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卡車醬送到異世界的鹹魚劍仙 第49章 進城門,開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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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晃晃的馬車裡,氣氛比外麵逐漸泛白的天色還要微妙。
上官雲端坐著,官道坑窪帶來的起伏似乎並未影響他,藏青色的官服依舊儘量保持著平整。他手裡無意識地摩挲著一枚玉佩,目光投向窗外飛逝的景物。
他對麵,徐枉靠著車壁,閉目養神。那身黑絲緞綢勁裝沾了些灰塵,邊角處還有一絲暗紅血跡。他對此毫不在意,隻是偶爾抬手,用指尖撣去落在肩頭的一點微塵,動作慢條斯理。他臉上冇什麼表情,嘴角似乎還殘留著一絲血痕,被他隨意抹去。
“上官雀已先行一步,入京後自有安排。”上官雲先開口。
徐枉眼皮都冇抬一下,從鼻腔裡發出一個單音節:“嗯。”
上官雲:“紅蓮引已動,瀾波港那邊……”
“自有鎮妖司處理。”徐枉打斷了他,“你我任務,護送此人,回京。”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
上官雲不再說話。
馬車外,是另一番景象。
陳纖歌感覺自己像是一袋在快遞暴力分揀中被隨意拋擲的土豆,正隨著馬匹的奔跑有節奏地上下拋飛。他被一個鎮妖司的黑衣小哥夾在身前,後背緊貼著對方堅硬的胸膛,屁股在馬鞍上反覆摩擦,快要磨禿嚕皮了。
他倒是想自己騎,奈何身體不允許,體質1的戰五渣,風大點都能吹骨折,騎馬?想屁吃。
被迫“沉浸式體驗”大唐官道顛簸遊,倒也彆有一番風味。清晨的薄霧帶著泥土和青草的濕潤氣息撲麵而來,偶爾夾雜著馬匹身上散發的淡淡汗味和皮革味。耳邊是單調而富有節奏的馬蹄聲,“噠噠噠”地敲打在還算平整的土路上,偶爾有幾聲鳥鳴掠過。視線所及,是連綿起伏的丘陵和田野,天邊泛著魚肚白,幾縷炊煙從遠處的村落嫋嫋升起。
“這就是……古代的空氣淨化器效果嗎……”陳纖歌半眯著他那雙標誌性的死魚眼,有氣無力地吐槽,“純天然,無汙染,就是有點……費屁股。”
他感覺五臟六腑都在跳科目三,胃裡空空如也,隻有顛簸帶來的噁心感。
從天黑跑到天亮,馬不停蹄。當第一縷真正的陽光刺破雲層,灑在身上帶來一絲暖意時,前方終於出現了一個簡陋的建築輪廓。
官驛到了。
馬隊的速度慢了下來,最終停在驛站門口。陳纖歌幾乎是被人從馬背上“卸”下來的,雙腳沾地的那一刻,他感覺整個世界都還在晃悠,腿軟得像剛出鍋的麪條。
驛站不大,幾間土坯房,一個拴馬的院子。空氣中飄散著馬糞、乾草和隱約的飯食香氣。幾個驛卒打著哈欠出來迎接,看到徐枉出示的令牌,立刻變得恭敬無比。
終於能歇歇了。陳纖歌內心淚流滿麵。
他被安排進一間還算乾淨的客房。雖然簡陋,但有床有被,甚至還有一個木桶和熱水!
“大佬……能……洗個澡不?”陳纖歌用儘最後的力氣,對著門口守衛的鎮妖司人員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守衛麵無表情地點點頭。
熱水注入木桶,騰起氤氳的水汽。陳纖歌費力地脫掉身上那套已經變成抹布的衣服,慢慢滑入水中。溫熱的水流包裹住身體,驅散了連夜奔波的疲憊和寒意。他舒服得差點哼出聲。身上的傷口在熱水中有些刺痛,但更多的是一種肌肉放鬆後的舒爽。他甚至有閒心搓了搓身上的泥垢,感覺自己快要搓出一斤陳年老泥了。
洗漱完畢,換上一身驛站提供的粗布衣服(雖然有點紮人,但乾淨),陳纖歌幾乎是滾到了床上。床板有點硬,被褥也帶著一股陽光和灰塵混合的味道,但他毫不在意。能躺平,就是勝利!
意識徹底模糊前,他強撐著最後一點精神,打開了那個把他坑得死去活來的係統麵板。
【姓名:陳纖歌】
【種族:人類】
【等級:0(經驗值:0\\/10)】
【屬性:】
【力量:3(勉強能擰開可樂瓶)】
【敏捷:4(逃命時或許能比烏龜快點)】
【體質:1(一陣風就能吹跑,建議辦理icu包年服務)】
【精神:6(畢竟經曆過係統跑路,精神還行)】
【能量:係統碎片(修複度18)】
【狀態:極度虛弱、瀕死(物理意義上,勿擾)】
【技能:殺魚(熟練)百分百空手接白刃】
【可用屬性點:0】
【武器:短鏽劍(平平無奇鏽成燒火棍的一把劍,但是出奇的硬)】
【係統評價:一個被榨乾的充電寶,苟延殘喘中。溫馨提示:請及時補充能量,否則係統無法保證您的基礎人權(比如呼吸權)。】
陳纖歌看著那個“體質:1”,還有係統那越來越人性化(賤兮兮)的評價,眼皮終於徹底耷拉下來。
“我……信你個鬼……”
這是他昏睡過去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那一覺睡得昏天黑地,陳纖歌醒來時,感覺自己像是被格式化後又重裝了個盜版係統,渾身零件鬆鬆垮垮,但好歹能開機了。驛站的粗布衣服紮得他渾身癢,窗外陽光正好,鳥叫聲嘰嘰喳喳,透著一股“趕緊起床趕路彆磨蹭”的催命感。
果然,冇等他癱夠五分鐘,房門就被敲響,一個負責看守他的鎮妖司漢子——陳纖歌私下叫他“鐵柱”,因為他站崗時真的像根鐵柱子一樣紋絲不動——出現在門口,甕聲甕氣地說:“準備出發。”
得,人權?不存在的。
接下來的半個月,陳纖歌過上了“車窗觀光,驛站臥倒”的規律生活。大概是看他實在不經顛簸,上官雲發了善心(也可能是嫌他掛在馬上太丟人),給他安排了一輛隨行的、相對簡陋的馬車。
雖然還是顛,但好歹從“滾筒洗衣機甩乾模式”升級到了“鄉村土路拖拉機模式”,起碼屁股保住了。
於是,陳纖歌就焊在了車窗邊,用他那雙標誌性的死魚眼,開始了長達半個月的“大唐風光紀錄片”直播(僅限腦內)。
離開瀾波港的沿海地帶,空氣裡鹹濕的海腥味逐漸被內陸乾燥的塵土氣息取代。官道兩旁,景緻不斷變換。有時是平坦的原野,金黃的麥浪翻滾,田埂上能看到戴著鬥笠的農人彎腰勞作,偶爾傳來幾聲吆喝耕牛的號子,混著泥土和牲畜的氣味,樸實得有點嗆人。
陳纖歌扒著窗框,看著一個老農費力地拉著犟驢,驢蹄子刨著地,死活不肯走。他默默吐槽:“兄弟,你這脾氣,放我們那兒就是個網紅倔強驢,直播帶貨肯定火。”
有時馬車會穿過茂密的樹林,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葉片,在車廂裡投下斑駁晃動的光影。林間很靜,隻有車輪碾過枯枝敗葉的“哢嚓”聲和不知名鳥兒的鳴叫。空氣裡瀰漫著樹木和腐殖質的清冷味道。陳纖歌會忍不住縮縮脖子,總覺得這種地方下一秒就能蹦出個攔路搶劫的土匪,或者更糟——需要他這個戰五渣去觸發什麼隱藏劇情。
“大佬們都在前麵那輛豪華馬車裡,應該……輪不到我先送人頭吧?”他自我安慰。
途經的城鎮是難得的熱鬨時刻。馬車駛過鋪著青石板的街道(雖然也坑坑窪窪),兩旁是鱗次櫛比的店鋪,幌子迎風招展。叫賣聲、討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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價聲、孩童的嬉鬨聲、車馬的喧囂聲混雜在一起,灌入耳朵。空氣中瀰漫著各種食物的香氣——剛出爐的胡餅、烤肉的焦香、某種香料的辛辣,還有……人群聚集處特有的汗味和塵土味。
陳纖歌不止一次看到街邊有賣糖葫蘆或者類似小吃的攤販,饞得他直咽口水。他試圖跟押送他的兩個鎮妖司“保鏢”——鐵柱和另一個他不怎麼熟悉的“石頭臉”——溝通一下,用眼神示意自己想下車買點零嘴。
結果換來鐵柱更加警惕的注視,石頭臉更是直接把手按在了刀柄上,彷彿他下一秒就要搶了糖葫蘆然後原地飛昇逃跑。
“……行吧,當我冇想。”陳纖歌默默收回視線,繼續癱著。
驛站是旅途中唯一的慰藉。雖然條件簡陋,飯菜也基本是粗茶淡飯,頂多加個水煮蛋,但至少能躺平,能喝口熱水。每次抵達驛站,陳纖歌都覺得自己像是耗儘電量的手機終於插上了充電器,雖然是慢充,但也聊勝於無。
他身上的傷在緩慢恢複,至少咳嗽時不再感覺肺都要出來了。但那1點的體質擺在那兒,長途跋涉下來,他依舊是條離了水的鹹魚,大部分時間都處於半死不活的“節能模式”。
這天傍晚,車隊抵達一處規模頗大的驛站。看樣子,距離最終目的地——長安,已經不遠了。
陳纖歌被“請”下馬車,伸了個懶腰,骨頭哢吧作響。他抬頭望去,夕陽的餘暉給遠方的天際線鍍上了一層瑰麗的金色。隱約能看到一座巨大城池的輪廓,巍峨,肅穆,如同匍匐在大地上的巨獸。
“那就是……長安?”他喃喃自語。
“準備入城。”鎮妖司兄弟鐵柱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語氣一如既往的憨厚,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離長安我記得半天路程吧,這麼遠就能看見長安?
第二天,當車隊再次啟程,朝著那座巨城的輪廓前進時,陳纖歌才真正理解了什麼叫“震撼他全家”。
隨著距離拉近,那模糊的輪廓逐漸清晰,化作了橫亙在地平線上、彷彿無窮無儘的城牆。這牆,高得離譜,陳纖歌仰著脖子,感覺自己的頸椎都在抗議,目測至少有十幾米,甚至更高。牆體是用巨大的青黑色條石壘砌而成,嚴絲合縫,透著一股飽經風霜的滄桑和堅不可摧的壓迫感。陽光照在上麵,反射出冷硬的光澤,像是一頭沉默巨獸的鱗甲。
“我勒個去……”陳纖歌扒在車窗上,死魚眼瞪得溜圓,“這牆……是開了基建掛吧?比我上輩子在紀錄片裡看到的規模宏偉多了,這得多少搬磚工才能砌起來?”
更讓他瞠目結舌的是護城河。那根本不是“河”,簡直是一條小型運河!寬闊的水麵波光粼粼,少說也有幾十米寬,河水深不見底,呈現出一種墨綠色。陳纖歌毫不懷疑,掉下去彆說遊泳了,估計直接就沉底餵魚了。河麵上甚至還有巡邏的小船,上麵站著披甲的士兵,警惕地注視著來往行人。
“這護城河……都能跑航母了吧?誇張,太誇張了。”他心裡嘀咕,“這防禦力,喪屍圍城來了都得哭著喊媽媽。”
車隊沿著官道,最終抵達了城牆之下。正如鐵柱所言,他們麵前,並排矗立著三座巨大的城門。每一座城門都像是一個獨立的堡壘,門洞高深,足以容納數輛馬車並行。厚重的包鐵木門敞開著,露出通往城內的幽深通道。門樓巍峨,上麵站滿了手持長戟、身著明光鎧的士兵,眼神銳利如鷹隼,掃視著每一個進出城門的人。
據說,長安城的每一麵城牆,都有這樣三座城門,共計十二座。
陳纖歌看著眼前這宏偉壯闊、遠超想象的長安城,一時間竟有些失語。他感覺自己就像是鄉下土包子第一次進城,看什麼都新鮮,看什麼都覺得“臥槽”。
“行吧,大佬們的世界,果然不是我這種鹹魚能輕易理解的。”他收回目光,重新癱回車廂角落,準備接受進城檢查。
車隊緩緩駛向中間那座最為寬敞的明德門。
車隊在明德門前排隊等候檢查。前麵是絡繹不絕的商旅、行人和各式車輛,空氣中瀰漫著牲畜的氣味、塵土味以及各種人身上混雜的味道。城門守衛的檢查相當嚴格,但當上官雲和徐枉乘坐的那輛明顯帶有皇家標識(雖然低調)的馬車上前,並出示了令牌後,守衛的態度立刻變得恭敬,隻是象征性地檢查了一下,便揮手放行。
輪到陳纖歌這輛“囚車”時,待遇就冇那麼好了。鐵柱和石頭臉出示了鎮妖司的腰牌,守衛仔細覈對,又探頭往車廂裡掃了一眼,看到癱在角落、一副“我是誰我在哪兒”表情的陳纖歌,似乎也冇發現什麼異常,這才放行。
馬車緩緩駛入幽深的門洞。光線驟然變暗,車輪碾壓在厚重石板上的聲音在拱頂下迴盪,發出沉悶的“隆隆”聲。空氣也變得有些陰涼,帶著一股陳舊石頭的味道。陳纖歌感覺自己像是被巨獸吞入了腹中。
“這門洞……都能跑高鐵了吧?”他再次重新整理了自己的認知下限。
幾秒鐘後,馬車駛出黑暗,眼前豁然開朗。
刺眼的陽光和鼎沸的人聲瞬間將陳纖歌淹冇。
他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半天冇回過神。
寬闊!難以想象的寬闊!
一條足以容納十幾輛馬車並行、甚至可能還不止的主乾道筆直地向前延伸,望不到儘頭。街道兩旁,是規劃得整整齊齊的坊市建築,飛簷鬥拱,雕梁畫棟,氣派非凡。店鋪林立,酒樓、茶館、綢緞莊、雜貨鋪……各種招牌琳琅滿目,看得人眼花繚亂。
街道上人流如織,車水馬龍。穿著各式服裝的人們摩肩接踵——有綾羅綢緞的富商,有粗布麻衣的百姓,有奇裝異服的胡人,有挎著長刀的江湖客,甚至還能看到穿著僧袍的僧侶和道袍的道士。各種口音的叫賣聲、吆喝聲、馬嘶聲、車輪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一股喧囂熱鬨的聲浪,撲麵而來。
空氣中瀰漫著更複雜的味道:食物的香氣(這次更濃鬱,種類更多,烤羊肉串味兒尤其突出)、香料味、脂粉味、汗味、馬糞味……五味雜陳,卻充滿了勃勃生機。
“好傢夥……這纔是國際化大都市啊!”陳纖歌趴在窗邊,死魚眼努力睜大,試圖將這一切都吸入眼中,“比上輩子逛過的所有步行街加起來都熱鬨……這人流量,放現在得限流了吧?”
他看到街邊有耍猴戲的,引得一群人圍觀叫好;看到有雜耍藝人頂著碗在走鋼絲,技藝驚險;還看到幾個金髮碧眼的胡人牽著駱駝,駱駝背上馱滿了貨物。
一切都顯得那麼鮮活,那麼真實,又那麼……不真實。
上官雲和徐枉的馬車在前麵領路,並冇有在主乾道上停留,而是拐進了一條相對僻靜但依舊寬敞的輔路。陳纖歌所在的馬車緊隨其後。
鐵柱的聲音從車外傳來,依舊冇什麼起伏:“坐穩了,去鎮妖司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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