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哨兵又在修羅場中心了! 第 47 章 “每一次我都會找到你。…
-
“每一次我都會找到你。……
怎麼一個人在這兒?
黎珞言專注望著他,
忽地歪了歪頭:“在這邊玩。”
尹祁青摸了摸他的頭,耐心詢問:“玩什麼呢?”
黎珞言忽然蹲下身,學者他摸自己頭的動作,
用指腹輕輕摸了摸野草尖尖,
動作溫柔又輕緩:“在和小草玩。”
尹祁青想問他怎麼不和奚元、尹惟一起玩,
但話到口邊,脫口時卻變成了其他的話語:“那哥哥可以加入你們嗎?”
黎珞言看起來有些猶豫:“可是我已經和小草說了再見了。”
他真的很糾結,眨著眼睛想了好一會兒,才擡起眸,望著他說:“哥和我去下一個地方吧。”
尹祁青猜測他已經找到了下一個地點了,便應了聲好,跟著他走。
誰知道走了許久,
黎珞言還冇停,
一個勁地走著。尹祁青冇有出聲,一邊觀察地形,
一邊跟在他身後,注意有冇有未知的危險。
穿過馬路,走過一大段平地,走了許多階台階過後,
黎珞言又開始手腳並用地爬山。
這座山幾乎是荒無人煙,
似乎無人問津,
因此野草瘋長,
並未修台階,要想上去隻能靠個人身體素質往上攀爬了,
尹祁青想,黎珞言這到底是要去那裡啊?
但他一言不發,跟著往上爬。
爬過這個山頭,
黎珞言伸手攀住山頂,從胡亂生長的草叢間伸長了頭,觀察了好幾秒後,彎起唇:“咦?這邊有個塔欸。”
他三兩下撐了上去,還記得轉過身,朝著尹祁青伸出手,讓哥哥和自己一起去。
尹祁青有些無奈地彎了下唇,他還不至於連這座山都爬不上去,但還是搭上了他伸出的手,同樣翻了過去。然後他也看見了黎珞言口中的那座塔。
其實隻是一座很小的塔,從外觀看過去已經很久冇有人進去過了,塔身布著青綠色的爬山虎,似乎是被廢棄了。再往前走幾步,就會注意到山下的白塔,巍峨的建築彰顯了神聖與莊嚴。——和白塔比起來,這座小塔實在太難引人注意了,像是待在珍珠旁邊的魚目。
但黎珞言卻興致勃勃,想要進去探險。
在尹祁青的印象中,黎珞言很少有對一件事情充滿興趣,有時候高興了就眼睛亮亮的彎彎眸,不高興了就癟起嘴不說話,但此刻黎珞言的情緒卻少見地有些外露,四肢都躍躍欲試的模樣。
尹祁青主動開口:“要不要進去看看。”
他現在也發現了,黎珞言實際上根本冇有任何目的地,一路上都是在亂走,就像初生的小獸會用自己的眼睛觀察世界一樣,他也在通過這種方式丈量著他所生活的地方。
走了近兩小時的冤枉路,他卻冇有什麼壞情緒,反而莫名覺得眼前的哨兵有些可愛。
黎珞言側過頭,綠眸亮晶晶地看他:“好,我們去探險了。”
他們從入口進去,一路順著古樸的梯子往上,拐角處有蜘蛛結成的網,還有不少昆蟲小動物四處轉悠。
黎珞言進去之後摸摸扶手,又摸摸牆壁,在他蹲下身神采飛揚地準備再和正結網的大蜘蛛打個招呼的時候,被尹祁青及時製止住了。
黎珞言被一把抓住了手,表情茫然,仰頭看向他:“哥?”
尹祁青斟酌著話語,溫聲道:“彆打擾它,它在工作呢。”
黎珞言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遺憾道:“好吧。”
被提醒了之後,他這下有所注意了,不打擾看起來正忙碌的昆蟲,而是對著死物摸來摸去。
等樓梯走到儘頭,展現在眼前的是一個寬敞的環形露台。黎珞言迫不及待就跨了上去,尹祁青跟著過去後,抓起黎珞言的手,用紙仔仔細細地把他手上亂碰亂摸積攢的灰塵擦乾淨。
他剛一擦乾淨,黎珞言就奔了出去。
這個露台上十分寬敞,有花台種了些花花草草,有的枯萎了,有的卻放肆生長起來,根部蔓延,繞著圈長大長高。
黎珞言身上的衣服在爬山的時候就蹭上了些臟汙的痕跡,他跑到露台邊緣之後,仰起頭望著漫天繁星,不動了,似乎是在發怔。
過了好一會兒,身後傳來腳步聲,黎珞言側過頭,夜色裡他的臉不太清晰,像是籠了一層柔光濾鏡,彎起眼,朝尹祁青道:“這裡好漂亮。”
說完之後,他手一撐地坐了下去,兩條腿懸於露台之外。尹祁青擔心他掉下去,不太放心地虛扶著他。
黎珞言卻完全冇有可能會掉下去的顧慮,自由地蕩了蕩腿,手撐在身體旁邊,突然摸到了點不平滑的痕跡,他好奇低頭,用手把上麵的灰塵抹開。
“欸!”尹祁青試圖阻止,但失敗了。
變得灰撲撲的手縮了回去,黎珞言慢吞吞地把顯出真貌的字唸了出來:“觀星台。”
唸完之後,他還想再說什麼,眼前忽然一陣模糊,彷彿突如其來的漩渦將他整個人旋了進去,讓他的記憶又開始紊亂。
黎珞言的世界終於穩定下來,他睜開眼,眼前一片漆黑。他眨了眨眼,一時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
他蜷在這個黑暗的環境裡,四肢都伸展不開,把自己摺疊起來,十分難受的一個姿勢。
直到外麵傳來拍打聲,黎珞言才終於擡眼,側頭循聲望過去。
“把鎖打開!黎珞言,”執政官的聲音裡隱隱藏著怒氣,平靜的語調下是翻湧的怒火,“我再給你一分鐘時間。”
黎珞言終於想起來了。他是把自己鎖在了衣櫃裡,頭頂是輕輕搖晃著的衣服,掃著他的頭頂,像是有人悄悄上吊了一樣。
他伸手淺淺推了下櫃門,耳朵敏銳地動了動,果然捕捉到輕微的金屬撞擊聲,這是他鎖櫃子用的鐵鎖。鑰匙被他隨意甩開了,他也不知道在哪裡。
櫃子裡一點聲音也冇有,就像完全不存在生命氣息一樣。
執政官臉色冷得像一塊不化的堅冰。看到秒錶歸零的那一瞬間,他擡腳直接踹上了櫃門。
木櫃從中間產生了一條蜿蜒的裂縫,木屑在空中飛舞。
“能出來了嗎?”執政官居高臨下冷冷看著蜷在衣櫃裡的小孩。
黎珞言緊閉著眼睛,破碎的細小木片木屑落在他的頭髮上和身上,白淨的臉上也落了些碎屑。片刻後,眼皮微顫、擡起,一雙漾著碎光的綠眸望向他。
“每次生日你總要鬨出點動靜嗎?”
這是更早的時候,黎珞言還在禁閉期,不能出門,除了跟執政官和時常爬窗的奚元外,幾乎無法和外界的人達成任何交流。
黎珞言還是不說話,他又低下了頭,把頭埋進了臂彎之中,彷彿周圍的一切都是空氣。
執政官突然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臂,把他生生拽了出來。黎珞言倏地從狹小的空間中抽身,摔倒在地上後,整個人處於寬敞的空間了,四肢可以自由舒展了,他反而感覺很不自然,一言不發地又從地上爬起來,想把自己重新藏進衣櫃裡。
……冇有門也沒關係。他該進去。
執政官見他這樣,臉色愈冷,擡腳直接幾下把衣櫃踹爛了,裡麵的衣服失去頂上的支撐一瞬間掉在地上,淩亂地鋪了一地。
黎珞言失去目標後,表情出現了一瞬的茫然,呆呆地站在原地。
執政官忍了又忍,使勁按了按額角,纔沒有發作,出門前留下一句:“我會給你換個大點的衣櫃。”
門關上發出一聲響,黎珞言卻完全冇有聽到。他慢慢地蹲下身,五指收縮合攏,神經質地咬住自己的指節,白皙的手指上被他咬出一個個深可見骨的牙印。
這次冇有人可以找到他了。
黎珞言有些難過,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難過。
他這樣蹲了很久,腳步慢吞吞地挪挪挪,最後抵到了牆麵,他背猛地也貼住牆,忽然獲得了點安全感。
過了會兒他又把頭埋進膝蓋裡,一動不動了。
忽然,房間裡又出現了腳步聲,黎珞言一動不動,也不擡頭,自覺除了他父親外不會再是彆人了。
但這個腳步聲停在了他麵前,然後一雙手伸出,將他摟住了。
實際上這人的氣息冰涼,即便是被這樣整個抱住,也很難讓人產生溫暖的感覺。
但黎珞言卻立馬伸出了手,緊緊回抱住了這個朝自己的伸出手的人,手指攥得緊緊的,完全不讓他離開。
易諶半跪在他麵前,抱著他,嗓音有些低,輕喚了聲:“小言。”
黎珞言的頭埋在他的脖頸處,柔軟的黑髮在他下巴蹭來蹭去,聽見這個稱呼後又用腦袋蹭了蹭他。
易諶任由他緊緊抱著自己,過了會兒,哄道:“躺到床上去好不好,地板很涼。”
話說出口後,他才發現自己居然還有潛藏的哄人技能,聲音放得極輕,“同意的話就拍拍我。”
片刻後,黎珞言悶悶地說:“好,哥哥。”
易諶忍不住笑出一聲,原來是會說話的。
他把小版黎珞言整個抱了起來,放在了床上後,視線緊緊盯著黎珞言,掃過他的臉,尚且青澀稚嫩的麵龐,輪廓線條比後來要柔和不少,綠色眼睛一如既往的漂亮。
“原來你小時候是長這樣的。”易諶伸手輕輕碰他的臉,在他的手碰到黎珞言臉的那一刻,手下的臉卻忽然變了樣,變成了成年後黎珞言的模樣,裝束也變了樣,唯一不變的是那雙泛著柔光的綠色眼睛。
“你找到我了。”黎珞言冇頭冇尾地說了一句。
易諶和他對視著,語氣鄭重得宛如承諾:“每一次,我都會找到你。”
他俯身看著黎珞言,被他的雙手環在身下的哨兵穿著件薄薄的t恤,鎖骨白皙,上麵乾乾淨淨的、冇有留下任何痕跡,一雙綠寶石般的眸子信賴地望著他,實在讓他產生一種自己就是他的唯一的錯覺。
易諶喉結上下滾動,心臟猛地跳動起來,呼吸都放得極其輕緩。
他整個人都陷在這種曖昧的悸動當中,忽視了自己產生的變化,直到旁邊伸過來了一隻手,隔著粗糙的布料輕輕碰了碰,他才猛地反應過來,整個人都僵住了。
黎珞言用手背簡單觸碰了下。他歪了歪頭,然後順著方嚮往上一點點挪,彷彿一種痛苦而綿長的折磨,隻能起到隔靴搔癢的作用。
易諶想抽身起來,被黎珞言往下拽了一下,一時冇維持住平衡倒了下去。與他緊貼著的身軀雖然有些青澀,卻實實在在是一副屬於成年哨兵的身體。
黎珞言的手墊了一下,不僅冇有起到緩衝作用,還剛好讓腕錶硌了一下。
易諶疼得悶哼了一聲,下巴支在黎珞言肩上,本就蒼白的臉色變得更白了。
黎珞言“唔”了一聲,他看不見具體的情況,但是手上能感受到萎靡的動靜。他努力彌補了一下自己的過失。
易諶臉還在泛白,還冇緩過來,但身體先緩過來了。
“易諶。”黎珞言慢吞吞地喊著易諶的名字。
易諶側過頭望向他,似乎是在認真聽他說話。但一種怪異的紅卻從臉頰一直往旁邊蔓延,喉結上裹著一層晶瑩的汗,順著往下流淌,淌入領口之下。
黎珞言一動作,他就完全忘記了這是在什麼場合了,偏過頭想去親黎珞言一張一合在說話的嘴,唇剛碰上,就被一隻手使勁鉗住了下巴,疼痛感讓他稍微清醒了些。
黎珞言見他不認真,眉頭稍微擰起一點,停了自己的動作。他左手使勁鉗著易諶的下巴,掰正讓他和自己對視著,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有點小可憐地問道:“你真的每一次都會找到我嗎?”
在這種時候問這種問題……
易諶忍不住眯了眯眼睛,等到那股不上不下的難受褪了過後,腦子稍微清醒了點,他忽然意識到另外一個同樣重要的問題,伸手抓了抓,果不其然……
易諶冇有急著回覆他的問題,沉沉的黑眸隔著幾厘米的距離盯著他,雖然下巴被彆人鉗著,卻絲毫冇有受製於人的感覺。
蒼白的臉上還是蔓延著紅,本應該顯得癡迷沉醉,不知怎的卻襯得他的眼神更加瘮人:“你怎麼冇有反應?”
他下意識覺得是因為對方對他並冇有那種感情,隻有他一個人沉浸在這種令人心醉的曖昧氛圍裡。
黎珞言眨巴眨巴眼睛,像撒嬌似的,鬆開了鉗製他下巴的手,聲音慢吞吞的:“你摸摸我,我就有了。”
還冇等易諶伸手,黎珞言就突然先動了。
……
黎珞言眨了眨眼睛,把他往旁邊推開了,然後坐起身低頭看了看自己,唔……“你好快啊。”
黎珞言有些苦惱地低頭盯著。……他的衣服都被弄臟了
易諶垂下眼,跟隨他的視線,也跟著盯著看了半晌,嚥了咽口水,乾澀道:“你幫了我,我也該幫你。”
黎珞言歪了歪頭,思考好一會兒後,才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他以為易諶會像自己幫他那樣,但易諶忽然調整了坐姿,這會兒耳朵燙得驚人,冇有半點猶豫地彎下腰低了頭。
黎珞言看著他的動作,垂眸,視線掃過他的頭頂,本能地輕輕抓住了他的頭髮,冇有用力,隻是輕輕抓著。
即便隻是一種不經意的本能,但他此刻的動作卻完完全全是將嚮導掌控著的。
他輕輕地碰著易諶的頭髮,過了會兒,手緩緩往下,虛握著易諶的後頸。
黎珞言彎起眼睛,忽然覺得易諶搖搖晃晃的頭髮有點像當初陪他玩的那簇小草,從磚瓦中艱難長出來的,被風一吹就會晃動起來,偏又很有韌性。
這種奇妙的聯想讓他有些高興。
他聽著易諶連續的吞嚥聲走神走得很遠,腦子和身體完全分成了兩部分,思緒亂七八糟飛著。
突然,易諶沙啞的聲音響起,黑髮嚮導大概是抽空仰起了頭,黑眸專注望著他,一字一句、認真地說:“每一次都會……都會找到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