貶官三年:滿朝文武求我登基 第39章 這女人到底是劫還是運!?
-
寒風割麵,霜華閣外的長隊蜿蜒如蛇,一眼望不到頭。
流民們裹著破布爛絮,抱著發熱的孩童,在雪地裡默默等候。
藥香混著柴火氣飄散在空中,是這荒年裡唯一還帶著人氣的東西。
小霜跪坐在草蓆上,十指凍得發紫,卻仍穩穩捏著銀針,一針紮進一個三歲娃娃的百會穴。
孩子抽搐兩下,呼吸漸漸平穩。
她額角滲汗,指尖微微發顫,卻冇停手。
雲袖站在灶前,雪袍下襬早已被泥水浸透。
她攪動著陶罐裡的黑藥汁。
那藥是她從北境帶來的秘方,本為軍中疫病所備,如今卻一勺一勺喂進這些素不相識的流民口中。
她動作極穩,眼神極靜。
柳鶯兒立在閣外簷下。
她盯著雲袖的背影,是在看一頭誤入狼群的鹿——優雅脆弱,卻又偏偏不肯低頭。
“小姐救我孫兒!”一聲嘶啞哭喊撕裂寒風。
老婦抱著昏迷的孩子撲跪在地,額頭磕出血痕。
孩子唇色發青,氣息微弱,眼看就要斷氣。
小霜欲上前,卻被雲袖抬手攔下。
她緩緩摘下發間銀簪,寒光一閃,簪尖挑破孩子指尖,血珠滴落雪地,殷紅刺目。
她又掬起一捧新雪,輕輕擦拭孩子麵頰,口中低語幾句,聽不清是禱詞還是咒語。
然後,她將那碗滾燙的黑藥,一滴一滴,喂入孩子口中。
半個時辰後,孩童猛然嗆咳,睜眼啼哭。
人群爆發出一聲壓抑已久的歡呼,有人跪地叩首,有人淚流滿麵。
“女帝娘娘,活菩薩啊!”
訊息像野火燎原,當夜便燒遍整個流民營。
帳篷間私語不斷:“玄霜女帝親自治病,藥到病除!”
“她比咱們大梁的官老爺強百倍!”
“她若為君,何至於餓殍千裡?”
徐謙坐在主帳中,聽著探子的彙報,唇角勾起一絲冷笑。
“她倒會收買人心。”
帳內燭火搖曳,映得他半張臉陰晴不定。
雲璃立於案側,眉心微蹙:“你明知她治民有道,還放她出閣行醫?這不是在給她造勢?”
徐謙輕啜一口茶,茶水已涼。
“人心?”
他低笑,“人心從來不是用來‘給’的,是用來‘算’的。她救一個人,我就多一個聽話的嘴;她治十個人,我就多十雙肯為我扛鋤的手。人心是最大的兵器——我要看她能把多少人,變成我的兵。”
他抬眼,眸光如刀。
“傳令,明日‘公田祭’,請女帝‘觀禮’。”
雲璃一怔,隨即明白。
“你想借她之名,使公田製合法化?”
“不是借名。”徐謙站起身,走到帳門,掀開簾子望向夜色中的營地。
燈火點點,宛如星河。
“是借勢。”他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冷酷
“百姓愚昧,分不清誰真誰假。但他們看得懂——連敵國的女帝,都肯為我徐謙的製度捧場,那這製度,就不是我徐謙定的,是天命所歸。”
第二日,天未亮,營地已人山人海。
焚譜台舊址上,新立起一座石碑,碑上刻著三個大字——洪閒碑。
“洪”為萬民之願,“閒”為亂世終安。
碑文未寫,但百姓已跪拜如潮。
徐謙立於高台,玄甲未卸,卻披了一件素袍,宛如布衣天子。
他展開《公田律》,聲音如雷貫耳:
“自今日起,廢私田,立公田!凡流民皆可耕種,收成三七分——七歸民,三歸營!不得兼併,不得買賣,違者斬首!”
話音落,萬民山呼:“萬歲!萬歲!萬萬歲!”
呼聲震天,連遠處山嶺都在迴響。
雲袖被請至高台,身披雪袍,金甲未卸,宛如戰神臨世。
徐謙親自遞上禮器——一把鐵鍬,通體烏黑,上刻“開土立命”四字。
“請女帝,為第一塊公田培土。”
她接過鐵鍬,指尖撫過那冰冷的鐵刃,忽然一笑。
下一瞬,她猛然揚起鐵鍬,將一捧黃土高高拋向天空!
塵土飛揚,如雨灑落。
“這土,不屬於你,也不屬於我——”她聲音清越,卻穿透喧囂。
“它屬於那些被餓死的人。”
全場死寂。
徐謙眯起眼,手指微微收緊。
但下一刻,他忽然笑了,抬手帶頭鼓掌。
“說得好!”
他朗聲大笑,“從今往後,公田之魂,就叫‘亡者之土’!每一粒穀,都是對亡靈的祭奠;每一分收,都是對貪官的審判!”
百姓再度跪拜,呼聲比先前更烈,幾乎掀翻天幕。
雲璃立於台下,望著那高台上的兩人,低聲喃喃:“她不是在配合你……這是在改寫你啊。”
徐謙冇回頭,隻將茶盞輕輕放下,杯底磕在案上,發出一聲悶響。
夜深,風止。
霜華閣內,小霜正低頭整理藥草,燭光映著她瘦弱的側影。
門外雪地上,一串赤足腳印,悄無聲息地逼近。
紅衣貼身,銀鈴未響。
柳鶯兒立於門邊,刀已出鞘,寒光映著她猩紅的唇。
她盯著小霜的後頸,緩緩抬起刀鋒。
而閣內深處,雲袖端坐不動,手中撚著一縷藥香,目光沉靜如淵。
風未動,鈴未響,殺意卻已滿屋。
柳鶯兒的刀鋒貼著小霜脖頸滑過,一縷黑髮無聲飄落,落在藥碾之上。
“再敢施藥,我割了你的手。”她聲音似情人低語,卻帶著淬毒的寒意。
小霜指尖微顫,手中藥杵未鬆。
她冇抬頭,隻低聲說:“藥不分敵我,救人也不分國界。”
“天真。”
柳鶯兒冷笑,刀刃又壓下半分,皮膚綻出一道血線,“你以為你在行善?你不過是在替徐謙養順民——聽話的、感恩的、甘願為他賣命的牛羊。”
雲袖終於起身。
火光下,她褪去雪袍外罩,緩緩捲起左臂袖管。
一道深褐色的燙疤自肘部蜿蜒而下。
“你主子怕了?”她看著柳鶯兒,眸光如冰湖裂開一線。
“怕?”
柳鶯兒嗤笑,“他徐謙連皇帝都敢踩在腳下,會怕一個亡國公主施捨幾碗藥?我隻是……討厭有人比我更享受被跪。”
“你跪過嗎?”
雲袖忽然逼近一步,聲音不響,卻字字如釘入骨,“真正為活命跪過?十三歲那年,玄霜城破,我跪在狄人馬前,啃食狗槽裡的殘羹。他們笑著拿鞭子挑起我的下巴:‘公主也吃這個?’我說:‘隻要能活,我吃土都行。’”
她盯著柳鶯兒的眼睛,一字一頓:“你折磨人,是因為你享受掌控——而我救人,是因為我知道,跪著的人,最需要一隻手,而不是另一把刀。”
柳鶯兒呼吸一滯。
她瞳孔驟縮,刀尖微微發抖,映著燭光,竟有些發虛。
片刻,她猛地收刀入鞘,赤足轉身,紅衣如血霧般消散在雪夜裡。
次日清晨,藥棚前多了一包藥材——雪蓮、老參、南疆血竭,皆是當下難求之物。
無名,無聲,唯有一枚銀鈴掛在包角,輕輕一碰,便發出幽微清響。
徐謙站在主帳外,看著那包藥材,嘴角勾起一絲冷笑:“瘋子也開始講規矩了?”
話音未落,暗衛跪地呈上密信。
他拆開一看,眸色驟寒。
“寒鳩已率八千騎屯於邊關,傳檄三軍:‘徐謙納叛國女主,實為勾結北狄,圖謀自立!’三營將領聯名請我交人?”
他輕笑一聲,將信紙湊近燭火。
火舌舔上紙角,黑灰翻卷如蝶。
就在燃儘刹那,國運模擬器猛地響動!
眼前驟然撕裂出兩幅畫麵:
第一幕:寒鳩鐵蹄踏破關隘,火光沖天,流民營成煉獄。
孩童在燃燒的帳篷中哭喊,母親撲向刀鋒,鮮血潑灑雪地。
屍橫遍野,哀鴻萬裡。
緊接著,金鑾殿巍峨森然,雲袖身披鳳袍,立於殿側香案前,萬民焚香叩首。
而她身後,站著的是他徐謙——龍袍未著,卻執掌玉璽,俯瞰天下。
兩幅畫麵竟同時浮現,交錯重疊,持續三息,隨即轟然崩碎!
徐謙一口鮮血噴在案上,冷汗浸濕衣領。
“……從未有過分支預判。”
他盯著自己顫抖的手,眸底翻湧著前所未有的驚濤。
這金手指向來隻示因果,從不模棱兩可。
可今次,竟同時呈現滅頂之災與登頂之景……
“是命運分裂?還是……有人正在改寫天命?”
他抬眼,望向遠處那座孤寂的霜華閣。
雪未停,閣中燈火依舊。
“這女人……”他喃喃,聲音低得幾乎被風吞冇
“到底是劫,還是運?”
就在此時,帳外急步聲驟起。
一名邊騎渾身是血,跌撞撲入轅門,手中戰旗斷裂,嘶聲高吼:
“潁陽關告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