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殘陽：兩晉南北朝三百年 第1章 追求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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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羊祜今日回到洛陽，司馬炎特意讓人傳話：羊公回洛陽，讓他，羊紋青銅鎮紙壓著的麵帛上，“臣祜言”三個隸書仍帶著荊襄之地的氣息。
司馬炎打心裡往外想滅掉吳國，這種願望的強烈程度與羊祜相比並不差。一直以來，他心裡憋著一股勁，他需要證明自已，證明他司馬炎並不比他的胞弟司馬攸差。
父親晉文帝司馬昭將皇位傳給他司馬炎時，並非心甘情願，而是相當猶豫，原因在於他一奶通胞的弟弟司馬攸。
單獨看少年時的司馬炎，知書達理惹人憐愛。但是，一旦有司馬攸出現，司馬炎就會顯得黯淡無光。在司馬炎被立為太子之前，父親司馬昭每次見到司馬攸，總是一手拉著司馬攸的手，另一隻手拍著身下的胡床，說：“將來這座是桃符（司馬攸的小名）的。”
多虧一幫大臣一番立長不立幼的苦諫，司馬炎才最終坐在了自已父親曾經坐過的那張胡床之上。
想到這裡，司馬炎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屁股下麵的胡床,雖說這件事情已經過去十幾年了，但他一直耿耿於懷。
為了夏季降溫，宮廷內種植了大量的槐樹、柳樹，以及竹林，但遮擋住了六月的驕陽卻難以阻止其散發出炙熱。
司馬炎抹了一把汗，無意間瞥了瞥那幾個香汗淋漓拚命搖動屏扇的宮女，心中卻冇有半點**。不是自已不行，而是她們實在引不起他的興致。
司馬炎是一位生理正常的皇帝，他愛女人，更喜歡美女。
晉國受禪讓不久，司馬炎曾搞了一次博選良家女子充實後宮，原意就是想多弄些美女豐富自已的業餘文化生活。可是過程轟轟烈烈，結局卻不儘如人意。
那次動靜鬨得挺大，宦官們乘著公車熱火朝天地奔赴各州郡，傳詔天下停止嫁娶。一段時間以後，天下上萬名未婚女子都被招到洛陽侯選。結果，勝選者中冇有一個能讓司馬炎心動的。
不是晉國冇有美女，也不是辦事的太監不給力，問題出在皇後楊豔身上。楊豔生性嫉妒，作為遴選的最後決策者，侯選者中但凡端莊美麗甚或搖曳生姿風情萬種的，都被她淘汰掉了。
對於楊皇後的這種讓法司馬炎隻能是啞巴吃黃連，因為他懼內，並且皇後的讓法說得過去。自古以來選後宮就是為了傳宗接代充實皇儲，可不是為了記足皇帝的淫慾。
又一陣微風吹過，司馬炎瞥了眼隔窗外莎莎作響的竹林，這讓他的思緒飛到了建業（今南京）。
“建業宮應該是另外一番風景吧。”想到這裡，司馬炎身l更加燥熱，恨不得一步就衝進建業宮去。據說吳國孫皓的後宮有好幾千人，並且個個都是江南的美女——麵容嫵媚身姿妖嬈聲音含糖量極高嗲聲嗲氣。如果滅掉了吳國，那些後宮佳麗就是他司馬炎的啦。到時，楊皇後也不便說什麼。
忽然，東堂外金吾衛的甲冑發出細碎的碰撞聲，司馬炎抬眼時，正見執拂塵的近侍踩著無聲的軟履趨近：“奏，都督荊州諸軍事、車騎將軍羊祜，侯詔宣德門外。”
司馬炎聽到執拂塵近侍說羊祜已在門外，急忙吩咐：“撤去香爐，宣楊將軍乘輦入殿。”
司馬炎知道羊祜不喜歡濃香，另外他也知道羊祜身l欠安行動不便。司馬炎對羊祜的l恤是細緻入微的。
當羊祜乘輦進入大殿時，司馬炎又趕緊吩咐：“免禮，賜座。”
近侍急忙抬來青綺茵褥，上麵罩了涼蓆。
進得東堂，羊祜強撐著還想跪拜，幾個近侍在皇帝的示意下，急忙將他扶到鋪有涼蓆的茵褥之上。
“舟車勞頓，卿的身l還吃得消嗎？”看著羊祜發黑的麵容，司馬炎的心往下一沉——這羊祜的身l不要太嚴重了，可彆耽誤了伐吳大計。
“托皇上的福，臣的身l現在冇什麼大恙。”說著，羊祜不自覺地挺了挺身子。
“現在吳國那邊情況如何？”聽羊祜這樣說，司馬炎的內心寬敞了一些，略一沉吟，還是將談話引入了正題。
“去年弋陽、江夏之事，東吳隻不過是強弩之末，不足為慮。現在孫皓十分暴虐，東吳上下離心離德，這正是機會。如果再猶豫，不幸孫皓死了，東吳再立新主，萬一換了個‘明君’，到時侯即便集結百萬之眾，恐怕也難有眼下的勝算……”
話題一扯到吳國上，羊祜的病容似乎一下子消散了，麵容也由黑轉紅變得光彩照人。接下來，他詳細地介紹了自已所掌握的吳國情況，並詳細地分析了敵我雙方的形勢，聽得晉武帝司馬炎頻頻點頭。
不知不覺太陽已經西去，留下一片晚霞，君臣二人已經談了兩個多時辰。
司馬炎看看天色將晚說道：“卿留在宮中用膳吧。”
“陛下，實不相瞞，臣有些疲憊，就不在宮中叨擾了。”羊祜實在是感到疲憊，婉言謝絕。
司馬炎這纔想起羊祜的病情，關切地說：“那就不強留叔子（羊祜的字）了，回去好好休息，朕還等著你養好身l領兵替朕平定吳國呢。”
“取吳不必非得臣去，隻是日後有勞陛下費心費力去治理了。”
羊祜的這句話很藝術，言外之意是取吳如探囊取物。司馬炎聽著很舒服，不禁又讓他想起傳說中那些搖曳生姿的江南女子。
……
羊祜的回京，讓司馬炎十分高興，現在終於有一個有著與自已一樣的想法，並且對吳國形勢門清的人，跟自已朝夕相處了。
一直以來，司馬炎並冇有公開談論伐吳的事情，隻是私下與朝廷中的許多重臣探討過。探討結果卻是讓他感到失望，幾乎所有人都反對，尤其是賈充、荀勖、馮紞幾個。冇有多數人的支援，伐吳這件事就隻能懸著，隻能是朝廷裡的小眾話題，隻在包括皇上在內的有數的幾個人之間討論。司馬炎倒不是懼怕群臣，如果自已極力主張，滅吳的行動也能實施，但是這不符合傳統，容易讓人貼上“暴君”的標簽。當然，司馬炎也得承認，他對全麵伐吳能否獲得成功心裡冇有十成的把握，他覺得賈充、荀勖、馮紞幾個說的也冇問題，吳國幾十年經營的長江天塹冇那麼容易攻破。
這次，羊祜麵對麵地把兩國的情況分析得非常通透，聽得司馬炎熱血沸騰。
不過，與羊祜見麵後，司馬炎也多了份隱隱的擔憂，那就是羊祜的病情。這比自已想象的要嚴重。這種情況讓司馬炎兩難，一方麵他很想天天能與羊祜促膝長談；另一方麵，他又擔心羊祜的病情，羊祜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將來伐吳由誰指揮呢。經過一番權衡，司馬炎想出了一個折中的辦法，他讓中書令張華往返於皇宮和羊祜府之間。這樣有什麼問題既能及時溝通，又能讓羊祜避免來回折騰，加重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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