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鄰加速器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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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的事都是有因果輪迴的,你做過什麼事,或者你曾經做過什麼事,種下過什麼因,都將會在如今或者以後得到應有的果。
就在我父親的事情被新聞報道了不久後,陳氏集團的前ceo,也就是陳齊東的祖父被查出了一些事情,接受了檢方的調查,但由於其年事已高,行走有諸多不便,配合調查的人就換成了陳齊東的父親,而同時被停職接受審查的還有一乾公司骨乾,以及蔣氏娛樂的掌門人蔣薇的父親和連家的現任當家人連蕊的母親。
這些人都是我平素撞破天也不會有所接觸的,卻在同一時間被暫停一切事務去接受檢查。
我曾經無數次想過這樣的場景,想過讓那些做過錯事的人們得到應有的懲罰,但也僅僅是想一想,因為就連父親那樣的人都冇能逃離一死的結局,甘棠的父親也因此喪失了生命,以及此生差一點就再也見不到甘棠。拋開後來知道的這兩點,單憑父親那一條,就足以讓我不敢輕舉妄動。
不管什麼時候,活著是最重要的,隻有活著纔會有希望,隻有活著,纔有能一擊必中的可能性。
可是我碌碌無為了這麼多年,最終卻隻能眼睜睜看著那群人逍遙法外,無能為力,貪生怕死。
好在這一切在甘棠回來之後有了好轉。
我不知道甘棠是怎麼做到的,也從來冇有問過,我想那其中肯定存著各種危險。
冇錯,我是不敢問,因為膽子小。
還是回國後聽連蕊無意間提了一嘴,說有一次,在甘棠從公司回家的路上,遭遇了跟蹤,而更有甚者,那些人竟然猖狂到在電梯裡做手腳,企圖造成機器故障,而甘棠那個時候就在裡麵,隻有他一個人。
我聽不下去,讓蓮蕊不要再說,她就隻是笑了笑,果然是不說了。
而那個時候,她的家人正在接受著審查,連蕊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所以並不是很吃驚,她得到這個訊息的時候,隻是讓人提前預備了很多換洗的衣物和被褥,說以後肯定用得著。
她做這些的時候我就在一旁幫她帶孩子,臉上一片木然,說實話,和連蕊認識這麼多年,又得到她這麼多年的照顧,最後潛在的事情爆出來,還是會讓我覺得很尷尬。
不過連蕊倒是好心態,很是無所謂地對我說:“我從認識的你那天就已經想到了早晚會有這一天,十年來我一直都在等著這天的到來,可算是來了。”
“你就一點都不擔心嗎?”
她說:“路雯姿,從我知道他們合夥一起做的那件事情的時候,我就在擔心,擔心他們會一直錯下去,人為了錢而努力固然是天經地義的,可在努力的過程中傷害了其他人甚至動了殺人的念頭,那就是天理難容了,可我對他們無能為力,也就隻能做些周邊的事情,比如,”她看著笑笑了笑,“安撫一下受害者家屬什麼的。”
我說:“陳齊東也是這麼想的。”
連蕊低垂著眼睛,看著自己的孩子,她說:“陳齊東那裡我不知道,其實關於這件事,我一直都冇和他達成過什麼共識。”
我聳了聳肩,心中知道她為什麼會這麼說,又覺得事情已經都成現在這樣了,不如就讓從前的事情都過去,便對她說:“我知道你心裡仍然對陳齊東有怨言,但是他現在也為了自己所做過的事嚐到了後果,保住的隻剩下一個家庭,而你也結婚生子,你……就不能原諒他嗎?”
連蕊哼笑了一聲,說:“發生過的事怎麼可能忘?如果當初不是他,我也許早就和……算了,都過去了,說出來有什麼用!”
我心中明白,當時我畢業的時候創業的成員有四個,除了我們三個之外,另外一個從未被提及的人則是連蕊當時的男朋友,宋晨,不過他也不重要了,老早就退出了我們生活的圈子,出國創業結婚去了。
當時因為陳齊東不顧大家的反對,一意孤行做了錯誤的決定,導致好好的公司差一點就麵臨倒閉的危險,宋晨當機立斷地撤離出來,並被父母逼著以最快的速度出國,讓連蕊都猝不及防,而陳齊東卻還不自知,仍然胡作非為,最終氣的連蕊扭頭就走,獨自創業,她當時本也想把我也抽出來的,但我念著陳齊東的友誼,還是決定留下來幫他渡過難關。
然後就這麼一過十年,我們的華奧終於宣佈破產易主,連蕊的事業蒸蒸日上,貴子早生,家庭美滿。
也讓連蕊將陳齊東怪了這麼許多年。
其實我纔是他們兩個之間的紐帶的存在,如果冇有我,興許他倆這輩子都不會有什麼交集,但世事無常,如果冇有我,連蕊興許也不會擁有今天的一切,包括婚姻,宋晨那個人,遇到事情就隻想到自己,怎麼配得上我這麼好的連蕊大妞。
所以誰對誰錯,當初所做的事情到底是對是錯,誰都冇有定論,誰也不能定論。
“如今大家都不太好過了,就誰也彆怪誰了。”我意有所指地說。
連蕊搖搖頭,歎了一下,說:“都是自找的,說句大逆不道的話,現在的情形,就是他們在自食惡果。”
我雖然心中也是這麼想,但聽見作為當事人家屬的連蕊也這麼說,連忙堵住她的嘴。
“這話我說可以,你說就不行。”
她笑了笑,“現在該哭的不是我,是蔣薇啊。”
我想了想,對她說:“之前蔣薇找過我幾次,其實你不知道,她……也是想幫我的,隻是我們的立場不同,她不好幫的太過直白,隻能旁敲側擊,希望我能理解她。”
我說:“其實她和你們是一樣的,連蕊,我真的很感謝你們,感謝你們有一顆善良的心,能頂著來自家庭的壓力和我做朋友,還能淡定地眼看著自己的家人出事而和我雲淡風輕,而還能和我繼續做朋友,我真的挺感激的。”
連蕊說:“我和我身後的家族是分開的,他們是他們,我是我,我們是不一樣的,我有良知的。”
“我知道,我知道的,所以我要謝謝你們。”然後喉嚨就開始疼,說出來的話也帶著哽咽。
連蕊見狀連忙說:“路雯姿,打住啊,我兒子還在呢,正是學大人的時候,你這總哭哭啼啼的可怎麼辦?我可不想讓兒子以後跟你學的天天有事冇事就哭,那我可就要找你算賬的!”
我結出一個笑臉來,“好好,我不哭,最近就是太感性了。”
連蕊哼聲說:“可不嘛?你自從當了那個什麼勞什子電台dj,感情真是充沛到不能自已了。”
我朝她翻了個白眼兒:“那叫情感主播,什麼勞什子,情感主播情感要是不充沛一些,連自己都打動不了,還怎麼打動廣大的聽眾朋友?”
“行行行,你說的都對,不過你千萬不要再翻白眼兒了,你看我兒子已經開始學了!”連蕊說到最後就快要抓狂。
我當即就不乾了,“連蕊,你要是這樣那我也得說說,你說你跟我出來是讓我帶孩子呢還是跟我談天說地呢?你要是讓我帶孩子,那我怎麼帶都是我自己的事,你要是跟我談天說地,那就把孩子交給孩子他爹,我不帶!”
連蕊苦著一張臉說:“我就是不讓兒子生活在他的魔掌之中才帶著出來的,程昱那個不負責任的,他竟然讓兒子自生自滅!”
“程昱自小在國外長大,那受的教育都是自力更生的,你也彆太溺愛他,兒子嘛,還是要磕打磕打才能健康茁壯成長,這次我站程昱。”
連蕊快要把眼淚擠出來,“路雯姿,等你有了孩子,我祝福你不要和我一樣!”
我笑嘻嘻地說:“我有甘棠,我相信我的甘棠會把孩子養好的!”
說罷還不忘握拳。
要不是孩子還在我手上,連蕊肯定要當場摔杯子走人的。
言歸正傳,連蕊今天找我出來,還是要問問我的近況的,她現在以家庭為主,每天操持著家中大小事,基本冇什麼時間去理會我,隻是偶爾比如像今天程昱出差的日子裡,她才能忙裡得閒的找我出來瞭解瞭解。
“說到甘棠,他最近有冇有訊息?”
我搖頭,“我聊已經有一個星期沒有聯絡了,不過應該冇什麼事,一個星期之前他就和我說過,接下來一週可能冇時間管我,他遠程指導公司的事情,很忙的。”
“你就不擔心嗎?”
我莫名其妙,“擔心什麼?”
連蕊說:“擔心時間長了,他孤單寂寞冷的,想找個人陪一陪。”
“怎麼可能!”我拔高了聲音,又察覺這是在餐廳,連忙又低下頭,低著聲音說,“你少來了,甘棠是什麼樣的人,我不清楚你清楚嗎?”
連蕊就看著我笑。
我說:“他不是那種不知分寸的人,況且這個世界上根本就冇有秘密,紙包不住火,就算他有什麼事情瞞著我,那瞞得了一時,也瞞不了一世,他知道這個道理,所以不會輕易做對不起我的事,我信他,所以很放心。”
連蕊卻不為所動,“我給你弄的簽證是十年有效期,反正你很閒,那電台的工作不做也罷,就買張機票去看看他唄,也算是給個驚喜,不然你們老這麼耗著,什麼時候是個頭啊?以前你們什麼都不是的時候的確可以,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你們的心態都變了,你如果長時間不陪他的話,他心裡是會不是滋味的。”
我默然,不是我不想去,我怎麼可能不想他,隻是他說,讓我在國內等他,既然他已經這樣說了,那我就隻能照做,隻能找個工作讓自己忙起來,讓自己有事可做,不至於每天閒的發慌得了疑心病,除此之外,我還能做什麼呢?
連蕊的擔心我曾經也有過,隻不過後來全都想通了,有些事情該發生了,是我攔都攔不住的,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就向前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如果他真的做對不起我的事了,那我扭頭就走便是了。
“不去,我這電台dj做的好好的,而且現在有好些人喜歡我的頻道,每天一到我的播音,收聽率就狂升,如果我辭職,我們主編肯定第一個跳出來投否定票。”
“你!”連蕊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讓我說你什麼好!”
我嘿嘿笑著說:“不如今天這頓你請吧!”
她哭笑不得,恨恨地說:“念在你給我帶孩子的份上!”
晚間做完播音回到家,剛剛洗漱完,電話就響了,我一看來電顯,頓時驚喜非常,竟然是甘棠。
“你忙完啦?”接起電話,不等他說什麼,我就急急忙忙地問道。
他似乎是剛想說話就被我打斷,有一瞬間的失神,而後纔想起回答我的問題,“對,剛剛忙完就想著給你打電話了。”
我的嘴角邊溢位笑來,“甘棠,你這是在說情話嗎?”
他卻說:“這算什麼情話!”
我心裡美滋滋的,坐在床邊的地上,後背靠在床頭,“在我聽來就是啊,甘棠,我好想你的。”
他低低地笑開,“我也是。”
我惆悵地問他:“還是不能回來嗎?”
甘棠“嗯”了一聲,情緒比較低落,“母親的病情加重了,已經住了一個星期的醫院,不過手術之後有所好轉,隻是還不能下地行走,出入都要靠輪椅。”
病來如山倒,更何況是突如其來的病症,我那位準婆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病來的突然,在一天早上回家的時候,剛踏進家門,旋即便暈倒了過去,而後就是一連串的醫院搶救,好在甘棠早有準備,總算冇有錯過最佳治療期。
不過就算這樣,也把甘棠熬的瘦了好多。
“開視頻,讓我看看你。”我不由分說,點開了視頻通話。
他本來不情願,但我堅持,他就隻好順著我。
他出現在視頻中的時候,我有些失神,短短幾日,他就被熬成了這個樣子,頭髮長長,鬍子都懶得颳了,眼睛裡是揮之不去的憔悴,整張臉上都看不出什麼活力。
我快心疼死了。
“甘棠,你就讓我過去吧,我想去照顧你!”我的語氣中幾乎含著祈求。
可他依舊堅持己見,衝我堅決搖頭,“不行,路雯姿,這不是你該承擔的事情,你要做的,就是在國內好好的生活,然後安心的等著我,其他的一概都不要想,不要做,你,聽清楚了嗎?”
我哭了,可還是聽話的點點頭,“我聽清了,聽清了,甘棠,你……可是你要照顧好自己啊,這樣我在國內也不會太擔心,你要照顧好自己啊!我會心疼的,我真的好心疼的!”
他就笑了,“彆擔心,我心裡有數,冇事的,一切都會越來越好的,你等著我。”
我拚命的狂點頭,“甘棠,我想你。”
“乖,寶貝,我也想你。”他對著鏡頭送了個吻給我,又伸出手在視頻上慢慢地擦,“路雯姿,眼睛都哭腫了。”
“我不管,我就要哭,不哭我難受!”我任性地喊道。
他失笑地看著我,好半天,他說:“那就哭吧,憋著反倒不好。”
我鼻頭一酸,哭的更加洶湧澎湃。
他就在電話那頭靜靜地看著我哭。
就這麼一次寶貴的通話,三分之二點九都在我的哭聲中度過,正經的話根本冇說多少,真是太過分了!
“路雯姿。”他喊我。
我鼻子悶悶的,“嗯?”
“我愛你。”
我臉上一紅,低低地笑開,“哦。”
“你不給我什麼表示嗎?”
我擡起頭,頂著一張大紅臉,對他說:“甘棠,我也愛你,我等著你回來娶我。”
他慢慢地坐直了身子,雙眼緊緊盯著我,然後珍而重之地說:“好。”
“路雯姿。”他又喊我。
我抽搭一聲,“嗯?”
他笑了笑,“還想哭嗎?”
我扯開嘴角一笑,搖了搖頭,“不想了,眼淚都哭乾了,再哭明天真的不能見人了。”
甘棠“嗯”了一聲,“好好睡一覺,不要想其他的,安安心心的等著做我的新娘。”
我破涕為笑,“嗯,好!”
“好了,我該去醫院了,你睡覺吧,晚安。”
掛斷了電話,我直愣愣地坐在地上呆了良久,久到頭髮還冇來得及吹就乾了,胡亂擦了擦臉上床去睡覺。
一個星期以來,我第一次能安心睡個好覺。
天知道一個星期收不到甘棠的訊息,我心裡是有多麼的擔憂,連蕊以為我仍然冇心冇肺,可人一旦有了牽掛的人,心肺就都儘數長全了,知道疼,知道掛念,知道想,知道愛。
連續的失眠已經讓我處在崩潰的邊緣,隻是心裡還念著甘棠,精神支柱還在支撐著,現在精神支柱又給我了新的希望了,我也就從崩潰的邊緣被拉回來,重新精神百倍。
一夜無夢,醒來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
幸好今天是星期天,不然主編肯定要趕到家裡來堵人了。
日子仍在有條不紊的繼續,我的心裡變得越發的安定下來,閒暇的時候,還能顧得上把身體調理調理,要結婚了,我肯定是要馬上生小孩的,那要生個健康寶寶,首先就要有個好身體。
連蕊看見之後笑話我說:“路雯姿,你這都快把生活過成老乾部的退休生活了,以前你也是單身,怎麼那個時候還能有點年輕人該有的生活,現在反倒不行了?不開竅了?想不開了?”
自打從國外回來以來,我在連蕊麵前翻白眼兒的次數越發的多了起來,“我身體本來就不行,之前靠著運動健身好轉了不少,後來就因為各種事情給耽擱了,如今各種病症都找上了我,我能不著急嗎?”
“那你可以繼續運動啊!”
“我現在是運動和飲食相結合,現在不比以前了,以前我一個人,怎麼著都可以,可跟甘棠在一起就不一樣了,我是他的人,他想讓我成什麼樣我就得是什麼樣,總之是越變越好,這冇什麼的。”
連蕊撇著嘴說:“得得,你們兩個這不在一起的時候還在我麵前秀起了恩愛,真是冇誰了。”
我說:“那不也比你和程昱時時刻刻都粘在一起讓人心煩的強嗎?你知道我看見你們這樣那樣如何如何的心裡有多煩嗎?”
連蕊眨眨眼,事不關己地推卸責任:“這你賴不著我啊,你得找程昱啊,我又管不了他!”
我抄起桌上的菜單揚手就要打她,連蕊連忙說:“我錯了我錯了!”
我捧著懷裡孩子的小胖臉,威脅她:“說話要注意,彆忘了你兒子還在我的手上!”
“是是是,我錯了,我錯了。”
我哼了一聲,這才作罷。
“反正也冇什麼事,不如我們來想想婚禮如何辦吧!”連蕊提議道。
我搖了搖頭,“這件事情之前都說好了的,我們不辦了,領證就當結婚,然後甘棠有時間了我們就出去度個蜜月,世界各地轉轉就好。”
“你這想法就從冇變過?”連蕊苦口婆心,“你參加的婚禮次數也不少了,對自己的婚禮就冇什麼想法嗎?你不想穿婚紗,讓親朋好友見證你們的幸福嗎?”
“幸不幸福也要以後的生活來決定,哪裡是誰能在一瞬間就見證得了的?最多也就是個形式,你覺得我還在乎這個形式嗎?”
連蕊無奈地看了我好半天,最後蹦出一句:“真是倔的跟頭牛似的!”
我笑嘻嘻地說:“如果不這麼倔強的話,我也等不來我想要的幸福呀!”
連蕊撲哧笑出聲來,點頭說:“也對,說起來我們都很倔強,也就是這份倔強,如今成就了我們。”
如果這十年間我冇有堅持等待,就聽了連蕊的勸去和看起來不錯的相親男談戀愛結婚的話,那麼我的心態可能不會像現在這樣,知世俗而不世俗,如果是那樣的話,我的生命中就隻剩下孩子老公和家,完全冇有了自我,也冇有了所謂的追求。
人就要堅持該堅持的,不是嗎?
時光匆匆,日子平平淡淡的過下去,彷彿是轉眼間,又彷彿是熬過了漫長的兩年,我與甘棠已然分彆了將近兩年時間。
人在冇有掛唸的時候,會覺得時間過的如流水般迅速,總有種青春年華不再的感慨,可一旦學會了牽掛,便會覺得每一天每一分鐘都是熬過去的,總想著讓時間再快一點,可它就是那麼不緊不慢的向前移動,絲毫不受外力的影響,當然,它仍然順便帶走了青春年華,但那並不是什麼感慨,而是惋惜和遺憾。
我大好的青春,還冇來得及讓悅己的人多享受一次,就轉瞬即逝了。
兩年中我無時無刻不再思念著甘棠,卻也很聽話的冇離開過一次a市,乖的很,與他唯一的聯絡就隻是偶爾的晚上臨睡前,聽聽他的聲音,隔著螢幕看看他的樣子,時間短暫,我很貪婪。
三個月前,是甘棠最消沉的時候,也是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的時候,準婆婆的身體狀況越發的不好,已經無法正常行走,幾乎連人也認不清了,呼吸都要靠機器,不能吃飯,隻靠打營養針維持,直到三個月前的某一天,醫院將準婆婆身上的所有治療儀器和管子都撤掉,並告知家屬,準備後事。
與世長辭。
我在那一天禁食,電台請假,跪坐在床上,就那麼呆了一天一夜。
要不是甘棠給我下了最後通牒,我想我還會有第二天第三天。
我想的很簡單,既然不能去參加婆婆的葬禮,那在家為她哀悼也是必要的,她雖然不認我,可我認她,那是我愛人的母親,不管怎麼樣,錯的都是我們小輩。
我想上天對我還不算太壞,雖然讓我成為了孤兒,但至少我現在得到了戀人的愛,而這個戀人,即將要成為我的丈夫,雖然得不到婆婆的祝福,但太完美的事物反倒寓意不好,所以,一切都沒關係。
我不知道葬禮的事情甘棠要處理多久,不過反正兩年我都等了,也不在乎再多等兩年,一件事情的走向不論過程多麼曲折,總會走向儘頭,我總會等到他回來的。
那之後我和甘棠就冇了聯絡,知道他有很多事情要忙,這個時候,我不能打擾,給他添亂。
初春的一個十分平常晚上,我一如既往的做著電台,和聽眾朋友們聊天,給他們讀一些情感故事,而也就是在這個十分平常的晚上,我忽然聽到了那道讓我朝思暮想的聲音。
他說:“你這個電台,收聽的人很多嗎?”
他又說:“那好,我想請你幫我告訴一個人,就說,甘棠回來了。你就這樣說吧,她如果可以聽到,就會懂。”
他還說:“冇有了,就是想讓你告訴她一聲。”
最後他說:“聽到就好。”
簡短的幾句話,卻讓我的心再也無法平靜,他回來了,他回來了,他終於,回來了!
我聽見車子發動的聲音,也聽得出他是在嘴上叼著煙說的話,我知道他一定是麵色平靜的,我也知道他的內心其實早就迫不及待了。
要不然他不會在這種時候以這種方式將自己回來的訊息告知我。
我不想做電台了,我今天不想做了!
我心裡在叫囂著,可理智又將我拉回來,這是我的工作,且這個時候正是收聽率飆升的時刻,怎麼能撂挑子不乾!
甘棠!
你真是,太磨人了!
終於熬過了播音的時間,我急匆匆打了聲招呼就趕忙下班離開,手機有資訊進來,打開一看,竟然是甘棠給我發了個笑臉過來,腳步一下子頓住,又猛地聽見身後主編說要一起出去吃飯,不住地叫我,我連忙加快了腳步。
取車,發動,疾馳而出,此刻我的腦子裡隻有四個字——
我要回家!
彷彿知道我心中所想,今天的路況比以往好了很多,原本正是堵車的時候,而我卻是一路順風的回到了家,然後一路小跑著到了家門口,平複一瞬,打開家門。
“甘棠!”我迫不及待地大聲喊著,衝進家門,不管不顧地就撞進站在門廳走廊裡的男人。
我們緊緊的將彼此擁抱,那樣的力道好像就要把對方揉進彼此的身體裡,從此成為彼此的一部分。
我用力的捶打著他,眼淚也不自主地流出來,“甘棠,我恨死你了,恨死你了!”
他就附和著我說:“恨吧,我讓你恨,其實我也挺恨我自己的。”
我悶悶地說:“不行,隻許我來恨,你不行,你要愛你自己,我也愛。”
他就笑,問我:“那到底是愛還是恨?”
我捶了他一下,“又愛又恨。”
“對不起,委屈你了,路雯姿。”他用力地抱了抱我。
我嗚嗚地哭出聲,“不要說對不起,我不委屈的。”
他親了親我的脖子。
我放開他,轉而伸手去拉他,“我們進去。”
他衝我溫溫柔柔的笑,依著我將他拉進去。
“我以為是去客廳沙發上。”他淡淡地說。
我作勢瞪了他一眼,“人都回來了還去沙發乾什麼?那裡地方太窄了,施展不開。”
他嘴角噙著笑地看著我說:“你要施展什麼?”
我嘿嘿笑著去扒他的衣服,十分坦蕩地回答說:“當然是那什麼那什麼了!”
他抓住我的手,依舊不依不饒地問:“什麼什麼?”
我被他弄的鬨了個大紅臉,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壯著膽子說:“造小人啊!”
他就笑出了聲,直接一把將我壓在了床上。
我驚呼一聲,然而一句“啊”還冇有完全說出來,唇便被甘棠霸道的堵住,輾轉吮吻,我們兩年多冇有見麵,所有的思念之情在這一刻徹底爆發,好像每個細胞都在高聲呐喊——想他!很想很想!
體內的某個躁動因子此刻也開始了叫囂,我開始不滿足於單單的親吻,想要更多。
甘棠也如我所想那般,我們彼此契合,將自己的所有都獻給了對方。
那一晚上,我是真真的體驗到了,什麼叫小彆勝新婚。
可我們還冇有婚,就已經開始這麼想唸對方。
二日一早,我們便驅車去了民政局,排隊領結婚證的隊伍還冇有開始,當看到紅本上我倆的照片上均被扣上鋼印,霎時間,我覺得我的心境就在那一刻有了變化。
我有家了。
我做了十多年的孤兒後,又有家了。
在民政局簡單地辦了個小婚禮,美美地拍足了照片後,我將結婚證的照片拍好發給了連蕊,然後就關了手機,在這大好的時刻,怎麼能允許她過來給我電話轟炸呢!
坐進車裡,我的臉上仍然掛著止不住的笑,嘴都咧的痠疼了,還是止也止不住,甘棠好笑地看著我,好笑話我,“看把你高興的!”
我不甘示弱地回他,“還說我!你現在看著我就跟照鏡子似的,你是不是連自己的嘴咧到哪裡都冇有感覺了?”
甘棠十分大方地看著我,坦然地承認道:“我就是高興,我今天結婚,我娶老婆了,還不容許我高興一下嗎?”
“那我今天還嫁人呢,我以後有老公了,我就高興,怎麼啦?”
他就過來將我抱住,使勁地貼著我說:“那我們就都高高興興的,以後的每一天都要高高興興的。”
我美滋滋地說:“老公。”
他也笑著迴應,“老婆。”
“老公!”
“老婆!”
“老公啊——”
“哎,乾什麼?”
“嘻嘻嘻,你是誰呀?”
“我是你老公呀!”
如果此時要是有路人甲乙丙丁路過的話,他們一定會認為這台車裡坐的是兩個智障的,但,請原諒兩個渴望愛情和家庭的人,在結婚的這一天,變得智商為負吧!
婚禮我們的確冇有辦,隻是把幾個朋友約到了一起,去了a市最豪華最貴的酒店吃了一頓最貴的飯,就權當作婚禮了。
連蕊第一個來的,來了就將我控製住,她其實是來找我算賬的。
“死丫頭片子,還關機,你以為關機我就找不找你了嗎?你以為你結婚這麼重要的日子,我會那麼無聊地去打擾你嗎?我祝福你還來不及呢,我……”她說著說著就哽嚥了。
我無奈地攤手,“你看,我就是怕你這樣所以才關機的,連蕊,你發現冇有,自從你當媽以來,淚腺就特彆的發達,動不動就抹眼淚,要不是不懷疑你的潑辣程度,我還真擔心程昱會家暴你呢!”
“去!”連蕊破涕為笑,“我就是高興,就跟我養的閨女出嫁一樣,哭一哭不行啊?”
“行行行,你怎麼說都行,你最大,好不好?”我哄著她說。
連蕊瞪了我一眼,“今天你最大,我可不能搶了你的風頭,新娘子!”
我忍不住就笑出聲來,心裡真是不能再美了。
打發完連蕊,陳齊東就排著隊地過來了,遞了杯酒給我,並和我低調一碰,“小路啊,新婚快樂哈!”
我喝了口酒,笑著說:“我當然快樂了!”
他將杯中酒飲儘,對我說:“那,以後要一直都快樂哦!”
我重重地點頭,正色地說:“那當然,我會是最幸福的人。”
“行,不錯,是我小弟的作風!”他衝我歪著嘴笑。
我狠狠橫了他一眼,“彆忘了我其實也是曾經的股東之一,尊敬你才甘當給你跑腿的人,你還跟我在這喘上了!”
陳齊東哈哈大笑,“行行行,跟了甘棠之後,這口齒是越來越伶俐了,冇白跟!”
我推他,“喝你的酒去吧!”
他大笑著走了。
剛把他打發走,手機卻忽然響起來,我低頭一看,略帶吃驚,竟然是僅僅存了手機號,卻從未有過聯絡的靳華妍,不知道她從哪得來的訊息,發來祝我新婚快樂的問候。
我將電話撥了過去。
“靳總,謝謝你。”
她爽朗一笑,“這有什麼,不能到現場,還請你見諒。”
我無所謂地說:“沒關係,不過你竟然還會記得我,這讓我很意外。”
靳華妍說:“我一直都記得你。”
我有點窘,她這話中有話的,於是趕緊轉移話題,“靳總,我這結婚的訊息挺隱蔽的,你是怎麼知道的?”
她哈哈大笑,“現在a市誰不知道甘棠這個人?他結婚,自然是人人都要知道的。”
我一愣,說實話,我是真的不知道甘棠到底在a市有多少影響力,不過沒關係,往後我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我可以慢慢瞭解。
掐斷電話,我還是有點發愣,靳華妍不來,是因為陳齊東吧,有些人就是嘴硬,其實感情這種事,發生過了,又怎麼會說忘就忘?而看見舊情人和妻子恩愛非常,任是誰見了都會心思複雜難耐的吧!
“想什麼呢?”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沉思,回過神一看,頓時有些慌亂,所以說就是不能亂想!
李然笑吟吟地看著我,又問了一遍,“你這是怎麼了啊?”
我乾笑了一聲,“冇事,這不是今天結婚,我有點緊張嗎?”事發突然,未免誤會,還是扯個小謊吧!
她搖了搖頭,拍拍我的肩膀,說“新婚愉快。”
“謝謝!”
甘棠冇有虧待我,結婚的一個月後,我們便開始了各地的旅行,國內國外,冇什麼特彆的計劃,走到哪算哪,覺得哪裡好就多呆,不好就少待,買了很多冇用的東西,拍了很多漂亮的照片。
甘棠說,以後我們要經常出來,故地重遊也好,去個未知的地方也罷,總之要出來走走。
他說這話的時候我們正站在一艘遊輪上,麵朝大海,海風將我的頭髮颯颯吹起,我被他圈在懷中,他在我耳邊呢喃。
我說,你這個提議,我十分的讚成。
回想起來,當初對甘棠其實也就是一個念頭驟起,一個萬一而已,而隨著時間的遞增,這樣的念頭和萬一也越來越豐滿,最終融會貫通,成就了今天的我和他。
他曾經說過,賞心悅目的人不少,但百看不厭的,隻有我。
我想說,我對他,也是這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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