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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溫柔攻養大後 0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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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複。夫物?芸芸,各複歸其根……”

視線再度變得模糊潮濕,林簡放下書,抬手揉了揉酸脹的?臉頰,不由想?——

那麼,將這間房子裡的?一切都妥帖藏起來的?人,房子的?另一位主人,現在在哪兒呢?

林簡悄然退出書房,穿過?亮著壁燈的?走廊,終於來到了沈恪的?主臥門前。

門開著,但房間中卻沒有開燈。

林簡的?視線直直落到房中那張大床中央,透過?幽暗的?光線和暮沉的?天?光,看見了床上那道身影。

沈恪似乎是睡得很熟,那道影子隨著他?的?均勻規律的?呼吸而微微起伏。

林簡走進臥室,站在床邊,垂眸看著床上的?人,忽然就聽?見有一個聲音在他?耳邊說——

看,你終於找到了身體中那根不可或缺,失而複得的?肋骨。

林簡慢慢在地板上坐下來,本來有太?多想?說的?話,有太?多想?問的?事,但是現在卻被他?全部暫時擱置。

他?隻想?讓沈恪好好睡一覺。

而他?不知?道的?是,沈恪那天?解決完Ansel那幾個人後,由於身上也不了避免的?帶了傷,所以被徐特助半強迫著送到了醫院。

左臂上的?刀傷縫了八針,額角的?傷口無需縫合,但也經?過?了上藥處理,醫院的?建議是留院觀察,但是沈恪卻沒有那麼多的?空閒時間。

三天?裡,他?將之前就準備好的?一切全部搬上台麵,公安、法院、工信發改、專利局,該跑的?部門一家不落,全部都由他?親自上門,提交材料、確認申請、得到批複、提起訴訟,等將這一套冗長的?程式走完後,他?才?屏退了身邊所有的?工作?人員和隨從,到醫院換過?藥後,徑直回到了家裡。

——之於沈恪而言,這裡才?是他?的?家。

即便他?在眾多城市都擁有房產,即使他?工作?原因滿世界亂飛的?時候棲所不定,但那些或是裝潢奢華或是精緻氣?派的?住所,對他?來說,都隻是“房子”,唯有這裡,才?稱得上是“家”。

當年林簡走後一段時間,他?曾一把鎖將這裡鎖住,很久沒有再回來,等再回來的?時候,則不再知?會任何人。

在這裡,他?不請阿姨和家傭,每隔一段時間就自己動手打掃衛生,一開始會請工人來定期清理噴水池或修剪草坪,但後來慢慢的?,這些事他?也不再假手他?人。

在這裡,他?會自己用洗衣機和烘乾機洗滌衣物?床品,會在花瓶的?鮮花頹敗前,再換上新的?,也會按照林簡在這裡生活時那樣,維持著點滴處的?原狀。

如果開始那段時間是為了寄予想?念和掛牽,那後來,才?是真的?慢慢成了習慣。

那十年的?回憶對於他?而言是絕無僅有的?陪伴,是太?奢侈的?東西,沈恪一直勒令自己淺嘗輒止,不能?沉迷。他?註定是要在商海沉浮翻雲覆雨的?人,要時刻保持清醒的?頭腦,敏銳的?思維和洞察力,但是在這裡,沈恪做不到那些。

就如同林簡還在的?那些年,每每沈恪走進這扇門,就能?自動卸下週身冷硬的?鎧甲,變得隨性又自在。

所以,當初這裡是他?們的?家,而現在,就成了沈恪一個人的?秘密。

等終於萬事落定,沈恪從醫院換藥回來後,才?後知?後覺地感到疲憊。

左臂上的?傷口有輕微發炎,他?吃過?醫生開的?消炎藥便沉沉睡去,下午再醒來時,才?發現自己有些低燒。

好在家裡的?醫藥箱裡藥品一應俱全,沈恪量了體溫,又吃了退燒藥,喝過?熱水,回到臥室繼續補眠退燒。

而現在——

床上的?人眉心微動,在一片幽暗中緩緩睜開了眼睛。

剛醒來的?時候腦子有幾分遲緩和茫然,直到手臂上的?傷口傳來微麻的?痛意,沈恪才?徹底清醒過?來。

睡了整整一天?,醒來的?時候精神倒是比原來好了很多,全身骨節肌肉的?痠疼感也消退了不少,體感上應該是不燒了,隻是嗓子乾涸得厲害。

沈恪在床上緩了一會兒,等他?終於有所動作?,準備下床去倒杯溫水的?時候,床邊忽然傳來一聲低低的?輕語:“醒了?”

沈恪身形一頓,緩慢地轉頭,垂眸看向?床邊,才?發現地板上坐了一個人,靠著床圍不知?道待了多久。

窗外暮色沉沉,天?已經?完全黑了,臥室裡拉著厚重的?遮光簾,幾乎一點光線都沒有,過?了半晌,沈恪才?遲鈍的?啞聲問:“……林簡?”

“是我。”床邊的?影子動了動,從地上緩慢地站了起來,過?兩秒,低聲問,“睡醒了?那我開個燈,可以嗎?”

而沈恪根本不用他?動手,一抬手,就按亮了床頭的?睡眠燈。

溫暖昏黃的?光暈驟然亮起,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閉了下眼睛。

本能?遮在眼前的?手拿開,下一秒,就是四目相?對的?情形。

沈恪根本不需要開口問他?為什?麼會找到這裡來,隻看了一眼他?拿在手上一直沒放下過?的?那幾份檔案,就全部明白了。

坐在床上的?人無聲地歎了口氣?,沈恪略帶無奈自嘲地笑了一下,低聲說:“還是讓你知?道了。”

他?聲線中還糅雜著一絲晦澀沉悶的?沙啞,林簡靜靜看他?兩秒,什?麼都沒說,將手裡的?那幾份檔案往床邊一甩,而後先去倒了杯溫水回來。

沈恪看著遞到嘴邊的?水杯,這個時候哪敢說什?麼討趣的?話,隻能?眼觀鼻鼻觀心,乖乖張嘴,一口氣?喝下多半杯。

喝完水,沈恪不等林簡動作?,直接從他?手裡拿過?杯子,放在了床頭櫃上。

而就是這個抬手放杯子的?動作?,一下子就讓林簡將他?左臂上還纏著醫用紗布的?傷口看得清清楚楚。

而就這一眼,就讓林簡原本被收拾整理得幾乎要平靜下來的?情緒再次決堤,他?瞳孔驟然緊縮,聲音登時就變了調子:“你受傷了?!”

沈恪微微一怔,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臂,再抬頭時,就看見林簡霎時變得通紅的?眼尾。

沈恪難得有這樣稍顯急躁無措的?時候,他?用沒受傷的?右手拉了一下林簡的?手腕,徑直將人拽到身邊坐下,才?試著安撫般解釋:“不嚴重,真的?,就是劃了一道口子,換過?幾次藥就沒問題了。”

“……幾針?”林簡眼眶微紅,死死盯著他?的?傷處,根本不信他?此時說的?每一句騙鬼的?話。

“……”沈恪靜了一瞬,而後無奈失笑,隻好實話實說,“八針,但確實不嚴重,傷口並不深。”

林簡聽?完沒有什?麼反應,依舊保持著微微垂頭的?姿勢,但是眸光卻像是黏在了沈恪的?傷處一般,挪不開,移不走。

直到下巴被人不輕不重地捏住,半是強迫著抬起頭,一個很輕很淺的?吻落在他?的?眼皮上,林簡才?條件反射一般閉了一下眼睛。

而後就聽?見低低沉沉的?嗓音落在耳邊:“真的?沒事,不要哭。”

這個時候林簡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原來他?的?眼底早已經?是潮霧一片。

“為什?麼?”林簡順勢將臉埋在沈恪的?肩窩處,死死咬著牙冠,像是這樣就能?將所有翻湧不歇的?情緒全部悶回喉嚨中,但最終還是被破了音的?聲線出賣。

“從小你教過?我,不可以什?麼事都自己擔著,家人就是用來倚靠的?,我記著,那你呢?”

林簡字字句句,聽?起來像是詰問,實則全是無法言說的?心疼和愧疚:“小時候我用小刀劃破手心,再大一點的?時候獨自和何舟周旋,這是你對我生氣?最嚴重的?兩次——那現在你做這樣的?事,是想?我怎麼氣?呢?沈恪……你自己說。”

沈恪卻很久沒有說話,半晌過?後,隻是抬起手,將掌心覆在林簡清瘦的?側臉上,輕輕摩挲著,像是一種無聲的?撫慰。

“不管為了什?麼,我要先道歉。”漫長的?沉默過?後,沈恪再度開口,他?聲調中還帶著幾分沙啞的?病氣?,臉色也略顯蒼白,唯有這份穩穩沉沉讓人安心的?氣?韻,一點都沒有改變,“你說得對,讓家人擔心,讓愛人受驚,無論什?麼原因,都是我的?不對,抱歉,原諒我這次?”

“你……”林簡對他?這副認錯良好的?架勢完全沒有辦法,醞釀了好半天?,才?氣?悶含糊地吐出幾個字來,“所以,你給我一個理由。”

“非要說的?話……”沈恪沉吟一瞬,坦白道,“無非就是我不想?再讓過?去那些傷害過?你的?人和事,再度出現在你眼前,如果可以,我希望這一生你都不要再見他?們。”

“所以,你就替我去打架,替我討回個公道?”林簡從他?的?肩膀處抬起頭來,眼眶依舊微微發紅,但是神色卻凜然孤寒,“沈恪,我不需要你做這些,我不在乎。”

“我在乎。”沈恪很淺地笑了一下,溫聲說,“你在我身邊那麼多年,我養大的?人,怎麼能?受這樣的?委屈?”頓了下,他?又笑著補充,“而且,那份設計圖的?手稿明明就是給我的?,既然是我的?東西,當然不能?被人這樣糟踐。”

那是林簡為他?私藏的?珍寶,所以才?會在被人覬覦偷走時,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搶回來。

其實當年林簡剛剛隨著溫寧到英國不久,初初麵對她的?再婚家庭時,一開始氛圍還算融洽。

她的?丈夫年紀大她很多,是一位學術型的?大學教授,和兩個兒子一人是律所從業律師,另一人,則和林簡道無偏差,是一位建築設計師。

高階知?識分子家庭,原本他?們之間相?處得還算不錯,但變故就出現在林簡的?那張設計圖手稿上。

彼時,林簡還不知?道,他?那位名義上溫文爾雅的?二繼兄,實則已經?陷入職業生涯瓶頸,由於靈感枯竭無法畫出滿意的?設計圖而耽誤了好幾個工程設計交付時間,處於被設計所辭退的?邊緣。

他?太?需要一些成績來證明自己了。

而就在尋常的?一天?,林簡慣例從學校到溫寧家中看望,畢竟他?是被溫寧帶回來的?,雖然平時並不住在家裡,與這家人來往也不算頻繁密切,但是基本的?禮貌還是要有。

這也是沈恪從小教他?地事情。

恰巧就是那一天?,Ansel看見了那幅林簡裝在書包裡的?設計手稿。

非常典型的?中式園林設計,空間佈局規劃得小巧而精妙,借景對景的?造園手法運用得成熟而獨具巧思,甚至每一處長樓寬廊、每一株綠植石峰的?走勢和姿態都韻味昂然,整個設計圖的?呈現古樸纖巧又不失恢宏氣?度。

Ansel簡直移不開自己的?眼睛——

他?知?道,他?苦苦等待的?救贖到了。

於是他?趁林簡不注意,用手機拍下了那幅設計手稿,而後的?日子裡稍作?修改加工,隨即便以這套設計圖,參加了業內一個非常著名的?設計大賽。

毫無疑問,他?輕鬆問鼎。

而直到林簡被溫寧興高采烈地喊回家,說是要慶祝二兒子重回事業巔峰的?那一刻,他?才?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冷眼看著那一家人歡欣慶祝,無法按捺的?怒意宛如暗湧翻滾,緊接著,在一家人的?驚呼聲中,重重揮了Ansel一拳。

但那個白人男人卻隻是揉揉破裂的?嘴角,笑著用英文對他?說:“有什?麼關係,你還是個學生,現在還不需要這些榮譽,而且我們是一家人,就當你幫我了個忙,而我願意拿出這次獲獎的?一半獎金來作?為酬謝,我親愛的?弟弟,怎麼樣?”

也是撕破臉的?這一刻,溫寧和她的?丈夫才?知?曉整件事情的?始末。

但是,林簡原以為的?公平和端正卻沒有出現。

他?們選擇了包庇Ansel,甚至為了他?的?前途事業,以親情為由,一起安撫規勸林簡。

如此滑稽,極其可笑。

林簡心灰意冷,大步離開,卻在第二天?就帶著自己的?原創手稿,找到獎項組委會,進行了檢舉揭露。

經?過?一眾行業專家鑒定比對,最終Ansel被取消了榮譽,並被剝奪了設計師從業資格。

林簡說:“我不會讓任何人拿走那套手稿,那是——”

“那是給我的?。”沈恪心領神會,主動將話接續下去。

所以同一時間,林簡向?UKPO提交設計作?品侵權訴求,但還沒等到申請結果,已經?走到窮途末路Ansel便將林簡堵在了學生公寓旁邊的?小路上,一場預謀已久的?傷害,就這樣猛然發生了。

沈恪一直握著林簡的?手,指腹沒有什?麼規律地在他?腕骨上輕輕摩挲著,直到林簡說到這裡時,才?停了一下。

林簡感覺到搭在自己手腕的?手指忽然用了一下力,像是本能?的?反應一般,下一秒,就聽?見沈恪沉沉的?聲調落儘耳中,問:“傷得重嗎?”

“不重。”林間搖了下頭,悶聲回答說,“他?其實並沒有占到什?麼便宜,我又不是隻會站著乾等捱打的?人。”

雖然林簡傷得不算嚴重,但由於他?留學生的?特殊身份,Ansel的?暴力傷害行為被當地郡法院做了升格判決。

但與此同時,林簡向?UKPO提出的?訴求,卻被宣告不成立。

隻因溫寧和他?的?丈夫提供證言,證明林簡和Ansel原本是感情不錯的?繼兄弟關係,並且暗示那套設計手稿是兩人共同完成的?作?品,隻是林簡參與的?部分較多而已。

所以,最終Ansel隻獲得了一半的?懲罰。

而林簡自此後便徹底與溫寧斷絕了聯係,而且當時這件事在當時鬨得沸沸揚揚,學校裡也多有雜音。於是林簡等到下個學期修夠了學分,並在一位很欣賞他?的?教授的?幫助下,成功遠渡重洋,轉學到了沈恪當年留學的?賓大。

林簡仰起頭,原本繃緊的?肩背逐漸鬆落下來,看著沈恪的?眼睛,說:“這就是所有的?經?過?了。”

“是嗎?”沈恪眼中濃重的?疼惜在這一刻如有實質,他?用鼻尖捱到林簡的?鼻梁,輕輕蹭了兩下,問,“到美?國之後呢,那段日子艱難嗎,是怎麼過?來的??”

“……一開始確實不算順利。”既然已經?坦白到了這個程度,林簡也覺得沒什?麼好隱瞞的?了,於是,就連沈恪不知?道那部分,一齊告訴他?,“剛到賓大的?時候,由於之前那些亂七八糟的?的?事情,我的?情緒……好像出了一點問題,而且因為是臨時轉校,當時的?專業公寓並沒有空位,我不得已在學校外租住,而賓大附近的?單身公寓價位不低,那時候我卡上的?錢已經?所剩不多了,所以……確實過?了一段比較拮據的?生活。”

而當年在沈恪身邊時,他?給林簡的?卡,林簡一張都沒有帶走。

“……”沈恪將人抱得更緊了一些,沉聲說,“對不起。”

“和你有什?麼關係?”林簡淡聲道,“你也說過?,他?人所經?受的?,我必經?受,而且,對於我來說這不是什?麼大問題。”

“那什?麼問題才?算大?”沈恪忽然問,“你糟糕的?情緒嗎?”

林簡沒想?到他?敏銳地捕捉到了最關鍵的?那一點,啞然片刻,才?歎了口氣?,隻得承認,“是,那段時間我沒有食慾,失眠頭暈,心慌氣?悶,而且越來越抗拒與人交流,最嚴重的?時候,好幾天?沒有去學校上課,甚至肢體上開始出現一些不能?自控的?小動作?,比如神經?質地頻繁搖頭,無知?無覺中的?自言自語等等……我知?道自己可能?出現了心理疾病,卻本能?地不願意去看醫生。”

說到這,他?明顯感覺沈恪的?呼吸有了變化?,林簡心裡一磕,連忙補充道,“但是後來都好了!是許央……他?不知?道怎麼就找到了我,碰巧那天?我狀態還算不錯,去了學校,然後就被他?堵到了。”

“他?在我的?公寓陪了我很長一段時間,逼我吃飯、陪我運動,也是在他?喋喋不休生拉硬拽下,終於把我帶到了心理醫生的?諮詢診所。”

“後來,我開始規律地接受治療和心理疏導,一天?一天?的?,就慢慢好了很多。”林簡抬頭看著沈恪,用指腹輕輕在對方眉心的?的?皺痕上劃了兩下,說,“真的?,不騙你說,我剛回國的?時候還會有失眠的?症狀,但是現在已經?完全消失了,甚至停藥了很長時間了,我晚上通常可以睡得很好,你也是知?道的?,對不對?所以,不要擔心這個。”

林簡在說到這段經?過?的?時候,語氣?和表情都是非常輕鬆的?,他?似乎想?通過?這樣的?方式,來感染帶動沈恪,讓對方儘量將這件事看輕看淡,不要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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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顯然,還是失敗了。

林簡從未見過?沈恪這樣的?表情。

那雙原本深邃溫沉的?眸子裡,儘是濃得化?不開的?情緒,像一片翻湧的?墨海,恨不得將自己和身邊的?人無差彆溺斃,林簡透過?這樣的?眼神,可以很直接地感知?到……他?在痛苦。

“林簡。”沈恪的?嗓音又啞又沉,聲音夾雜的?痛楚那麼明顯,明顯到幾乎讓林簡產生了錯覺,畢竟這樣的?情緒,是絕不會出現在沈恪這個人身上的?。

沈恪說:“我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自己和你,誰更混蛋一些。”

他?可以作?為甲方為林簡出具一份私人聘書,也可以拿著林簡的?手稿和“落趣園”的?原貌影印圖去申請設計方案專利,但是林簡剛剛所說的?這些事,尤其是生病看心理醫生那部分,由於絕對的?保密性,卻是他?無論如何都不可獲知?的?,也未曾參與甚至無法彌補的?遺憾。

所以,他?們一個選擇不說,一個就無從知?曉。

那麼,到底是誰比較混蛋一點呢?

但無論如何,都無法消弭沈恪在知?道真相?的?這一刻,從身體肌理的?每一個細胞中萌生出來的?,難以抑製的?心疼。

許久,沈恪抬起雙臂,將人環在臂彎裡,鎖緊。

林簡眉心重重一跳,沉聲道:“你的?傷口!”

“沒關係。”沈恪將人圈在懷裡,密不透風地抱緊,隔了很久,才?低聲說,“我又抓到你了。”

所以,再不要離開了。

而懷裡的?人身形微微一僵,過?了片刻,竟然從他?的?懷裡抬起頭來,直視著那雙深邃溫和的?眼睛,說:“是嗎?”

“是你抓到了我,還是我抓住了你呢?”

林簡眸光忽然晃動了一下,聲音似幻似蠱地說:“你知?道嗎……有很多個時候,你明明就在我身邊,但是我卻依舊覺得不夠。”

“是麼?”沈恪低聲問,“你還想?怎麼樣呢?”

林簡像是受到鼓勵,微微垂下眸光,自言自語地低訴一樣,將那些往常死死壓在心底的?,不可名狀的?瘋癲念頭和駭人的?衝動緩緩吐出來——

“我想?找一間屋子,把你關起來鎖住,不讓任何人見你,也不許你去見任何人,如果你要離開,就打斷你的?手腳,讓你隻能?依附我而生存。”

青年聲線清冷凜冽,卻用最悅耳的?音色,說著讓人最毛骨悚然的?話:“我會照顧你的?吃喝拉撒,寸步不離地守在你身邊,我不要自由,不要光明,也不許你擁有那些東西。”

這幾句話說完後,沈恪很久沒有回應,林簡像是一個沉浸在自己編織的?華麗又殘忍的?夢境中一般,在他?緘默的?這段時間裡,迅速清醒過?來。

他?整個人打了個寒顫,飛快地瞟了一眼沈恪的?臉色,而後再度低垂視線,苦笑著問:“很可怕,對不對?”

“……這是要造反了麼?”

隔了許久,他?忽然聽?見耳邊傳來一聲極淺的?輕笑,隨後,沈恪用最為尋常且平靜溫和的?語調,如同無數次地縱容那般回答他?說:“不過?……如果你想?,可以試一試。”

林簡垂眸一愣,而後眼尾原本已經?消褪的?薄紅再一次染了上來。

“有的?時候,我常常會產生錯覺。”林簡眼眶微燙,但依舊穩著聲音說,“不知?道你究竟是怎樣看待我這個人的?,甚至有些分不清,你對我的?喜歡,到底是哪一種?”

“是習慣成自然,像小時候那樣總是無條件地慣著我,寵著我,還是……當我是和那個跟你長大的?孩子完全不同的?一個人……一個男人。”

林簡混沌不堪地說著長久以來的?困頓:“所以沈恪,你對我這樣毫無底線的?縱容,到底是哪一種呢?”

是家人,還是愛人?

林簡太?需要一些實質性的?證明瞭。

“在我看來,並無差彆。”即便林簡沒有說透,但沈恪似乎能?洞察他?所有的?情緒,所有的?糾結和所有的?矛盾。

他?抬起手,輕輕揉了揉林簡的?發頂,溫聲而篤定地告訴他?——

“林簡,你是我親自挑選的?,沒有血緣的?家人,更是我生命中猝不及防得來的?,命運的?饋贈。”

所以,這就是解題的?答案——

他?們既是家人,也是今生至死不渝的?愛人。

林簡心神俱震。

“沈恪……”半晌後,他?低著頭,聲線喑啞,鼻音濃重,口是心非地說,“你這個人,有時候真的?很討厭。”

“外人討不討厭我不重要。”下頜再次被溫熱的?指腹捏住,林簡恍惚聽?見沈恪帶著笑意低聲說,“會討你喜歡,就夠了。”

這句話說完,林簡就被捏著下巴懵然抬起頭來,此時才?發現他?們兩個人的?臉竟然已經?離得這樣近,近到他?能?在沈恪的?眼眸中,看見自己的?照影。

呼吸相?融,林簡下意識地抿了一下唇角。

而下一秒,沈恪的?吻就無聲地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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