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戲精師弟盯上了兩輩子 想把他藏起來
想把他藏起來
“你瘋了嗎江上!”
局勢越發不受控製,他從來沒見過江上臉上浮現出這樣瘋狂的神情,好像一個多年未見成果的研究者,終於求得自己的畢生所求。
那顆專心在蒼穹之上的眼珠子緩緩下移,定格在夏澤身上,他說著:“小澤啊小澤,你乖乖的,離開好嗎,我想了想,決定留你一條命,畢竟你我之間,是真的無冤無仇。”
夏澤緊張的喘氣聲在耳邊無限放大。飛鳥越過叢林,發出逃走慌亂的聲響,結界中散發出無儘的嘶吼,好像聽見了劍軒弟子的唏噓喟歎。
忽地,一道光影一閃而過,夏澤瞪大雙眼,後知後覺,這光影的目標是江上。
眨眼功夫,葉弦竟從百十米開外飛奔而來,對準了江上的要害,一把抓了過去。
沒錯,他舍棄掉手中的符咒,舍棄掉畢生所學的術法,隻是一雙手,竟將江上的一條手臂徒手撕扯下來。
江上愣在原地,機械般看向自己的傷口,一瞬間的疼痛後知後覺,尖叫聲險些刺破夏澤的耳膜。可這點不足以讓他驚嚇,隻看葉弦的眼眸,竟又升起一抹鮮豔的血紅。
與陰陽交界處那般,生出獠牙,恨不得一口將人咬死。
“臭小子——!!!”江上紅著眼睛看向他,可葉弦此刻的行為舉止完全不像個人類,他閃現在江上一麵,一把抓住了他的臉龐。
指甲嵌入皮肉中發出刺耳的黏膩聲,夏澤突然覺得臉疼,因此江上隻會比自己更加絕望。
葉弦嗓子裡發出嗚咽的聲響,如同一隻蓄勢待發的野獸,彷彿下一秒,就能把江上的臉皮一整個拽下來。
“葉弦……”夏澤輕聲喊著,隻看葉弦身體忽地一頓,隻是一瞬間,可江上卻抓住了這個空氣,掂起腰間的劍刃,一把將葉弦的雙手砍落。
肉塊掉落在地上,發出瓷實的聲響。
血液從雙臂間奔湧而出,葉弦凶狠的臉上恍然閃出一絲茫然。
江上已經吃過一次虧,他定不會輕易繞過葉弦,於是脫身之際,瘋了一般朝葉弦身上刺去,足足刺了十四個血窟窿,當利刃再次落下之際,聲音突然變了。
“鐺——”
夏澤擋住了他的攻擊,可江上氣惱似的,刀光劍影,亂刀砍下。夏澤吃力地應對,本還算得心應手,突然,什麼東西閃過他眼前,隻聽身後之人悶哼一聲。
來了!天空上的裂痕越來越大,更多的鬼魂從地獄中跑了出來,其中一隻,正衝葉弦襲來。
不……不是,這些不是它們本意,是葉弦正在吸引他們,吞噬他們。
好若墓地之中,好若禁地之內,沒有一方是心甘情願的,一切都是江上的詭計!
隻看他臉上擴起一絲滿意的笑容,被抓撓的傷疤此刻捲入皮肉之中,血液順著臉頰低落下來。夏澤已經認不出這人還是江上。
“好戲開場了,小澤,期待嗎,和江叔一起坐下來看戲多好……”
“你!”那道熟悉的光影從夏澤身後襲來,遠處一看,就像是被血液沾滿的蝴蝶,在浴火中搖曳身姿。
葉弦站穩了腳,大叫一聲,剛才那股子的力又回來了,這次他沒有瞄準江上的臉,而是正中心臟的位置。青筋暴起,夏澤以為下一秒就能看到鮮紅跳動的心臟掉落在地上。
事實上呢,並沒有。
葉弦抓了個空。夏澤手中被刀刃擊打過的觸感還並未消失,江上就已經不見了,眼珠子來回轉動,最終又在那顆大樹下發覺了一抹詭異的身影。
不僅如此,葉弦也注意到了,剛要動作,手腕一把被人拉著了。
“葉弦……追不上了。”夏澤嘗試喚他,“你還認識我嗎……”
葉弦除了瞳孔的猩紅擴散到眼白,牙齒恢複了正常長度,身上也沒什麼鬼化特征,隨之就聽對方字正腔圓道:“夏澤。”
江上已然跑遠,可天空上的裂痕還在繼續成長,如一個繈褓中的嬰兒,呱呱啼哭。
頭邊落下冷汗,不由嚥了口吐沫。
在這浩瀚麵前,他們被螞蟻還要脆弱,等到裂空徹底開啟,惡鬼湧出之際,葉弦會死!
他該怎麼辦,他還能怎麼辦……
“夏澤。”溫柔的嗓音喚起他的神誌,夏澤緩緩看向他,殊不知眼角處已經聚集了緊張的淚水。
這樣紅的眼眶,葉弦愣了幾秒。
“你得藏起來……”夏澤忽地道出。
“必需藏起來,藏到一個可以遠離他們的地方……”話音落下,夏澤就開始到處尋找,眼神慌亂地不知看向何處,“陰陽交界處……對了,把蛟龍叫來——實在不行,我給你開結界,必需要阻攔他們,必需!必須……”
“哥。”葉弦叫住他,那靜水般的眼神讓夏澤愈發慌亂,“沒用的。”
他道,饒是怎麼樣,都沒用了。惡鬼在遠處叫囂,他體內吸納的魂靈正在向他們訴冤,猶如找到主人的狗,回頭咬向了那個曾經容納它們的人。
“怎麼會……”
夏澤聲音都是顫抖的,他活了那麼些年,難道說,這一輩子,要眼睜睜看著葉弦死去嗎?
前世的罪孽被新生打散,無論如何,葉弦都不該是這樣的結局。他好不容易纔重生了,好不容易阻止了葉弦的過錯,為什麼,為什麼還要這樣捉弄他……
葉弦嘴角浮出一絲笑容,走向前輕輕抱著他,嘴上卻說著:“夏澤,真想把你關起來,隻給我自己一個人看,這樣你也不會受傷了……可是這樣,你會討厭我的吧。”
夏澤身體一怔,前世那令人心驚膽寒的話語,不知道為什麼令他心口一疼。
“你……你打算怎麼辦。”夏澤問出。
卯針刺破漆黑的天空,似從前的死士,以自己為藥引,隻為攻破那道嚴絲合縫的屏照。自此,夏澤終於得知劍軒為什麼要豢養那些惡鬼,恐怕隻為了今天,隻為了葉弦!
藥引子不見了,卻化為一道刺,刺破了夏澤的血肉。心臟好像在滴血,嗓子裡嘗嗜到了腥甜的味道。
還帶著鹹味,是夏澤眼角的淚水流到嘴邊,苦澀感在口腔中迸發出來,他似乎懂得了葉弦的感受,當初他離開時對方原來是那麼傷心的嗎。
更何況葉弦此刻還在擁抱他,他就覺得萬箭穿心般難過。
“不知道,但是要把裂縫補住,否則,人間會不安寧的……”葉弦輕聲說著。
他不敢給夏澤承諾,“我不會死的”這句話是一句魔咒,它終將化成幽靈纏繞人的一生。
“不行葉弦。”夏澤道,“不管怎麼樣,我們先試試好嗎,一定有辦法的……”
這話說得急迫,以至於身後有人叫了他們好幾聲都沒有聽見。
一個太過沉溺於悲傷,一個太過沉溺於眼前人……
“還站著乾什麼!”李玄機吼道,“快走——!!”
這一喊,他們二人終於回過神。與此相對的是李玄機那急躁的神情,他麵色通紅地催促著,可夏澤並沒有很快理解——直到看到他身後那些黑壓壓的人群,他幡然醒悟,一個可怕的想法在心中迴旋,來不及解釋,他拉起葉弦就向遠處跑去。
江上……到底跑去哪了。
禁地的神獸,劍軒的牢籠……他是故意的!
夏澤頭皮發麻,無怪乎牢籠附近為什麼沒有看守,是江上故意將他們支開,就等著夏澤和葉弦等掉進去。可是,他又為什麼肯定劍軒會聽從他的話語……
因為他是大名鼎鼎的獨絕長老,因為夏澤和葉弦誤入禁地放走了蛟龍,因為同為李玄機門下弟子的童光鬼化襲擊劍軒,因為葉弦第一次進來時恰好趕上夔獸襲擊,因為他們此次私闖劍軒,還傷了獨絕長老秀氣的臉龐……
不會有人相信夏澤!
死局!
葉弦容器的身份並不是人人知曉,如果這次葉弦再次吞噬惡鬼變得不受控製,就會濫殺無辜,到那時,就真是掉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原來江上就想要殺了葉弦,可為什麼……等等!難道是因為,實驗?
江上想拿葉弦做實驗,可如果葉弦真的死了,又會發生什麼。惡鬼被吞噬到體內,成為了不得不寄宿凡人的惡靈,如果肉身一死,他們也會全盤崩潰。
對啊,他為什麼纔想到,最終的秘密。
他徹底把葉弦當做了試驗品,隻為有朝一日能利用他,肅清所有的鬼魂!
原來是這樣的,原來葉弦從來到他們身邊,就註定了一條路——為大義而死。
劍軒的長老齊聚到此,要說修為,不會有人比夏澤差勁。
跑不掉……
不知道什麼時候,前方突然多出一片細絲織成的網,它們蔓延到周圍,牢籠一樣將他們困住。
是江上!他根本沒想跑,這不過也是他計劃的一部分!
從一開始,他的目的就要奪走葉弦,發落他,處置他,藉此將他公佈在眾矢之的,等待著惡鬼侵襲最終還被人人較好的局麵。
何其狡猾——
“彆跑了!你們這廝,竟然以仇報恩!”這是劍軒的宗主。
他鬍子花白,皺紋遍佈,即便如此也遮擋不住麵上的威嚴。
“老頭,我他媽都說了是誤會,誤會,童光已經死了,你還想怎樣!”李玄機被眾人按到在地,卻無法回防。
童光死了……
他隻聽到這句話,如同冰水打在頭上,一切都沒了生機。
“童光……怎麼了。”氣若遊絲,夏澤絕望道。
忽地,他將目光看向遠處的裂痕,嘈雜的惡靈還在空中飛旋,可無一人理會。他想到了,童光也是藥引中的其中一個,她的靈力用來製造裂縫,故此消散其中。
果然……
“江上呢。”夏澤低著頭輕聲問,看不到臉上的神情。
可誰會在意他。
“你還好意思提獨絕長老!”其中一個弟子憤憤不平,指著夏澤的鼻子罵道,“獨絕長老好心相勸,不敢對你們下手,隻想將擾亂門派的罪魁禍首抓來問審,你們呢,竟然那樣對他!!”
“什麼——”夏澤低聲道,臉上的神情頃刻間凝固了,其中籠罩著巨大的怒火,“你說,他不敢對我們下手——”
他幾乎咬著牙講出來的。
“你們是一群弱智嗎。”夏澤大聲罵道。
“你他媽說什麼!”
“我說!”夏澤弦也不是什麼好脾氣,他冷冷道,“你們腦子被蟲子吃掉了嗎!江上那狗東西在哪,他為什麼不敢出來!啊?是不是不敢承認利用惡鬼開啟鬼界大門,故意鬼化童光讓他傷害同門,估計將蛟龍困在禁地不讓眾人出入……最後還推到彆人身上,你們都是瞎子嗎,都看不見嗎!”
話音落下,眾人開始議論紛紛,饒是獨絕長老名聲在外,也耐不住夏澤這麼一說。
“怎麼可能。”這是說的最多的一句。
這騷動持續了很久,直到那熟悉又可憎的聲音再次傳來,人群中走來一人,臉上的傷疤早已不見,隻剩下一隻空洞的衣袖。
“誰說我不敢來,你們要與我對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