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囚三十年,重生後我踏碎皇城 410
溫家交權
溫長安和溫慕陽進門,裴祈安先一步說:“免禮。”
二人隻能拱手一禮。
“父親,二哥,家裡的事情都料理妥當了嗎?”裴祈安讓人奉茶,請二人落座。
溫長安和溫慕陽坐下後對望一眼,溫長安轉過身看著裴祈安:“皇上,今日入宮是想說兵權的事。”
如此開門見山,裴祈安知道這件事在溫家內部已經達成共識了。
“父親,兵權的事不急,大昭如今國泰民安,後續人才培養需要時間。”裴祈安說。
溫長安微微點頭:“皇上說的是,但兵權在溫家,榮寵至極會讓很多人望而卻步,慕陽已經草擬了名單,這些可以在近日內隨慕陽去漠北。”
說著,溫慕陽起身把奏摺送到了裴祈安的麵前。
裴祈安開啟奏摺看了頭一個就是汪亦安,微微蹙眉。
汪亦安確實善於帶兵,也是戍邊良將,但大昭現在相對於戍邊,更重要的是鎮國利器的更迭,當然也有不想讓女兒離開京城的私心在,如今女兒已經為人母,需要安定的生活,夫妻分隔兩地更是下下策,他不想女兒的生活裡有任何隱患。
至於下麵的名單,倒是可以培養幾個出來,大昭水師確實強大,以後會更強大,但到任何時候,騎兵、步兵這些陸地上的兵馬纔是決勝的關鍵。
“皇上,如今可以裁軍,還軍於民。”溫慕陽看出來裴祈安是不肯讓溫家把兵權交出來的,至少暫時不會,溫家若不找到一個平衡點,那就隻能把這件事拖到太子登基後,一朝天子一朝臣,並非是不信任自己的親外甥,而是太子殿下並不曾經曆過當年的事,就算再怎麼說給他聽,也無法感同身受,所以溫家不會用親情做賭注。
裴祈安抬眸:“二哥的意思是?”
“一些年紀大的老兵可以給一筆安家費,回家投入各行各業,也讓他們和家裡人團聚,每年可以招年輕人入伍,可定三年、五年這樣的服役期,一來可以強民之根基,三年或五年,回到故鄉的這些年輕人會成為各行各業的佼佼者,因軍中所鍛煉出來的意誌是可以讓人做事更勇往直前的。”溫慕陽說。
這倒是讓裴祈安動心了,看著溫慕陽:“二哥,這是好點子。”
“同時,優異者可以長留軍中,並且給家眷一些特殊照顧,如此更能穩定軍心,也是強軍之路。”溫慕陽說。
裴祈安已經很久沒有和溫慕陽坐下來如此長談了,就這麼幾句話,裴祈安知道溫慕陽絕非當年那般的性子,讓人刮目相看了。
溫慕陽緩緩地吸了口氣,繼續說道:“可分漠北軍到四夷鎮守,四夷鎮守之軍,三年或五年可換帥。”
“二哥啊。”裴祈安聽到這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若是自己同意溫家交出兵權,那後續這些就不用再說,自己沒有同意溫家交出兵權,這便是溫家的第二套方案,分兵權。
古往今來,但凡手握兵權,特彆是如溫家這般重兵在握的家族,代代都在努力如何保住手裡的兵權,但凡有機會都要壯大自身,所以才會有皇上誅殺權臣的事,畢竟君與臣之間必須保持平衡,一旦平衡被打破,勢必會讓君忌臣,臣逆君。
能如溫家這般處處都考慮周全的權臣,自己怎麼會忌憚?
裴祈安遲遲沒有言語,溫長安和溫慕陽父子二人也已把該說的都說完了,陷入了靜默中的三個人,都不知道如何打破這樣的局麵。
溫令儀知道父兄入宮的目的,本是躲在屏風後麵不想讓裴祈安為難,更不想讓父兄為難,聽到這裡竟都不出聲了,她起身從屏風後麵走出來。
見到溫令儀,溫長安和溫慕陽都站起來了。
“父親,二哥。”溫令儀柔聲:“都是自家人,俗禮豈能越過血脈之情去?快坐下吧。”
溫長安看到女兒消瘦了不少的模樣,十分心疼。
父母仙逝,作為人子的他非常難過,可兒孫中最難過的人是阿寧啊,阿寧的不容易,不止父親看在眼裡,溫家哪個人不心知肚明?若非不想阿寧為難,他也不會這麼急著帶慕陽入宮了。
溫家確實風頭太盛,漠北兵權猶如大昭的三分天下,大齊封王的長子算在內,幾乎是占了大昭的半壁江山,如此下去是禍不是福。
再次落座後,溫令儀看裴祈安:“玉郎,二哥說的法子可行,也是大昭強軍強國的一次新的嘗試,顧及到了邊關安寧,也顧及到了人心和軍心。”
“如此一來,漠北統帥名存實亡了。”裴祈安說。
溫令儀笑了:“溫家不在意統帥之名,大昭強盛是所有人努力的方向,何懼統帥名存實亡?若大昭人才輩出,後繼有人,那纔是江山萬代的根本,從來這天下不是一家一姓能做主的,也不是一家一姓就能護得住的。”
溫長安和溫慕陽都頻頻點頭,這樣的話溫令儀說出來句句在理,可他們父子二人若說出來,可就有些大不敬了。
裴祈安輕輕地歎了口氣:“我從不怕溫家權柄過重。”
“但人言可畏,我們隻有無染一個兒子,繼承大統是必然,朝臣也好,百姓也好,咱們坦誠不藏奸,可他們卻會胡思亂想,二哥的法子可行。”溫令儀說。
溫令儀這番話,如同春風化雨,既點明瞭利害關係,又表明瞭溫家毫無私心的立場,更將問題的核心引向了江山社稷的長遠未來。
她太瞭解裴祈安,知道他並非猜忌溫家,而是身為帝王,必須權衡全域性,考慮得更深遠。
她也太瞭解自己的父兄,知道他們此舉並非以退為進,而是真心實意為大昭、為溫家、也為她這個皇後和未來的太子鋪路。
裴祈安看著妻子清減卻目光堅定的麵龐,再看向對麵雖顯疲憊卻眼神坦蕩的嶽父和溫慕陽,心中最後一絲顧慮也煙消雲散了。
他並非優柔寡斷之人,隻是此事關乎重大,更關乎他與溫家之間這份難得的、曆經風雨考驗的信任。
“阿寧所言,字字珠璣。”裴祈安緩緩開口,打破了沉默,“是我思慮過多,反倒顯得不夠磊落了。”
他拿起溫慕陽呈上的那份奏摺,目光再次掃過汪亦安的名字,沉吟片刻,道:“二哥的強軍之策,高瞻遠矚,利在千秋,準奏。即日起,可由兵部牽頭,會同戶部、吏部,詳細擬定裁軍、募兵、輪戍之具體章程,務求穩妥,逐步推行。”
溫慕陽心中一塊大石落地,起身恭敬道:“臣,領旨。”
“至於分兵四夷,換帥輪防……”裴祈安頓了頓,目光落在溫長安身上,“父親年事已高,不宜再遠赴漠北操勞。漠北軍拆分之事,便由二哥全權負責。拆分之後,四大鎮戍區的主帥人選,由二哥與兵部共同舉薦,我來定奪。溫家子弟,包括二哥在內,皆可入候選之列,唯纔是舉。”
這番話,既肯定了溫慕陽的能力,賦予了實權,又明確了溫家並非被完全排除在外,而是與其他將領公平競爭,同時體恤了溫長安,可謂麵麵俱到。
溫長安起身,深深一揖:“老臣,代溫家,謝皇上信任。”
“父親快快請起。”裴祈安虛扶一下,又道,“至於亦安……”他看向溫令儀,溫令儀微微點頭,裴祈安才繼續說道,“他確實是將才,但如今明熙剛生產不久,孩子尚且年幼,朕不忍他們夫妻分離。暫且讓他留在京畿衛戍或兵部曆練,待孩子大些,再外放不遲。屆時,還需二哥多加指點。”
這個安排,既考慮了裴明熙的家庭,又沒有完全阻斷汪亦安的軍旅晉升之路,還給了溫慕陽繼續栽培女婿的空間,可謂用心良苦。
溫慕陽自然明白其中深意,拱手道:“皇上思慮周全,臣遵旨。”
正事談妥,殿內氣氛明顯輕鬆了許多。裴祈安吩咐宮人重新奉上熱茶點心,如同尋常人家女婿一般,與嶽父和內兄閒話家常,問及溫老夫人去世後府中情形,溫長安的身體,以及溫家其他子弟的近況。
溫令儀坐在一旁,聽著父兄與夫君的交談,看著他們之間那份經由歲月與信任沉澱下來的默契與融洽,心中倍感欣慰。
權力交接,自古敏感,能如自家這般,以江山社稷為重,以家族親情為紐帶,平和商議,達成共識,實屬難得。這不僅是裴祈安的胸襟,更是溫家幾代人恪守本分、忠君愛國換來的福報。
又敘話約莫半個時辰,溫長安與溫慕陽才起身告退。裴祈安和溫令儀親自將二人送至殿外。
望著父兄離去時雖略顯佝僂卻依舊挺拔的背影,溫令儀輕聲對裴祈安道:“玉郎,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