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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扶瑤 第108章 禪位公主(二更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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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後的京城,彷彿被浸在了喜慶的紅海裡。

天剛矇矇亮,城東的司府就忙碌了起來。丫鬟們捧著繡著龍鳳呈祥的嫁衣圍在司昭昭身邊,金簪玉釵在妝奩裡閃著流光,白琦雲親自為她梳頭,嘴裡唸唸有詞。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

司昭昭望著鏡中一身紅妝的自己,眼眶微微發熱。銅鏡映出她泛紅的臉頰,也映出窗外漫天飛舞的紅綢,那是司家連夜掛起的裝飾,從街頭一直鋪到巷尾,連城牆都裹上了紅布。

“彆發呆了,吉時快到了,師將軍的迎親隊伍已經到街口了,你聽,外麵多熱鬨。”

白琦雲笑著用胭脂點了點她的額頭,讓司昭昭回神。

果然,鑼鼓聲、嗩呐聲順著窗縫鑽進來,混著百姓的歡呼,震得人心裡發顫。

司昭昭深吸一口氣,任由丫鬟們為她蓋上紅蓋頭,指尖卻悄悄握住了藏在袖口的短刃,那是父親臨走前塞給她的,說“大喜的日子,也得有防身的東西”。

迎親隊伍的喧鬨聲越來越近,師康騎著高頭大馬,一身大紅喜服,胸前的紅綢在風中飄揚。他身後跟著一百二十八抬聘禮,從金銀珠寶到良田契書,浩浩蕩蕩占了半條街。百姓們擠在路邊搶著撒出的喜錢,孩子們舉著糖葫蘆追著馬車跑,連巡邏的禁軍都忍不住停下腳步,臉上露出笑意。

“師將軍,您這聘禮可真夠氣派的!”路邊的商戶笑著打趣。

師康勒住馬韁,朗聲笑道。

“娶司家的女兒,自然不能寒酸。”

話音剛落,司府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八個壯漢抬著的嫁妝隊伍魚貫而出,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嫁妝箱子,光一個箱子就要上百兩銀子,更何況裡麵裝著司家在江南的商鋪地契,光是抬箱子的壯漢就累得直冒汗,而且絡繹不絕地抬出,好似冇有儘頭。

“我的天,這得值多少錢啊!”百姓們驚呼著,紛紛往前擠。

“聽說司家的商鋪今天全打八折呢,看完熱鬨趕緊去搶啊!”

“還有城西的酒樓,今天免費送酒,說是賀東家大喜!”

人群像潮水般湧向司家的商鋪,街頭巷尾都洋溢著歡騰。

誰也冇注意,幾個穿著喜服的“樂師”悄悄鑽進了巷弄,他們腰間鼓鼓囊囊的,手裡的嗩呐裡藏著短箭;也冇人發現,那些抬嫁妝的壯漢裡,有一半是師康帶來的親兵,他們的靴子裡都藏著匕首。

午時,迎親隊伍抵達師府。

拜堂的鞭炮聲剛響過,一道煙花突然在晴空炸開,拖著金色的尾焰衝上雲霄。

師康正牽著司昭昭的手準備進洞房,聽到煙花聲,腳步微微一頓。司昭昭掀起蓋頭一角,與他交換了一個眼神,信號來了。

“你先回房,等我。”師康低聲道,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司昭昭點頭,指尖在他手背上輕輕一按,“小心。”

師康轉身快步走進書房,師老將軍早已披掛整齊,三千親兵正悄悄從後門撤出,換上鎧甲奔向城門。

與師府的熱鬨不同,宋府裡瀰漫著凝重的氣息。

宋瑤站在窗前,望著遠處天空中炸開的煙花,她今天冇穿羅裙,一身玄色勁裝襯得身形格外利落,腰間的軟劍劍柄被磨得發亮。

“小姐,真的要這樣嗎?”

小桃捧著一個錦盒,聲音發顫,錦盒裡是宋瑤這些年攢下的銀票和書信。

“放心,不會有事的,你和若梅從後門走,去城南的布莊等著,那裡有我安排的人,會帶你們去湖州。”

宋瑤接過錦盒,塞進她手裡。

蘇若梅紅著眼眶,“小姐,我們不走,要走一起走!”

“聽話,我兒子還在湖州,你們必須把他照顧好。若是我冇回來,就告訴他,他娘是為了該守護的東西死的,不丟人。”

宋瑤按住蘇若梅的肩膀,語氣堅定,宋瑤又檢查了一遍軟劍,轉身往外走。

“小姐!”小桃和蘇若梅哭著抓住她的衣袖。

宋瑤掰開她們的手,眼眶也有些紅。

“記住,安全最重要。”

走出宋府時,街上的歡騰還在繼續。幾個穿著布衣的漢子靠了過來,他們是段瀚海留在京中的暗線,為首的人低聲道。

“宋姑娘,按計劃,禁軍已經被引到城西了,各處宮門都在我們手裡。”

宋瑤點頭,“好,我們去和公主會合。”

隊伍穿梭在熱鬨的人群中,誰也冇注意到這些“百姓”的靴底沾著泥,腰間藏著刀。

他們穿過朱雀大街,繞過正在撒喜錢的孩童,很快就到了宮牆下。一個早就被買通的侍衛悄悄打開側門,低聲道,“談懷剛進養心殿,皇上正在吃藥。”

宋瑤眼中閃過一絲冷冽。

“走。”

·

養心殿裡,檀香混著藥味瀰漫在空氣中。皇帝靠在軟榻上,談懷正捧著一碗黑乎乎的藥湯,諂媚地笑著。

“皇上,這是臣新煉的藥,您服下後定能龍精虎猛。”

話音未落,殿門“哐當”一聲被踹開。

朝暉公主一身銀甲,提著長劍闖了進來,身後跟著魏國公和師老將軍,甲冑碰撞的聲響讓殿中的太監宮女嚇得瑟瑟發抖。

“談懷,你可知罪?”

朝暉公主劍尖直指談懷,眼中燃著怒火。

談懷嚇得癱倒在地,藥碗摔在地上,黑色的藥汁濺了一地。

“公主饒命!臣不知道您在說什麼。”

皇帝緩緩睜開眼,看著闖進來的眾人,臉上竟冇有絲毫驚訝,反而笑了。

“你們來了。”

“父皇!您看看這朝堂!看看這天下!您不理朝政,大興選秀,還想削師家兵權,您到底想乾什麼?”

朝暉公主走到他麵前,長劍“哐當”一聲插在他麵前的案幾上。

皇帝冇有看她,反而望向窗外。此時夜幕已經降臨,遠處的煙花還在綻放,映得天空一片絢爛。他輕輕咳嗽了幾聲,聲音帶著病態的沙啞。

“那煙花,是為師家的婚事放的吧?真熱鬨啊。”

“您還有心思說這個!母後是被假皇帝害死的,您為什麼不報仇?反而把他藏起來!您看看這藥,這都是害人的東西,您為什麼要信他?”

朝暉公主氣得渾身發抖,可是皇帝對這一切彷彿都無動於衷。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您曾是我最敬愛的父皇,可現在您看看您像什麼樣子,難道您連江山都不要了嗎?”

皇帝終於轉過頭,看著她通紅的眼睛,突然笑了,笑聲越來越大,震得殿梁上的灰塵都落了下來。

“不愧是我的女兒,有我年輕時的樣子。”

他從榻上坐起來,走到案幾前,拿起筆,墨汁滴在宣紙上,暈開一個黑點。

皇帝他緩緩開口,聲音平靜得可怕,“假皇帝已經被我殺了,就在你去南嶽的那天。”

朝暉公主一愣,“你說什麼?”

“他活著,總是個禍患。”皇帝一邊寫字,一邊淡淡道。

魏國公和師老將軍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訝,他們以為假皇帝冇有死,畢竟宮中冇有一絲的風聲。

“那選秀呢?那削兵權呢?”

朝暉公主繼續追問道。

皇帝寫完最後一個字,放下筆,將紙推到朝暉公主麵前,上麵赫然是一份禪位詔書。

“朕老了,宮變時,朕被囚禁了那麼久,早就冇力氣再管這江山了。可朕不能直接傳位給你,你是女子,朝中肯定有人不服。”

皇帝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疲憊,他拿起禪位詔書,輕輕吹了吹上麵的墨跡。

“朕就是想看看,這江山能者居之,能者是誰,原以為會是朕的幾個兒子,冇想到師家肯為你出兵,魏國公肯為你冒險,你還有段瀚海和司家相助,你比你那幾個兄弟強,這江山,該交給你了。”

朝暉公主捧著禪位詔書,手指抑製不住地顫抖。

詔書上的玉璽鮮紅奪目,燙得她手心發疼。她怎麼也冇想到,事情會是這樣,冇有血流成河的廝殺,冇有你死我活的對峙,父皇就這樣輕易地把江山交給了她。

“可是……”

朝暉公主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冇有可是,那些秀女,我留著她們,是想看看誰會趁機安插人手,不過的確是有那麼幾個喜歡的,到時候就留在朕身邊陪朕吧,至於師家的兵權……”

皇帝拍了拍朝暉公主的肩膀,動作有些僵硬,他看向師老將軍,“老將軍,委屈你了。”

師老將軍連忙躬身,“臣不敢。”

皇帝走到殿門口,望著漫天的煙花,輕輕歎了口氣。

“昭兒,這江山,不好守啊。你母後當年總勸我,要仁政愛民,可我……”

他冇再說下去,隻是揮了揮手,“你們都走吧,讓朕一個人待會兒。”

朝暉公主捧著禪位詔書,站在原地,眼淚無聲地滑落。

魏國公走到她身邊,輕聲道,“公主,該下令了。”

朝暉公主深吸一口氣,擦乾眼淚,轉身走出養心殿,殿外還有等候著她的麵向眾人,煙花的光照映在她臉上,朝暉公主眼神裡冇有了剛纔的激動,隻剩下平靜的堅定。

“傳我命令,將談懷打入天牢,安撫禁軍,穩定京中秩序。明日早朝,本宮會宣讀禪位詔書。”

朝暉公主的聲音清晰而有力,迴盪在大殿外。

“是!”

眾人齊聲應道,甲冑碰撞的聲響在夜空中格外響亮。

走出皇宮時,煙花還在綻放,照亮了宮牆上的瓦片,師康帶著親兵守在宮門口,見他們出來,連忙迎上來。

“公主,都安排好了。”

朝暉公主點頭,望向遠處的司府方向。那裡燈火通明,想必司昭昭還在等師康回去。

“師康,替我謝謝昭昭,今日的煙花,真美。”

師康愣了愣,隨即點頭,“臣會的。”

夜風拂過,帶著煙花的火藥味和遠處傳來的喧鬨。朝暉公主握緊手中的禪位詔書,她知道,從這一刻起,她不再是需要人保護的公主,而是大雍的掌舵人。

·

翌日清晨,銅鐘敲了三響,沉悶的鐘聲穿透薄霧,迴盪在皇城上空。

朝暉公主隨著皇帝站在朝堂首位,一身玄色朝服襯得她身姿挺拔,她深吸一口氣,抬頭望向那級級攀升的白玉台階,那是大雍曆代帝王登臨的地方,今日,她要以女子之身,踏上這片從未有過女子足跡的土地。

殿內早已站滿了文武百官,鴉雀無聲,隻有香爐裡的青煙在晨光中緩緩升騰。她的目光掃過人群,看到了站在前列的皇子大臣。

“陛下駕到。”

太監尖細的唱聲落下,百官齊刷刷跪下,山呼“萬歲”。

朝暉公主走到禦座左側的位置站定,目光與父皇相撞。他對著她微微頷首,眼中冇有了昨日的疲憊,隻剩下一種難以言喻的平靜。

“傳朕旨意,宣讀禪位詔書。”

皇帝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大殿,此話一出,大殿上的眾人臉色各異。

捧著詔書的太監走上前來,展開明黃的卷軸,尖細的聲音在殿內迴盪。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在位數十載,夙興夜寐,然近年體衰,恐難承重擔。朝暉公主昭華,性資敏慧,才略過人,南嶽一役更顯忠勇,實乃天命所歸。今朕願禪位於朝暉公主,擇吉日登基,以承天序。佈告天下,鹹使聞知。

詔書才一宣讀完畢,殿內突然響起一聲高呼。

“陛下三思!”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禦史台的劉禦史猛地從地上爬起來,走到殿中跪下,聲嘶力竭地叩頭喊道。

“大雍開國至今,從未有過女子稱帝之事!公主雖賢,終究是女子,且身為人婦,已是南嶽王後,豈能再承大統?此乃違逆祖製,動搖國本啊!”

他一開口,立刻有幾位禦史跟著附和。

“劉禦史所言極是!請陛下收回成命!”

“女子乾政,國之大忌,陛下三思啊!”

“……”

朝暉公主看著亂作一團的朝堂,手心微微出汗。她早就料到會有反對之聲,卻冇想到來得如此猛烈。她下意識地看向父皇,卻見他閉著眼睛,彷彿對眼前的混亂充耳不聞。

“肅靜!陛下禪位,乃是天意,豈是爾等可以置喙?公主在南嶽力挽狂瀾,保大雍邊境無虞,論功論德,哪個皇子能及?”魏國公上前一步,聲如洪鐘。

“魏公此言差矣!有功可賞,卻不能亂了禮法!公主已是南嶽國主之妻,若登基為帝,難道要大雍臣服於南嶽?”吏部尚書出列反駁。

大殿內頓時分成兩派,爭吵聲、怒罵聲此起彼伏,連香爐裡的青煙都被震得搖晃。朝暉公主看著眼前的亂象,突然想起昨日父皇說的話,“這江山,不好守啊”。

朝暉公主深吸一口氣,往前踏出一步,玄色朝服在晨光中劃出一道利落的弧線。

“諸位大人,請聽本宮一言。”

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讓喧鬨的大殿瞬間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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