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住的年華 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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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平穩地駛回我家。

沒有了滿院的喜慶，隻剩下沉寂。

母親早已在門口等候，見我獨自歸來，眼圈一紅，立刻上前來扶住我。

“你受委屈了。”

我搖搖頭，扶著母親的手，走進客廳。

“媽，我沒有受委屈，我隻是及時止損。”

父親戚正罡坐在主位上，麵沉如水，手中端著一杯早已涼透的茶。

他沒有問我過程，顯然，外麵的警衛員早已將一切報知。

“爸。”

他放下茶杯，抬眼看我，深邃的眼眸中沒有一絲波瀾。

“回來了？”

“是。”

“很好。”他點了點頭，語氣平靜，“不愧是我戚正罡的女兒，有決斷，有風骨。”

母親在一旁急道：“老戚！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那衛家欺人太甚，這件事絕不能就這麼算了！”

父親擺了擺手，示意母親稍安勿躁。

他看向我，問道：“月禾，你對衛硯舟說，要他的‘作風問題’傳遍全軍？”

“是。”我答道，“我覺得，這事不止是私事。衛硯舟行為敗壞的是軍隊風氣，玷汙的是軍人形象。如果不嚴懲，怎麼以正軍紀？”

父親的眼中，終於露出了一絲讚許的笑意。

“說得好。”

他站起身，踱了兩步，緩緩道：“你隻知，不知其二。”

“衛硯舟這行為，看似愚蠢，實則背後，是他自以為是的三重算計。”

我心中一動：“父親的意思是？”

“其一，也是最淺的一層，”父親伸出一根手指，“他根基尚淺。林家雖已式微，但在地方上還有些關係。他想借著照顧寡嫂並給她名分一事，博取重情重義的名聲，甚至拉攏林家殘餘的人脈。”

“其二，”父親伸出第二根手指，眼神變得銳利起來，“他這是在試探我戚家的底線。他賭我們為了家族和軍隊的顏麵，會捏著鼻子認下這樁醜事。一旦我們認了，他便一舉兩得，既得了人，又沒丟掉司令家這門姻親。日後，他便能得寸進尺。”

我恍然大悟，心中寒意更甚。

父親看著我凝重的神色，冷笑一聲，伸出了第三根手指。

“而他敢於如此試探的底氣，便是他的第三重算計。”

“他以為他給自己找了兩道護身符。”

“第一道，是他自以為是的‘情義’。”父親的語氣充滿了不屑，“他蠢到以為，搬出‘照顧烈士遺孀’這種由頭，再披上一件‘不忍孤兒寡母受苦’的仁義外衣，就能堵住悠悠眾口。他甚至天真地認為，即便此事鬨到上麵，首長也不好為了‘作風’問題，重責一個‘有情有義’的年輕軍官。”

“第二道護身符，就是你，我戚家的女兒。”父親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帶著一絲心疼，“他吃定了你，吃定了我戚家。他算準了女兒家最重名節，婚約既定，如果我戚家主動退婚，你的名聲便會受損，日後婚嫁艱難。”

“所以，他有恃無恐。”

父親一針見血地剖析，將衛硯舟那點卑劣齷齪的心思，暴露得淋漓儘致。

我以為他隻是被感情衝昏了頭腦，沒想到，這背後竟還有如此層層遞進的卑劣算計。

他不僅無恥，而且愚蠢到了極點。

他算計了一切，唯獨算錯了兩樣東西。

“他不明軍紀如山，也算錯了你的風骨。”父親的聲音恢複了平靜，但那平靜之下，是即將掀起的雷霆風暴。

“他想把家事變成棋局，那我們就陪他下。隻不過，棋盤，要由我們來定。”

他轉頭對警衛員吩咐道：“去，把近期關於加強軍官思想作風建設的檔案，還有相關紀律條例，都拿到我書房。”

警衛員領命而去。

父親重新坐下。

“月禾，你要記住。真正的博弈，從來不是逞口舌之快。”

“而是要找到對方的命門，用他最引以為傲的東西，將他徹底摧毀。”

“衛硯舟最引以為傲的是什麼？”

我毫不猶豫地回答：“他的軍銜，他的前途。”

父親滿意地點了點頭。

“不錯。他以為他腳下是青雲路，明日，為父便要讓他知道，那不是路，是萬丈深淵。”

那一刻，我看著父親平靜的麵容，便知衛硯舟的結局，已經註定。

我這位父親，在軍中沉浮數十年，人稱“鐵麵司令”。

他不輕易出手，可一旦出手，便是雷霆萬鈞。

今夜，戚家燈火通明。

而衛家，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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