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手作娘 第五十一章 薛焯的計謀
可不管如何,老太太得到自己心滿意足的答案,也不化身考官了,便叫幾人安安穩穩的吃飯。一直到將飯後甜點吃完,還陪著說了些有的沒的的話,三人才被放行。
每每到這一刻,奚春都無比羨慕小阿孃,不用請安,不用被叫老師,還不用麵對家中長輩時時刻刻的抽查,小阿孃簡直太幸福了。
這事之後,老太太當天晚上就叫漆嬤嬤將三個兒子都叫來了,甚至連奚滿糧也被要求旁聽,她將奚春說的那番大道理一五一十的複述一遍,得意的看著四人:“如何,阿春才七歲就懂,你們三十多歲了還不懂,姑孃家不比小子差的。”
奚滿糧一聽這誇耀,彎曲的腰桿瞬間挺直,頗有些誌得意滿,後麵若是長了尾巴,準要翹到天上去。
薛焯仔細摩挲那番話,情不自禁的舒展麵容,笑道:“阿春不愧是薛家的孩子,若父剛母柔,迭為矛楯,則子失適從,教令弛矣。說的也太好了,她才七歲竟然能說出這樣一番大道理,如若是個男子,振興薛家就不愁了。”臨了還有些遺憾。
薛老太太隨意一笑,將手搭上湯婆子,語氣慢悠悠的:“你爹是個隻知求神問佛的老神仙,這麼多年也是不管事的,如今在朝廷大不如從前,眼下也隻能指望你們了。我問了,這孩子說是道聽途說。”
三爺薛煜幫腔:“這麼長一段話,三四歲隻聽一次便能記下,足以說明聰慧喜人,如今還能融會貫通用在此事上,將來必成大器。”
奚滿糧愈發得意了,甚至臉上都失卻了對幾個大舅子的畏懼,得意洋洋的炫耀:“阿春就是生的好,纔出生便天降祥瑞,久旱逢甘霖,村裡人沒有不誇讚的。這孩子打小就聰慧,算術天才,三四歲就跑去給屠夫算賬記賬,換了好些肉和骨頭,我跟著是享了不少福。”
“這不現在我們弄的那鋪子,裡頭的東西全是阿春做的,這孩子木工,匠造,銀器什麼都不會,偏看著書,還能做的有模有樣,不少人買。”
眾人罕見沒有潑冷水,而是聽進去般點頭。薛焯更是深有體會,畢竟他是親眼見過外甥女做的掐絲琺琅燈,審美工藝均線上。若是珠珠做出來也不足以為奇,但這是在鄉野長大,來汴京不過幾月的阿春做的,就顯得尤為不同。
為此奚春隻想說,感謝現代三分鐘熱度的自己。
老太太又特意叮囑一番,順便意有所指的看了二兒子好幾眼,薛焯尷尬的收到訊息,心中早已有了應對之策。
薛七跟在身旁,看著笑盈盈的大人,不解詢問:“大人被訓了還這般開心,晚上還去看著坤哥兒嗎?”
薛焯眼睛一亮,眉毛一挑,語氣輕佻:“看什麼看,老子又不止他一個兒子。”扭頭就去了蘭姨娘院子,據府上的下人傳,一夜叫了好幾次水。
二孃子一開始還沒覺得有什麼,可隨著丈夫一日一日的不來,甚至連朝堂之上的煩心事都不同自己說了之後,才意識到不對勁。又忙叫人去打聽坤哥兒之事,結果這混小子帶著金銀直接住進酒樓裡了,家也不回了。
二孃子急吼吼的找丈夫了,結果不在書房,正在蘭姨娘院子裡教人寫字了,一副郎情妾意,歲月靜好的模樣,她氣的後槽牙都要咬碎了。
將所來之事一五一十說了之後,薛焯頭也不抬,嘴上敷衍:“知道了。”
二孃子頓時渾渾噩噩,明明手中捧著湯婆子,可渾身涼透了,連怎麼走回院子的都不知曉。偏偏這人是個善妒的,回去將院子裡的東西全砸了個稀巴爛,那動靜恨不得全府的人都聽見。
奚春也是隔了好許久才知曉,二舅舅自打那日之後,就再沒去過舅母的院子,甚至連兒子都不管了,看守的人也撤走了,愛去找誰去找誰。順便還重新將二哥哥的月例銀子發了,不是愛找伎子,愛在身上撒錢,那就撒個夠。
奚春簡直快笑暈過去,這就叫一個猴一個栓法,後宅的女人最看重的就是兒子的前程,未來能繼承的東西,還有自己和丈夫的關係,如今這一切如流水般從二舅母手中消失,她如何能不氣不著急。
雪梅見姑娘高興,繪聲繪色的描繪:“我聽老媽子嚼舌根,說二爺如今一門心思都放在蘭姨娘身上。稍有空閒就去看奎哥兒念書,據說叫進書房好幾次了,還親自考問他的進度。”
奚春簡直哭笑不得:“這奎哥兒才四歲吧,能懂什麼。”
雪梅表情誇張的搖搖頭,嘖嘖:“姑娘你不知道,這奎哥兒可愛念書了,才四歲就會背誦千字文了,筆都拿不穩,寫字卻也有模有樣。據說二爺喜歡的不行,連帶著給秀姨娘送了好些東西。”
瞧見姑娘疑惑的眼神,她訕訕笑:“我是沒親眼見過,聽伺候的人瞎說就知道了。”
奚春若有所思,這下二舅母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自己可隻說了父母要沆瀣一氣啊,可沒給二舅舅出這個主意,總不能將氣算到她頭上吧。
就是再大的官,父母手上資源有限,有些事情隻能開一次口,難怪要著急,估摸著沒幾日舅母就要將二哥哥弄回來收拾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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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整個薛府都陷入一片寂靜之中,天太冷了,就是守夜也沒安排幾個人,將院子巡視一遍就回去睡覺了,薛家也不是苛待下人的人家。
張香雲端著碗湯,緩步行走在環廊上,有些不確定的詢問:“老爺沒在蘭姨娘院子。”
一精明老婦道:“沒了,老爺下朝就待在書房裡,許是被煩心事惹到了,娘子等會您可千萬合緩點,一切以大局為重啊。”
她用力點頭,吱呀一聲推開房門,就見大人手中捧著一本書,眉頭緊皺。
張香雲語氣放軟:“老爺,很晚了,喝點湯就去睡下吧。”說完,將一碗熬了許久的湯輕放下。
薛焯見人來了,不過隨意瞥了一眼,書啪的一聲合上,他也沒客氣,自顧自的拿起來喝,勺子和瓷碗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一口下去,空蕩的胃袋被安撫的十分妥帖。
舒服的渾身毛孔都張開了,冷不丁開口:“現在雪大,出遠門不便,等來年開春就將坤哥兒送回老家待一段時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