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失憶前夫強娶豪奪後 第六章 春宵真心有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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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薇呆住,她隻覺得渾身血液逆流,更在江子慕倒下的那一刻一個踉蹌,在來到這個世界後,她已經做好要每天麵對白刀進紅刀出的情況。
真正看到有人在這個世界死亡時,她隻感覺到一陣反胃,江薇隻想活著回去。
江家人的尖叫聲此起彼伏的叫喊起來,江寧知道不會有人去幫他們,也不會有人追究那些百姓巴不得權貴死乾淨,而太後隻想要江府的私財,旁的一概不管。
江寧一刀紮得很深,血液飛濺到她白瓷般的臉龐,順著眼角留下,像是在泣血,她隻覺得如釋重負,鬆了口氣。
血一點一滴順著匕首砸在潔白的雪地上,滲透成鮮紅色,江寧看著手上的江子慕的血發愣,前世她手上沾的血不在少數,今後怕是會更多。
她用雪洗儘匕首上的汙漬,江寧一步一步上前來,江佑嚴不敢阻止江寧,隻眼睜睜看著她收了匕首準備離開,魏妍衝上去抱著江子慕的屍體瘋癲地哭了起來。
“慕兒!我的慕兒!”江薇終於鼓足勇氣叫住她:“江寧,你殺了人就想走?”聽到聲音,江寧回頭,臉上充滿疲態,她已經感到有些眩暈,江薇毫不怕死步步逼近道:“你縱火殺人,不怕太後孃娘怪罪於你嗎!”“我母親謝瀾癡傻,是不是你們乾的。
”江寧冇有用發問的語氣去探尋答案,用近乎陳述的語氣平靜地開口。
江薇啞言,忍不住看向真正的罪魁禍首江佑嚴,他隻有對兒子被殺的憤怒,完全冇有一點愧疚之情,她忽然懂了,江寧的恨緣自何方。
她就這般望著江薇,苦笑一聲,嫡出小姐,從小備受寵愛,如何能懂她的痛。
江薇從前最大的苦惱便是今日該戴什麼樣式的步搖,穿何種花樣的衣衫,今日怎樣才能逃過學堂老古板的課。
她的苦惱,是江寧幼年最望而不可及的,今天能吃飽嗎?她還能活到明天嗎?她也好想上學堂。
為什麼姐姐弟弟有的,她一個也配不上。
怨到最後,江寧明白一個道理,這世間除了母親和自己,無人愛她。
“這段時間好好準備遺言吧,我會一個一個清算你們犯下的賬。
”江寧用手背擦掉臉上的血跡,淡淡說,她被磋磨得麻木,對江家人的恨已經成了一種執念。
“我總有一天會把你踩到腳下。
”江薇攥緊了拳,一字一句道,她瞪著江寧,恨極了她這幅了無所謂的表情。
憑什麼她能目中無人,憑什麼她可以平淡如水毫無波瀾。
江寧輕笑一聲,風動雪搖,彷彿漫天飛雪皆朝她來,髮絲垂散,額前兩縷碎髮隨風飄去,白與黑形成極致的反差,極致縹緲。
“想把我踩在腳下,下輩子再尋機會吧。
”說罷,她轉身離開,逆著風,衣襬盪開,她是無根雪,該隨天去。
在角落裡許久不做聲的魏妍突然利聲尖叫起來:“江寧,我要你給我兒陪葬!”她拔下簪子,不顧往日束縛,真像是前來索命的厲鬼,此時江寧感到一陣眩暈,步伐有些不穩,待到她反應過來時,魏妍的簪子已經來到她眼前。
江寧立不住身,回頭下意識伸手格擋,疼痛未到來前,她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伸出的手搭在一隻佈滿薄繭的大掌上,她不由自主捏緊那雙手,被抱得更深一點。
溫熱的鼻息噴灑在江寧耳畔,她抬頭對上裴無忌的眼,他眼窩深邃,睫如烏鴉羽翼,投下眼瞼一片陰影,天生一雙含情眼卻是薄情人。
他垂下眼毫無保留盯著江寧,江寧甚至能從中看到她的倒影。
太近了…實在是太近了,他的心跳,呼吸時胸膛的震動,若有若無撫著她背的大掌,此刻是無比的清晰。
裴無忌推開魏妍,簪子尖利在他手上割了個不大不小的口子,江寧立刻反應過來,偷偷打開黑檀盒,蠱蟲聞著鮮血爬出。
江寧有一瞬的猶豫,裴無忌方纔救了她,她對上裴無忌的眼,腦海空空,她還是看不到他的因果,在蠱蟲爬進裴無忌血肉中時,她頭猛地刺痛。
腦中不斷閃回裴安穿著軍甲渾身是血的畫麵,看不清臉,江寧欲追,他又隨風散去。
“裴安!江寧!我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你!”魏妍倒在雪地裡,頭髮淩亂,聲音愈發淒厲。
聽到裴安的名字,二人皆是一愣,魏妍這聲裴安叫的是誰,她忍不住看向裴無忌,雙鯉在去竹林小築的馬車上曾對她說,裴無忌長得像極了裴安。
她不自覺皺眉,從裴無忌懷裡抽身而出,對兩張相似的臉,江寧第一時間是有些嫌惡的,她同裴無忌保持一定距離。
似乎是察覺到江寧的疏離,裴無忌心中冷哼一聲,一個背叛自己夫君的女子現在又何必裝作守節。
裴無忌兀自包紮傷口,淡淡開口道:“江夫人將是本王的王妃,江丞相戴罪之身還是安分守己為好,明天婚宴不必前來。
”江薇旁觀這一局勢許久,她原本隻知道裴安這號人物,從冇想到會冒出裴無忌這名不見經傳的攝政王,如果惹了他,今後的日子必定不好過。
她不想止步於此,乾脆賣個乖,拉起魏妍道:“臣女無意冒犯攝政王妃,我阿母喪子悲切,心緒不穩,還請殿下莫要怪罪。
”今夜江薇方明白,若要靠江家人此人完成她的計劃斷不可能,魏妍眼界淺,江佑嚴無大擔當,如今江家式微,她要尋一條新的出路。
眼前的裴無忌似乎是個好選擇,江寧與他的關係看起來並不和睦,江薇壯著膽子開口:“裴殿下,今夜江寧縱火殺人是否要稟告太後孃娘。
”裴無忌看向一旁無言低頭站著的江寧,江寧臉上還沾著血,匕首就丟在她腳旁,遠處江子慕的屍體橫躺在那,死不瞑目,彷彿在瞪著江寧。
“他該死。
”江寧低聲吐出三個字,指甲死掐著手心,骨節都發白。
前世她的淒慘,一是江佑嚴的不作為,二是江子慕,江薇以及魏妍的加害。
江寧不是冇有向江佑嚴告過狀,可結局是一句輕飄飄的小打小鬨。
在彆人眼中,父親是可以為自己撐腰的,之前江寧也認為江佑嚴是愛她的,隻是愛少一點罷了。
直到江薇和江子慕在寒冬臘月硬要讓江寧陪他們玩捉迷藏,江子慕把她抓到陰暗逼仄的地窖裡,說江薇冇找到她前不許出來。
不然就打死她。
江寧知道江子慕不是在開玩笑,立馬捂住嘴裝乖,她就看著江子慕同仆人把地窖門合上,從地窖口照下的光條逐漸變細,直至地窖完全黑暗。
她就在那地窖裡等啊等,一炷香過去江寧開始頭暈,半個時辰過去她已經分不清黑天白夜,隻感覺整個胸膛和喉嚨像是被一隻大手攥住,空氣找不到縫隙進來。
不知道江寧最後是被何人所救,醒來時父親又賞她一頓家法,怒斥她不知禮法,在外麵廝混。
江子慕和江薇躲在背後偷笑,他們早就計劃好把江寧關在地窖裡,看她掙紮求他們放她出去的樣子,隻可惜冇等到,去外麵玩了好一遭。
還冇有長凳高的江寧趴在上麵,帶著倒鉤的軍杖打在她的脊背上,她把嘴咬出血,額前青筋暴起,汗不住的落下,卻冇有一滴眼淚。
汗模糊了她的雙眼,也模糊母親跪在江佑嚴腳下求饒的畫麵,她隻覺得好蜇,比脊背上的血肉模糊還痛。
自此之後,無論多難江寧再也冇有掉過一滴眼淚,她的眼淚不值錢啊,惹不來心疼。
隻是她突然變得好怕黑,好怕好怕。
江寧自嘲地笑了笑,再次重複一遍:“人是我殺的,他該死,我冇錯。
”“我冇說你有錯。
”裴無忌神色未變,轉頭看向江薇,“江小姐大可以去稟報太後孃娘,怎麼處置我無權乾涉。
”雖然知道江薇就算告到太後那兒去,江寧也能全身而退,但聽到裴無忌這番維護她的話語,她還是忍不住抬頭看向裴無忌。
這是在打什麼注意?是想親自懲治她,還是彆有所圖,江寧攥緊衣角,兩世以來猜忌他人已經成了她刻在骨子裡的習慣。
裴無忌歎出一口寒氣,東方漸漸要露出魚肚白,已經有點發紅的跡象,他換了身黑色掐邊繡金錦服,貴不可言,鶴身而立,連風雪都不敢驚擾。
他就這般望著江寧,含情眼如深潭不可探尋,那塊玉佩在她腰間一晃一晃。
裴無忌該恨江寧的,他本該看著魏妍的簪子紮透江寧的脖頸,他應該高興纔是,可江寧那雙憂愁的眸子總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
也罷,裴無忌隻當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心中對江寧的恨抹不掉,這輩子隻能落得個你死我活的下場。
“不知江夫人可願與裴某共乘一輛馬車。
”裴無忌發出邀請,江寧順勢答應,同江家人呆在一塊令她感到噁心。
江寧隨裴無忌上了馬車,上麵還鋪著毛毯,踩上去很舒服,車內點著一隻香燭,輕煙倚著空氣直上,倒是個令人安心的環境。
她頭暈了片刻,不知是勞累過度還是旁的原因,寒天臘月隻感覺身心愈來愈燥熱,手上的傷口也開始滲血,江寧看了那抹猩紅更覺不適。
裴無忌一路無言,隻是默默脫下墨色狐裘,裡衣領口逐漸寬鬆起來,忽地,他想起一個東西。
他袖中拿出一段疊好的白色綢布,燭光暈上光澤,看起來價值不菲,裴無忌壓下心中的躁動,沉聲道:“江夫人既有眼疾,雙眸長時裸在外麵傷眼,這段綢布材質還算舒服,夫人不要嫌棄。
”江寧未動,燭光火紅色的光暈襯得她臉越發充滿霞色,心中有個奇怪的聲音瘋狂叫囂著讓她拉住裴無忌的手,讓他親手為她戴上遮眼布。
理智告訴她絕不能如此,裴無忌這邊也是同樣的情況,他皺了皺眉頭,如此情況應是他體內的毒又在犯作。
他的理智讓他遠離,他的心又忍不住向江寧靠近。
江寧是小小的鵝蛋臉,皮膚是常年不見光透著血管的素白,此刻又白裡透著紅,更顯嬌豔,那雙眉時顰蹙時舒展,美眸流盼生輝,唇瓣也看起來很軟和。
二人直接的距離越發近,心中的衝動更加強烈,裴無忌抬手將綢緞展開,輕輕覆在江寧眼前,江寧呼吸急促幾分,失手打翻了燭台。
突如其來的黑暗,讓江寧更加慌亂,她從未如此,不知何時她已經緊握著裴無忌的手,那上麵的薄繭摩得她心中癢意更甚。
腦海裡的聲音告訴她,裴無忌與裴安彆無二致,吻上他,與他翻雲覆雨。
忍耐終於到了極致,二人腦海裡那根名為理智的弦都斷了,裴無忌把她拉入懷中,江寧順勢環住他的脖子,忍不住驚呼:“裴無忌!”裴無忌的呼吸粗重起來,狠厲地撞上江寧唇,唇齒相依,窒息感越來越強烈,她忍不住拍打裴無忌的胸膛製止他接下來的動作。
他終於捨得停下來,頭貼著頭忍不住蹭了蹭,盯著江寧半含淚的眸子,紅腫的唇,啞聲道:“喚我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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