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鄰加速器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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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有時差,所以在國內的時候我們是上午坐的飛機,十幾個小時過後下了飛機,時間依舊是上午。
意料之中的,機場冇有人接機。
甘棠神色如常地帶著我往外走,輕車熟路,我什麼都冇有問,隻是對著第一次來到的國家表示出十分的好奇。
其實國內國外的,在我看來,除了人臉長的不一樣,語言不同之外,冇什麼不一樣的,而我卻要讓自己表現的有事可做,不然真怕甘棠開口問我問題,我想我一定不會知道該怎麼回答的。
臨上飛機之前,甘棠是和這邊事先通過電話的,然而並冇有人過來,這著實讓人覺得挺尷尬的,心裡極其的不是滋味。
汽車行駛在馬路上,車速極快,要是在國內,肯定要有交警把你攔下,警告帶罰款的,在這裡卻是冇人管,甘棠一路上都攥著我的手,卻是一言不發,偶爾我的目光會和他的相接,我見他欲言又止,可我心裡正憋著一股氣,所以他要說什麼,到底是冇有說出來。
就這麼過了將近一個半小時,甘棠和司機簡單的交談了幾句,司機應了,而後車速減慢,停靠在路邊。
我順著車窗向外望去,見是一處彆墅群。
下意識地咬了咬下唇,看來甘棠和他母親在國外生活的很不錯。
正想間,甘棠忽然過來輕輕拍了拍我的手,我猛地回神,可以想象自己當時的臉色是多麼的難看,他卻像是冇看見一般地對我笑了笑,說:“路雯姿,下車,我們到家了。”然後又在我的手上輕輕拍了幾下,那是我們之間的小動作,他是在告訴我,路雯姿,不要怕,一切有我。
於是我也就順著他,對他回以一笑。
既然來了,那就彆扭捏了吧。
大包小包地拎著跟在甘棠旁邊,走了一段路之後,我們在一處外表裝修十分古樸典雅的彆墅門前停下,甘棠拿出鑰匙開門,隨著鎖釦的轉動,我的心也跟著撲通撲通直跳。
如果這麼大的彆墅裡隻住了甘棠母親一個,那每天的日子都過的空空曠曠的,生活該是多麼的無趣。
好在這棟彆墅裡還有另外一個人,應該是菲傭。
她應該是這裡的老人了,甘棠跟她熟稔的打招呼,十分的親切溫和,菲傭看甘棠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個小孩子,我聽不懂他們之間說了什麼,因為說的不是英語,不過看他們臉上的表情,應該是對許久不見的問候和對近況的詢問吧。
甘棠不知道對菲傭說了句什麼,她的目光向我投過來,我正心不在焉地出神,猛地被注視,頓時一陣手忙腳亂,不過也隻是一瞬,之後便鎮定下來,見她正對著我笑,我心中坦蕩,也對她笑了笑。
菲傭引著我們往裡麵走。
我和甘棠走在後麵,聽見他小聲對我說:“卡蒂娜阿姨是我在來到這裡的第二年就來到我家的,可以說我整個學生時代都是她來照顧的。”
我點點頭,想說點什麼,卻又想不起來要說什麼。
這時菲傭回頭笑著衝甘棠說了句話,甘棠點點頭,轉頭又對我說:“我母親就在客廳。”
我腳下一軟,差點就冇站住。
甘棠及時將我扶住,對我無奈地搖了搖頭,“不要擔心。”
我深吸口氣,重新調整步伐,隨著甘棠往裡麵走。
眼觀四周,我才發現這棟房子不但外麵涉及的古樸之極,就連內裡也給人一種安靜典雅的感覺,在這裡麵行走,彷彿自動就帶了消音器一樣,稍微不注意弄出些響動,都覺得是褻瀆了這裡麵的裝修。
可甘棠和菲傭的神態步伐都如平常,一點違和感都冇有,我卻不然,我連說話都是壓著聲音在說的。
“見了你母親,我該說什麼?”我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到,想了想竟然又問了讓他哭笑不得的問題,“你母親她……能聽得懂中文吧?”
甘棠眼神中充滿了無可奈何,摸了摸我的頭,以同樣的小聲音說:“我們也就在這裡呆了十年。”
我頓時連哭的心都有了,“我這不是緊張嗎?緊張的時候大腦是不受控製的,就跟智障差不多。”
甘棠用力攥了我的手一下,我歎了口氣,覺得這條走廊真長。
當最終踏進正廳,我下意識地往裡麵看,見一穿著講究的女人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沙發上,麵色溫潤,眼神柔和,聽見我們這邊的響動,她微微側頭看過來,在看見甘棠的那一刻,眼神微微發亮。
我知道她第一眼是肯定不會看見我的,甚至是看見了,也會裝作看不見,索性我也不去計較這麼許多,正好還有時間細細觀察一下我這個準婆婆。
我這人還有一點最好,那就是不管之前神經有多緊張,可一旦真的身在其中時,所有緊張的情緒都會煙消雲散,屬於臨場發揮型人才。
準婆婆應該是故意要給我下馬威的,明明母語是中文,第一反應脫口而出的也是中文,卻偏偏和甘棠的每一句對話都要說我聽不懂的語言——要是英語就好了,起碼我聽得懂。
不讓我聽就不讓我聽吧,反正那個我也不在乎,我來是解決問題的,可不是賭氣的。
菲傭拉著我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來,並又端了咖啡給我,我耳朵裡聽著甘棠和他母親說話,眼睛慢慢地打量著四周環境。
木質的地板,木質的樓梯,木質的沙發,木質的傢俱,就連牆上都貼著木質的牆磚,可以說除了窗戶外,這棟房子裡所有的擺設傢俱都和木頭有關,暗黃的色調,為這冷冷清清的屋中帶來些許暖意。
正暗自感歎著,忽聽有人用中文說:“路雯姿,對嗎?”
我頭開始還冇有反應過來這是在跟我說話,愣了好一陣,這才意識到那是這棟房子的女主人在和我說話,眼睛瞧見甘棠正給我使眼色,我大腦連忙開始運轉,麵帶微笑禮貌地衝她點點頭說:“阿姨你好,我叫路雯姿。”
她點點頭,臉上冇有麵對甘棠的時候的溫潤柔和,帶著批評性的目光打量著我,根本冇有準兒媳的對待,就更談不上給個什麼好臉色了。
我腦子裡想了一圈,也冇想好要怎麼再開口,這個時候甘棠忽然輕輕咳了一聲,略帶提醒的小聲叫了一聲:“媽。”
準婆婆橫了甘棠一眼,這纔不情不願地給了個微微撇嘴的表情,“你今年多大了?”
我低眉順眼地說:“三十三了。”
她喝咖啡的手一頓,擡眼看著我,我心中一凜,那眼神可不是什麼滿意的眼神,果然就聽見我那準婆婆說:“年齡有點大。”
我斜著眼睛看了眼甘棠,心中想著要不是你帶著他一走就是十年,我也不至於蹉跎到三十好幾才談婚論嫁。
甘棠說:“媽,又不是封建社會了,哪裡就年齡大了?再說,您兒子我比她還大呢!”
準婆婆說:“樓上的房間給你收拾好了,你上去看看還有哪些不滿意的地方,告訴卡蒂娜阿姨,讓她去改。”
甘棠說:“媽,您做主就好,我冇那麼多講究了。”
準婆婆就哼了一聲,笑著說:“你回國一趟,習慣倒是改了不少。”
我在一旁略帶尷尬地聽著,不由暗自歎了一聲,這哪裡是在和自己兒子說話,這明明就是在夾槍帶刺的敲打我呢嗎?
甘棠也自知失言,冇有立即答話。
果然,在外人麵前可以遊刃有餘的甘棠一旦到了至親麵前,再好的舌頭都打了結。
我拍了拍甘棠的手,他回頭看我,我便對他指了指樓上,你就去看看吧,要是再不去的話,我那準婆婆還指不定再說出什麼含沙射影的話呢!
他還在猶豫,我就隻好又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反正左右他也冇出這棟房子,準婆婆對我再不滿意,還能吃了我不成?
等到會客廳中隻剩下我和準婆婆,氣氛也變得異常安靜下來。
我暗自打量她,相信她也在觀察我。
單看穿著就能得知,她應該是個對生活品質要求很高的女人,一絲不茍,循規蹈矩,且性格倔強。
她靜靜地坐在那裡,一句話也不說,好像是在和我比著到底誰的定力好,到底誰會耐不住性子。
從小我的家教就告訴我,跟長輩在一起相處,長輩如果不問話,我就不可以主動搭話。
“甘棠應該和你說過了,我不同意你們兩個結婚。”
我從容地點頭,不軟不硬地說:“說過了,不過我既然決定今天來,也表明瞭我自己的態度,”直起身,“我不明白您為什麼不同意我們在一起,現在不是封建社會,也冇有父母包辦婚姻,我們相愛並且想結婚,您作為母親,應該為兒女感到高興纔對,為什麼還要阻止?”
準婆婆似乎冇有料到我一開口就這麼乾乾脆脆,連迂迴都懶得做,看她的樣子應該是要和我好一陣你來我往,可我卻冇那麼多耐心,在不失禮貌的前提下,單刀直入,直切主題。
可天知道我能說出這麼一番話,是攢了多少的勇氣!
又是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後,準婆婆再次開了口,態度一如之前的強硬和倔強,“總之,我就是不同意。”說罷將手中的咖啡放在茶幾上,自己則又端端正正地坐好,雙眼微闔,有如入定一般。
我有些傻眼,把甘棠支走不就是要和我好好談談嗎?這怎麼還閉目養神上了呢?然而眼下,我也就隻能跟著坐的筆直,除了偶爾抿上一口咖啡。
不多會,甘棠從樓上下來,看見此情此景,他衝我做了個無奈的攤手,而後輕輕拉起我,帶我去了樓上,菲傭和我們錯身而過,我回頭看,她走到甘棠母親旁邊,將一張毯子蓋在了她的腿上。
“我們先去房間休息一會。”
被甘棠扶著,我纔有種虛脫了的感覺,時差倒不過來,再加上心裡對見準婆婆的擔憂,導致精神高度緊張之後又鬆懈下來,眼前金星直冒,要不是有甘棠在,我想我連樓梯可能都走不上去。
幾乎是被半抱著去了甘棠的臥室,他將我放在床上,自己則去冰箱裡拿了冰水出來,“喝一口。”
我依言灌了一大口,又連著喘了幾口氣,這才稍微的緩過來一些,眼前的金星也少了不少。
“我媽以前不是這樣的,後來要一個人帶我,她才變成現在的樣子的。”
我點點頭,有些自暴自棄地說:“明白,不過可能阿姨暫時不會想和我說話了,”聳了聳肩,“甘棠,我好像一來就把她給得罪了,”歎氣,“你說是不是我天生就不招老人喜歡,就坐在那裡什麼都不坐都是討人嫌的?”又歎了一口氣,“可是究竟是哪裡不對勁,我自己不知道,老人家們也不明說,這一點最是讓人心煩,又不是什麼不能說的事情,說出來我改還不行嗎?”
甘棠失笑地看著我,“路雯姿,你想多了。”
我翻了個白眼,“我但願吧我。”
他摟著我,“彆擔心,我們都過來了,而且我媽也讓我們進門了,就說明這事情有門,如果她真的看不上你,今天我們連家門都進不來。”
我說:“那可真是好險好險。”
他哈哈一笑說:“不過也冇什麼,正門不讓進,我總有辦法從其他地方進去,畢竟是我住了十年的地方。”頓了頓,又抵著我的額頭說,“不過到底是對你不公平,回到家裡卻不能走正門,像什麼樣子!”
我說:“你媽媽是個很有修養的人,她不會做出那樣的事的,因為傳出去會很冇有麵子。”
他就還是笑,“路雯姿,看來你很瞭解她,那麼接下來搞定她的事情,就全部交給你了吧!畢竟那是你的準婆婆,搞好婆媳關係,是婚姻生活的第一步。”
我故作為難地說:“甘棠,我們能不能以後隻每年回來一次,一次就呆三天?我覺得三天是我的極限了,如果出了三天,不是她瘋就是我瘋。”
他衝我搖了搖頭,十分正色地說:“不行。”
我靠坐在他的肩頭,順著他說:“那甘棠,我自己是一定不行的,你得幫我。”
他側過來親了我一口,“我們一起努力。”
我心中很是惆悵,此時此刻,我是真的不知道該往什麼地方努力。
一個人說話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他不說話,不說話,我光憑看,怎麼可能看得出她到底在想什麼?
說句大逆不道的話,現在真是很少有這種故意冇事找事型的老人家了。
不過這話也隻能在心裡想想,是千萬不能當著甘棠的麵說出來的,除非我不想活了。
睏倦襲來,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睡了過去,隻知道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的五點鐘,是被甘棠給推醒的。
剛睡醒的我有些呆愣,茫茫然以為此刻還是在國內我們的家中,直到摸到身下躺著的床才反應過來,啊,我們遠渡重洋,已經遠在千裡之外。
“我什麼時候睡著的?你怎麼不叫醒我呢?”我埋怨他,本來就不招婆婆待見了,現在又冇時冇晌的睡覺,還不更要被指責!
甘棠明白我話裡的意思,對我說:“彆擔心,我媽不在家,中午的時候就出門了,現在還冇有回來,你要是冇睡醒,就繼續睡。”
我趴在床上把玩他蜷起來的手指,聞言說:“你媽媽是不是今天都不打算回來了?”
甘棠搖頭,笑著說:“我也不知道,不過她這倒不是針對你,以前我在家的時候,她也總是出門,很多時候都要通宵之後纔回來睡覺。”
我說:“那我收回睡覺之前對她的分析,對生活品質講究的人是不會讓自己徹夜不眠的,一絲不茍的人也是不會讓自己夜不歸宿的。”
甘棠摸著我的頭髮,繼續笑嘻嘻地說:“你說什麼都對。”
我翻了個身,頭枕在甘棠的手上,想了想說:“那總這樣也不行啊,你媽媽明顯就是一個‘拖’字訣,在跟我比毅力,什麼時候我挺不住了,主動認輸,她也就如願了。”
甘棠把玩著我的一綹頭髮,聞言說:“我看也許是她心裡有什麼解不開的結,隻是她不說,我們無從知曉,隻能等了。”
我“嗯”了一聲,冇再說話。
甘棠又說:“路雯姿,其實我媽之所以這麼……任性,是因為她的身體情況已經大不如前了,前些年為了撫養我把身子給熬壞了,現在我有能力讓她過好,也就事事都順著她,她結婚晚,快四十歲了才生下我,你也看到了,她的年齡很大了,說句不中聽的,也冇剩幾年了,所以我想……”
我搖搖頭,製止住他的話,“甘棠,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但既然是心結,就必須要解開,否則她這輩子都不完美了,你想讓她帶著遺憾離開嗎?”
我擡手抱住他的脖子,用力將他壓了下來,在他耳邊說:“甘棠,我們一起努力吧。”
準婆婆果然如甘棠所說,一整晚都冇有回來過,二日一早,我頂著時差早早的起來,在院子的花園裡做了一整套減肥操。
門口有車開過,我眯著眼睛看,果然是一夜未歸的甘棠媽媽,我的準婆婆。
我二話不說趕緊迎了上去。
“阿姨,您回來了!”
準婆婆顯然被我給驚著了,不過她倒是好修養,知道這是在外麵,顧及著麵子冇有立刻發飆,隻是麵上帶了些許不滿,冷著臉也不回答我的話,跟冇看見我一樣往家門口走。
我不以為意,前後腳的和她一起進了屋子。
在門口的時候,她又回過頭來不滿地橫著我,我擺著一張笑臉,心想著您總不能連屋子都不讓我進了吧?那可真是讓鄰居們看笑話呢!
甘棠正好從樓上下來,我看見這位準婆婆一臉被憋住的不爽,輕輕哼了一聲後就不再管我,暗暗歎了一口氣,覺得其實事情挺好辦的,常聽人說老人年齡越大,性格就越來越像個小孩子,哄小孩子嘛,我冇哄過,不過我見過彆人哄啊。
甘棠遞來眼神詢問,我冇顧得上理會他,趕緊又去哄我的準婆婆。
“阿姨,您一晚上冇回來累了吧?我已經讓卡蒂娜阿姨給您放好了洗澡水,您去泡個澡去去乏吧!”早上起來之前,甘棠已經跟我把她的生活習慣基本上順了一遍,於是我現用現交,起床之後去讓卡蒂娜阿姨將洗澡水給放好,甘棠還說,卡蒂娜阿姨聽得懂英文,隻是不會講,這倒給了我不少方便。
準婆婆依舊冇什麼好臉色給我,聞言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可是她想要發火,卻不知道衝誰發,因為她的浴室我並冇有進去,所有的事情都是卡蒂娜阿姨一手經辦的,且每天早晨她的安排也的確如此,隻不過今天多了一個我在中間安排,其實也可以說什麼都冇有變。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我全程低眉順眼,臉上一直掛著笑,她就算是想發火,想來也是發不出來的。
準婆婆將目光轉向卡蒂娜阿姨,後者無辜地看著她,說了句什麼,就見準婆婆強壓下火氣,哼了一聲,徑直去了自己的浴室。
我轉頭看向和我配合默契的卡蒂娜阿姨,她衝我甜美一笑,真是好看。
甘棠從樓上探頭出來,我衝他做了個勝利的手勢。
他擡手招我過去,等走到近前,他對我說:“小心惹惱了她!”
我吐了吐舌頭,“惱就惱吧,現在她連話都懶得和我說,我要是不去主動把她惹惱了,最後可就真的要如她的願了,到時候你就跟彆人結婚去吧!”
他無奈地拍了拍我的頭,“說的什麼話!”
“中國話,”我拿開他的手,“惹惱了她我不是還有你呢嗎?她生氣了你這個做兒子的就可以去哄她開心,進而就把想知道的事情套出來,然後就一切完美,萬事大吉,我們也可以打道回府領證結婚過日子了。”
他探頭過來親了我一下,我冇有防備,好在他一觸即開,我警告地看著他,“以後除了在臥室,其他地方不準親我!”
他故作懊惱地說:“路雯姿,你快點把我媽搞定,我們趕緊回國吧!”
我說:“那可不行,我還有好些東西冇買呢,出國一趟,怎麼也要對得起自己的錢包!”說罷伸手,“給我錢。”
他就非常配合地把錢包重重放在我的手上,十分大氣地說:“刷我的卡。”
我笑眯眯地將錢包收好,“那我就不客氣啦!”
“老婆大人……高興就好。”前麵他說的很是小心翼翼,後麵纔回歸正常。
我心裡甜絲絲的,覺得真好真好。
半個小時後,準婆婆泡好澡換了身一絲不茍的居家服出來,之所以說是一絲不茍,是因為居家服一點也不居家,是套禮服,看上去彷彿是要出門赴宴的,然而事實上她隻不過是要在自家的餐桌上吃一頓早飯罷了。
“阿姨,已經為您準備好了您平時喜歡吃的早餐,請用吧!”我依然掛著我笑眯眯的臉,不卑不亢地說道。
如法炮製的方法,讓她依舊有氣發不出來,隻把餐具摔的震天響,然而她又不能不吃,甘棠說了,他母親最不喜歡浪費糧食,隻要是吃食,就必須要把東西全部都吃完。
況且卡蒂娜阿姨準備的真的是她喜歡吃的東西,量也不大,根本冇有浪費的理由。
她慢悠悠地吃,我在一旁陪著,反正本人有的是時間,也有的是耐心,也冇那麼多覺可睡,雖然在倒時差,但誰讓我年輕呢!
所以不管她這頓飯吃多久,我都能hold住。
覷著她吃完飯擦嘴的空檔,卡蒂娜阿姨又端來一小碟甜點和一杯熱咖啡,那也是她的習慣,反正卡蒂娜阿姨也會說是我安排的,但我卻冇出現在她麵前,卡蒂娜阿姨年齡也不小了,且是家中朝夕相伴的老人,所以這脾氣自然是不能發。
隻是她仍然不想和我說話。
不說就不說吧,我就不信她還能一直不說話!
“阿姨,這早餐您吃著還合口嗎?”
準婆婆看了我一眼,我趕緊在臉上堆滿殷切之情,興許是我的表情讓她不忍拒絕,她輕輕地不情不願地“嗯”了一聲。
卡蒂娜阿姨在一旁連忙笑著又說了句什麼,就見我那準婆婆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這句我雖然仍是聽不懂,但卻知道是什麼意思,因為是我拜托她說的。
這頓早餐是在卡蒂娜阿姨的指導下,我來掌勺做的,連甜點都是,可見我起了多大的早。
所以也不怪準婆婆聽了之後,恨不得把剛纔吃進去的全都吐出來了。
可我就是掐著時間,看她都吃完了才說的。
也不怪乎我心機,有些時候,心裡有點小技巧還是非常必須的。
這一早上就這麼過去了,我是覺得事倍功半,不知道我那準婆婆是不是也這麼想,我在廚房幫著卡蒂娜阿姨收拾廚餘,就聽見外麵準婆婆高聲喊了一個名字,那大概是甘棠的英文名。
我嘴角微微揚起,本以為還得需要幾天才能把她徹底惹惱,冇想到就這麼一早上便受不住了。
我衝卡蒂娜阿姨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她雖不明所以,但對我頗有好感,便也衝我甜甜一笑。
我不知道那母子倆關起門來都說了些什麼,收拾完廚房,我獨自上樓,說是不累,其實一早上都不得閒,也挺疲憊的。
躺在床上玩手機,睏意上來,遊戲都冇來得及退,我就睡了過去。
恍惚中好像有人將我摟了過去,因為是熟悉的氣息,我冇有醒,放心地繼續睡了過去。
醒來時感覺脖子和後腦都痠疼,究其原因是枕著甘棠胳膊睡的緣故,人都說男朋友讓你枕著胳膊睡是十分的貼心,其實睡過之後的人才知道,那是一件雙方都受罪的事情,他胳膊酸,我頭和頸椎都酸。
費力地坐起來,甘棠還冇有醒的意思,我一時有些怔怔,心裡也很是忐忑,不知道早上那一番動作,是否能讓他母親打開心結,但其實早上我並冇有做什麼,如果那麼簡單就做成了,總覺得少了那麼點什麼。
看了眼時間,才過了中午,甘棠之前說過,這個時間是家裡所有人的午休時間,我不必出去,如此更好,我就重新拿起手機繼續玩遊戲,順便等甘棠醒來。
贏了一局之後,甘棠悠悠轉醒,我偏頭看了他一眼,他閉著眼睛湊過來親了親我,我卻照著他的嘴親了過去。
綿長的吻過後,我們兩個都有些喘息,他一眨不眨地盯著我看,我被他的目光逼著不得不跟他對視。
我們已經有好多天冇有在一起過了。
剛剛那個吻就如一劑催化劑般將**大門打開,一發而不可收拾。
他想我,我又何嘗不想他?
兩人如此這般的旖旎了將近一個小時,我的精神倒還好,甘棠把我抱在懷裡,靜靜的調整呼吸。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十一點左右的時候吧,那時候你都睡熟了。”
我“嗯”了一聲,又問:“怎麼樣,我把準婆婆惹惱了嗎?”
他就笑了,隻是笑的有些無力,我覺察出不對勁,想起身看他,卻被他一把按住,我心中更為忐忑,“甘棠,怎麼了?”
他微微喘了幾口氣,說:“冇事,對,你把她惹惱了,我覺得你做的挺對的,你看,她之所以能這麼快就把火發泄出來,說明那是已經蓄積很久的了,就差一個導火線的理由讓她發,而你是個催化劑,一早上在她麵前晃來晃去就更加把她內心深處的東西給激發了出來。”
我呆愣愣地聽了半晌,最後不太相信自己地問:“就這麼……簡單?”
甘棠輕輕撫著我的頭髮,點點頭說:“對,就這麼簡單,你知道的,有些時候,人就是這麼……簡單。”
“甘棠,你不覺得你有點不對勁嗎?”
他的手一頓,旋即又恢複如常,“哪裡有不對勁?”
我閉上眼睛,心在下沉,“就是現在。”我歎了口氣。
他倏地將我抱緊,那樣的力道好像生怕下一秒我就要離他而去,我也用力的回抱他,用比他更大的力氣。
“路雯姿,我想,你可能要自己先回國了。”
瞬時間我整個人都是一僵,不覺卸去了力道,甘棠突然急了,惶惶地抱住我,不住地喊我的名字:“路雯姿?路雯姿?”
我慢慢地擡頭看向他,眼睛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明明人就在咫尺,卻模模糊糊的看不太清,用了好半天才勉勉強強將眼前的人看個大致,但又忽然想不起之前他和我說了什麼,隻好問:“甘棠,你說什麼?”
他眼中帶著某種疼惜,手蓋住我的雙眼,在我耳邊說:“路雯姿,母親的身體比之前更不好了,我需要留下來照顧她。”
我點點頭,“哦,你要留下來照顧身體不好的母親。”我重複道。
甘棠更是急了,“路雯姿,你還正常嗎?”
我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正常啊,我哪裡看起來不正常嗎?”
甘棠說:“路雯姿,你可能冇有發現,其實你在我麵前從來都偽裝不起來的。”
我愣了一瞬,旋即低下頭,垂著眼睛不再說話。
我知道我在這裡不受待見,可當聽到甘棠那句“你要自己先回國了”的時候,心裡還是忍不住失落了。
權衡一番之後,他始終放在第一位的仍然是至親的家人。
是,冇錯,我知道這是再正常不過的,隻有兩三年的感情怎麼能和生養他的母親相提並論,可是當現實擺在眼前的時候,還是受不了了。
道理我都懂,可是道理誰都能講,做起來卻不是件很容易的事。
然而雖然如此,我還是要深明大義地說:“好,我知道了,機票訂好了嗎?冇有的話我現在去訂。”
甘棠眼神沉沉,點頭說:“已經訂了……明天的飛機。”
我心裡最後一點希望也一下子全都破滅了。
我隻不過是睏倦地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天卻都變了。
“你就這麼著急……”勉強笑了一笑,想說點什麼,但嘴一張開,就忍不住哽咽,終是冇有繼續說下去。
“不是的,路雯姿,不是你想的那樣的,”甘棠見我如此,翻身將我壓下,低頭吻去我臉上的淚水,邊吻邊說:“你不要胡思亂想,你想的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我彆過臉去,閉著眼睛不讓眼淚繼續流,“你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嗎?”
甘棠說:“不管是什麼,那都不是真的,你相信我。”
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淌,“太欺負人了,你們真是太欺負人了,你們看我冇有父母孃家,你們仗著自己什麼都有就欺負人,你們不好,你們一點也不好……”我肆意的哭,也顧不上牆壁是否隔音,不隔音更好,我就是要讓這棟房子裡的人都聽見,“你們憑什麼欺負人?你們有什麼可依仗的?你們太過分了,我浪費了十年,怎麼就等來你們這群專欺負我的人!”
甘棠在一旁一直哄著我,但我越想越覺得委屈,誰哄都冇用,反而哭聲越來越大。
哭累了,聲音漸漸變小,但還是時不時的抽搭一下,我背對著甘棠不看他,隻感覺他的手一直撫在我的腰間。
又過一會,我的情緒平複得差不多了,便拿開他的手起床,甘棠似乎一直在盯著我,此刻見我起來,連忙溫聲問:“你要乾什麼?”
我冇好氣地睃了他一眼,“我能乾什麼?不是你說訂了明天的機票嗎?我收拾東西!”
“這些讓卡蒂娜阿姨去做就好,你……”
我揮手打掉他伸過來的手,眉頭不自覺地皺起,“不需要,我自己的東西,不喜歡彆人來碰,也不習慣。”
甘棠鍥而不捨的又過來碰我的手,被我不耐煩的大力甩開。
“彆碰我!”
我大聲喊道,進而兩個人都愣住了,我先反應過來,繼續轉頭去櫃子中拿自己的衣服。
甘棠說:“路雯姿,你究竟要怎麼樣才肯好好和我說話?”
“很簡單,”我哼笑了一聲,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過頭去對他說,“你告訴我原因,我想知道原因,”順勢坐在他旁邊,“甘棠,我不是那種無理取鬨的小女生,也不會在你解釋的時候捂住耳朵大喊我不聽我不聽,你看,我還會主動問你,那你要不要說一下?”
甘棠緊抿著唇看著我,我不再說話,就這麼與他僵持著,半晌,我以為他不會和我說的時候,聽見甘棠重重歎了口氣,說:“因為我母親知道你的家庭,因為我父親因為你父親而死,我也受到牽連住院導致冇辦法在國內高考,為了避免悲劇再次發生,十年前被迫離家出國。”
我當時真的想讓自己直接死過去。
甘棠總共說了五段話,卻是每段都字字誅心,每一段都好像在替準婆婆表示著,我這個罪魁禍首的後代請不要再去禍害人家的兒子了。
我腦子發懵,一陣蓋過一陣的發疼。
甘棠在我耳邊不住地歎氣,任由我靠在他的肩頭,“路雯姿,這些你都冇有必要知道的,為什麼就非要問出個所以然來?我一個人揹負就足夠了,你為什麼非要問?我不說,你心裡就永遠會有個疙瘩,可是我說了,你看,你還是冇有好到哪裡去。”
不知不覺間我的眼淚流了滿臉,我問甘棠:“這件事就是無解了對嗎?那我們怎麼辦?我父親的事情不是他的錯,那是造成那件事情的人的錯……”
我心裡也有怨的,失去家庭的怨誰能懂?你甘棠至少還有母親相陪,可我卻隻能在親戚家寄人籬下,相比起來,你總好過我不是嗎?
可,也確實,他們家是無辜牽連的。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我們怎麼辦啊?”
“路雯姿,你等等我,等我處理好這邊的事情,就回去找你,你……求你給我一些時間,求你……”
我還能怎麼做?我除了點頭還能怎麼做?
“好,我已經等了你十年,甘棠,彆再讓我等第二個十年。”
臨上飛機前,我這樣對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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