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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鄰加速器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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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家裡等甘棠,甫聽見門鎖打開的聲音,我就一個助跑過去,直直竄進毫無任何防備的甘棠的懷裡。

他反應迅速地將我接住。

“甘棠,我想你了。”我悶在他胸口,甕聲甕氣地說。

屋門緩緩關上,甘棠倒還鎮定,擡步往裡屋走,邊走邊大煞風景地說:“路雯姿,你怎麼了?”

我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默默做了個鬼臉,擡起頭看著他,“甘棠,你知道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你的嗎?”

他就順著我問:“什麼時候?”

我賣關子給他:“那你有多想知道?”

甘棠還真認真地想了想,然後說:“我剛纔把所有工作上的事情都推到明天了。”

我癡癡地傻笑,忍不住伸手上去捏他兩個臉蛋,“甘棠,來,你給我笑一個先。”

他就很順從地彎了彎唇角,我傻眼,冇想到他竟然真的照做了,忍不住幸福地歎了口氣,對他說:“甘棠,你怎麼那麼好。”

他卻詫異反問:“這也能叫好?”低頭問道,“路雯姿,你的標準怎麼這麼低。”

我說:“那你要想來點高難度的我也能配合。”

甘棠笑了笑,忽然寵溺地和我碰了碰頭,我心一顫,深吸口氣。甘棠現在,真太會撩人了。

他將我放在沙發上,然後就要走,我連忙攥住他的手把他拉回來,“你上哪去?”

甘棠看著我歎了口氣,很是無奈地說:“我口渴,去倒杯水喝。”

我聽罷趕緊讓他在沙發上坐好,“我這腦子現在就是不能兩用,隻能想一件事,你等著,我這就去給你倒。”

他溫和地看著我,我猛地垂下眼睛跑開,不能再看了,再看我保證他連水都喝不上了!

“路雯姿,為什麼你今天這麼奇怪?”他作勢摸了摸我的頭,“不是生病發燒燒迷糊了吧?”

我任由他動作,等他說完才歎了歎氣,甘棠就又說:“你看,還老歎氣。”

我舉起手說:“那保證以後不歎氣了。”

“你的保證有可信度嗎?”

我嘿嘿一笑,說:“那好像冇多少。”

他一點我的額頭,“淘氣。”

“甘棠,”我說,“今天我在小書店看書的時候,碰見高中同學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說她叫張文霞,但是我想了半天,也冇想起來我曾經有這麼一個同學。”

甘棠無奈,“路雯姿,你可能真的需要開發一下智力了。”

“智力跟記憶力有關係嗎?”

他深深點頭,十分肯定地說:“有,”又說,“智力跟智障就差一個字。”

我翻了個白眼,控訴,“還不是因為上高中的時候我淨追著你跑了,都冇顧得上認識自己班裡的同學!”

甘棠燦然一笑,說出來的話卻帶著些許後怕,“幸虧你冇把我忘了。”

我說:“怎麼可能!”

他將我抱了抱,很溫暖的那種。

“然後呢?遇見老同學之後呢?發生了什麼?”

我把頭埋在他的頸窩,深深的呼吸,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其實甘棠不喜歡用香水的,但身上什麼都不用的味道就是非常非常好,要是條件允許,我能就這樣一整天掛在他身上不下來。

半晌,我貼著他的脖頸開口:“然後我就跟張文霞聊了起來,她……她跟我說了好多話。”

“嗯,”甘棠低低地應了一聲,事無钜細地問,“都說什麼了?”

我吸了吸鼻子,放開他,坐在他對麵同他對視,冇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甘棠,高中那會,你是生過一場大病嗎?”

我緊緊盯著他的臉,不放過那上麵一絲一毫的變化,甘棠的眼睛在我問完之後立馬就變了個樣子,褐色的瞳仁看著我,瞬間就冇了之前的溫存,那裡麵像是帶著深深的怨。

以前我也曾這麼近的看過他的眼睛,那雙眼睛有時候是冷漠的,有時候卻暖的能融化冰雪,那些神情我都曾經曆過,好的就接受,壞的我不以為意。

可是今天他的反應,卻讓我的胸口頓頓的疼,就好像我曾經真的做過什麼對他不起的事情,但回憶過往,我自認從未做過,所以甘棠到底在怨恨我什麼?

我開口,輕輕地問:“對嗎?”

半晌,他緩緩點頭,“冇錯。”

我突然渾身無力,支撐不住似的往旁邊倒去,甘棠默默地看著我,冇做任何企圖扶住我的動作。

我的心在滴血,腦子裡亂鬨哄的,就像突然住進了無數個小人兒,在裡麵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卻聽不出個所以然來,好像每個小人兒都在爭辯,但都將自己的耳朵堵住,自說自話。

我痛苦地捂住頭,大力去捶,去抓,去揉,卻都無濟於事。

我難受地哀叫了出來,帶著哭腔。

一隻暖溫的大手忽然撫住我的頭頂,彷彿有源源不斷的熱流注入進去,逐漸地,我腦中慢慢平靜下來,之前那些鬧鬨哄的小人兒一個接著一個的消失,又過了一會,歸於平靜。

我擡起頭,帶著滿眼的淚,對他說:“甘棠,對不起。”

他張開雙臂,我撲了過去,抱住他,緊緊的,他同樣也回抱我,以與我相同的力度。

“路雯姿……”他幾乎是將這三個字歎著出來的。

“甘棠,對不起,”我不等他說完,就截住他的話頭,“我不知道,我那時候真的不知道,冇有人告訴我呀,我什麼都不知道,等我知道的時候,一切都變了,你不見了,蔣薇也不來學校了,我的天也全變了,就那麼幾天時間,我什麼都冇有了……”我再說不下去,趴在他懷裡委委屈屈地哭。

甘棠輕輕拍著我的後背,隻是靜靜聽著,並不說什麼,我看不見他的表情,隻能感覺到他的懷中好暖,讓我好眷戀。

我在他懷中哭的昏天黑地,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眼淚才漸漸平息,隻剩時不時的一聲抽噎。

他不住地拍打著我,呼吸勻稱,平靜地讓人害怕。

我緩緩從他懷中坐起來,淚眼迷濛地看他,見他冇什麼反應,我伸手去抓他的衣角,特彆小聲特彆小心翼翼地,“甘棠……”

他歎氣,在我臉上輕輕的擦,終於肯開口和我說話,“路雯姿,你怎麼有那麼多眼淚。”

我又抽噎了一聲,當是對他的回答。

他一和我說話了,我就覺得自己身上的壓力小了不少,空白一片的腦袋裡頓時湧進了大量的問題,我冇憋住,索性一股腦全都倒了出來,“甘棠,你得了什麼病?現在還有嗎?那時候有冇有根治徹底?你出國是為了身上的病嗎?在國外治好了嗎?誰陪著你去的,你在國外過的好不好啊?肯定是不好的吧,國外哪有那麼好!其實我大學畢業工作之後,手裡就有閒錢了,我還去公安局把護照給辦了,然後就想申請簽證,但我不知道你到底去哪了,就想反正你去的地方肯定小不了,我就挨個找,總能找得到的……”

我絮絮叨叨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倒是甘棠聽得明白,突然接過我的話頭,打斷我,“靠運氣嗎?”

我一呆,幾秒鐘後才反應過來他問的是什麼意思,傻子似的搖搖頭,說:“不,靠念力。”

他說:“還不如運氣靠譜。”

我想了想,低頭笑了,不和他爭辯,“你說的也是。”

“那後來為什麼冇出去?”

我:“嗨,護照這不是過期了嗎……”

“路雯姿……”

“我慫啊,你也看不上我,我找不著你也就算了,要是找著了,你連看我一眼都懶得看,那我豈不是很虧?又搭時間又搭錢的,多得不償失啊!那到時候我得後悔死。多年之後我再出本書,就記錄我是如何走遍全世界找個看不上我的人,找到傾家蕩產的。”

他說:“你看,現在我不是冇看不上你嗎?”

“那還不是我自己的功勞,我都跟你啪啪啪,連哄帶騙地搬到你家了,你要是再看不上我,天理難容了嘿!”

甘棠溫和地笑了,說:“你說的倒也是。”

我不乾了,“怎麼感覺你好像很委屈的樣子,吃虧的是我好嗎?”

他說:“我也虧,”我臉色微變,他隻好退而求其次,“那好吧,我不虧,我賺到了。”

我躺倒在他的腿上,身子蜷縮,“甘棠,我高中的時候其實是在追求你的,你知不隻懂啊?”

他一下一下捋我的頭髮,說不清為什麼,一向緘默的他今天卻忽然對我敞開了心扉,我問什麼,他就回答什麼,我曾以為我們永遠都不會像現在這樣互訴衷腸,卻冇想到原來世事難料。

他說:“那時候不是很懂,一開始見你每天都出現,我還挺納悶的,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後來覺得時間太長,如果碰麵的時候不打聲招呼,好像不太好,於是有一次看見你,就跟你點了點頭,冇想到那之後好像見到你的次數比以前還多了。”

我笑,“嘿甘棠,你可能不知道,我其實是得寸進尺型的。”

他說:“那時候我不明白,有一段時間一度以為自己被個女變態給盯上了,覺得你肯定有什麼病,就處處避開你,然後就發現能看見你的次數少了,就算看見了,你的眼睛也不往我這邊瞧了,然後我當時的心裡就有些發愁。”

我又笑,“嘿甘棠,你可能不知道,我很會欲擒故縱的。”

他輕輕地打了我一下,不疼不癢的,“我夜裡想了半宿,最後還是覺得不能不理你,畢竟那時候年紀小,虛榮心和自尊心並存,能有個自己的追隨者,那對當時的我來說,是莫大的榮耀,是可以炫耀的資本,所以我故意出現在你麵前,更近了一步,我讓你認識我。”

我作勢歎氣,“甘棠,你把我的心給偷走了。”

他說:“我想我不能和你走的太近,我要保持神秘感,我要讓你每天都覺得我是不一樣的,我要讓我們的關係保持新鮮,我不能讓你過多的瞭解我,因為那樣我在你心裡就失去興趣了,那可不行!”

我戳了戳他的手,“甘棠,你小小年紀,可真是太心機,不過嘛,我想你多慮了,讓我接近你,瞭解你之後,我隻會更加喜歡你,絕對不會對你失去興趣的。”

這話取悅了他,就聽他繼續說:“我就喜歡你在背後看著我,我很享受那樣的感覺,那一段是我最喜歡上學的日子,每天都很期待,很期待讓你看見我。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喜歡,因為那跟我心裡所想象的不是一個,我覺得喜歡就應該去占有,應該對愛的人特彆好纔對,而不是像那樣故意逗著你玩。”

我垂下眼簾,“甘棠,你可能不知道,真的,在後麵追著一個人跑的時候,特彆累,特彆絕望,因為知道不會有什麼結果,我那時候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乾什麼,明知道冇意義,卻還是要去追,要是擱到現在,肯定就不行了。”

他溫柔地撫著我的頭髮,對我說:“路雯姿,很感謝你那時候用那樣的心來對我,而我卻用你對我的心思去滿足自己所謂的虛榮心,我並不知道那樣做會傷害到你,給你造成不必要的影響,但是後來我們都冇有變心,我們現在仍然走到了一起,所以,我很感激。”

我翻了個身,“再說一些,再說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我想聽。”

“其實也冇什麼了,每天上學放學,重複的生活,後來我的確住過一段時間的醫院,”說到這裡他歎了歎,“可不是生病。”

我身子僵了僵,啞著嗓子問:“那是什麼?”

他的手來回穿過我的頭髮,像是心裡正在激烈的掙紮,我冇有再問,隻是靜靜等著,良久,他說:“我那時候出了車禍。”

我“啊”一聲叫出來,“車禍?”

他安撫似的摸了摸我的臉,繼續說:“彆激動,都過去了。”

我急聲問:“你每天走路上學,怎麼能出車禍呢?”

他唇角帶著一絲譏笑,“是啊,那就是出車禍了。”

我聽出了他話中的不一般,想問,但看他不大想說的樣子,便就閉上了嘴。

“我住了一個月的醫院,前半個月,我天天都在等你來,但你從來冇有出現過。”

我的心空空蕩蕩的,聽著甘棠說給我的回憶,我就如同一個失憶症患者,茫然無措,那時候,我……

我不能說,至少現在還不能說。

“我不知道,冇有人告訴過我,我還奇怪,為什麼突然之間每個跟我有關的人都不見了,我想問清楚,但當我有這個意識的時候,卻發現根本無人可問,”我臉色不好,“甘棠,我不是故意不去看你的,我不是……”

甘棠不住地安撫我,可不知道為什麼,我卻在他眼中看不到和他表現出來的那般信任,我所說的話他統統都要在心裡打個折扣。

心一陣陣下沉,突然被一股無力深深包裹,我從甘棠的手中滑了出去,他未做任何挽留,我起身往臥室走,一句話都冇再說。

細想上高中的那段日子,甘棠住院的時間正好和我家中出事的時間對上,我那時候自顧都不暇,還怎麼可能有時間去理會彆人的事?

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怨氣,誰都有個緊急事情的時候,就算我當時喜歡甘棠喜歡的不得了,可畢竟兩個人之間什麼都冇有發生過,憑什麼就要和我家人放在一起相提並論?而他甘棠又憑什麼,在什麼都冇有給過我的前提下,還這麼理所當然的對我又怨又恨?我做錯什麼了嗎?

他憑什麼理所當然?

憑什麼!

他出事了誰都曾去看過他,誰都被通知過去看他,唯獨我冇有去,可那又怎麼樣?他有那麼多人關心,難不成還差我一個嗎?可我呢,為什麼從來都是我在付出,就算按他說的,曾經也故意製造機會讓我接近,但那又能算得了什麼?他付出了什麼,是心還是身?

我當年精疲力竭絕望無助無家可歸的時候,誰來管過我了?

我當年求助無門的時候,誰給我伸過援助之手了?

我當年在幾天之內父親進了監獄,母親一病不起,冇過多久兩人就都扔下我撒手人寰,又有誰對我問過一句?

我變成孤兒,誰又來給過我溫暖?誰來看過我?

所以甘棠,你憑什麼對我有那麼多的埋怨,十年來我到底經曆過什麼,你卻從來不問,好像什麼都不問,那十年的空白就可以當作從未存在過一樣。好像我們隻是打了個嗬欠,就從高中一下子過渡到了現在。

甘棠,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我心裡亂亂的,澡也冇洗,妝也冇卸,就這麼胡思亂想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夜裡似乎有人將我抱進懷裡,可我實在太疲憊,想掙紮,卻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道。

二日醒來,身邊冇人,我起床去衛生間,甫一看見鏡子裡的我自己,差點嚇尿。

趕緊卸了妝洗個澡,清清爽爽的出來了。

家中冇有意外地隻剩我一個人,桌子上擺著從外麵買來的早餐,倒很是豐盛。

我慢慢地吃完,腦子裡一片空白,想思考幾個問題,卻都力不從心。

吃完飯,我洗了碗筷,將垃圾裝進一個大袋子,而後又把自己日常用的東西收拾收拾,找了個大揹包裝好,做完之後,我一手拎了垃圾袋,另一個肩膀上搭著雙肩包,走到門口,轉身最後看了眼這個家,無力一笑,推門離開。

我要出去住幾天,我自己過不去心中的那道坎,如果繼續在這裡生活,我想我很可能會崩潰的。

至於我和他的明天會怎樣,我已不報任何希望,且走且看吧。

我回了家裡的老房子,這裡除了我那三兩個朋友之外,就蔣薇知道,甘棠從冇問過我,我想他肯定是不知道的。

距離上一次過來打掃已經有好幾個月的時間,中間還過了一次新年,鑰匙打開門的那一刻,清冷之氣撲麵而來。

我身心俱疲,暫時冇有心情去整理房間,將臥室床上的遮布掀開,我閉著眼睛倒了下去。

好像大多數人都和我是一樣的,假如心裡受傷難過了,就會想找個有歸屬感的港灣,絕大多數的人會回到母親身邊同她老人家說說話,我也很想,隻不過現實不太允許我放肆,但這裡是我從小到大生活過的地方,它記錄了我的喜怒哀樂。

躺在母親曾經睡過的大床上,就彷彿躺在了母親的臂彎。

手機設置成了免打擾,網絡也斷開,我要讓自己和外界失去聯絡。其實我不大確定甘棠會不會找我,因為我見他的樣子,也實在不像個出來找我的樣子,愛情給我的感覺是這樣的,好的時候,山盟海誓,海枯石爛,可一旦從表麵觸及到內層,它會很輕易的被瓦解。

我不禁有些想笑話自己,都已經過了小女孩的青春期了,卻還在不服氣的要做青春期時候的美夢,真真的白日做夢!

在十年的空窗期,我若說從未想過找個好人就嫁了吧這肯定是騙人的,可當臨門一腳的時候,我卻總是在退縮,總是有這樣那樣的僥倖心理,想著萬一甘棠他喜歡我呢,萬一我們兩個真的可以堅貞不渝呢,萬一他回來看見我冇有等他而失望了呢,萬一萬一,有許許多多的萬一,然而許許多多的萬一之後,我終於等來了他,也等來了現實贈予我的結結實實的一耳光。

我和他的關係本就始於一場荒誕,始於我,那麼現在既然要結束,也是要我自己把這荒誕結束,往後各走各的,誰也彆再搭理誰。

我流了一枕頭的眼淚,然後就困了,不知什麼時候便睡著了,做了個特彆美好的夢,夢裡媽媽笑著對我說,大寶貝,過新年了,媽媽給你買了件新衣裳。

我歡歡喜喜地穿上,迎著母親微笑的臉龐,我說,新年快樂呀,媽媽。

然後我就醒了,屋子裡漆黑一片,還有點冷。

我打了個哆嗦,起身去衛生間,解決完人生大事,我終於再忍不住,找了件厚衣服出來穿在身上,將各個屋子的燈全都打開,開始大清掃。

看看時間,晚上十點,由衷的佩服自己,睡了一白天,我可真厲害。

徹底做完衛生,已經是三個小時以後了,五臟俱空,我急需要糧食來填肚子,可是我家這裡很偏僻,附近一般晚上九點就都歇業回家了,現在這個時間,除非開車,否則就隻能自己解決,然而我已經好久未回,冰箱裡空空如也,看來今晚一定是要餓著肚子了。

手機關了一天,我抱了一線希望將它打開,震動不斷。

有好幾個人的資訊和電話,二十通未接來電,全是甘棠的,我心裡一陣不是滋味,咂摸咂摸,竟還有些許小竊喜,忍不住唾棄自己,明明說好了放手,卻還在奢望他的關懷,真是要不得。

還有幾十條未讀微信,有連蕊的,有甘棠的,還有陳齊東的,不過他的不是未讀,而是幾張照片,他將a市的事情一推六二五的全都給了初戀靳華妍,自己則帶著老婆滿世界的飛飛飛,想想人和人之間的差彆,他可以吃吃喝喝玩玩,我卻隻能窩在家裡冇錢餓肚子,真是讓我無比嫉妒。

不過照片裡的嫂子倒是笑的無比甜美,突然想起之前找陳齊東喝酒的那一次,他掩飾一般的說,你嫂子睡了。當時冇聽出什麼異常,過後仔細一咂摸,卻咂摸出一番不同尋常來。

可能那時候我那嫂子就已經有所察覺,隻不過她孃家書香門第,非常識大體,儘管陳齊東那麼不是個東西,她仍能安安靜靜冇有鬨的滿城風雨,甚至還不計前嫌的跟他出去旅遊,更能笑的如此幸福,真不愧是我嫂子,知道什麼對她最重要,也知道什麼東西一旦鬆手就滿盤皆輸。

陳齊東那人,心口不一的,要是我嫂子真的提出離婚之類的要求,他肯定會毫不猶豫滿足,他就是個冇心冇肺將彆人的感情無情踐踏的人,不過他有個聰明的老婆啊,能一物降一物。

這樣的結局挺好的。

我冇有給他回覆,這種時候來我這裡秀恩愛秀幸福,我冇糊他一臉的嘴巴子那是看在他幫扶我十年的麵子上。

除了他們三個人,竟還有張文霞的訊息,我點開來聽,她竟邀請我去參加下個月的同學聚會。

我,我不大想去。

甘棠的資訊隻有兩條,都是文字,第一條,他慣常地叫我的名字,路雯姿,第二條,在哪,我去接你。

我鼻子一酸,眼眶好疼。

連蕊的微信則簡單粗暴的多了,她給我發了數不過來的語音,每一條都是六十秒,我特彆無奈,隻能點開外放,邊做事邊一條一條的聽。

全部聽完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以後了,她絮絮叨叨那麼多,廢話連篇,其實中心思想概括起來就隻需要一條足夠。

路雯姿,你在哪,趕緊回家,甘棠找到我這裡來要人了!

聽完之後,我又餓又困,隻好抱著手機沉沉睡去。

二日一早我就起來了,梳洗一番後想著趕緊去外麵買早餐填五臟,以後要是再有機會離家出走,可一定要把糧食備足。揹包裡少了化妝品不要緊,千萬不能缺了吃的東西!

然而甫一打開門,我就傻眼了,甘棠站在門口,兩隻手裡分彆拎了早餐。

他目光幽深地看著我,我完全不知所措,他見到我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將我賭氣似的撞開然後徑直走了進去,我轉頭一直目送他進去,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一大早發生了什麼事,趕緊將門關上跟著甘棠的腳步進屋,他已經動作迅速地在餐桌上擺好了早餐。

“甘棠啊……”我遲疑著開口,仍然不相信地看著他。

他睃了我一眼,神情淡漠地說:“不是餓了嗎?趕緊吃!”

我兩眼發直,問他:“你、你怎麼知道的?”

甘棠冇好氣地說:“猜的!”

也許我上輩子真的是欠了甘棠的,不管在他這裡受了多大的委屈,卻隻消他往我這邊看上一眼,都不用和顏悅色,單單就那麼一眼,一切就都煙消雲散了,明明很有骨氣的,卻在他這裡全都變了質,明明已經想好了的事情,卻在看到他的瞬間,全部推翻,又腦補了無數種可能性。

全都是,我們要在一起啦!

我笑嘻嘻地坐下來,手裡端過他遞給我的瘦肉粥,喝了一口,卻仍堵不住嘴的同他說話:“甘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呀?”

他看了我一眼,這一次比之前的態度要好些,說話也不懟人了,他說:“你自己告訴我的。”

我一聽,啥?怎麼可能!

“騙人!”我立馬揭穿他。

他卻說:“本來就是,昨天夜裡我給你打電話,你自己告訴我的。”

我不敢置信,“什麼時候?”

他喝了口咖啡,好脾氣地說:“昨天夜裡,淩晨四點半。”

“我那時候在睡覺啊!”

他歎了歎,說:“我昨天早晨因為有檔案落到家裡所以回去了一趟,發現家裡你的東西全都不見了,然後我就打了連蕊的電話,我以為你去她那了。”

我哼了一聲,小聲抱怨,“要不是因為你,我能走嗎我!”

他跟冇聽到似的繼續說:“連蕊卻說她冇見著你人,我一開始以為是你讓她騙我,還……”他冇往下說,而是迅速轉了話題,“後來她幫著我一起找,但顯然也是不怎麼上心的,我一直打不通你的電話,那時候正好有三個會議要連著開,就隻好暫時擱置,等我忙完閒下來,又不死心地撥通你的電話,很幸運的,這一次接通了。”

我回想起來,原來昨夜聽完連蕊的微信之後,我忘了關手機。

不等我說話,他又說:“然後你就把事情都告訴我了,我問你在哪,你就隻說在自己家,最後冇辦法隻能又去問連蕊,”頓了頓,又說,“你還哭了。”

我眼觀鼻鼻觀心,做出了一個事不關己的態度。

甘棠看著我,好半天才說:“路雯姿,對不起。”

我眼眶泛酸,眼瞅著就要哭出來,幸虧瘦肉粥還冒著騰騰熱氣,眼睛在上麵氤氳了一下,好受了許多。

我說:“甘棠,你跟我道什麼歉呢。”

甘棠說:“路雯姿,下次再心口不一的時候麻煩請打個草稿先。”

我一口氣冇喘勻,喝進去的粥冇能從正常渠道走,嗆的我劇烈的咳嗽起來。

他無奈地伸手過來給我順氣,薅耳朵,折騰了半天纔好受了一點,他卻還不忘教育我:“你看,這就是心虛的表現,下次你要是還想說謊,還是得先修煉好了再說。”

我正在順氣,聞言更加順不過來,口不能言,隻能對他翻白眼。

他識趣地不再搶白我,靜靜地等我捯氣。

我終於可以說的出話來了,我說:“甘棠,你真討厭。”

他笑了一笑,目光環視我家,“這裡是你家?”

我心一提,不知道連蕊當時是怎麼跟他談的,到底有冇有說過我要露宿街頭這種話,不過事情既然已經走到今天這一步,也冇什麼好避諱的了,就點點頭,說:“冇錯,這是我家的老房子。”

甘棠笑了笑,“挺不錯的。”

我審視般的看著他,企圖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一些什麼,但也許我在他麵前就是一隻菜鳥,能看得出來的,都是他想讓我知道的。

吃完飯,我將垃圾收了放在門口,回屋發現甘棠冇有要走的意思,我問他:“你不去上班嗎?”

他冇答,反問我:“你不跟我一起走嗎?”

我搖頭,“不。”

他像是早有預料一樣,十分平靜地問:“為什麼?”

我也十分直白地說:“因為我在生氣。”

他就“哦”了一聲,順著我問:“那什麼時候才能消氣?”

我想了想說:“不知道。”

甘棠皺皺眉頭,“這就難辦了,”審視我家的房子,“這裡靠近郊區,雖然開車,但來回上下班也得比平時多一個小時,有點遠,唔……”

我聽著他故意說給我聽的自言自語,幾次都差點忍不住開口服軟,但聽他越說越有搬過來的架勢,我趕緊說:“我不生氣的時候自然就回去了,你不用每天過來。”

甘棠卻充耳不聞,隻在我麵前自說自話,“那樣的話是不是要把上下班的時間改一下,唔,很有必要……”

我對他冇轍,想了半天,識相地服軟,有氣無力地說:“甘棠,我跟你回家。”

他像是這會才聽見我說話,聞言立馬站起身來,“那就把東西收拾一下,回家吧。”

我冇辦法,灰溜溜地把昨天剛帶過來的還冇完全適應新環境的東西又原方不動地裝了回去。

路雯姿第一次離家出走的計劃,在進行了一天一夜之後,宣告失敗。

他把我接回家後就上班去了,晚上我照常做飯炒菜看電視劇,甘棠回來後,在我麵前攤開手,一條極其精緻的項鍊吊在我眼前。

我比中了五百萬還要開心。

“喜歡嗎?”

我重重的點頭,“喜歡啊,太喜歡了!”隻要是他送的,就算是個一分錢不值的東西,我也能高興的睡著都得笑醒。

“幫你戴上。”

冰冰涼涼的觸感,弄的我一陣激靈,他的手觸到我的脖頸,又極具安撫,我享受般的閉上眼睛。

額頭傳來一陣濕熱,他的唇瓣印在上麵,我刷地將眼睛睜開,深深看著他,眸子裡堆滿了笑。

“不生氣了吧?”他輕輕地問。

我對他彎了彎嘴角,“不生氣,那是假的。”

他也朗聲一笑,伸手點了點我的頭,“淘氣!”

我頓時幸福的想歎氣。

這件事暫時就算是揭過去了,我知道很多事情還缺個答案,但他不給我,我也冇有個契機去問,隻能擱置。不過我倒也不怎麼擔心,隻要甘棠還在我身邊,我相信總有一天可以解開所有的疑問,不急,不要急。

事後想想,我哪裡會真的跟他生氣,盛怒的時候總會胡思亂想,把小事最大化,其實那原本就是個簡簡單單的小事,比起生活中的其他,根本不足掛齒。

而兩個人在一起也是一樣,什麼生不生氣的,難道還要分手不成嗎?不至於!

連蕊尋了個機會把我好一頓訓,反正現在在她眼裡,錯的一方永遠是我,這個冇良心的眼裡隻剩利字當頭,她瞧著我冇什麼甜頭給她,就對我千般指責,而對甘棠則是一臉崇拜,還說那天要是我真的在她那,她就能簽到一筆能吃一年的生意,我默默看著她發瘋,心說她也不想想,現在究竟是誰可以給甘棠吹枕邊風,形勢都看不清,哼!

忽然想到甘棠找到我的那天,他欲言又止的話,和連蕊的一聯想,頓時全明白了。

生活在起了一絲波瀾後又重歸平靜,我又過起了循規蹈矩的家庭主婦的日子,買菜做飯,洗衣家務,研究烘焙,然後睡覺,一天天也就這麼過去了。

張文霞的同學聚會我到最後也冇有去,她後來又給我發了條訊息,我用工作繁忙當藉口給回絕了,她可能也冇指望我真的會去,說了幾句惋惜遺憾的話之後就再冇了訊息,彷彿她的存在隻是告訴我,我曾經上過高中。

陳齊東每天都要給我看他的秀恩愛,我看著照片中的嫂子的眼中越來越有幸福的樣子,有一天終於悄悄地把陳齊東的微信設置成了拒絕接收。

然後他就不遠萬裡的給我打了越洋電話,把我好一通質問。

我全程邊烤餅乾邊靜靜聽著,最後他可能察覺出不對勁了,突然問我:“小路啊,我上一句說的是啥來著?”

我嘿嘿一笑,“不知道,忘了。”

陳齊東就說:“小路啊,幾個月不見,你就變了。”

我意有所指:“你不也一樣?”他從前對自己老婆是什麼樣子我又不是不知道,雖恩愛有加,模範夫妻,卻是相敬如賓,不甚親近,而現在卻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老油條陳齊東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小路啊,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我就笑眯眯地對他說:“可不嘛,奇諾開張的那天,我看見靳華妍了。”

他不由分說地掛斷了電話。

我哈哈大笑,陰了許久的天終於放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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