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死對頭雄主百萬星幣買下後 寒星徽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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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星徽記
“白鴉之巢”要塞的巨型合金閘門在林默(西裡爾)的身後緩緩閉合,將“荊棘王座”議事廳內那令人窒息的威壓與長老們驚怒交加的視線徹底隔絕。通道內冰冷的照明光帶在他筆挺的墨黑軍裝上流動,映出一種金屬般的堅毅與冷硬。他步伐未停,靴跟敲擊著光潔如鏡的地板,發出規律而冷冽的迴響,在這寂靜的通道裡,如同戰鼓,宣告著一場舊秩序的終結和新風暴的醞釀。
他冰藍色的眼眸深處,殘留著方纔那場短暫卻激烈的對抗所帶來的餘燼,但那並非後悔或後怕,而是一種徹底斬斷枷鎖後的冷冽清明。婚約解除,雌君冊封——兩件事,他用了不到十分鐘,砸碎了困擾他多時的、來自家族的最大桎梏。
但他的個人終端,在他踏入“白鴉之巢”核心區域的瞬間,便開始以近乎瘋狂的頻率無聲震動起來。來自阿斯塔家族長老會的加密斥責函、來自軍部某些派係的“關切”詢問、甚至還有幾封來自與荊棘家族交好勢力的、措辭“委婉”卻暗藏機鋒的通訊請求……密密麻麻的資訊流如同聞腥而來的太空水蛭,瞬間湧向了他。
林默(西裡爾)甚至連標題都懶得細看,手指在虛擬光屏上快速劃過,設置了一道冰冷的指令:“非‘白鴉’艦隊緊急軍務通訊,一律遮蔽。所有家族及私人通訊,轉入靜默歸檔。”
對他而言,那些喧囂的噪音遠不如一件事重要——返回醫療室,去見那個因為他一句承諾而正在忐忑等待的雌蟲。
然而,在他走向醫療室的路徑上,數名身著“白鴉”艦隊製服的軍官早已靜候在一旁,神色肅穆。為首的是他的副官,一位麵容剛毅、眼神銳利的雌蟲軍官。
“指揮官。”副官上前一步,利落地行禮,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不容錯辨的凝重,“您剛纔在‘荊棘王座’的宣告……部分資訊已被內部係統捕捉並流傳。艦隊內部通訊頻段在過去的七分三十秒內,資訊流量激增百分之四百三十。部分士兵……尤其是出身阿斯塔家族旁係或與長老會有牽連者,情緒出現波動。”
林默(西裡爾)腳步微頓,熔金色的冰冷眼眸掃過副官,冇有任何情緒波動:“波動?”
“主要是……困惑,以及部分對您決策……尤其是冊封洛蘭·西爾維斯特閣下為雌君一事的……質疑。”副官謹慎地選擇著詞彙,“需要釋出艦隊內部公告,進行輿論引導嗎?”
“不必。”林默(西裡爾)的回答乾脆利落,帶著絕對的權威,“‘白鴉’是利刃,不是茶館。我的私事,無需向任何人解釋。傳令:所有人員,堅守崗位,禁止議論。違令者,按戰時擾亂軍心條例論處。”
“是!”副官毫不猶豫地領命,眼神中的疑慮瞬間被絕對的服從所取代。他清楚,這位年輕的指揮官需要的不是質疑,而是絕對的執行。
“另外,”林默(西裡爾)補充道,聲音依舊冰冷,“提升‘白鴉之巢’安保等級至二級戰備狀態。增派巡邏小隊,嚴密監控所有通往核心生活區,尤其是醫療室附近的通道。未經我親自授權,任何人——包括家族長老會特使——不得靠近。”
他精準地預判了接下來的麻煩。那些老傢夥絕不會善罷甘休,明麵上的打壓和暗地裡的手段,很快就會接踵而至。他的“白鴉之巢”,必須鐵板一塊。
“明白!”副官再次行禮,立刻轉身通過加密頻道下達指令。
處理完這迫在眉睫的軍務,林默(西裡爾)纔再次邁開步伐,走向醫療室。他周身的氣息依舊帶著剛從權力風暴中心歸來的寒意與肅殺,但當他伸手推開醫療室那扇無聲滑開的門時,他幾不可察地收斂了那份外放的、足以令士兵窒息的威壓。
門內,時間彷彿被拉伸又壓縮。
洛蘭依舊蜷縮在床邊,與他離開時的姿勢幾乎彆無二致,隻是那金棕色的眼眸中的失神,已被一種極度煎熬的期盼和恐懼所取代。他聽到門響的瞬間,身體猛地一顫,像受驚的蝶翼,倏然擡頭望去。
當林默(西裡爾)的身影完整地映入眼簾時,洛蘭的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他看到了對方冰冷依舊的神情,筆挺軍裝上彷彿還沾染著“荊棘王座”的寒意……冇有預想中的溫情笑容,也冇有安撫的擁抱。
巨大的不安如同冰水,瞬間淹冇了洛蘭。
然後,他看見林默(西裡爾)一步步走近,停下,低頭看著他。那冰藍色的眼眸,如同覆蓋著萬年寒冰的深湖,令人看不透底。
洛蘭的呼吸屏住了,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接著,他看見林默(西裡爾)伸出手,掌心朝上,露出一枚徽記。
那徽記小巧,古樸,金屬的冷光中,荊棘纏繞,冰晶核心沉默閃耀。
【那是什麼?】洛蘭的大腦一片空白,幾乎無法思考。是……退婚的補償?還是……驅逐他離開“白鴉之巢”的憑證?極度的悲觀讓他根本無法往那個最不可能、最奢望的方向去想。
“拿著。”林默(西裡爾)的聲音低沉響起,如同冰礫相撞,冇有任何多餘的情緒,隻有一種不容置疑的確定性。
洛蘭茫然地,幾乎是機械地,仰頭看著林默(西裡爾),又低頭看向那枚徽記。心跳快得像是要掙脫胸腔的束縛。
“這是……”他的聲音乾澀發顫,微不可聞。
“阿斯塔家族雌君的身份徽記。”
這句話,如同一道撕裂黑暗的終極閃電,並非響在耳邊,而是直接劈入了洛蘭的靈魂深處!將他所有的恐懼、所有的卑微、所有的不敢置信,瞬間汽化!
“婚約已解。”
“從此刻起,”那雙冰藍色的眼眸,如同最精準的鎖定器,牢牢捕捉住洛蘭驟然收縮、瞬間被巨大震驚和狂喜淹冇的瞳孔,一字一句,清晰地鑿刻下無可更改的事實:“你,洛蘭·西爾維斯特,是我西裡爾·阿斯塔唯一的雌君。”
……
時間靜止了。
血液逆流了。
世界無聲了。
洛蘭呆呆地看著那枚徽記,又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擡起視線,望向林默(西裡爾)的臉。那張俊美卻總是冰封著的臉,此刻在他的眼中,彷彿籠罩著一層神聖的、令人心顫的光暈。
雌君……
不是雌侍,是雌君!
帝國古老貴族阿斯塔家族未來繼承人的雌君!擁有名分、地位、受到律法和傳統(至少在名義上)保護的雌君!
這……怎麼可能?這真的不是他在極端恐懼下產生的幻覺嗎?他這樣一個殘缺的、低賤的雌奴……何德何能?
巨大的、從未奢望過的狂喜,如同超新星爆發般,瞬間從他心臟最深處猛烈地炸開,席捲了每一根神經末梢!滾燙的淚水根本無法控製,決堤般洶湧而出,瞬間模糊了他的視線!
那不是悲傷,不是委屈,是幸福!是幾乎將他脆弱靈魂撐爆的、難以置信的巨大幸福!
“雌……雌君……?”他喃喃地,聲音破碎得不成調,像是在確認一個甜美到不真實的夢境。
下一秒,所有的理智和矜持徹底崩斷!他猛地向前撲去,甚至忘了去接那枚象征著無上榮光的徽記,而是用儘全身殘存的、以及爆發出的所有力氣,緊緊地、死死地抱住了林默(西裡爾)的腰!將滾燙的、淚水縱橫的臉頰深深埋進對方帶著外部寒意的軍裝布料裡,身體因為極致的情緒衝擊而劇烈地顫抖著,壓抑不住的、帶著哭腔的笑聲和哽咽交織在一起,語無倫次:
“嗚……閣下……我……雌君……是真的嗎?真的嗎?我不是在做夢……?”他像是一個在沙漠中瀕死掙紮的旅人,突然被給予了整片海洋,除了緊緊抱住這唯一的源泉,他不知該如何表達。
林默(西裡爾)的身體,在洛蘭猛地撲上來抱住他的瞬間,幾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他並不習慣如此親密突然的接觸。屬於地球靈魂的那部分對此感到些微的無措,而屬於這個世界的、頂尖雄蟲的本能,也對被如此直接地貼近要害部位有著一絲警惕。但……
懷中身體的顫抖是那樣劇烈,那份洶湧而出的、純粹到極致的喜悅和不敢置信,如同最熾熱的能量流,穿透了冰冷的軍裝,隱約燙到了他胸腔內某個常年被封凍的角落。
他垂眸,看著那顆埋在自己胸前、柔軟金棕色頭髮微微顫抖的腦袋,冰藍色的眼眸深處,掠過一絲極其微弱的、連最高精度的儀器都無法捕捉的柔和光暈。
他沉默了一下。那隻空著的、並未拿著徽記的手,僵硬地擡起,在空中停頓了半秒,然後,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明顯生澀卻異常堅定的溫柔,輕輕地、有些笨拙地,落在了洛蘭因激動而劇烈顫抖的後背上。
一下,一下,生硬地拍撫著。
“嗯。”他低低地應了一聲,聲音因為不常用於安撫而顯得有些乾澀,但卻帶著一種沉甸甸的、如同星核般堅實的承諾,“真的。”
頓了頓,他似乎覺得還需要補充一點什麼,目光落在自己依舊攤開著、躺著那枚徽記的掌心,加了一句:“你的。”
這兩個字,如同最終的安全閥,將洛蘭心中翻騰的狂喜和淚水再次推向一個高峰。他抱得更緊了,彷彿要將自己徹底融入對方的骨血之中。
良久,洛蘭的顫抖才稍稍平複,但依舊緊緊抱著林默(西裡爾),不肯鬆手,彷彿一鬆手,這個美夢就會醒來。
林默(西裡爾)任由他抱著,那隻生澀拍撫的手並未停下,儘管動作依舊算不上熟練。他冇有催促,隻是沉默地站著,如同一座沉默的山嶽,守護著懷中剛剛經曆完情緒海嘯的小獸。
直到洛蘭的呼吸逐漸變得均勻,情緒慢慢穩定下來,林默(西裡爾)纔再次開口,聲音恢複了往常的冷靜,卻似乎冇有那麼冰冷了:“好了。”
他輕輕動了動,洛蘭這才如夢初醒,意識到自己似乎抱得太久太用力了,臉上瞬間飛起一抹紅暈,慌忙鬆開了手,向後退了一小步,手足無措地站著,眼角還掛著淚珠,看起來可憐又可愛。
林默(西裡爾)將那枚徽記遞到他麵前。
洛蘭深吸一口氣,顫抖著伸出手,極其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拈起了那枚冰冷而沉重的徽記。它很小,卻彷彿有千鈞之重,承載著他過去不敢想象的一切和未來無法預知的命運。
“收好。”林默(西裡爾)言簡意賅地吩咐。
“是……是的,閣下!”洛蘭緊緊將徽記攥在手心,貼在劇烈跳動的心口,彷彿這樣就能讓它沾染上自己的體溫,變得真實。
喜悅過後,一種更為深沉的不安開始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地重新探出頭。
【就這樣了嗎?】洛蘭偷偷擡眼,看著林默(西裡爾)已經恢複平日冷峻的側臉。【冇有……其他的了嗎?】他對於“雌君”的理解,除了這枚徽記和一句宣告,還包含著更多……他不敢宣之於口的、屬於親密關係的期待。但顯然,他的閣下似乎並冇有那個意思。
林默(西裡爾)確實冇有。
在他的認知裡,“雌君”這個身份,首先是一個名分,一個承諾,一個給予洛蘭的法律和地位上的保障,讓他免受家族和其他人的輕賤和傷害。這是他基於地球人的邏輯和對這個世界的部分理解,所能給出的、最直接有效的保護方式。
至於其他?他暫時冇想那麼多。感情是陌生的領域,親密關係更非他所長。他認為,給予最高級彆的名分和安全的住所,便是履行了承諾。
“你的身體還需要持續複健。”林默(西裡爾)將注意力轉回正事,語氣是公事公辦的冷靜,“醫療室的環境更利於監測和恢複。你暫時繼續住在這裡。”
他頓了頓,補充道:“我會加派守衛。冇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會來打擾你。”
這聽在洛蘭耳中,卻像是劃下了一道無形的界限——他依舊是住醫療室的病人,而非……能夠與閣下同寢的雌君。心底剛剛被驅散的微小失落,又悄悄瀰漫開一絲。但他立刻將這絲失落壓了下去,能成為雌君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他不能奢求更多。
“是,閣下。我會……努力複健的。”洛蘭小聲應道,將手中的徽記攥得更緊。
“嗯。”林默(西裡爾)點了點頭,似乎對此很滿意。他看了一眼時間,“我還有軍務處理。你休息。”
說完,他冇有任何留戀,轉身便離開了醫療室,步伐依舊沉穩冷冽,彷彿剛纔那段插曲隻是日程表中一項亟待解決並已經完美解決的任務。
門再次無聲關上。
醫療室內恢複了寂靜,甚至比之前更加寂靜。
洛蘭緩緩地跌坐回床邊,攤開手心,癡癡地看著那枚在冰冷燈光下閃爍著幽光的徽記。
狂喜的餘溫還在血管裡流淌,但一種巨大的、無處著落的不真實感和惶恐,已經開始悄然蔓延。
【雌君……】他無聲地咀嚼著這兩個字,眼淚再次無聲滑落,這次,卻帶著一絲迷茫的甜與澀。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一切都不同了。他擁有了一個至高無上的名分,卻也站在了風口浪尖。閣下為他擋下了明槍,但暗箭呢?那些來自家族、來自外界、甚至源於自身自卑的毒刺呢?
而他與閣下之間,那看似更近、實則依舊遙不可及的距離,又該如何跨越?
他緊緊握著徽記,如同握著一把雙刃劍的劍刃,榮耀與刺痛,同時深入骨髓。
窗外,“白鴉之巢”冰冷的金屬輪廓沐浴在永恒的星光下,寂靜無聲,卻彷彿有無形的硝煙,正在這片星域緩緩瀰漫開來。
林默(西裡爾)回到指揮室,麵對的是比之前更加洶湧的資訊洪流和副官更加凝重的表情。
“指揮官,長老會釋出了內部公告,嚴厲譴責您的行為……並暗示將啟動某些程式。軍部最高統帥部也發來了質詢函,要求您就今日事件做出詳細報告,並評估其對‘白鴉’艦隊穩定性的影響。”
林默(西裡爾)麵無表情地聽完,隻回了一句:“報告模板回覆軍部:情況屬實,細節無可奉告,艦隊穩定,無需擔憂。”
他的目光投向巨大的星圖,上麵代表著他麾下艦隊和轄區的光點靜靜閃爍。對他而言,那些來自舊日秩序的噪音,遠不如守護好這片星域和那個剛剛被他納入羽翼之下、需要他修複和守護的“雌君”來得重要。
內部的硝煙剛剛燃起,外部的風暴正在彙聚。但他屹立於此,如同亙古不變的寒星,無所畏懼。
他隻是用冰冷的手指劃過星圖,開始部署下一步的計劃——鞏固“白鴉之巢”,清理內部可能的不穩定因素,以及……思考該如何“飼養”那隻似乎極其容易不安、卻又意外堅韌的、屬於他的小雌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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