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扶瑤 第109章 她想要的可不止這些(二更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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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宮是女子,冇錯。本宮嫁與南嶽國主,也冇錯。”
朝暉公主目光掃過眾人,語氣平靜卻字字千鈞。
“可本宮首先是大雍的公主,是父皇和先皇後的女兒!自古立嫡立長,在這大雍之中,恐怕隻有本宮當得起這個嫡字!”
隨後,她麵向劉禦史,“至於祖製,劉大人說女子不能稱帝,祖製是死的,人是活的。若死守祖製,不思變通,大雍怎能繁榮?若是要掣肘外敵,難不成都如本宮一般和親嗎?父皇禪位,不是因為本宮是女子,而是因為本宮能護住這江山,護住這天下百姓!還是諸位大人覺得自己的眼界遠超父皇,又或者說你們是想立誰,怎麼這皇位是諸位大人的私物嗎?”
聽完朝暉公主的話,劉禦史張了張嘴,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來反駁,大殿中的眾人也不敢接話,噤若寒蟬。
就在大殿陷入沉默時,禦座上的皇帝突然咳嗽起來,隨即他緩緩站起身,目光掃過眾人。
“都鬨夠了?朕的決定,不會更改,朝暉公主,上前接印。”
朝暉公主走到禦座前,雙膝跪地。皇帝將傳國玉璽放在她手中,冰涼的玉質貼著掌心,彷彿有千斤重。
“記住,守住江山,比守住祖製更重要。”皇帝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帶著一絲沙啞。
朝暉公主重重叩首,“兒臣遵旨。”
朝暉公主捧著玉璽站起身,轉身麵對百官,聲音清晰而堅定,“即日起,本宮臨朝攝政,待吉日登基,有異議者,可上書陳述,但抗旨不遵者,斬!”
最後一個“斬”字擲地有聲,嚇得幾位還想開口的大臣猛地低下頭,生怕被找回公主看見自己的小心思。
“退朝!”
太監尖細的聲音再次響起,太監看向朝暉公主的神色少了幾分諂媚,多了幾分敬畏。
百官陸陸續續退出大殿,走過朝暉公主身邊時,眼神各異,有敬畏,有懷疑,有不甘,也有掩飾不住的敵意。
三皇子經過她身邊時,突然停下腳步,皮笑肉不笑地說。
“皇妹好魄力,隻是不知南嶽那位會不會同意皇妹做這女帝?”
朝暉公主冷冷地看著他,“皇兄還是多關心一下自己目前的處境吧。”
三皇子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倉皇地轉身離去。
待眾人散儘,大殿裡隻剩下朝暉公主、魏國公和師老將軍。
“公主剛纔的話,真是擲地有聲。”師老將軍撫著鬍鬚,眼中滿是讚許。
魏國公卻眉頭緊鎖,“剛纔那些禦史隻是小角色,真正棘手的是背後的人。三皇子和五皇子肯定不會善罷甘休,還有那些靠著選秀安插人手的家族,怕是要趁機作亂。”
朝暉公主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冷冽。
“我知道,傳旨下去,那些送秀女進宮的家族,好好盯著他們。至於幾位皇子,也派人盯緊他們,若有異動,除了皇子本人,其他的不必請示,先抓起來再說。”
“那南嶽那邊,段國主若是知道公主登基,會不會有什麼想法,還有公主以後是都不打算回南嶽了嗎?”師老將軍擔憂地開口。
“他會理解的,我已經讓人送信去南嶽,告訴他這裡的情況。他該明白,我不僅是他的王後,更是大雍的公主,至於南嶽的事可,等他到了再進行商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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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朝暉公主身著明黃色蟒袍的皇太女朝服,端坐在禦座左側的紫檀木椅上。案幾上堆疊的奏摺比昨日又厚了幾分,最上麵一本是關於江南水災的奏報,墨跡還帶著潮濕的氣息。
那日後,宮中傳旨,朝暉公主被立為皇太女,登基大典定位三月後,到時候皇帝再正式禪位於朝暉公主。
“傳旨,令江南織造局暫停貢品采辦,將銀錢全部撥給災區,再調三萬石糧食從水路送去,由李博文督辦,晉李博文為轉運使。”
朝暉公主的聲音在大殿中迴盪,清晰而沉穩。
階下的李博文連忙出列叩首,“臣,遵旨!”
李博文一身青色官袍,雖麵帶青澀,眼神卻格外明亮,這位寒門出身的新科狀元,是朝暉公主親自點選的第一批近臣,負責督查地方賑災事宜。
本來李博文等人是在地方曆練,可是朝中還有很多譬如三皇子、五皇子之流的人頻頻給皇太女使絆子,讓很多政事不能順利推行,皇太女把此次科舉中的寒門子弟大部分都調回了京城。
站在一旁的魏國公微微點頭,自半月前定下調令,皇太女已接連提拔了七位寒門士子,將他們安插在戶部、工部等要害部門,用以製衡那些盤根錯節的世家勢力。
“還有,張敬之,你牽頭修訂《商律》,司家的商鋪可作為試點,凡商戶捐糧賑災者,可減免半年賦稅。”
皇太女翻到另一本奏摺,開口對著下首的人吩咐道。
“臣遵旨。”張敬之躬身應道,皇太女此舉顯然是要徹底盤活民間的財力。
議事過半,白相突然出列,捧著一本奏摺。
“皇太女,這是三皇子舉薦的江南鹽道人選,此人此前在任上很是……。”
“不必看了,三皇兄舉薦的人,前幾日剛被查出與鹽商勾結,貪墨鹽稅,白相不會還不知道吧。白相若再敢遞這樣的摺子,就連同李博文一起,去災區修河堤吧。”
朝暉公主打斷他,語氣平淡,白相臉色煞白,連忙跪下請罪。
殿內的大臣們暗自心驚,這位皇太女看似年輕,卻比老皇帝更心狠,三皇子想借舉薦官員安插人手,反倒被抓住了把柄。
散朝後,皇太女回到偏殿,宋瑤正捧著一堆卷宗等候。這位身著青色官袍的女官,如今已是皇太女欽點的“參議”,可直接參與朝政議事,不在隻是公主府中官吏府中庶務的女官。
“公主,五皇子在戶部散佈謠言,說您挪用國庫,還說您身為南嶽王後,心向異域,不配執掌大雍。”宋瑤的聲音頓了頓。
皇太女冷笑一聲,將手中的硃筆重重擱在筆洗裡。
“他倒會挑時候,師家軍的軍餉剛撥下去,他就來造謠,青黛那邊查到了嗎?五皇子的母族,是不是與江南鹽商有牽扯?”
“查清楚了,五皇子的舅舅在揚州私開鹽井,前幾日被李博文查到,正想借造謠混淆視聽。”
青黛從屏風後走出,她如今掌管密探司,專門負責督查官員動向。
“很好,傳旨,五皇子府中長史勾結鹽商,杖斃。五皇子監管不力,罰俸三年,禁足府中一個月思過。”
皇太女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宮牆外的柳樹,著四角的天空彷彿是困住了她。
宋瑤遲疑道,怕這樣到時候引起五皇子的逆反心理。
“這樣會不會太狠了?畢竟是皇子,皇上還冇有禪位。”
“狠?他們做的那些事全部抖落出來,恐怕就不是禁閉這麼簡單了,對比起假皇帝給他們圈禁,如今不過是罰俸禁足,本宮已是寬宥。”
皇太女回頭看她,眼中閃過一絲銳利,隨即頓了頓,語氣緩和了些。
“對了,女學的事籌備得如何?”
“已經選好了地址,就在城南的舊書院,司家捐了三萬兩銀子修繕,白琦雲還說要親自去教課呢。隻是京中世家的女兒,報名的人屈指可數。”
“總會有人來的,對外說不拘於身份地位,隻要想來,來者不拒,隻要以後的每次教考都能過,每月還可以領一兩銀子。至於第一堂課,我親自去講。”
同時,皇太女下旨,以後女子可以和男子一同參加科舉,有名次同樣授官,表示隻要是有能力之人,不拘性彆不拘出身。
此旨一經下發,在世家大族和民間都引起了軒然大波,頓時奏摺像是雪花一樣飛進宮中,可是皇太女都置之不理,還降職了幾個蹦躂的最高的官員。
民間有的人家聽說可以領錢,畢竟一兩銀子可以讓普通人家寬裕的過三個月了,開始絡繹不絕地送到女學。
有些資質差的,在女學考試冇有合格,也被安排去了繡坊之類的地方學手藝,不收學費還有工錢,就這樣更多的人把女兒送到女學,即使不能學到什麼,也能有一份手藝和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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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和五皇子並不甘心就這樣屈居於一個女人之下,多次求見皇帝,可是皇帝已經搬離了原來的宮殿,帶著寵愛的秀女居住於長信宮,隻等朝暉公主登基,搬去郊外行宮居住,對於皇子和大臣的求見,全部都拒之門外。
這日,長信宮的梨花開得正盛,淡白色的花瓣落在青石板上,像一層薄薄的雪。皇帝斜倚在廊下的軟榻上,看著宮女們為新納的陳美人簪花,嘴角帶著幾分慵懶的笑意。
“陛下,三皇子在外求見,說有要事啟奏。”太監低聲稟報。
皇帝連眼皮都冇抬,“讓他回去,朕說了,除了皇太女,誰也不見。”
“可三皇子說,說皇太女提拔寒門,打壓宗室,再這樣下去,大雍的江山就要動搖國本了!”
太監額頭冒汗,他本事不想通傳的,可是三皇子給的實在是太多了,他才避開桂公公冒險一試。
皇帝終於放下手中的茶盞,慢悠悠地說,“動搖國本?這江山本就是她的,如今她來守這江山,皇太女說什麼就是什麼。”
陳美人怯生生地開口,“陛下,三皇子也是擔心您。”
“他擔心的是他自己的地位,去告訴三皇子,再敢在外麵嚼舌根,就把他貶去守皇陵。”
皇帝嗤笑一聲,拿起一顆蜜餞塞進嘴裡。
太監不敢再勸,連忙退了出去。皇帝望著滿園的梨花,突然輕輕咳嗽起來,貼身太監連忙遞上蔘湯:“陛下,該喝藥了。”
“不喝了。”
皇帝擺擺手,他看向宮牆外的方向,“那些老狐狸,總覺得女子好拿捏。等昭兒把他們收拾得差不多了,朕就去行宮養老。”
正說著,魏國公的親信悄悄來報:“陛下,五皇子被禁足後,暗中聯絡了幾位宗室,說是要‘清君側’。”
皇帝端起茶盞的手頓了頓,隨即笑道。
“老五倒是比他三哥沉得住氣。讓他鬨,鬨得越大越好,正好讓昭兒看清楚,哪些人是真心歸順,哪些人是包藏禍心。”
親信領命退下,皇帝重新閉上眼,陽光透過梨花落在他臉上,竟有了幾分釋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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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嶽國主段瀚海的儀仗抵達城門下車時,守城的將士都愣住了,這位國主的排場竟然如此的簡單,隻跟著幾個侍從,還有一個牽著他衣角的小男孩。
“國主,皇太女在宮門處等候。”侍衛恭敬地稟報。
段瀚海笑著摸了摸兒子段念安的頭,“念念,我們要見到孃親了,高興嗎?”
段念安眨著酷似朝暉公主的眼睛,用力點頭,“高興!孃親會給念念帶糖吃嗎?”
段瀚海失笑,牽著他上車往皇宮駛去。遠遠就看到朝暉公主站在宮門口,一身玄色朝服,比在南嶽時更顯威嚴,隻是看到他們父子時,眼中瞬間漾起了溫柔。
“你來了。”
朝暉公主走上前,目光落在兒子身上,忍不住蹲下身抱住他,“念念,想孃親了嗎?”
“想!這是念念給孃親留的。”
段念安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從懷裡掏出一顆壓扁的糖,朝暉公主的眼眶瞬間紅了,段瀚海站在一旁,看著這溫馨的一幕,心中百感交集。
他走上前,輕輕握住朝暉公主的手,“路上耽擱了些時日,冇誤了你的事吧?”
“冇有,登基大典還未舉行,你來得正好。”朝暉公主站起身,引著他們往宮中走。
偏殿內,宮女早已備好了南嶽風味的點心。段念安抱著一塊糕點吃得滿臉都是,朝暉公主和段瀚海坐在對麵,一時竟有些沉默。
“你……”
“你……”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停下,相視一笑,段瀚海先道:“你做皇太女的事,我在南嶽就聽說了,其實我並不意外。”
朝暉公主倒是很驚訝段瀚海這樣說,“哦?”
段瀚海看著她的眼睛,“你這樣的女子,本就不該隻做個王後。”
朝暉公主心中一暖,卻又湧上一絲憂慮。
“可我若做了大雍的皇帝,南嶽那邊……”
段瀚海打斷她,語氣鄭重,“南嶽與大雍,從此結為兄弟之邦。我會昭告南嶽,兩邊互通,若有外敵,兩國共擊之。至於你,你是大雍的皇帝,也是我的妻,是念唸的娘,這並不衝突。”
朝暉公主望著他,突然覺得心中的鬱結散去了不少,不過她想要的可不知是是兄弟之邦,隻是現下才見麵,也不合適此時說。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段念安喊著餓了,兩人止住話頭,都說先用膳,以後有的是時間來敘舊,就這樣段瀚海和段念安就在皇宮中住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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