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手作娘 第一百六十二章 恭桶
隻見一道身影猛竄上前，抄起地上的碎石，狠狠砸向那老鼠，牢內立即響起一陣吱呀亂叫的淒厲聲。眾女孩立即捂住耳朵，好幾人縮在一團，害怕的盯著砸老鼠的奚春，沒出兩下那老鼠就一命嗚呼見閻王爺去了。
她“淬”了口唾沫，眼帶凶意：“幾個活人還能叫你一個畜牲欺負。”
說完，隨手將地上的乾草抓起來在手中呼嚕，勉強算擦手了，也虧得現在是一月，若是在過幾月，牢內定是一股腐敗糜爛氣味。
幾個內宅姑娘素來麵薄心軟，心地善良，何曾見過如此野蠻的行徑，頓時嚇白了臉，怔怔的看著奚春，身體誠實的朝離她稍遠些的牆角挪去，已然又分成兩撥的架勢。
小阿孃臉上大滴大滴的汗珠往下冒，咬牙緊憋，難受的快背過氣了。
奚春怕她介意不敢上手摸，還是薛女女瞧出來了，又氣又急：“牆角就有恭桶，你快去方便，難不成還能憋一輩子。”
“我.....那麼多人.....哇....”小阿孃嘩啦一聲哭出來，結結巴巴抽泣：“沒有香紙，連熏香都沒有，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我.....”
昨日還是一張捏得出嫩白軟肉的臉頰，如今形同枯鎬，一夜之間老了好幾歲。
想到這孩子年紀小，自己在她這個年紀儘管苦，可也是被寵著長大的，奚春心上一酸，安慰道：“你現在不用，遲早也會用的。阿孃我們以後都會過這樣的生活，這牢獄之中還不知要待多久，少則半月，多則幾月也不是沒可能。”說到這，自己也是喉頭哽咽，艱難開口：“我們好好照顧自己，你不想見你爹了嗎？彆管太多，將我們當青菜蘿卜就行。”
薛阿孃低頭不說話，半響之後彷彿下定某種決心，起身摸黑扶著牆一步一步走近，離那恭桶越近，鼻腔吸入的汙濁氣味越濃厚，她當即就想撂挑子不乾了，可想到如今的情形，忍耐強迫自己靠近。
恭桶上的蓋子也是臟汙的看不出痕跡，她嫌棄的隔著衣服提起來，開啟的瞬間，一股令人作嘔惡心的氣味頓時散開，薛阿孃喉頭反胃，眼睛被熏的睜不開眼，哇的一下跪在地上，揪住乾草不斷作嘔，肚子裡空蕩蕩的，什麼也吐不出來，崩潰的絕望大哭。
牢房逼仄狹小，氣色無處遁形，所有人都被迫吸入，昔日高高在上，隔絕一切臟汙的貴女何曾見過這架勢，都難受的或捂住鼻子，或者背過身嘔吐，一時間牢房內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哀嚎痛哭聲。
奚春和薛女女也被折磨的不輕，可她腦子清醒，昨日在牢房哭就被看守的訓斥一通，今日必定吃不了好果子，話還未說出口。
“鬨什麼鬨，你們這些女囚還敢喧嘩，是嫌自己身上的罪責不夠多嗎？再不安靜，你們這些身驕肉貴的娘子能不能經受住皮肉之苦。”遠處的嗬斥聲清晰的傳入耳廓。
黑沉臉看不清麵容的守衛不耐煩的上前，斜眼一瞧開啟的恭桶，當下樂了，挖苦道：“喲，這誰拿的恭桶，怎麼不給娘子們找個新的，還不安排上熏香和梨花片，娘子們身份貴重，怎麼能和我們這些下等人用一樣的東西。”
薛女女捂住肚子，眼中燃起一絲希冀，單純詢問：“真....真能給新的。”
守衛看她身段苗條，一身粗布素衣難掩其中好顏色，摸著下巴淫笑：“自然能拿新的，小娘子還想要什麼，不若和哥哥我說說。”
下一瞬，從遠處襲來的一鞭子重重揮上守衛的大腿，來人怒聲嗬斥：“你他媽沒長眼睛啊，這些可是薛家重犯的親眷，你現在玩了後麵驗身怎麼辦，蠢出天的東西，薛家還沒定罪了。”
黑臉守衛疼的齜牙咧嘴，半響直不起身，陪著笑：“巴哥，我哪兒敢，我就是逗逗這小姑娘。”
奚春心中升起一股希望，看來這牢房中人也不儘是些下流混帳之徒，聽他那話，這人好似知道挺多的，說不準能打聽到什麼。
被稱做巴哥的守衛話鋒一轉：“定罪了在玩也不遲，你就老實半月吧。”
“巴哥說的是，你說我們不玩，這些人流放路上還不是要被玩，難不成送到軍營給那些痞子，那纔是暴殄天物，全白瞎了。”黑臉守衛笑著附和。
奚春心底驟然一寒，涼氣瞬間從腳底往上竄，牙齒都不受控製的吱嘎哆嗦起來。周圍的姑娘更是麵如死灰，小聲抽泣不敢發出太大聲音，生怕被禍害，恨不得死過去算了。
黑臉守衛盯著眾人眼睛冒出妖邪之光了，一群隻能看不能吃的肥肉，這些貴女玩起來可比下等女囚好玩多了，他心癢癢的不行，可到底怕了方纔那一鞭子。臨了，怒氣衝衝將恭桶拿走了，陰陽怪氣：“小姐們用不慣下等人的東西，您就在夢裡方便吧。”
留下原地驚惶不已的貴女。
半個時辰過後，薛阿孃隨意用乾草擦拭了事，隨後將排泄之物掩埋，許是在這汙濁的空氣中呆久了，習慣臭味也不難聞了，所有人都木木楞楞的。
好幾個有生理**的娘子，一個接著一個去牆角方便，沒多久那邊的乾草都用的差不多了，好些撿起還算乾淨的，管不了這麼多了，隨手應付了事，這天壤之彆讓眼淚都掉不出來了，就跟行屍走肉差不多。
奚春和薛女女也是一樣，好在她以往在村子裡沒少幫屠夫清掃豬圈，忍耐能力相較她們好了許多，可一遭從雲端掉落下來，內心的憤慨如何也平息不了，這樣的差距，就是讓一向樂觀的她都受不了。狠狠咒罵幾句老天不公平，若是日後過一輩子這樣的日子，當初何必被認回來，還不如海家村自由自在。
“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出去。”薛女女低聲呢喃，盯著自己鮮紅似血的鳳仙花指甲，仍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奚春乾澀回複：“方纔那守衛說還未定罪，被放出去也不是不可能，沒準過不了幾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