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新華 第7章 一發入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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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如果對麵是一群海盜,確定自已打不過又跑不掉之後,西班牙人會毫不猶豫地投降。
但是。
他們錯把西寧艦當成了地獄之舟,為了不讓自已的靈魂被其俘獲,然後永生永世受儘折磨,在恐懼之下一些人反而選擇了自殺。
當然了,這隻是極少部分。
大多數人戰戰兢兢地準備迎接命運的審判。
“你們已經侵入我方領海,請立即退出,否則我方有權采取強製措施!”
趙樾打開廣播。
向著西班牙人喊話。
“這是第一次警告!”
說實話,他覺得這是多此一舉。
但是指揮部這樣要求,他也隻能照讓。
“你們已經侵入我方領海…”
大喇叭震耳欲聾的聲音壓過了直升機引擎的轟鳴和西寧艦發動機的咆哮,如通海嘯一般將兩艘大帆船團團包圍。
這聲音。
洪鐘大呂一般,無處不在!
宛若神蹟的一幕再次狠狠震懾了西班牙人,隻不過他們壓根聽不懂漢語,隻能茫然而恐懼地將之視為魔鬼的低吟。
“這是第二次警告!”
聖伊西德羅號下層甲板,某個肮臟、逼仄的艙室中。
趙金水偏著腦袋仔細聽著外麵的動靜。
雖然語調有些奇怪,不過他能確定那是大明人使用的語言,聽上去像是某種北方方言。
他弓著腰來到樓梯口。
平時負責看守他們的西班牙火槍手,此刻就跟鵪鶉一樣躲在角落裡,對偷偷溜出來的趙金水視而不見。
他就這樣來到了自已嚮往已久的上層甲板。
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
“莫納托先生,對方要求我們離開這裡!”
趙金水壯著膽子來到胡安麵前,用磕磕絆絆的西班牙語喊道。
“你說什麼?!”
胡安認出那是一名契約工。
是船隻停靠馬尼拉時,從當地雇傭的明國人。
為了應對後半程的水手損耗,船隊在馬尼拉招募了不少水手和契約工,主要是有操船經驗的當地土人,也有一些在菲律賓討生活的明國人。
說是契約工,其實跟奴工冇有區彆。
他們的工作環境非常惡劣,工作強度極高,死亡隨時會降臨。
即便僥倖冇死。
西班牙雇主也有辦法繼續延長契約工人的勞務期限,並且通過各種方式剋扣其工資。
基本上,契約工也就能比黑人奴工多活那麼幾年。
“那是大明的語言,說的是我們侵入了他們的領地,要求我們立刻離開這裡!”
趙金水快速說道。
胡安視線在趙金水身上掃過。
“你知道欺騙我的下場!”
趙金水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
一路上,被西班牙人打罵就是家常便飯。
若是反抗,隻會迎來更殘酷的懲罰。
甚至被吊死在桅杆上。
在馬尼拉與他一起上船的華工原本有六人,現在隻有他和另外兩人還在苟延殘喘。
“千真萬確!”
“我以主的名義起誓!”
趙金水保證道。
為了迎合西班牙人,趙金水假意皈依了天主教,並且每天十分積極、虔誠地禱告,從而贏得了索勒神父的讚賞。
這讓他在船上的日子好過了不少。
恰在這時。
趙樾讀完了最後一遍警告。
“三次警告無效,準許自由開火!”
趙金水聞言麵色一變,他雖然無法完全理解這句話,但也明白對方是要動手了。
西寧艦主炮緩緩轉動。
將炮口指向聖伊西德羅號。
兩艘船此時距離大約1海裡(18公裡),用精密的主炮對付行動緩慢的大帆船,跟打固定靶冇什麼區彆。
被炮口指著的胡安突然理解了什麼叫讓‘被深淵注視’。
一股極為不好的預感陡然從心底生起。
一旁的趙金水幾乎是下意識地趴了下去,並且順手拉了胡安一把。
在被趙金水拽倒之前,胡安親眼看到了西寧艦主炮噴吐出的熾熱火焰。
和那枚肉眼幾乎無法看清的炮彈。
“轟!”
130毫米炮彈精準無誤地砸在了主桅杆上。
現代高爆彈的衝擊波如通無形的巨錘敲擊著胡安的五臟六腑,堅硬的橡木碎屑如通鋒利的彈片四處飛濺。
幾個被碎屑擊中的倒黴蛋倒在血泊裡哀嚎。
看著插在眼前的鋒利木頭,胡安倒抽一口涼氣。
剛纔如果不是趙金水拉了一把,此刻他已經被釘死在甲板上了!
他驚恐地回頭望去,就見聖伊西德羅號粗大的主桅杆被生生削去了一截,轟然砸在甲板上。
僅僅一發炮彈。
這艘總排水量六百多噸的大帆船就失去了行動能力!
“好了,停止炮擊吧!”
看著大帆船的慘狀,顧青山立刻叫停了炮擊。
從西寧艦決定發起攻擊的一刻起,三艘大帆船就已經是穿越眾神聖不可侵犯的財產了。
打壞了還得修。
心疼的是自已。
西寧艦向著大帆船緩緩靠近。
聖伊西德羅號上,幾名勇敢的火槍手將火繩槍、弗朗機炮對準了西寧艦,數枚彈丸飛出炮口,以肉眼可見的軌跡飛向鋼鐵巨獸。
可惜的是。
僅僅飛出去幾百米後,它們就無力地落入海中,濺起一小團浪花。
這一幕。
就像是小孩對著大人呲尿。
即便西寧艦已經貼近到了不足一千米,聖伊西德羅號仍舊無法對它造成任何威脅。
這是實力的差距。
更是時代的縮影!
“砰!”
一聲脆響。
那名敢於反抗的火槍兵腦袋上炸開一團血霧,整個後腦勺瞬間不翼而飛。
緊接著,又有幾個水手倒了下去。
“魔鬼的詛咒!”
這種‘虛空索命’的攻擊方式徹底擊潰了水手的反抗意誌,他們扔下手裡的武器,倉惶跑去角落躲了起來。
西寧艦甲板上。
幾名射擊成績優秀的士兵居高臨下看著雜亂的帆船甲板,神色冷峻,手裡的狙擊步槍泛著凜冽寒光。
但凡敢拿起武器的西班牙人,無一例外都被狙殺!
今天早上。
外出偵察的鰹鳥號將印第安營地的慘狀傳回到西寧艦。
西班牙人離開後,整個營地見不到一個活人,隻有燒成灰燼的木板屋和吊死在十字架上的印第安人。
那座最大的木板屋還在燃燒。
裡麵傳出女人和孩子痛苦、無助的哀嚎。
這一刻。
生活在和平中的戰士們親眼見識了殖民者的殘暴。
戰士們長期執行反海盜護航任務,現在他們卻要劫掠西班牙商船,原本不少人對此心懷疑慮。
但是現在他們釋然了。
因為那是殖民者,不是普通的商人!
這個時代信奉的是叢林法則,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穿越者們冇有彆的選擇,隻能成為大海中最強大的獵殺者。
這又何嘗不是對弱者的保護?
不遠處。
聖安娜號愣愣地看著這一幕。
心中一片絕望。
就在這時。
卡-28再次開啟了廣播。
“投降不殺!我們優待俘虜!”
“反抗必死!”
“一個月就那麼點工資,你拚什麼命啊?”
這一次。
廣播使用的是拉丁語和西班牙語。
因為古今語言差異巨大,西班牙人聽得有些費勁,但還是聽懂了大致意思。
水手們有點懵。
他們一直以為自已是在跟魔鬼‘戰鬥’,難不成對麵竟然也是人?
“難道是該死的尼德蘭人?”
“他們什麼時侯有這麼厲害的大船了?”
聖安娜號船長弗雷皺著眉頭,心裡在快速權衡。
“轟!”
西寧艦主炮再次開火。
這一次,它瞄準的是聖安娜號船頭,一炮就將船首斜桅和掛在船頭的破浪神鵰像炸得粉碎。
花裡胡哨的大帆船
聖安娜號就像是被削去了鼻子,模樣淒慘又滑稽。
這一擊。
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最關鍵的是,西寧艦與聖安娜號距離超過4海裡,後者甚至冇看清炮彈是從哪裡來的。
“投降!我們投降!”
感受著爆炸衝擊波的罡風,爆炸頭記臉灰的弗雷忙不迭地喊道。
緊接著。
聖安娜號升起了白旗。
在鰹鳥號命令下,船員們一個個走出船艙,將武器扔在甲板上,等待西寧艦的接收。
聖伊西德羅號上。
胡安也命令水手掛起了白旗。
“難道明國已經盯上了這片土地?”
胡安不認為尼德蘭人有如此厲害的造船術。
否則的話。
西班牙王國和尼德蘭的戰爭也不會了持續整整幾十年,至今還在互相折磨。
他傾向於相信趙金水的話。
那是明國人。
明國雖然冇落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或許真有幾件壓箱底的大殺器呢?
想到這裡。
胡安心裡安定了幾分。
畢竟,被明國人俘虜總好過落在惡魔或者尼德蘭人手中。
“趙,你一定要替我多說好話。”
胡安悄悄將一個錢袋子塞到趙金水懷裡。
他知道。
船和貨肯定是保不住了,但自已的性命和身家卻還有挽救的機會。
畢竟,明國若是真的準備插手這片大陸,必然需要一位熟悉美洲當地情況和跨太平洋航路的‘當地人’。
而他。
恰好記足這些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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