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綁錯陰鷙反派後 011
不~可~以~
沒等他想自己該怎麼爬下去,身後突然壓下帶著雪鬆香的重量,馬鞭下沉。裴燼予的膝蓋抵住他的大腿翻身上來,偏硬的馬術服布料劃過後頸,迅速讓那紅了一片。
季樂安不用滿心都是散發麻癢的腰了,他現在渾身都癢,全身上下的觸感都好像被調高一個度,能清晰感受到滾燙的氣息慢慢裹住他。
“抓這裡。”裴燼予拽過他的手,掌心溫度異常灼熱,“摔下去沒人給你當肉墊。”
不不不。
這是會不會摔下去的問題嗎?是有沒有必要這麼教的問題!
季樂安回過神,發現哪怕處於震驚中他都第一時間看向了係統麵板,全身上下寫滿兢兢業業。
好感值沒漲,太好了,看樣子未來不會有像是擁抱的離譜任務。
得知好訊息,季樂安心情放鬆,能用平常心去看待突發事件。
仔細想想也沒什麼,多正常啊,他經常和人剛認識就湊一塊打鬨的,說到底還是先帶上了有色眼鏡。
其實裴燼予人不算太壞,甚至免費帶他來看上去很貴的馬場騎馬,他是不是也該重新認識認識他。
總帶成見去看人不好。
“不想騎了?”
於是當身後淡淡的質疑傳來,季樂安尾音拖長,壓下心思:“沒有啊,我是第一次騎馬,太期待了。”
裴燼予聞言隻意味不明的笑了聲。
然而季樂安很快便感到後悔。
剛開始凱撒慢悠悠地像是散步,但季樂安的心跳還是不由自主與它的步伐失了協調。
還沒能適應,凱撒突然加速向前狂奔,季樂安猝不及防下整個人在馬背上被迫後仰,撞進身後人懷裡的同時看到他握住韁繩的手不僅沒有阻止,還鼓勵似的甩了甩。
“停!”季樂安這下顧不上其他,恨不得爬到裴燼予身上,“不要再快了,夠了!慢點!慢點!”
像沒聽到他的話,飛奔的速度越來越快。細碎的光影掠過馬蹄在地麵跳躍,視線隨著前方不斷後移的欄杆而模糊。
每當凱撒猛然加速,胸口的壓力便如潮水般襲來,季樂安呼吸都開始艱難。
見鬼的成見!他就是故意的!
偏偏裴燼予這時牢記他的警告了,虛攏在腰側的手臂像個惡劣的玩笑,每當他要倒向左側就突然撤力,又在即將失衡時猛地箍緊,絕不多停留半秒。
又一次因為失去重心撞到身後的結實胸膛,季樂安整個人都不好了,就差沒給他過目一下早上吃了什麼。
他忍不住破口:“有病去看腦科啊,你在這發瘋是治不好的啊!”
身前緊握著韁繩的手微妙停頓,眼見前方出現欄杆,凱撒興奮地撥出白氣,馬蹄與大地產生激烈衝擊,將要飛躍。
季樂安想好了墓誌銘。
“夠了凱撒。”裴燼予低聲命令,拉扯韁繩的力量在他手中逐漸調整,近乎用粗暴的方式扯回局麵。
凱撒甩甩腦袋,在他指引下,終於漸漸放緩了奔跑的節奏,重返平穩的步伐中。
一停下,季樂安迫不及待從馬鞍上爬下去,都忘了離地麵有多高,好在裴燼予手快拎了他一把。
但過於酸軟的手腳還是在觸地刹那趴了下去。
季樂安跌坐草地上,渾身力氣都沒了,除了半趴著什麼也不想乾。緩了會,他給自己翻了個身,改為更舒服的仰躺。
看到烏雲漸漸散去,太陽悄然爬上天際,湛藍的天空鋪灑開來。
咦?
感覺——
見季樂安不語,裴燼予也不急著下去,隨意跨坐在凱撒的背上,一隻手心不在焉把玩韁繩,笑意忽遠忽近,神色不定。
季樂安的舉止很奇怪,明明抱有目的地接近卻半口不提,讓裴燼予感到不耐。也因此,他想在今天明確撕開和平的假麵。
告訴他無論什麼都不可能。
可今天季樂安更加怪異,竟然讓賀陘教他騎馬。
裴燼予改了主意,把人帶上凱撒。總歸嚇一嚇他讓他知難而退。
效果相當不錯,裴燼予等著季樂安同其他人一樣怕他,少來麵前煩他。
他揚起了一個惡劣至極的笑,眼含譏諷,可沒能持續多久。
季樂安突然伸手,五指張開舉在上方,眼神亮晶晶的:“今天的太陽好漂亮啊。”
第一次騎馬就差點飛起來的恐懼消失,他後知後覺感到興奮,回憶似乎隻剩下好的部分,馬蹄踏起的草香,飛速掠過的風。
如今微風與陽光同時吻上來,整個人都神清氣爽。
“對不起。”季樂安彈射起步,明亮的笑臉湊過來,“剛才我不該罵你的,主要確實是第一次騎馬很緊張,你又一下太快了。但真的感覺不錯,要是再來一次我肯定能享受的,好厲害啊!”
裴燼予:“……?”
想說的話說不出來了。
道完一個歉,季樂安轉頭,試探性伸手向凱撒海藻般披散的波浪鬃毛。
凱撒看了他一眼,沒動。
平常對人噴一臉白氣的馬老神在在搖晃尾巴,任由他觸碰。
季樂安捂住心臟,嘴角止不住上揚,又冒出一大堆話來誇獎凱撒,恨不得把他誇成世界第一。
當他注視一個人時,所有鮮活跳動的心思便不加掩飾地流露,將熱烈與真摯全都壓成一個點。稍一觸碰,便猝不及防地貫穿人心。
讓人躲無可躲。
“所以……”季樂安打起小算盤,衝裴燼予眨眼睛,還抱著凱撒的脖子,一副他們有多要好不能分開似的,以此增加說服力:“可以再來一次嗎?”
裴燼予盯著他,黑眸沉沉,抿成一條線的嘴冷漠拆散他們:“不可以。”
他把凱撒拽走了,季樂安差點翻白眼。在他看不到的背後像模像樣垮下一張臉,冷冷道:“不~可~以~”
算了,還是先去吃飯吧。
季樂安走前再次看了眼係統,腳步停頓數秒。
好感又漲了一格?
不會真出BUG了吧。
*
私人馬場旁的莊園內,裴燼予換了身衣服靠坐在窗邊,是個人都能感受到他的低氣壓。
茶杯被他把玩,涼了也沒喝進去一口。
“嚇我一跳。”賀陘在旁吃著葡萄:“我還在挑騎哪匹馬,突然看到凱撒一下子衝出去,有你這麼教人的?”
他想了想,到底沒把我們一般不把前胸貼後背的共騎稱為教學說出來。
“彆把人給嚇跑了。”
嚇不跑,他都已經玩上了。
裴燼予的視線定格在窗外,似是沒有焦點。
他看到窗外的季樂安圍著凱撒轉了好幾圈,東摸摸西摸摸。平時嫌棄旁人的凱撒竟然不拒絕。
轉了十來分鐘終於把他轉暈了,開始抱住凱撒的脖子動嘴皮子,也不知道一個人有什麼樂趣說那麼久,好像他真能和馬交流一樣。
當然裴燼予沒看他,隻是恰好非常巧合且偶然地和他對視上幾次。季樂安也時不時看彆墅一眼,彷彿裡麵隨時會有人衝出去把他們拆散。
“你有在聽我說話嗎?”賀陘說完發現他頭都沒回一個,疑惑湊上前看了眼,找半天才勉強找到他在看什麼。
“是他啊,他還真挺喜歡凱撒的。”賀陘琢磨了幾下,瞭然:“我說你今天心不在焉的樣子,是因為他?”
裴燼予不在意地收回視線,冷嗤:“怎麼可能,倒時差沒睡好。”
“也是。”賀陘也覺得是自己想多了,“那你之前要查他的背景和接近你的目的,還查嗎?”
裴燼予頓了頓,眉眼微抬:“查。”
再轉過頭,他視線搜尋,窗外的草地已空無一人。
“一下沒看時間都這麼晚了,難怪肚子有點餓。”伴隨身後大門被拉開的動靜,人還沒進,聲音率先響起。
裴燼予驀地側目。
臉上沒擦掉的灰襯得季樂安麵板更白,他裹挾著陽光和草地的清香闖入,嘟囔道:“有點餓,是不是應該開飯了?”
“馬上,我去說一聲。”賀陘笑眯眯接話,神色坦然:“第一次騎馬感覺怎麼樣?”
“感覺太棒了!”說到騎馬,季樂安不餓了,當場開始討教馬術小技巧。兩人聊得挺開心,一時客廳無比熱鬨。
直到靠窗的裴燼予敲了敲桌子,賀陘纔想起來他要去通知廚房,遺憾走向門口。
季樂安意猶未儘,磨蹭來到窗邊另一把椅子坐下,一副我還有話要說的小表情。
“你對誰都這樣?”裴燼予黑沉眸子盯著他,並不理會:“對誰都這麼捧場。”
“怎麼會。”季樂安驚訝睜大眼,滿臉不可置信。
男人聞言手指敲了敲桌麵。
……等等。
季樂安本想說那怎麼能叫捧場,好在他一個激靈,明白了問題的更深含義。
“你就不是。”
嘴邊話迅速拐彎,試探找補:“放心,我不會對你這樣的。”
他要小心自然熟的毛病了,怎麼能騎個馬就對裴燼予得意忘形。
誰知裴燼予不說話了,半晌扯了下唇角:“是嗎?”
季樂安沉思片刻,肯定地點點頭。
隨後就見對麵起身、離開、關門,一氣嗬成。
季樂安:“?”
他茫然追上去,發現馬場多了幾個人,怪眼熟的,其中好幾個他都在酒吧那晚匆匆見過一麵。
他們好像真有事要商談,在餐桌上都不怎麼吃東西,多數時候都在聊天。
連裴燼予都罕見地會插上幾句話。
但季樂安完全聽不懂,他在角落專心致誌乾飯,偶爾才和坐在旁邊的男生說幾句。不小心吃的有點撐,他笑著和男生道彆,獨自一人離開。
而這一切都被主位上的裴燼予看在眼底,他的回答越來越敷衍。
敲定幾個簡單的生意根本不需要來私人馬場,他一是想把季樂安的問題解決,二是順帶見上賀陘一麵聊聊國內情況。
本該是一舉三得的好事。
長相俊美的男人冷下臉,其他人都在拚命試圖撈好處了,氣氛如此到位,怎麼偏偏就季樂安埋頭苦吃。搞得像真來吃飯的一樣。
連討好的話都不會說,什麼叫不會對他這樣,意思是隻給他擺臉色嗎?
裴燼予氣笑了,他難得好心,還有人不領情。
一點都不上心,簡直活該他什麼都撈不到,回去沒交差的被人訓了也是該。
想法迅速過了一遍,裴燼予將空杯子一放,沒有預兆起身。
坐在旁側的賀陘這次是真嚇到了,疑惑看他:“你去乾什麼?”
裴燼予居高臨下垂眸,看白癡一樣看他:“還能去哪?去洗手間。”
賀陘:“……”
坐下到現在就喝了一口水,去什麼洗手間啊?
出去的裴燼予很巧合的在走廊上與季樂安撞個正著。
“你怎麼出來了?”季樂安看上去很驚訝,大概是真吃撐了,他有些管不住話:“我剛纔看你都沒吃幾口,不會已經結束了吧?不餓嗎?”
“我吃不吃好像和你沒關係。”裴燼予瞥了他一眼,眼底沒有任何笑意,繞過他想離開。
然而下一秒。
“等等。”
熟悉的話語,熟悉的觸感。
彷彿重演般,在他要走前,季樂安又抓住了他。
裴燼予沒有回頭,一副不想理會的樣子,但似乎也根本沒有要離開,好像忘記了不想聽可以甩手走人,而不是讓手擁有獨立的拒絕念頭。
季樂安的視線放在裴燼予身上,看得很認真。他不是個多麼遲鈍的,相反在和人相處方麵,他有看人下菜碟的天賦。
能敏銳察覺到彆人的情緒,知道什麼樣的人該怎麼對待。
比如現在,季樂安確認他心情不好。乃至更早前,裴燼予當他的麵摔門離開時,他便知道自己那句話容易讓人誤會。
但他本以為……應該說他憑借書中沒多少的描寫自顧自對裴燼予產生了過於片麵的認知。
實在不應該,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麼能被寥寥幾句話寫就全部,從流言去認識一個人本就不對,他最能體會這點。
季樂安上前一步,從影子後麵探出腦袋,腳尖碾著地麵轉了個圈,湊到陽光前笑盈盈道:“我不會對你這樣啊,因為你是特彆的。”
是我的續命良藥。
誠然裴燼予在他的印象中不是好人,哪怕拋開未知的劇情不談,他所展現出來的姿態就讓人不敢靠近。
可三分鐘前,季樂安倏然發現,事情似乎沒那麼嚴重,裴燼予沒他想得那麼難以接近。
於是季樂安抓住杆子,試探性地往上爬了一點。
裴燼予立在光暗交織處,低垂眼,慢慢將目光挪到他臉上。
季樂安像是張揚舞爪,隨意在畫麵上到處撲騰的色彩,沒人能猜到他下一步會做什麼,又充滿了隨時會躍出畫麵的鮮活。
裴燼予猜不透他的心思。
*
季樂安先一步返回餐廳,坐下立即察覺不對,身邊走前還興高采烈的男生忽然沒聲了。
“你怎麼了?”季樂安戳戳緊皺眉頭不答話的男生。
男生歎了口氣:“也沒什麼,我女朋友最近心情老不好,我覺得可以和她家裡有關,但問她她又不說……算了,我去打聽一下吧。”
“我覺得這樣不好哦。”季樂安突然開口打斷,冷淡下來。
他的話語平靜而堅定,又自然地像是在談論天氣:“不管她遇到了什麼事情,想不想告訴你都是她的事情,隨意探究彆人的隱私不好。”
“額……”男生仔細想了想,訕訕道:“你說的也對,我再想想辦法。”
他們談論的聲音很小,餐桌上其他觥籌交錯的幾人根本沒看他們。
但季樂安也沒注意,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返回的裴燼予從背後經過,視線在他的頭頂停頓數秒,又淡漠走開。
聽不懂但好吃的午飯結束,季樂安看著任務完成的提示和額外收獲的兩格好感值心滿意足。
回去他依舊坐的裴燼予的車。
一路上男人不說話他也不在意,隻暗自高興,盤點了今天收獲,以及即將到來的意外之喜。
為此季樂安裝作睏倦,腦袋一點點垂落,就差整個人縮成一團趴到車門上。
結果真的睡著了。
等他醒來時車已經停在夜晚更加熱鬨的商業街,車內隻剩司機。
禮貌和司機道謝,季樂安不再耽擱人家下班,利索下車往地鐵走去。
今天的新發現給了他一點主動的膽子。
隻有他知道,他人雖然走了,卻在裴燼予的車上落下了東西,等到下次係統發布任務,他可以借東西不見的名義找人。
季樂安心情相當不錯地回到家,伸手按上開關。
燈亮了起來。
照亮的屋內整體偏向暗色的裝修,裴燼予鬆開領帶,隨意地坐到沙發上對電話那頭說:“對,你不用去查他的事了。”
“為什麼?”電話對麵疑惑不解:“之前不是你說要查?總不能是因為他說的……”
“怎麼可能。”
回答一點停頓都沒有的通過手機傳遞,電話那頭沉默了下,總覺熟悉。
裴燼予懶得和他繼續廢話:“反正這件事不用你管,掛了。”
他隻是忽然產生了保持現狀也不錯的念頭,沒那麼急著揪出季樂安的真實身份。
畢竟他不能肯定知道真相後,還會不會有興致繼續看他演下去。
裴燼予漫不經心想,至少在無聊的答案暴露前,季樂安隻是隻冒失鑽入窗戶,還格外會嘰嘰喳喳蹦躂的小鳥。
逗幾句也不會少塊肉。
裴燼予視線掃過戴魔法帽的小鳥,忘記早上還決定把人從列表裡刪除。
但接下來幾天時間,季樂安都沒發任何簡訊。
打算加完即刪的聯係是工作號,他總需要處理幾條訊息,而一堆正經頭像中,那隻傻裡傻氣的鳥格外醒目。
“今天幾號?”開完跨國會議,裴燼予撐住額角隨口一問。
“現在……”助理在旁看了眼時間,“二十七號,接下來幾天沒什麼特彆安排,您可以放鬆一下。”
“二十七號。”裴燼予注意力壓根不在放鬆上,重複一遍時間。
陳助理精神一震,躍躍欲試企圖揣摩旨意,他隱晦看了眼手機:“您是在等誰訊息嗎?”
“我有說在等他?”
裴燼予靠向椅背,語氣森然:“大清早的你沒睡醒?”
陳助理:“……”
他都沒說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