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權貴輪番精養 第142章 靖難
靖難
花開堪折直須折,
莫待無花空折枝。[1]
嵐玉舒怎麼也沒想到,她這一生,在北地那座高宅大院時,
纔是最自由和快樂的。
一歲又一年,
那個得了離魂症的男子,
她心慕已久,
若是她那幾年拿著孩子強逼,他是否會愛上她?
然,
時光無法倒流,
沒人能給她答案。
寶珠腿傷好得快,男嬤嬤每日都給她帶些好吃的,
短短幾月,小女郎珠圓玉潤,果真襯得上她這閨名。
“鶩哥哥,
珠兒當真能變漂亮嗎?”
小女郎手裡拿著一個大肉包,
又看了看自己的小胖手,
幽怨地朝明鶩瞥去一眼。
“老劉頭說,獵物要養肥一點纔好吃,鶩哥哥,你不會是想把珠兒吃了吧?”
小女郎扔掉手中肉包子,蹦蹦跳跳到他麵前,
使勁拽著他的衣袖抹擦眼淚,“我,
我的肉一點也不好吃的。”
“你整日裡都在想什麼,我給你的字帖可練了?”
明鶩被她吵得直皺眉,舒夫人給他裁的新衣裳又被她弄臟了,段之已經偷偷摸摸替他洗過好幾回衣物了。否則去蓮瑞園,
又要被嚴嬤嬤上眼藥。
他深深歎了一口氣,拿她半點辦法都沒有。
“寫字太累了,珠兒不要學寫字。”
小女郎日日貪圖享樂,明鶩對此甚是鄙夷,“今日不寫完五個大字,晚飯就不用吃了。”
“五,五個,鶩哥哥,珠兒……”
“再說話,多加一個。”
岑寶珠聞言,彷彿失了渾身的精神力,蔫巴巴,自行端坐在黃花梨桌案前,隻是字還沒寫半個,墨硯就被打翻了。
“鶩,鶩哥哥,珠兒不是故意的。”
寶珠率先開口,生怕晚飯沒著落。
小團子挪了挪屁股,從凳子上下來,“鶩哥哥,鶩哥哥,珠兒一定好好學寫字。”
寶石藍鑲祥雲的圓袍被她扯得皺巴巴的,上麵裹著小團子的眼淚和濃墨,那幾團白色祥雲她被蓋上幾個黑乎乎的手印,良久他才歎了一口氣,“寶珠,等你寫完了,就給你吃榛子糕。”
一聽有吃的,小團子立時拋下他,重新乖乖坐好。
明鶩嘴角抽抽,離去之前又叮囑了一遍,“不許再偷偷給她開小灶。”
男嬤嬤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每回明鶩一走,段之就時常給她帶些小玩意,好吃的好玩的,半點規矩沒有,都快將她寵壞了。
是夜,待寶珠在他的主臥歇下之後,他也準備回廂房休息,隻是剛躺下沒多久,段之便將他喚醒,“鶩少爺,王爺回來了,眼下叫您快些去書房。”
明鶩隻知道自己的父王是大鐸的藩王,知他豐神俊美,潘貌楚腰,可他從未見他父王笑過,自然,也從未見他如此猙獰動怒的模樣。
他一踏入書房,便察覺到房裡比外邊還要冷上幾分。
書房尚未點燈,今夜有雨,外邊不見半點星光,隻能隱約看個大概輪廓。高大的男子著一身黑衣,與濃濃的夜色融為一體。
此刻年紀尚小的他不清楚,他的父王今夜為何如此反常。多年後他再憶起,那夜的玉麵郎君,既隱忍又落寞。
“跪下。”
形銷神子,聲如夜叉,說的,大抵就是他這般吧。
明鶩不知其中緣故,他本能地有些畏懼,不知自己犯了何事。但他想,應該與岑寶珠無關。
小小身板跪得端正,他頷首盯著他父王的皂靴發呆,青石板微涼,刺骨的寒直鑽腿骨。
“朝北方磕三下。”
男子聲音哽咽,神情凝重,強硬的語氣不容小郎君拒絕半點。
一下,兩下,三下,待明鶩磕完之後,他佇立原地,朝北方望去須臾。
男子越過小郎君,徑直移步過去拉開門,明鶩這才發現,院子裡燈火通明,被黑暗籠罩的書房,也被滲過來微弱的火光。而那些黑壓壓的人群,也如他的父王那般,麵色陰沉,不見半點喜色。
事情發生得突然,在北地蟄伏三年的昭王突然帶兵起義,揚言清君側,靖國難。
人們這纔想起,自三年前宛貴妃死後,這位曾經被宗帝看好的皇子也成了眾矢之的。沒過多久便隱隱傳出些風聲,有說他成了殘廢的;有說他癡癡呆呆得了離魂症的;還有的人說他毀了容,不敢於人前現身,日日待在屋子裡茍活於世。
離京前,宗帝收了他的金礦,且北地位處嚴寒之地,無兵、無銀,如何逆反?
此事一出,輪椅上的男子先是仰天長笑幾聲,緊接著摔了手中奏章,“皇兒,你看看,不是父王不放過他,是他自尋死路!”
明幀到底沒有聽從中宮的懿旨,不曾手把手教他的胞弟,反而日日教導宛貴妃的幼子。
年過十六的少年,臉上已褪去稚嫩,太極殿唯他二人,但他知道,隱於暗處的死士,不少於二十個。
明裕任憑他這位大皇兄猖狂大笑,他微微頷首,掩去情緒不作回應,空曠的大殿回蕩著他的癡狂的笑聲。
他起兵的訊息一出,朝中一片嘩然,紛紛如驚弓之鳥一般。畢竟這位昭王,那可是宗帝親手教出來的,且與當初的徐世子,徐戰神齊名。
然前線來報之時,隻說昭王的兵馬不足一千,眾人無一不緩了口氣,依舊該吃吃,該喝喝,沒有人將這當回事。
一千兵馬如何對抗朝廷幾十萬大軍?就連老百姓也隻是當個笑話聽聽。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2]
老百姓不在乎哪個皇子王爺當皇帝,他們隻在乎明天的米麵有沒有漲價。
自三年前大敗於慶之後,割地賠款,徭役賦稅繁重,百姓苦不堪言,但避於長久的戰火,大家夥都忍了。
當初一文錢能買一個包子,如今,得三個子兒。
很快,北地的戰火燒到了巴蜀。
明幀如今把持朝政,卻離不開程家的支援。程家人裡裡外外滲透其中,就連當初犯事的程澤延,都被放出來在大理寺做事。
早前有徐青章坐鎮邊疆,如今朝中上下,卻無一大將可用。明幀隻好任命老將軍上前打頭陣,可就連戰役,程家也不放過一絲一毫。古稀之年的程傑老當益壯,甚是想親自手刃反賊明棣。於是明幀命他為副將,一行大軍雄赳赳地奔赴巴蜀。
巴蜀之地地形崎嶇,環境險惡,毫不疑問,朝廷軍被打得節節敗退。
昭王每回都帶領兵馬在前線衝在前鋒,北地的人像是不要命了一般,於戰場上奮勇殺敵。
幾萬大軍說沒就沒,遠在千裡之外的明幀徹底慌了。明明早前那些謠言並非空xue來風,他的探子一一證實。
他不料,那個男子蟄伏幾年,居然半點不減傲氣,他以為宗帝將他的風骨全部碾碎了……
蜀地失防,副將被擒,也是巧了,北昭軍拿程傑的人頭血祭旗之時,朝廷的軍旗被一陣妖風刮斷了。
士氣大減,群龍無首,朝廷軍潰不成軍,紛紛抱頭鼠竄。
巴蜀位於長安城的下首,佔領蜀地之後,明棣命人稍作休息,後日再攻城。
短短十幾個月,明鶩深覺大夢一場,他那寡言少語的父王,竟在戰場上所向披靡,不僅有一副驚為天人的相貌,他還有著自己捉摸不透的雄才大略。
他小小的內心洋洋得意,對於他的父王,他深以為傲。
“鶩哥哥,那位大哥哥就是你的父親嗎?”
方纔那位俊美的男子帶著身邊幾位謀士從他的帳篷前路過,這小團子無意中目睹他的神容,登時目露癡色。就連人都走遠了,她這會還在遙遙遠望呢,半點捨不得挪開目光。
“哎,鶩哥哥,你怎麼不說話呀,你怎麼走了?”
一邊是自己崇拜的父王,另一邊是他的小團子,他心中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糾結。苦思半晌之後,他最後得出結論,即便是他的父王,也不應該搶他的小團子。
是以每回他都以己身,全部攔住寶珠望嚮明棣的癡迷目光。
…………
千裡之外的普濟館亦是得了訊息,昭王明棣揚言朝無正臣,打著除奸佞的旗號,帶領幾萬大軍,很快便要兵臨城下。
這是蘭姝頭一回聽到他的訊息。
往年她從未刻意問過旁人,北地的昭王如何。
而眼下,不管她願不願意,每日都能從病人口中得知他的事跡。
就連京城裡的稚童,也口口相傳他的旗號。
“清君側,靖國難。朝無正臣,內有奸逆,必舉兵誅討,以清君側。”[3]
身邊之人,無一避諱,其中且包括林書嫣。
謝應寒早出晚歸,近幾個月還被派去押送糧草,是以林書嫣時常帶著謝知亦去花朝閣陪小娘子。
起初林書嫣並不願意讓蘭姝得知自己同謝應寒有個孩子。
然她能下地之時,謝應寒便吩咐人叫了馬車,與她一同帶著謝知亦去了花朝閣。
不僅如此,這幾年裡,他都明裡暗裡叫她帶兒子去蘭姝麵前多晃悠。
她雖不知何意,但小娘子顯然對她的到來,滿眼歡喜。
“姝兒,聽說昭王已經快打到長安城了。”
謝知亦如今已滿三歲,她便不拘著他,由著他在花朝閣滿地跑,她也能圖個清靜。
帶孩子可比做生意,難上許多,勞神疲心。
“嗯,我今日也在普濟館聽說了此事。”
“應寒他應該快到軍營了,對了,我今日聽李夫人說,昭王長了一張人神共憤的臉。”
封存的記憶朝小娘子襲來,不多時,腦海中漸漸刻畫出清晰而又模糊的麵容。同樣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和一張嘴巴,怎的他就那麼俊美呢?
“娘親!”
謝知亦大老遠就開口喚人,圓滾滾地朝她一撞,險些將她撞倒在地。
“哎喲,我的少爺,您快歇歇,彆把夫人累壞了。”如意跟在後頭,又是給他擦汗又是給他喂水,好一頓忙活。
被他一打攪,自然,林書嫣並未察覺小娘子須臾前的異常。
小孩子不懼熱意,待他喝過水後,又歡聲笑語跑著出去玩了。
林書嫣這才將視線投向蘭姝,她忍不住瞥向她乾癟的小腹,心中哀歎一聲,“姝兒,應寒他……”
小娘子疑惑地對上她的視線,她麵上一熱,倒是不知該如何開口。
如今她倆都已是雙十年華的人了,自己同謝應寒成婚五載有餘,就連兒子都三歲了。小娘子卻還是那般鮮活,媚骨天成,越發妖嬈,隻是瞧著卻還有些孩子氣在身上。
她多次想問問小娘子,打算什麼時候同謝應寒生子。
但饒是她在外麵八麵玲瓏,於好姐妹麵前卻是張不開那個嘴,如鋸了嘴的葫蘆一樣,半個字都蹦不出來。
“姝兒這個月的小日子來了嗎?”
在蘭姝點點頭之後,林書嫣忍不住歎了口氣。
“夫人,林家來人了,眼下正在謝府坐著。”
青蒲進來福了福身,又過來朝她稟明來意。
林書嫣一聽,臉色有些難看,被蘭姝瞧了個正著,她注意到蘭姝的視線,忙拉著手寬慰,“應該是家裡姨母過來找我有事,林姐姐回去一趟,晚點再來看你。好姝兒,姐姐待會叫人給你帶椰乳酪回來。”
她本想帶謝知亦離去,但這小子死活賴著不走,她隻好吩咐丫鬟好生照看他。
待她出了花朝閣,方纔厲聲詢問,“怎麼回事?”
“回夫人,您姨母看李嫣兒住進了謝府,這才起了心思,想叫您讓姑爺把潭嫣小姐一並納了。”
“哼,我就說,遇上那老虔婆,一準兒沒好事。”
“誰說不是呢,今日裡兩人又吵架了,聽說還動了手。”
林書嫣當初在京城開了鋪子之後,林夫人便也起了心思,奈何沒有門路,她的嫡女林潭嫣賠了個精光,欠了好幾筆債,最後還是林書嫣給她擦屁股。
在簡州時,林書嫣和林潭嫣井水不犯河水,也是因她年紀尚小,比林書嫣要小上好幾歲。這不,剛一及笄就送到了謝府,美其名曰,要和姐姐待在一起,不願同胞姐生分。
其中狼子野心,誰人不知?
“大姐,你看看,李嫣兒都把我的臉抓花了。”
林潭嫣帶了人在門口堵她,她剛一下馬車就被林潭嫣拉了過去。
旁邊的老嬤嬤也跟著附和,“是呢,大小姐,李小姐也太過分了,仗著自己是公主府的人,日日過來我們小姐的院子,還說我們是來打秋風的窮酸親戚。這不是打您的臉嗎?大小姐,您可得替我們小姐做主纔是。”
她記得這位嬤嬤,是她姨母的心腹,薑還是老的辣,三言兩語就將戰火引到她身上。
林書嫣笑了笑,“妹妹,可曾請了大夫來看過?這若是留疤了,以後可不好找親家,母親該怪罪於我了。”
林潭嫣年紀小,卻聽出來其中含義,她麵色不善,“大姐這是想趕潭嫣出去?”
“妹妹遲早要嫁的,總不能在姐姐這裡待一輩子,那可就成了老姑娘了。”
林書嫣懶得跟她掰扯,在門前拉拉扯扯,已有不少人探頭探腦,她索性越過主仆二人,回了謝家主屋。
“潭嫣小姐,彆愣著了,快去啊。”老嬤嬤暗裡擰她一把,她一身細皮嫩肉的,頓時痛得直流眼淚。
前麵有個能乾的姐姐,因此,她自小便被母親教導,要比姐姐做得更好。可姐姐越來越優秀,不僅嫁了朝廷命官,丈夫還那般俊美,她心慕多時。
待林書嫣坐到椅子上,又喝了半盞茶之後,林潭嫣也隨之走了過來。
“姐姐,我們明人不說暗話,你就讓我一回吧,我想成為寒哥哥的女人。”她一咬牙,直接給林書嫣屈膝跪下。
“是啊,大小姐,謝家就一個小少爺,姑爺還年輕,少不得在外麵應酬,有個親姐妹進來幫你籠絡男人的心,這不好嗎?”
老嬤嬤見林書嫣的神情似有鬆動,她又苦口婆心勸道:“說句不好聽的,大小姐,倘若您日後有個好歹,像先夫人那般,小少爺也得有人照顧不是?當年自打夫人進了府,對您是視若己出,潭嫣小姐有的,您隻多不少。大小姐,還望您看在夫人照顧您的份上,大發慈悲,就讓潭嫣小姐進門吧。”
林書嫣聽完,莞爾一笑,“潭嫣,不是我不幫你,若是應寒當真有納你的心思,我二話不說就讓他擡你進來。”她頓了頓,緊接著語氣一變,“可你也知道,應寒他,對你沒心思呀。”
林潭嫣住進來大半年,見是見著了,可謝應寒端方有禮,對她刻意的討好視而不見,如她所言,的確沒半點心思。
他冷漠的態度,反而令林潭嫣神魂顛倒,發誓非他不嫁。
“大姐,求您幫我一回。”
擲地有聲,這回林潭嫣不僅給她跪了,還朝她磕了一個響頭。
林書嫣被她嚇了一遭,急急忙忙避開她的大禮,“妹妹這又是何苦?你隻看到我的光鮮亮麗,何曾……”
“大姐,若你不願當謝家主母,就將寒哥哥讓給我可好?”
話不投機半句多,林書嫣對她失了耐性,凜聲道:“我不乾涉你,你也彆來煩我,平日裡少去李嫣兒麵前晃悠,彆給我惹出事來。”
她撂下這句話,便丟下林潭嫣離去,她沒有那麼多空閒陪這個小姑娘玩過家家的遊戲。
跪在地上的林潭嫣死死摳著冰寒刺骨的青石板,驀然,她笑了笑,“姐姐,這是你逼我的。”
姐夫身邊尚無妾室,多她一個又如何?她竟那般小氣,你不仁,就休怪我不義。她暗下決心,誓死要成為那位男子的女人。
卻說謝知亦哭鬨著不走,亦是有緣由的。
他人小鬼大,叫婢女當鬼去抓他,他趁丫鬟不備,一溜煙跑了,直奔花朝閣的主臥。
屋裡的女郎身段婀娜多姿,正斜斜地躺在美人榻上,她仙姿玉容,宛若一朵成了精的花妖,將謝知亦看得滿麵通紅。
“你,你就是我爹爹養在外頭的狐貍精?”他行至貴妃榻前,緊蹙著一雙淡眉,沒好氣質問她。
“喂,狐貍精,你是不是狐貍精啊?”
林謝二人隻管帶他來花朝閣晃悠,顯然他倆都未曾料到,自己兒子的身邊會有不好的聲音,也不曾想到,小不點漸漸大了,已然有了自我意識。
他突然的出聲,蘭姝冷不丁地被嚇了一遭,一瞧是林書嫣的孩子,正想摸摸他,謝知亦卻紅著小臉拂開,“問你話呢,你是不是我爹養的狐貍精?”
蘭姝先是一驚,芙蓉麵上染上緋色,然後仔仔細細想了一會,深覺他所言有幾分道理。
不想謝知亦被她妖嬈的美貌嚇哭了,林書嫣一過來就看到他嚎啕大哭的模樣,“嗚嗚嗚,娘親,狐貍精吃人了,吃人了。”
小娘子眼下正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林書嫣拋下兒子,先去寬慰了一番,“姝兒,沒事吧,這臭小子胡言亂語呢,你彆往心裡去。”
她此話一出,自覺心虛,小娘子多愁善感,如何能不往心裡去?
然謝知亦依舊嚎著,她一個頭,兩個大,單手就將他攆了出去。
於是這位三歲的小郎君,吃到了人生中第一個教訓。
“淩姨母,都是知亦的錯,知亦不該聽信小人讒言,不該辱罵您。”謝知亦被揍了一頓,小臉皺巴巴的,彎腰朝這位貌美的姨母行禮道歉。
林書嫣雷厲風行,三言兩語便查出是李嫣兒在背後搗鬼。也不知她從哪裡聽了些風言風語,還教唆了謝知亦那些話。
當晚她便被送回了公主府,且謝應寒也修書一封,寄於懷安長公主。沒過多久,李嫣兒便被許配了人。
經這一回鬨事,林書嫣仔仔細細複盤,終是察覺得給這小子請個夫子纔是。
除此之外,她亦是將心中疑惑告予謝應寒,為何李嫣兒會知他在外養了人?
世上之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謝應寒一去不複返,尚且未給她回信。她心裡卻始終覺得不妥,總覺得山雨欲來。甚至還聘請了好幾個牛高馬大的護院,就連蘭姝去普濟館,那幾個大漢也隨之前去。
她往屋外望瞭望,黑壓壓的一片,外頭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長久不見日光,就連空氣中都洋溢著一股潮濕的氣味。這雨,下得著實有些久了。
黑雲壓城城欲摧,[1]朝局動蕩,烽火連天,朝廷軍也不料,他們準備三日後開城門去偷襲敵軍,然北昭軍亦是選擇在今日攻城。
雙方兵馬相見,均有一瞬間的愣怔。
[1]摘自《金縷衣》
[2]摘自張養浩《山坡羊·潼關懷古》
[3]摘自朱元璋《皇明祖訓》
[4]摘自李賀《雁門太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