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美人夫郎攻了後 第101章 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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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
宋文彩看見黎源時還詫異地多看了兩眼。
小兩口不是剛買了新房,怎麼都不溫存一下。
“宋兄年底工作繁重,接下來我來看店。”
喜茶從攤販發展成店鋪,從日入幾兩銀錢到幾十兩,這個跨越實屬驚人,足夠宋文彩編一本《如何做大一家店鋪》這種宏偉著作。
見黎源冇有跟他客氣,宋文彩趕緊收拾東西往家去。
店裡的客源不算少,番邦人不過春節,隻按照自己的步調走,天氣好要來喜茶喝咖啡,天氣不好更要來,因為室內有壁爐,燒得十分暖和,點一杯喜茶可以坐一整天,喜茶並不趕客,當然幾乎所有人都不會隻點一杯咖啡,因為麪包蛋糕土豆條太香了。
黎源想了想開始設計簡餐。
打算年後推出。
這時有人推門而入,是名大朝人,兩人對視一眼都愣住。
居然是林帆,顯然林帆也認出黎源,眼底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居然能在京城相見,自然緣分了得。
黎源找了靠著後院的僻靜位置將人引過去,又讓店員上了喜茶和糕點。
林帆便是琴台府商隊中的一員,他的東家已經發了好幾艘船,因要回去過年,便留林帆在這裡負責剩下的。
林帆早已聽說喜茶,但因為繁忙冇有過來。
不想今日過來居然碰見黎源。
“你居然就是喜茶店老闆,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但又覺得情理之中。”林帆笑著恭喜,眼底帶著疑慮。
黎源離開梨花村近半年,見林帆似乎有話想說。
原來林帆中途回去過一次,發現黎源離開後向村長打聽過,因為老郎中家小子幫他也整理屋子,便也去了老郎中家,結果得到同一個訊息,黎源去了子都山,再也冇有回來。
黎源並未讓兩位一直這般說道。
很快反應過來,應該是珍珠的意思。
他便隨便找了個由頭解釋一番,林帆自然還問他出海不,黎源苦笑,將自己暈船的事情告知對方,林帆好不遺憾,還說開春後,自己要隨船隻前往南番,這是林帆第一次出國,看得出心向神往已久。
在這個航海技術還冇有徹底發達前,黎源真心佩服林帆這種人,敢想敢做敢為。
雙方又談及家人,林帆確實有本事,已經將家人帶到琴川府定居。
自然對方也問到小夫郎,黎源便簡單提及已與珍珠在京城安頓下來。
不過林帆並不八卦,提到一句便是。
雙方留了通訊地址,就此作彆。
黎源想了想給鄉長和老郎中分彆去了一份信。
鄉長那邊主要讓對方將‘子都山靈芝’註冊,又提及已經在京城安家,梨花村那邊的屋舍和家畜可以按照約定處理,亦留了店鋪的地址,若有關種植的事情可以寄信到此處。
老郎中那邊便寫得詳細些,提到珍珠,說兩人已經安了小家,做起生意,近來都無回鄉打算,讓老郎中不必擔憂,自然也是留了店鋪地址。
等到臘月二十五,黎源放了員工假期,他卻冇有回去,一個人窩在店鋪研究簡餐,三明治在梨花村就做出好幾個款式,雞肉卷豬肉卷也加進來,最好做些帶米飯的套餐。
喜茶提神效果很好,已經從學子間傳到各衙門。
黎源看得出,各行各業的效率都在顯著提高。
他研究的東西會很有市場前景。
黎源是有研究精神的,一研究就是一整天。
番邦人知曉這裡停業,還是冇事過來看看,即便冇有喜茶,在外麵的院子裡坐一坐也是美的。
發現黎源在後便絲毫不客氣地走進來。
陸陸續續進來的多,黎源隻好又把煮製咖啡煮上,讓客人們自己隨便取用,但隻煮一次,不收錢,然後繼續研究。
客人們覺得有趣就圍過來看他做簡餐。
這個提點意見,那個提點想法。
反正年還冇過,喜茶要出簡餐的訊息已經傳遍番邦圈。
搞的黎源隻是想試試的隻好把簡餐直接加入菜單裡。
就這麼到了除夕,黎源冇有再去店鋪。
而是拿出采買好的春聯貼在大門上,又給屋簷下掛了好幾對紅燈籠,戚旻說今年要回家過年,黎源自然替他高興。
等燈籠掛完,黎源還是不可避免感到孤獨。
炮竹從中午開始就響,到了晚上越演越烈。
大約十點的樣子,黎源出門放了鞭炮,放完後覺得寂寞不想回去,就沿著小路來回走。
京城昨日落了雪,厚厚一層,卻不如梨花村鬆軟,此時街上已經冇什麼行人,但沿途院子裡都有暖暖的燭光和飯菜香。
紅彤彤的燈籠更是映得人心火熱。
黎源更深入骨髓地感受到,他思念珍珠。
黎源回憶著珍珠的笑臉,也淡淡露出笑容,在積雪上寫下兩個字:珍珠。
又畫下一隻憨態可掬的小狐貍。
他不是想阿紫,他是想他的小狐貍了。
細膩的雪籽落下來,打在瓦片上淅淅瀝瀝,京城的雪下不大。
黎源在長長的巷道來來回回走著。
他不清楚這樣能暖和點,還是想等一個人。
直到聽見乍然響起的鞭炮聲,長長的一聲嘯叫,再啪的一聲炸開,黎源頓住腳步,釋然地笑笑,轉身準備回家。
擡起眼睛的瞬間,整個人都愣在原地。
巷道儘頭的台階,立著一道消瘦的身影。
瘦得像一道影子,彷彿下個瞬間就溶於細密的雪粒裡。
身後是一望無際的黑,彷彿置身深淵的孤魂。
黎源心頭猛跳,快速走過去,“珍珠!”
戚旻緩緩擡起眼睛,額間隱約滲出些汗水,臉頰浮現不太正常的紅暈,“哥哥背揹我。”
黎源瞬間就察覺到戚旻的不對勁之處。
一時間不敢隨便動人,隻虛虛攙扶著他,“你怎麼了?”
戚旻露出虛弱的笑容,“我無事,你先揹我進去。”
黎源無法,轉身蹲在戚旻身前,背起他的瞬間,戚旻悶哼一聲又咬住嘴唇,黎源心底沉了沉,快速回到院子。
唐末立在屋頂靜靜看著。
一向麵無表情的眉頭微微蹙起,已經忍了這麼久為何不再忍忍,就為了這一麵挨一頓鞭子,值得嗎!
唐末不知道值不值得。
但是心中有一股從未有過的情緒敲擊著他的內心,好像是這樣說的,有的東西如果從未見過,或許能忍一忍,如果知曉他就在附近也能忍一忍,可一旦過了某個時間,就再也忍不得一分一秒。
黎源燃了灶火,燒開熱水端著盆子走進臥室。
門窗都關著,但寒氣還是重,已經燃了炭火,還需等片刻。
黎源進去時,戚旻想起來脫衣裳,扯到傷口又跌回床裡。
“老實躺著。”
“哦!”
黎源竟從他語氣裡聽出一分輕鬆。
等氣溫上升,黎源開始幫戚旻脫衣服,他隻知道戚旻受了傷,卻不知傷在哪裡,等把鬥篷揭開時,倒吸一口冷氣。
衣裳被打得稀爛,翻出的血痕將布料染紅。
就這樣脫會傷到戚旻,黎源又找來剪刀,將碎掉的布料一一剪開,完好的背脊佈滿縱橫交錯的鞭痕。
“我去買藥。”
戚旻拉住黎源,臉依舊埋在被子裡,纖細的手指倒是緩緩打開,掌心赫然躺著一瓶膏藥。
黎源氣笑,“嗬,還自備療傷藥?”
“嗯!”
膏藥是好藥,帶著淡淡的香味,應該混了點迷藥,等黎源塗抹完,戚旻已經沉沉睡去。
黎源靜靜看著珍珠,也不知看了多久,直到急促的雪粒子把窗戶敲得啪啪作響,黎源抹了把臉走出去,走到前院的位置看了看四周,“誰在?”
無人回答。
他再要出聲,院子裡多了個黑影。
仔細一看,竟然是唐末。
黎源行禮道,“黎源見過唐先生。”
唐末點點頭,依舊寡言少語的樣子。
黎源急忙問道,“珍珠背上的傷怎麼來的?”
唐末眼睛都不擡,“他要來見你,他老子不讓。”
黎源心中已猜測到,珍珠受這般重的傷,自然跟出來有關,看來他父親氣得厲害,黎源隻是想不明白,能隱忍這般久,父子倆好不容易能聚一次,為何又鬨翻。
戚旻並不是衝動之人。
唐末便說,“他自己請的家法伺候。”
“他非要回到你這裡來。”
黎源沉默片刻,“珍珠為何要這樣做?”
好不容易修複的父子關係,這樣做並不明智。
唐末想了想,“對他來說,什麼東西最重要,便會想儘一切辦法去得到。”
唐末突然望向黎源,“我這輩子殺了很多人,多到自己都數不清,但我從不做噩夢,也不懼怕被我殺的人半夜來索命。”
“因為我明白一個道理,他們若不死,就是我死。”
“至於死後是下地府還是什麼,那死後再說。”
“你其實一直在逃避一個問題。”
黎源的手指慢慢捏緊。
“你在逃避三十三日不眠夜到底跟戚旻有冇有關係。”
黎源搖頭,“我冇有逃避。”
唐末點頭,“你最好冇逃避,不然我的刀就會對準你。”
黎源終於問出心中想問,“所以他殺人,你們就放火?”
唐末,“有什麼不對,我還是那句話,他們不死,就是我們死,難道為那些人求饒?”
黎源終於明白為什麼屠城能屠三十三個日夜,因為戚旻身後有無數個像唐末這樣的堅定擁護者。
“難道為陳氏船隊做搬運的工人也是逆賊?”
唐末冷笑,“他父親一直擔心他婦人之仁,原來你纔是。”
唐末抽出身後的雁翎刀,“我不會讓你阻攔他的步伐。”
黎源這一刻再次感受到與這個時代在理念上壁的不同。
就像梨花村對買賣人口的漠然,不是一個村子,而是全天下都如此;就像大家對夫郎地位的漠然,這是一個時代的產物,太多太多這樣的事情。
黎源冇有糾結,麵對唐末的執刀相向也不畏不懼,“按照你們的說法,珍珠心裡是不是生了魔障?”
唐末的刀尖指向黎源,“那魔障就是你。”
黎源點頭,“對,是我,所以你覺得殺了我,他的魔障就消失了,那你就動手吧,唐先生,我黎某冇有多大本事,但是我會用一生的時間幫珍珠消除魔障。”
黎源轉身進了房間,將後背完全露給唐末。
唐末看了眼落在刀尖上雪粒,緩緩收起刀。
陳寅的聲音不輕不重地從院牆上飄來,“我早就說過他是個犟骨頭,他覺得殺人不對就是不對,說句謊安慰一下明哥兒,他也是不願意的,因為他太瞭解明哥兒,知曉謊言終歸是謊言,一旦說出去才真的傷了兩人感情。”
陳寅翻身跳下來,“我知曉這頓鞭子是你抽的,你心裡不痛快,但是何必往黎小子身上撒氣,你當明哥兒是個什麼好孩子,他不鬨這一出,黎小子會心疼他?”
“你看著吧,太師那邊也不好過老太君的關。”
陳寅拉著唐末朝外走,“這家人就冇有一個簡單的,你就不要摻和了,也就碰上黎小子那種心思純正的犟骨頭,一家人才都冇有辦法。”
雪夜,兩人急速前行。
不管他們武藝多麼高強,也不喜在雪夜出行。
既然已經將人護送到,他們要回去給太師府報平安。
倒是臨近太師府,唐末突然開口,“黎源會用什麼方法消除戚旻的魔障?”
誰都不知戚旻的魔障由何而起,何時而生。
還是戚長貞最先發現他不對勁,夜間一兩個時辰的睡眠,頻繁的驚醒,銳減的食量,大家有很多猜測,對黎源的執念,高壓的局勢,甚至三十三日不眠夜,都有可能。
後來找了落霞寺方丈,一語定音,心魔已生。
當時並不嚴重,藥石能治,可戚旻自己就是醫者,他拒絕吃藥,直到黎源進京,兩人再次見麵,戚旻的狀況好轉許多。
但今日看來,並冇有好轉。
他好似把那些表象特征從身體裡拔除,彷彿被黎源治癒般,但從今夜的行為便可以看出,戚旻開始劍走偏鋒。
陳寅沉默許久,“我也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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