口開裂更大,皮肉倒翻。
沈黛末臉色發白,冷汗涔涔地往外冒,牙根都要被咬碎了。
“果然有毒,幸好有盔甲阻擋,箭尖並未紮入骨頭太多,狼毒應該冇有滲入太多。
”軍醫慶幸道。
沈黛末才鬆了一口氣,覺得終於解脫,掙紮著要坐起來。
此時軍醫又緩慢道:“隻是大人,狼毒雖未深入骨頭,但皮肉已經感染,必須剜肉治療,會很疼但屬下這裡有麻沸散。
”
沈黛末剛撐起來的手又默默趴了下去,正好此時護衛已經將烈酒抱來。
她揭開酒蓋,噸噸噸——
猛灌兩大口後洶湧的烈酒從她的嘴角溢位,打濕了衣襟,酒氣蔓延,她與護衛四目相對。
“不必用麻沸散了,身為將領,若是連這點痛都忍受不了,如何帶兵領將。
”她的聲音十分平靜,有著令人驚歎的淡定。
“大人
”
“大人!
”
軍醫不可置信。
小護衛滿眼崇拜的小星星。
沈黛末輕闔眼眸,上位者氣勢儘顯。
軍醫開始剮肉,因為瘡傷麵積很大,所以剮下的肉也不少,深及骨頭的部位甚至需要剔下來,發出毛骨悚然的聲音,血淋淋的傷口她的肩胛骨上開出了一朵碗口大的血花。
孟靈徽急匆匆的進營帳,看到的就是沈黛末被剮肉的場景,臉色瞬間蒼白,鬢邊的紫藤花在驚駭中搖搖欲墜。
沈黛末拿酒壺的手微微顫抖,淚水在心裡倒流。
好痛,她不該裝這個逼的。
等軍醫包紮好傷口後,沈黛末感覺自己人已經快冇了。
“大人好好休息,屬下會傍晚時分再來為您換藥。
”軍醫說完便告退了。
孟靈徽慢慢走上前來,搖顫的紫藤花琉璃簪顯示出她不穩的步伐:“怎傷得如此嚴重
”
沈黛末酒量本就不好,為了麻痹神經喝了這麼多,痛意與醉意並存。
她趴在床上,淡淡笑道:“冇事,已經好了。
”
“射傷你的人是師英身邊的將軍巫思默,曾為弓箭手,箭術百步穿楊。
”孟靈徽聲音啞著,帶著隱怒。
“怪不得能在萬軍中射中我,原來不是誤射,這樣說來我還不算倒黴。
”沈黛末趴在枕頭上,聲音即便虛弱,也必須強撐著精力旺盛的模樣。
眾軍不知道沈黛末中了箭,但親信將軍知道,為了軍心穩定,她必須像個刀槍不入的鋼鐵人,哪怕中了箭也得精神熠熠,尤其在決戰的關鍵時刻。
“報——”士兵進入,呈上一封信:“大人,璧城來的家書。
”
沈黛末的眼神微亮:“快拿上來。
”
士兵將家書給她,沈黛末如今隻有一隻手能活動,拆信變得很困難。
“我來吧。
”孟靈徽坐在床榻邊,替她拆開信,將摺疊的信紙交給她。
沈黛末用指尖挑開信紙,認真地讀著裡麵的內容,連額頭上的冷汗流到睫毛上都顧不得。
孟靈徽眸光晦暗,從袖中掏出帶著香味的帕子,在她的臉上輕輕擦拭。
沈黛末詫異地將目光從家書移向她,餘光瞥見了旁邊愣住的小護衛。
孟靈徽收回帕子,自然地笑道:“大人與雁郎君感情甚篤,受了傷還撐著看信,要是讓雁郎君知道您受了傷,怕不知道要怎麼擔心。
”
沈黛末趕緊道:“可不能讓他知道,他很愛哭的。
”
孟靈徽眉眼怔忪,在她的印象中,冷山雁可是冷豔如蛇般的男人,和那些愛哭的嬌氣男人沾不上邊。
第215章
天涼了,加件衣裳吧
沈黛末看孟靈徽怔愣的模樣,但笑不語。
冷山雁私下的模樣確實與他在人前反差極大,床上和床下更是如此。
是典型的那種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很誠實的人,花樣繁多的是他,羞紅了臉的人也是他。
之前他說要請戲班子學唱曲兒,後來竟然真的學了,還學的有模有樣,隻是他畢竟事養在深閨的傳統女尊男,學勾欄名伎的模樣在床上唱曲兒,實在太過難為情。
偏偏沈黛末覺得他這樣的反差可愛得緊,還故意說輕薄的話刺激他。
冷豔孤寒的高嶺之花,衣衫半褪,雪白的身子羞得通紅,難堪地咬著唇默默垂淚,卻還一直扭動著身子取悅著她,淚珠將他眼尾纖長濃密的睫毛浸泡地濕漉低垂,像被露水壓彎的蘆葦,與上挑狹媚的眼尾形成對比,平添幾分令人臉紅心跳的委屈。
這樣想著,沈黛末感覺自己肩胛骨上的傷痛都輕了許多。
果然,愛不僅能發電,還能療傷。
孟靈徽輕顫著,見沈黛末的臉上露出了一種莫名的笑容,心中不悅。
這種笑容彷彿是一層天然的隔膜,是隻有她和冷山雁才知道的秘密,而她被排除在外,無權窺探。
她神情莫辨地笑了笑,拉過旁邊疊好的被褥一角,蓋在她的腰上,舉止輕柔:“大人受了傷還是多休息為好,彆再飲酒了,有礙傷口癒合。
”
沈黛末側眸看向她,手裡的信紙不自覺握緊,紙上的字跡在褶皺中變得歪歪扭扭。
她撐著枕頭,眸光因酒色而顯得氤氳穠麗:“靈徽,之前燕回墜馬一事,是我對不住冇照顧好他。
”
“此事燕兒早就告知於我,這不怪您,而且都是多久前的事了,燕兒不是已經痊癒了嗎
”孟靈徽微訝,微微斂眸低垂,紫藤花琉璃簪在鬢邊搖曳生姿,淡紫色的衣袍在灰撲撲的營帳內,彷彿加了柔光濾鏡一般,美得像一片溫柔的晚霞。
聽聞,孟靈徽在執掌鶴綏府時,因政務繁忙,加之累身病痛,衣著簡單樸素,無暇妝飾。
現在……
衣服是新的,簪子漂亮價格不菲,身上還熏了香,剛纔給她擦汗的手帕上都沾著香味。
沈黛末眸光輕動,瑩潤水亮,玩笑著說道:“是啊,他倒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人,好了之後還敢騎馬,還興沖沖地要教我兒子騎馬。
說來,靈徽你與燕回的性格真是生錯了,他那樣跳脫的性子,合該讓他跟我一塊騎馬打天下,你做男兒纔是。
”
孟靈徽捏著被角的手瞬間攥緊,如珠光般細膩的眼眸中有一瞬間的洶湧,突然臉色一白,低頭猛咳起來,垂在臉頰邊的紫藤琉璃激烈的顫著,好像天崩地裂,幾乎破碎。
“這麼突然咳嗽起來
”沈黛末擔憂道。
“無、無事。
”孟靈徽的咳嗽止不住,背過身去猛咳了好一陣,幾乎要心肺都要咳出來,才堪堪止住。
再抬起頭時,手帕上已經染了一片嫣紅的血跡。
“你咳血了!
”
“不礙事的,老毛病了。
”孟靈徽纖弱地笑著,淡色內唇染上了血紅色。
“這麼多年尋醫問藥,也不好嗎
”她問。
孟靈徽的淡笑惆悵而苦澀:“我胎裡身子就不好,幼年時又遭了一場殃災,從此拉下了病根,就這幅殘破的身子,還是各種靈藥吊著的,治不好的。
”
沈黛末柔聲道:“我會替你尋找神醫,醫治好你的病。
”
孟靈徽怔忪地看著她,半晌,她笑著點頭,眸光有些破碎的濕漉。
孟靈徽退下後,沈黛末臉色略沉了一些。
她攤開快要被她揉爛的信紙,看著信中雁子說明的冷家的情況。
楚豔章和冷惜文等人做局,將冷家全殉了。
冷山雁還表示,不用顧忌他的名聲,永絕後患纔好。
言辭格外激進,毫不留情麵。
沈黛末先是驚訝,隨即不由得懷疑起來。
冷家人是被孟靈徽一路開綠燈送到璧城的,她真的隻是單純為了討好她嗎
如果她彆有居心,應該極力隱瞞纔是,為何主動認領
難道是反其道而行之
但不等沈黛末費心猜測,第三日,烏美便命人快馬傳遞訊息,師英被圍在榆關。
沈黛末即刻騎馬出發,孟靈徽聞聽訊息阻攔:“大人,您的傷還未好。
”
沈黛末翻身上馬,即使左手手上暫時不能動彈,但她尚有右手:“這些年我衝鋒陷陣光戰馬就死了四匹,這點小傷不算什麼,機不可失!
”
說完,她勒轉馬頭,率騎兵奔襲百裡趕往榆關,傷口在接連的顛簸中滲出血來,打濕了紗布,每顛簸一下都彷彿像用磨砂紙在骨頭上摩擦一樣,傳來細密的鈍痛。
好在終於在天黑之前趕到了榆關。
這一路熟悉的景色出現在她的麵前。
當初她就是在這條路上,生擒了何雲,迎回了太後,如今曆史彷彿重演,隻是那時她還是個初出茅廬的寒山小縣令,她和師英還是政治同盟。
後來,師英逐漸變成了何雲的模樣,而她一步步被楚緒磨成了對抗師英的刀,舉家性命懸在刀刃之上,明明力量遠遠懸殊於師英,卻必須露出鋒芒,吸引火力。
而如今,她是為自己的戰。
“她還不肯投降
”沈黛末下馬,麵對三麵環水的榆關,傷口的鮮血滴滴從指尖滴落,流進潺潺的榆江水。
烏美道:“師英還在頑抗。
”
沈黛末無聲笑著:“榆關狹窄,四麵被圍,若無排筏,她們插翅難逃。
傳令下去,將周圍的樹木砍伐,不許給她們留一根樹枝。
再讓人對著城內喊話,我不殺降軍,若有獻上師英人頭者,照賞百金。
師英已窮途末路,她想死,底下的士兵可不見得。
”
“是。
”
威逼利誘之下,不過幾日,榆關內就發生了兵變,城門洞開,一個將領走上前來,將師英的人頭奉上。
沈黛末打開裝著師英人頭的盒子,往事一幕幕浮現在眼前,她眸光複雜地移開眼。
她看向滾滾流過的榆江水,多年前,她帶著冷山雁和三個仆人翻山越嶺,提心吊膽地躲避虎患,來寒山縣赴任時,從未想過會有今天,真是造化弄人。
“陛下呢
”她道。
下一秒,癡癡傻傻的楚慧嬈就在眾人異樣的目光中走了出來。
沈黛末隻覺得她可憐可悲,將她迎回了帳中。
當夜,軍醫給沈黛末換完藥,她正想安歇,突然外頭傳來動靜。
烏美、雷寧、豐淩霜等人走了進來,烏美為首,手持勸進表。
沈黛末十分‘震驚’,並且詞嚴厲色地拒絕,帶著楚慧嬈回到了洪州城。
作為平定逆臣師英的大功臣,她這一次的聲勢排場極大,百官出城相迎。
朝廷之上,懵懵懂懂什麼都不知道的楚慧嬈拿出早就擬好的禪讓詔書。
沈黛末再次拒絕。
不久,楚慧嬈又擬了一道退位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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