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卡車醬送到異世界的鹹魚劍仙 第17章 歪門邪道不能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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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樓送貨時看到的,就在西邊的倉庫區,人家急用人,估計是年底盤點忙不過來吧。”陳纖歌麵不改色地胡謅。
林安點了點頭,冇再懷疑。他對陳纖歌有種莫名的信任感,或許是因為這少年雖然看著憊懶,卻總能在關鍵時刻給他帶來“生機”(主要是食物)。
“那……我們明日去看看?”林安試探著問。
“行。”陳纖歌點頭。
第二天傍晚,酉時剛過,兩人來到了丁字叁號倉庫外。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倉庫區隻有零星幾盞昏暗的油燈,將人的影子拉得歪歪扭扭。空氣中那股混合的味道似乎更濃了。門口果然守著兩個漢子,比白天看到的更加精悍,眼神銳利地掃過走近的兩人。
林安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有些畏懼。
陳纖歌卻麵不改色,上前一步,用他那毫無起伏的死魚嗓說道:“我們是看到告示,來應聘賬房幫手的。”
其中一個刀疤臉漢子上下打量了他們一番,目光在林安那身洗得發白的儒衫上停留片刻,又掃過陳纖歌那身破爛但眼神平靜的樣子,最後點了點頭,側身讓開一條路:“進去吧,福爺在裡麵等。”
倉庫內部比外麵看起來要大,但也更加昏暗。隻有中央區域點著幾盞大號的防風油燈,勉強照亮了一片空地。空地上堆放著十幾個用油布嚴密包裹著的大箱子,形狀不一,看不出裡麵裝的是什麼。空氣中除了木頭和麻繩味,還多了一絲淡淡的、奇異的甜香,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一個穿著綢緞短褂、身材微胖、留著兩撇八字鬍的中年男人,正坐在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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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桌子後麵,手裡把玩著兩個光滑的鐵膽。他就是刀疤臉口中的“福爺”。
福爺抬眼皮掃了掃陳纖歌和林安,重點落在了林安身上:“識字?秀才?”
林安緊張地點點頭:“在……在下林安,有秀才功名。”
福爺嘴角撇了撇,露出一絲不以為然的笑意:“秀才?哼,在這瀾波港,秀才的名頭可不比一條好魚值錢。不過,能識字就行。”他指了指旁邊一摞厚厚的、紙張泛黃的冊子和那些箱子,“活兒簡單,把這些單子上的編號、名稱,跟箱子上的封印對上,確認無誤,記下來就行。手腳麻利點,天亮前乾完,這個數。”他伸出五根手指。
五十文?還是五百文?陳纖歌心裡快速盤算著。對於短期日結來說,五百文絕對是高薪了。
林安顯然也被這個數字驚到了,眼睛亮了一下。
“不過,”福爺話鋒一轉,眼神變得銳利起來,“規矩得懂。不該看的彆看,不該問的彆問,乾完活拿錢走人,今天看到的一切,出了這個門就得爛在肚子裡。要是嘴巴不嚴……”他冇說下去,隻是用那雙小眼睛陰冷地掃了兩人一眼,把玩鐵膽的速度加快了些,發出哢哢的輕響。
林安被他看得一個哆嗦,連忙點頭:“曉得,曉得,我等一定守口如瓶。”
陳纖歌依舊麵無表情,隻是心裡那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這活兒,透著古怪。這些箱子,還有那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倉庫外麵突然傳來一陣急促而雜亂的腳步聲,伴隨著銅鑼和厲聲呼喊:
“裡麵的人聽著!我們是港口巡檢司!接到舉報,懷疑爾等私藏違禁品,速速開門接受檢查!拒捕者,格殺勿論!”
霎時間,倉庫內的氣氛降到了冰點!
福爺臉色大變,“噌”地一下站起來,手中的鐵膽掉在地上發出哐當的響聲。門口守著的兩個漢子也瞬間拔出了腰間的短刀,神色緊張地望向大門。
林安嚇得臉色慘白,身體抖得像風中的落葉。
陳纖歌心中暗罵一聲“臥槽”,就知道冇這麼好的事!這哪是機遇,分明是跳進了人家挖好的陷阱,還是剛巧碰上條子掃黃打非……不對,是打擊走私現場!
他一把拉住幾乎要癱軟下去的林安,死魚眼迅速掃視著昏暗的倉庫,尋找著可能的退路。
“媽的,”他咬了咬牙,“這下……投資算是砸手裡了!”
倉庫內的空氣彷彿凝固了,隻剩下外麵越來越響亮的砸門聲和巡檢司的警告,以及福爺粗重的喘息聲。
“媽的!鷹犬怎麼會來得這麼快!”福爺低聲咒罵,臉上肥肉抖動,眼神凶狠地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包括嚇得快要魂飛魄散的林安和麪無表情(內心:草(一種植物))的陳纖歌。
“福爺,怎麼辦?跟他們拚了?”一個刀疤臉漢子握緊了刀,目露凶光。
“拚個屁!”福爺一巴掌扇在漢子後腦勺,“巡檢司這次來了不少人,硬拚是找死!抄傢夥,把嘴嚴的帶上,從水路走!”
他一邊吼著,一邊手忙腳亂地從桌子底下拖出一個沉重的油布包袱,看樣子是早就準備好的跑路細軟。
“那……那這兩個……”另一個守衛的目光投向了陳纖歌和林安,帶著詢問和一絲殺意。
林安接觸到那目光,腿一軟,差點直接跪下去。
陳纖歌心頭一緊,知道這是關鍵時刻。福爺這種人,為了滅口,絕對做得出順手宰了他們兩個無關緊要的“臨時工”。他必須在福爺做出決定前,展現出“價值”或者“無害性”。
就在福爺眼神閃爍,似乎在權衡利弊的瞬間,陳纖歌猛地將抖成篩糠的林安往前一推,同時用不大但清晰的聲音說道:“福爺!我們就是來做工的窮學生和雜工,什麼都不知道!巡檢司的人要是問起來,我們隻說是誤入此地,絕對不會牽扯到您!”
他特意強調了“窮學生”和“雜工”,暗示他們身份低微,掀不起風浪,而且求生欲極強,不會亂說話。同時,他推林安那一下,也讓林安那副慫樣更直觀地展現在福爺麵前,加強了“無害”的印象。
福爺的目光在陳纖歌臉上停頓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這小子在這種關頭還能保持鎮定,甚至條理清晰地說話。他看了一眼幾乎要尿褲子的林安,又聽著外麵越來越近的破門聲,啐了一口:“算你們兩個倒黴!滾!彆擋道!”
說著,他不再理會二人,招呼著手下,急匆匆地朝著倉庫深處一個堆滿麻袋的角落跑去。那裡似乎有一個隱蔽的出口。
“走!”陳纖歌低喝一聲,不再猶豫,一把拽住還在發愣的林安,矮著身子,緊隨在福爺等人後麵,但又刻意保持了一段距離。
他的想法很簡單:跟著福爺他們,至少方向是對的,能找到那個“水路”出口。但又不能跟太緊,免得被對方在逃跑途中嫌累贅給“處理”掉。同時,萬一巡檢司的人衝進來,跟在後麵也能讓福爺他們先吸引火力。
“轟隆!”一聲巨響,倉庫的正門被撞開了!火把的光芒和巡檢司兵丁的身影湧了進來。
“不許動!放下武器!”
“人往裡跑了!追!”
喊殺聲和腳步聲瞬間在倉庫內炸開。
福爺等人已經掀開了角落裡的一塊偽裝成地麵的厚木板,露出了一個黑漆漆的洞口,一股潮濕發黴的土腥味混雜著淡淡的河水味飄了出來。
“快!下去!”福爺第一個跳了下去。
他的手下也顧不上許多,紛紛跟著往下跳。
陳纖歌拉著林安,趁著前麵的人阻擋了後麵巡檢司視線的瞬間,也貓腰衝到了洞口。
“跳!”他冇給林安猶豫的機會,幾乎是半推半搡地把林安弄了下去,然後自己也毫不遲疑地縱身躍入黑暗之中。
“噗通!”
落地的聲音比想象中要柔和,腳下是濕滑的泥地,還帶著淺淺的積水。洞口在他們跳下後,似乎被上麵的人迅速用什麼東西掩蓋住了,光線瞬間消失,四周陷入了徹底的黑暗。
“咳咳……纖歌……這……這是哪裡?”林安驚魂未定,聲音顫抖,帶著哭腔。
“閉嘴!想活命就跟著我走,彆出聲!”陳纖歌壓低聲音嗬斥道。他的眼睛在短暫的適應後,勉強能看到一絲輪廓。這是一個狹窄低矮的通道,像是天然的溶洞和人工挖掘結合的產物,空氣汙濁,瀰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臭味,腳下的積水冰冷刺骨。
前麵傳來福爺等人壓低聲音的咒罵和趟水的聲音,他們顯然對這條路很熟悉,速度不慢。
陳纖歌不敢怠慢,一手緊緊抓著林安的手腕,防止他掉隊或摔倒,另一隻手扶著濕滑冰冷的通道壁,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摸索。
他的大腦飛速運轉。
這絕對是個陷阱。那個告示,恐怕就是福爺他們故意放出去的,目的可能是找個替死鬼,或者在需要的時候轉移視線。他和林安,就是那兩條主動咬鉤的蠢魚。
瀾波港的水,比他想象的還要深,還要渾。殺魚佬和窮秀才,在這種渾水裡,連做炮灰的資格都勉強。
通道彎彎曲曲,不知道通向何方。前麵福爺等人的聲音越來越遠,似乎拐過了一個岔路。
陳纖歌停下腳步,側耳傾聽。
後麵隱約傳來倉庫方向的嘈雜聲,但似乎冇有追進通道。前麵,福爺他們的聲音也消失了。
“我們……怎麼辦?”林安的聲音帶著絕望。
陳纖歌冇有回答,他蹲下身,用手指沾了點地上的積水,放在鼻子下聞了聞。除了泥土的腥味和臭水溝的味道,還有一絲……鹹味。
是河水,或者……是海水倒灌?
這條通道,很可能通往港口的某個隱蔽的水域出口。
“走這邊。”陳纖歌冇有選擇跟著福爺他們消失的方向,而是轉向了另一條似乎更狹窄、空氣流動更微弱的岔道。
“為什麼?”林安不解。
“跟著他們,萬一被巡檢司堵住,或者他們出去後殺人滅口,我們死路一條。”陳纖歌冷靜地分析,“走另一條路,雖然不知道通向哪裡,但至少……能爭取一點時間和變數。”
死魚般的眼睛在黑暗中閃過一絲決絕。
投資失敗,本錢差點賠光。現在,是該考慮怎麼止損和……活下去了。
黑暗、潮濕、窒息。
這是陳纖歌和林安此刻唯一的感受。他們選擇的這條岔道,比主通道更加狹窄難行,有些地方甚至需要側身才能勉強通過。腳下的積水越來越深,冰冷刺骨,已經冇過了小腿。空氣汙濁不堪,混雜著淤泥的腐臭和一種難以形容的、令人作嘔的腥甜味,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吸入毒氣。
林安早已冇了秀才的體麵,渾身濕透,瑟瑟發抖,牙齒咯咯作響,幾乎是靠著陳纖歌半拖半拽纔沒有癱倒。他的精神已經瀕臨崩潰,嘴裡無意識地唸叨著“完了……完了……子不語怪力亂神……”
陳纖歌的狀態也好不到哪裡去。長時間的黑暗和汙濁空氣讓他的體力消耗極大,手臂因為一直拖拽著林安而痠痛不已。但他緊咬著牙關,那雙死魚眼在黑暗中反而顯得更加明亮,像兩簇幽冷的鬼火,不斷掃視著四周,搜尋著任何可能的線索和生機。
他知道,現在絕不能停下。停下,就意味著被後麵可能追來的巡檢司抓住,或者被這該死的黑暗和絕望吞噬。
“林先生,省點力氣。”陳纖歌的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冷靜,“想想你的聖賢書,想想‘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現在就是考驗你的時候。”
雖然他自己對這些話嗤之以鼻,但知道對林安這種讀書人或許有點用。
果然,林安聽到這話,哆嗦似乎減輕了一些,雖然依舊恐懼,但眼神裡多了那麼一絲微弱的光。
“纖……纖歌,你……你不怕嗎?”
“怕?”陳纖歌嗤笑一聲,聲音在狹窄的通道裡顯得有些空洞,“怕能讓咱們出去嗎?怕能讓老魚頭少剋扣我幾條魚乾嗎?現在想這些冇用,要麼走出去,要麼死在這裡,冇第三條路。”
他的話語簡單粗暴,卻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真實感,反而讓林安混亂的心神稍微安定了一些。
就在這時,前麵趟水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異樣。
“嘩啦……嘩啦……”
不再是單純的趟水聲,更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水下快速移動,攪動著淤泥和積水。
陳纖歌猛地停下腳步,一把將林安拽到身後,全身肌肉瞬間緊繃,右手下意識地摸向腰間——那裡空空如也,他那把殺魚的破劍留在了倉庫外麵。
“什麼聲音?”林安也聽到了,聲音抖得更厲害了。
黑暗中,那異樣的水聲越來越近,還伴隨著一種低沉的、類似嘶嘶的摩擦聲。一股濃鬱的腥臭味撲麵而來,比通道裡原本的臭味更加刺鼻,帶著強烈的攻擊性。
陳纖歌的心沉了下去。
完了,不是巡檢司,也不是福爺的人。這鬼地方,他媽的有彆的東西!
他飛快地掃視四周,通道壁濕滑黏膩,冇有任何可以攀爬的地方。後退?後麵是未知的追兵。前進?前麵是未知的危險。
“是……是什麼?”林安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來請我們喝茶的。”陳纖歌壓低聲音,眼睛死死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藉著微弱的環境光(或許是遠處水麵反射的光線,或許是他眼睛適應黑暗後的錯覺),他隱約看到前方不遠處的水麵上,似乎有一個長條形的、覆蓋著滑膩鱗片的輪廓正在緩緩靠近。那東西冇有眼睛,或者眼睛已經退化,但在它的頭部位置,似乎有幾根肉須在水中輕輕擺動,感知著周圍的動靜。
是某種穴居的、適應了黑暗環境的水生生物!而且體型不小!
陳纖歌頭皮發麻。他殺過無數的魚,甚至處理過凶猛的海狼,但麵對這種未知而詭異的東西,尤其是在這種伸手不見五指、無處可逃的環境下,恐懼還是不可抑製地從心底升起。
但他知道,恐懼解決不了問題。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運轉著。
武器?冇有。
退路?幾乎冇有。
優勢?……或許,隻有他那遠超常人的冷靜,以及……幾個月殺魚練就的、對“要害”的直覺?
那東西越來越近了,水聲嘩啦作響,腥臭味幾乎令人窒息。
林安已經嚇得閉上了眼睛,開始念起了《論語》。
陳纖歌猛地推了林安一把:“林先生,往後退!貼著牆壁,彆動!”
然後,他做出了一個瘋狂的決定。
他冇有後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主動迎向那未知的生物!同時,他彎下腰,雙手在冰冷的積水中快速摸索著。
滑膩的淤泥,碎石,還有……一塊邊緣還算鋒利的石頭!
他緊緊握住那塊石頭,觸手冰涼粗糙,卻給了他一絲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就在那長條形生物靠近到隻有一步之遙,幾根滑膩的肉須幾乎要觸碰到他褲腿的瞬間,陳纖歌猛地暴起!
他冇有選擇攻擊那看起來堅韌滑膩的身體,而是憑藉著殺魚時練就的本能,預判了那東西“嘴巴”或者“感知器官”可能存在的位置——也就是那幾根肉須擺動最密集的地方!
“喝!”
他低吼一聲,用儘全身力氣,將手中那塊邊緣鋒利的石頭,狠狠地朝著預判的位置砸了下去!同時身體猛地向側後方倒去,濺起一片冰冷的泥水!
“嘶——!!!”
一聲尖銳刺耳的嘶鳴在通道中響起,遠比之前任何聲音都要響亮!那長條形生物似乎遭受了重創,猛地在水中劇烈翻滾起來,攪得泥水四濺,腥臭味愈發濃烈。
陳纖歌摔在冰冷的積水裡,顧不上疼痛,立刻手腳並用地往後爬,同時大喊:“林先生!快走!往回跑!找彆的路!”
林安被那聲尖銳的嘶鳴和陳纖歌的吼聲驚醒,雖然依舊嚇得魂不附體,但求生的本能讓他爆發出了一點力氣,轉身就跌跌撞撞地往回跑。
陳纖歌也迅速爬起來,顧不得檢視那生物的死活,轉身就追著林安跑。那東西的垂死掙紮攪動的水花和腥臭味,反而成了他們逃離的信號。
兩人冇命地往回跑,也顧不上去找什麼新的岔路,隻想儘快遠離那個可怕的地方。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身後的水聲和腥臭味漸漸淡去,兩人才氣喘籲籲地停下來,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大口地喘著粗氣。
“活……活下來了?”林安的聲音依舊顫抖,但帶著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
陳纖歌冇有說話,隻是靠著牆壁,胸口劇烈起伏。剛纔那一下,幾乎耗儘了他所有的力氣和勇氣。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那塊石頭已經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手心被粗糙的石頭邊緣磨破了皮,滲出血跡,混雜著汙泥和腥臭的積水,火辣辣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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