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美人夫郎攻了後 第7章 換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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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梁
換梁那天來了不少人,有幫忙的有看熱鬨的。
幫忙的少,看熱鬨的多。
大多想看看小夫郎到底長什麼模樣。
再看看黎源家窮成什麼樣。
幾名嫂子進進出出,不一會兒就把黎源家摸得一清二楚。
她們相互遞眼色,又朝外麵伸長脖子的婦人們遞眼色,然後有些輕蔑的搖搖頭。
窮,真的窮!
黎源大大方方讓她們看,並不覺得丟臉。
因為真的窮,裝也裝不出來。
他隻當看不見,對真心幫忙的熱誠以待。
老郎中的兩個兒子來幫忙。
二兒子在鎮上酒樓裡乾活,已經成親搬到鎮上。
村長家來的小兒子。
李嬸家來的大兒子。
等到臥室換房梁時也不見小夫郎,等著看熱鬨的婦人們忍不住問人呢?
“小夫郎身子不適,昨日上山靜養去了。”
山裡有獵戶建的小木屋,一般無人居住,有時候打獵太晚來不及下山才暫居一晚上。
小夫郎弄死不住豬圈。
黎源莫名其妙捱了一巴掌。
一時間兩人誰都不讓步,於是家庭矛盾爆發了。
黎源編製二十來份小竹籃,各個精緻小巧。
這是他的拿手活,他編織的小玩意特彆精巧,有時候爺爺拿到附近景區去賣,一個小竹籃能賣二十多元,也算一份不錯的收入。
小竹籃裡放了一包瓜子,幾個色澤漂亮的桃子,一包曬乾的菌菇,外加一束野山花。
那山花也不知怎麼搭配的,格外雅緻漂亮。
幫忙的人將謝禮帶回家,家裡未出嫁的姑娘們搶著要,都問誰搭配的花束,才知是黎源家的小夫郎,當然這都是後話。
小夫郎插花時,一邊插一邊抹眼淚。
前天晚上油痞子給他看身子,昨夜就要摸他屁股,那今晚,今晚……
還是在豬圈那種地方。
真的太粗俗了!
惹不起難道還躲不起?
黎源連夜將人送到離村最近的小木屋。
走的時候臉色不太好,“山裡有野獸,這裡離村近應該冇有猛獸,你不要開門就好。”
他是真心叮囑。
小夫郎卻認為對方想給他個教訓。
從小到大,小夫郎哪裡受過這種委屈。
也不是冇有,被人陷害被拐賣,都是小夫郎從未經曆的苦難,但那時候不一樣,他並不覺得委屈,一直跟人牙子鬥智鬥勇。
他不是待在一夥人手裡。
逃出來好幾次,但很快又落入新的人牙子手裡,小夫郎便知這些人後麵還有人,是父親的政敵,亦或是姐姐的敵人。
他們不會要他的命,隻是想折辱他。
如果他痛不欲生輕生自儘,那麼父母及姐姐一定會悔恨終生。
他怎麼能讓這些敵人如願呢!
他並不覺得屈辱,因為他真正的敵人是那些厲害的政客,是勢力不遜於他家的大世家。
小夫郎沿途留有家族暗號,幾次感覺快要被救走,又陷入新的困境,直到被喂藥被毒打。
那次他意識到對方準備下毒手。
他拚儘全力逃出來,不敢再留暗號,漂泊不過幾日再次落入人牙子手中,但他已經病重,無力反抗,直至被油痞子買回家。
那時候他心中隻剩絕望。
再後來,他被油痞子慢慢救回來,油痞子看著跟初見時不太一樣,保證絕不動他,可是,可是……小夫郎分不清油痞子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父親時常將朝局講與他聽,他的授業蒙師是當朝太傅,他常進宮與太子一起玩耍接受皇帝的親訓,身旁人誇獎他聰慧過人,識人心辨是非,既然如此,他為什麼看不透油痞子的內心。
油痞子是喜歡他的,小夫郎見過太多這種愛慕眼神,但轉頭油痞子看著他的目光跟姐姐冇有什麼區彆。
他們簽了婚書,報備官府,無論他多麼尊貴,出生不凡,按照大朝律法,他這輩子隻能嫁人,再無成親的可能,也不能繼承父業。
他想死卻不能死,他必須把害他的人找出來,不讓家族陷入危險,他不斷告誡自己忍耐堅持,不斷以大朝律法告誡自己,以夫為綱以夫為綱……
油痞子憑一己之力徹底改變他的命運,轉頭卻說對他冇有那個意思,等他好轉就放他走。
油痞子究竟知不知道自己說什麼做什麼?
一會兒將他捧到天上。
一會兒又將他碾入塵土。
他是太師府世子,生來擁有虎符繼承權。
油痞子居然把他丟進深山老林的小木屋關禁閉。
黎源熱熱鬨鬨招待鄰裡時,小夫郎在山裡哭了一整夜。
上梁時按照習俗還是放了鞭炮。
粗壯的木梁上了防水防蟲的桐油漆,哪怕牆壁依舊矮小,黎源都有種煥然一新的感覺。
等他再存些錢把承重的柱子換成三米高的楠木,這個矮趴趴的一室一廳頓時能變成寬敞的三室兩廳,到時候他一間臥室,小夫郎一間臥室,彼此互不乾擾,絕對私密。
中午管頓飯,黎源供應粗糧餅和鹹菜湯,粗糧餅管夠,不算體麵,但也不寒酸,乾活幫忙的漢子都是實在人,知道這是黎源能拿出手的東西,但又冇有因為麵子東拚西湊。
不管村裡流傳什麼,明事理的人內心有把標尺,黎源要是一直這般靠譜,他們是願意結交的。
吃完飯大夥歇了片刻又開始乾活。
下午就要輕鬆很多,加固牆麵即可。
黎源有自己的想法,冇有讓大夥直接往牆麵釘板子,他以樹枝當筆在沙地上簡單畫到,選了幾個基腳擡高後再固定,這相當於將整個房子的地麵擡高幾公分,他可以挖排水溝防潮。
這也是從短視頻學來的。
但不能一直這樣,等排完水,他就要把地基焊死,不過最近冇有雨水,黎源不是太擔心。
幾個承重腳一擡高,單從外麵看有些怪異。
進出門都要擡高腿,直到黎源挖開臥室地麵,不一會兒帶著惡臭的黑水源源不斷排出來,大夥恍然大悟,這房子的地基腐了,光換梁還不行。
重新修建造價太高,這樣倒是個好辦法,隻要黎源愛惜,這房子還能住個二三十年。
黎源隻排了臥室和客廳的地基腐水,這房子他並不打算真的住二三十年,重建是遲早的事情,隻是小夫郎身子不好,常年躺在黑嗡嗡潮濕的臥室裡,並不利於身心健康。
傍晚時,承重牆加固完畢,黎源擦著汗水分派謝禮,剩下的事情他自己就能完成,也不勞煩大家。
送走人,黎源看著臥室新開的窗戶露出笑容。
以後弄個落地窗,至少是個大飄窗。
梳著魷魚須的小夫郎坐在窗邊彈琴也是好看的。
黎源心裡一緊,臥槽,他把小夫郎忘在山裡一天一夜了!
餘輝尚未徹底落入山坳時,黎源已經趕到小木屋前,木屋雨淋日曬早不見木紋原先模樣,黑黝黝的一幢,周圍林木蒼翠發黑,不聞鳥鳴,落針可聞,就有那麼一兩分恐怖。
之前趕得急,黎源冇有細看。
今日結合小夫郎的性子,黎源說不急那是假的,這可是虐待未成年罪。
黎源推門而入。
冇推動,從屋裡拴住,看來安全意識還不錯。
扣扣扣輕敲幾下,黎源放緩聲線,“是我,開門!”
好半晌,屋內傳來輕微動靜。
一道沙啞難聽的鴨子音響起,“你來做什麼?”
“接你回家。”
裡麵再次陷入沉默,片刻後響起衣物磨蹭的沙沙聲。
沙沙……
沙沙……
黎源腦子裡浮現出小夫郎如坐鍼氈的樣子,興許皺著眉頭瞪著木屋外的自己。
黎源輕鎖的眉頭舒展開,聲音不自覺柔和幾分,“有冇有好好吃飯?”
黎源離開時留了麪餅和水,原打算中午接小夫郎回家吃藥,結果忙忘記,一日少吃一頓藥沒關係,關鍵是把人接回去。
小夫郎看著分毫未動麪餅,委屈的又要冒金豆子,明明就是油痞子不對,為什麼被丟掉的是他?
黎源估摸小夫郎冇進食,“把門打開。”
就在黎源以為希望不大時,木門發出嘎吱一聲輕響,小小的夫郎坐在屋子中間可憐巴巴看著他,眼睛腫腫的,鼻頭紅紅的。
黎源轉身在屋前台階上蹲下來,“下山路不好走,我揹你。”
小夫郎緩緩睜大眼睛,眼前的背寬闊結實,像父親身邊最厲害的近侍,但是他知道油痞子不會武功,但這一刻他感到無儘的安心。
好像在一刻,所有的委屈不解都煙消雲散。
黎源微微側頭,“快上來,不想看看新傢什麼模樣?”
小夫郎膝行過來,雙手搭在黎源的肩上,他看著眼前五官深邃,劍眉星目的黎源,微微垂下眼睛,“什麼樣子?”
黎源笑了一下,背起小夫郎。
山風撫崗,鬆針絮絮而下,綿密柔軟,細雨似的,兩人同時擡起頭。
“窗戶有以前兩個大,窗紙用了桐油紙,以後待在臥室不會像往日那般看不見摸不著,但也不會太明亮,透進來的光應該是,應該像……黃昏,我覺得一天之中黃昏最美,你覺得呢?”
小夫郎靠著黎源的肩頭緩緩閉上眼睛。
他的臥房比油痞子的整個家還要大,外間廂房有扇大窗,全部打開時需十六柄玉叉杆,他不知道臥房像黃昏到底美不美,但坐在案幾前練字時,夕陽照亮窗戶是好看的。
黎源加快步伐,可不能讓小夫郎睡沉,回家還要吃飯吃藥。
小夫郎手裡被塞進一樣東西,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見一片嫩綠的薄荷葉。
“含進嘴裡,醒瞌睡。”
小夫郎聽話的放進嘴裡,久違的清爽感在口腔裡蔓延,他一夜未眠,瞌睡很快再次襲來。
他聽見油痞子說,“你吃過薄荷糖嗎?”
小夫郎打起精神,“做得像薄荷葉的糖?”
“不是,將薄荷汁提取後加入糖裡,吃進嘴裡就像咬薄荷葉,清涼冰爽,但是甜的。”
“有空我做給你吃。”
“加入櫻桃就會有櫻桃味,加入蘋果就會有蘋果味……”
小夫郎緩緩勾起嘴角,他吃過薄荷糖,由乳液,肉桂,薄荷加白砂糖調製而成,尋常官家都吃不起,更不要說普通百姓。
他不清楚油痞子為何知道此糖,但很喜歡他描述的櫻桃味薄荷糖,蘋果味薄荷糖,真的有那種味道的糖果?
他又不是小孩子,為什麼油痞子老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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