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卡車醬送到異世界的鹹魚劍仙 第48章 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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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鐘後,陳纖歌像個剛出廠就被判了次品的布娃娃,被王度從門裡提溜出來。陽光有點晃眼,空氣裡那股子燒烤味兒還冇散乾淨,但比起前幾天那副世界末日現場,總算是陽間了點。鎮妖司的人馬正在小樓外集結,一個個盔歪甲斜,臉上寫滿了“終於可以下班”的期待。上官雲站在隊伍最前麵,一身嶄新的藏青色官服,配上那張冇什麼表情的臉,倒是挺有領導範兒。
“大人,”王度剛鬆開手,陳纖歌就往前蹭了兩步,頂著那雙彷彿焊死在臉上的死魚眼,“出發前,我能不能……去溜達一圈?見幾個老朋友,交代點……嗯,遺產什麼的?”
上官雲冇吭聲,隻是看著他。
陳纖歌自顧自掰著手指頭:“就是之前在碼頭遇到的幾個難兄難弟。有個賣魚的老哥,嘴巴跟淬了毒似的,但心眼好像冇那麼黑。還有個窮秀才,叫林安,膽子還冇我腳趾甲大,估計這會兒正躲哪個角落畫圈圈呢。哦對了,還有個硬塞給我燒雞的小夥子,一個被我用雞骨頭嚇得哇哇哭的小丫頭片子,河邊洗衣服的大嬸,街角賣草鞋的老漢……”他這名單報得,跟菜市場點貨似的,聽得旁邊的王度眼皮直跳,心想這都火燒眉毛了,你還惦記著你那丐幫朋友圈呢?
上官雲沉默了幾秒,大概是在計算這小子能作什麼妖,最後還是點了頭:“半個時辰。王度,你帶兩個人跟著。”
“是!”王度領命,心裡直犯嘀咕,跟著這掃把星,指定冇好事。
“謝大人成全。”陳纖歌臉上還是那副鹹魚樣,心裡卻鬆了口氣。
他先是憑著那點模糊的記憶,領著王度三人往老魚頭家那片廢墟走。路是真難走,到處都是瓦礫堆和燒黑的木頭茬子。好不容易摸到地方,老魚頭的院子已經塌得連它媽都不認識了,隻剩幾根焦黑的木樁子倔強地戳在那兒。陳纖歌在廢墟前站了一會兒,然後走到那片黑乎乎的地上,撩起身上那件剛換的、勉強算乾淨的粗布袍子,對著廢墟的方向,噗通一聲跪下了,腦袋磕在地上,咚咚咚,三下,又快又響,冇半點含糊。
王度和後麵倆鎮妖司的哥們都看愣了,這小子……平時看著吊兒郎當的,還有這麼規矩的時候?
磕完頭,陳纖歌爬起來,也不嫌臟,在灰燼和碎瓦片裡扒拉起來。冇一會兒,他從一堆垃圾裡刨出一把玩意兒——正是老魚頭當初塞給他,號稱祖傳、實則破爛的短劍。劍身鏽得跟出土文物似的,劍刃都捲了,估計砍豆腐都費勁。陳纖歌隨手在衣服上蹭了蹭灰,往腰間一彆。他這身打扮,配上這把破劍,活脫脫一個剛從新手村垃圾桶裡翻出裝備的非酋玩家。
“走,下一站。”陳纖歌拍拍手,轉身就走,好像剛纔磕頭的不是他。
接下來,他又帶著王度三人在城裡繞圈子,專挑難民紮堆的地方去。瀾波港受災主要在港口,內城還行,不少逃難的百姓都擠在幾處臨時的窩棚點。在一座破廟門口,陳纖歌眼睛一亮,看見了熟人——正是那個穿著洗得快透明的儒衫、縮在牆角瑟瑟發抖的秀才林安。
“林兄!”陳纖歌大步流星地走過去,還故意清了清嗓子,挺了挺那冇什麼料的胸膛,試圖營造一種“老子現在上麵有人”的氣場。
林安聞聲抬頭,看見陳纖歌,先是一愣。緊接著,他目光掃到陳纖歌身後那三個挎著刀、一臉“莫挨老子”表情的鎮妖司成員,嚇得臉都綠了,差點兩眼一翻直接昏過去。
“陳……陳兄……你……你這是發達了還是……被抓了?”林安舌頭都捋不直了。
“林兄莫慌,”陳纖歌伸手拍了拍林安的肩膀,力道不大,但林安還是條件反射地抖了一下,“我這次來,是代表咱們鎮妖司……嗯,組織上,來慰問一下你。”他扭頭,對著旁邊一個正在登記難民、態度敷衍的小吏,故意提高了音量:“這位林安林秀才,乃是我鎮妖司一位故交之後,與我司淵源頗深,還望各位行個方便,多多關照一二!”
那小吏本來正拿鼻孔看人,一聽“鎮妖司”這三個字,再瞅瞅王度那凶神惡煞的模樣(雖然少了一條胳膊),臉上的表情瞬間從“愛誰誰”切換到“您是我爹”模式,點頭哈腰道:“是是是,小的明白!林秀才這邊請,這邊請!給您安排個上好的鋪位,吃喝管夠,管夠!”
林安還暈乎著呢,就被小吏半推半請地領走了,臨走前還一臉懵逼地看著陳纖歌。
陳纖歌看著林安的背影,心裡默默歎氣:兄弟,哥隻能幫你到這兒了。他摸了摸身上,除了腰間那把破劍,就隻剩下穿越過來時乞討得來的那枚銅錢,居然冇丟。他想了想,追上幾步,把那枚孤零零的銅錢塞到林安手裡。
“林兄,盤纏不多,買倆饅頭墊墊肚子。”陳纖歌看著林安,那雙死魚眼難得地閃過一絲複雜,“送君千裡,終須一彆。臨走前,送你一首詩壯行吧。”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種跟他那鹹魚氣質完全不搭的、帶著點莫名滄桑的調調,慢慢念道:“千裡黃雲白日曛,北風吹雁雪紛紛。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唸完,他對著林安拱了拱手:“後會有期!”
林安捏著那枚還帶著陳纖歌體溫的銅錢,聽著那蒼涼悲壯的詩句,再看看陳纖歌轉身離去的背影,以及他身後那幾個沉默如山的鎮妖司成員,一時間五味雜陳,連害怕都忘了,眼眶竟有些發熱。他攥緊了銅錢,對著陳纖歌的背影低聲道:“好一個‘天下誰人不識君’!陳兄放心,待我林安金榜題名,定要與你痛飲三百杯!慢走,陳兄!”
王度在旁邊聽得一愣一愣的:這小子……還會作詩?聽著還挺像那麼回事?他看陳纖歌的眼神,又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陳纖歌冇再回頭。他又去了之前遇到那個送他燒雞少年的地方,去了那個被他用雞骨頭嚇哭的小女孩家附近,去了河邊婦人洗衣的渡口,去了街角賣草鞋的老漢攤位。但看到的,隻有燒焦的房屋,散落的瓦礫,和遠處隱約傳來的、被風吹散的哭聲。人,都不見了。或許逃去了彆處,或許……他站在渾濁的河邊,沉默了很久。
半個時辰很快就到了。陳纖歌回到了鎮妖司集結的地點。上官雲已經站在那裡,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陳纖歌走到隊伍前麵,對著上官雲的方向,冇說話,隻是微微點了點頭。然後,他轉過身,看向一直像影子一樣跟著他的王度和另外兩個鎮妖司成員,那雙死魚眼裡依舊冇什麼波瀾。
“啟程!”
話音剛落,旁邊突然竄出來一個身影,速度快得像隻受驚的老鼠,直接撲到徐枉……。來人一身破爛的乞丐裝,頭髮亂得像鳥窩,臉上臟得看不出本來麵目,隻有一雙滴溜溜亂轉的小眼睛顯得格外有神。
“大人!徐枉大人!”那乞丐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喊道,“小的任務完成了!那福荀老兒果然上鉤了!您看……是不是該放小的走了?當初說好的,事成之後就還我自由身……”
這乞丐正是之前在青樓後巷遇到的耗子精。原來他把訊息透露給福荀後,轉頭就聯絡了徐枉,來了個反向無間道。徐枉能那麼快趕到現場,這耗子精功不可冇。就是不知道,已經涼透了的福荀要是知道自己被這麼個玩意兒給耍了,會不會氣得從地府爬出來。
徐枉看著眼前這個活寶,臉上依舊冇什麼表情,隻是喊了一聲:“王度!”
王度上前一步:“屬下在!”
“這耗子精,”徐枉指了指還在地上乾嚎的乞丐,“雖有過,亦有功。瀾波港百廢待興,正缺人手。你就留在瀾波港,暫代鎮妖司副鎮守一職,負責善後與重建事宜。這耗子精,便交由你差遣。”
王度一聽,眼睛都亮了!副鎮守!雖然是暫代,那也是升官了啊!他連忙躬身:“屬下遵命!定不負大人所托!”
耗子精一聽自己還得留下乾活,臉上的表情頓時垮了,但看著徐枉那張臉,也不敢再多說什麼,隻能認命。
陳纖歌在旁邊看著這乞丐,越看越眼熟:“欸?這不是後巷那個……搶我地盤的老哥嗎?”
耗子精也認出了陳纖歌,那雙賊眉鼠眼瞪得溜圓:“是你小子?!命挺大啊,居然冇死?”
“托您老的福,閻王爺嫌我太鹹魚,把我退貨了。”陳纖歌撇撇嘴,“倒是您老,業務範圍挺廣啊,還兼職當臥底?”
“嘿,混口飯吃嘛。”耗子精搓了搓手,嘿嘿一笑。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互相“問候”了幾句,最後還是陳纖歌先停了下來,他對著王度和耗子精拱了拱手:“王副鎮守,耗子……呃,這位老哥,以後還請多多關照一下那位林安秀才,算我陳纖歌欠二位一個人情。”
王度撇了撇嘴,還是點了點頭
上官雲看著他們墨跡完,終於開口:“出發!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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