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小戶女 第112章 要娶曼娘
「就在雪堆兒裡，用大紅色的棉被裹著，臉都凍青了，哭聲跟個小貓兒似的，麵皮白淨，我還以為是個小閨女兒，那料掀開繈褓一看，呦！還是個帶把的。」
薛寶泉忍不住露出個笑來。
「這不巧了嗎，你娘剛失了孩子，眼下老天爺又送來一個，乾脆大夫也不請了，我就用身上的衣裳裹了那孩子深一腳淺一腳的回了家，果然你娘一看到孩子，立馬有了精神，如此就養了下來，取名仁德，直到後來有了你爹。」
薛寶泉止住了話頭，沒說的是薛仁德也就過了不到兩年的好日子，待趙氏的親生兒子薛仁義出生，剛剛會走路得薛仁德就成了薛家的牛馬，往後的日子苦不堪言，多吃碗飯要挨罵，弟弟摔了要捱打，再大點更是擔水劈柴下地一把抓，小小年紀就一臉愁苦的，反倒是薛仁義白白胖胖的，被趙氏寵的無法無天，整日欺負這個哥哥。
後來哥哥薛寶山喪子，又見薛仁德在二房過的可憐，這才提了過繼的事，對趙氏薛仁義而言，雖然失去了一個勞動力，但也擺脫了一個累贅，畢竟是個姑娘還好，長大了嫁出去還能收一份彩禮，但男子卻是不同，還要給他娶媳婦兒，若是任由他打光棍，隻怕街坊鄰裡的吐沫星子都要把人淹死。
是以兩口子沒有半點猶豫，歡天喜地的把兒子送了出去。
後來薛寶山送他上了學堂，還被趙氏冷嘲熱諷了一番，又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花那閒錢做甚。
再後來父子倆離開了薛家莊，聽說薛寶山領著他天南地北的做生意，最後纔在汴京紮了根置辦了宅子。
那時聽到這個兒子能在天子腳下安家置業時，他同趙氏都是滿心不甘，早知如此，那時候就養著了。
此時薛寶泉被提起這些陳年舊事，還是滿心感慨。
「那祖父後來可打聽過堂伯的身世？！」
薛昊聽了薛老爺子的話，心裡隱隱有些激動，先前他還是聽祖母說漏嘴提了一句，想到祖母雖然不靠譜，但也不是無的放矢的人，這才問了出來，果然伯父不是親生的，如此一來，曼娘同自己就沒有血緣關係了。
這一認知讓他心潮澎湃不已。
「那年月，養不起孩子的人家多了去了，哪裡是好打聽的。」
薛寶泉搖了搖頭。
「怎麼突然問這些？！」
一旁的薛仁義見兒子若有所思的，一臉不解。
薛昊頓了頓，彷彿下了某種決心似的，一臉堅定道：「我想娶曼娘！」
「什麼？！」
「你瘋了不成？！」
薛寶泉同薛仁義大吃一驚，異口同聲道。
「曼娘同我沒有血緣關係，且她如今有賺錢的營生，娶了她不就是娶了個聚寶盆嗎，到時候宅子也有了，銀錢也有了，豈不是兩全其美。」
最重要的是這丫頭生的貌美，勉強能配上自己。
薛昊在心裡默默腹誹道。
倒也是這個理兒。
薛仁義聽了兒子分析，有一瞬的心動。
「曼娘那丫頭怎麼配得上你，可彆為了蠅頭小利搭上一輩子，若是你學業有成，汴京城多的是官家貴女，有嶽家提攜，你也能平步青雲，到時候咱們薛家改換門庭指日可待，若是娶了曼娘，除了日子寬裕些，還有什麼好處。」
薛寶泉一臉嚴肅，言辭堅決的拒絕道。
他不惜砸鍋賣鐵也要送孫子上學堂，還不遠千裡到了汴京，就是為了讓孫子攀個高枝，昊哥兒生的儀表堂堂，如果能登科入榜，謀個一官半職的，成為官宦人家的乘龍快婿豈不易如反掌。
他想要大房的宅子不假，但沒想過讓孫子拿自己的終身去謀。
薛曼娘那死丫頭，哪裡配得上昊哥兒。
此話一出，薛昊忍不住一愣，竟不知祖父打的這個主意。
隻是反應過來後卻是一臉哭笑不得，一時也不知該笑他蠢還是天真。
先前他也盲目自信過，也是到了鶴鳴書院，見識了門第差異後才逐漸清醒過來。
他這樣的出身，身無長物家無恒產的，莫說是官家貴女，連一般家境殷實的人家都看不上。
更何況他也並沒有家人眼中的那麼出色，這汴京城天子腳下，臥虎藏龍的，才能學識比他好的人比比皆是，彆說登科入榜了，隻怕考中秀才都難。
自己幾斤幾兩他還是心裡有數的。
此時被祖父如此安排，薛昊心虛之餘不免覺得荒唐。
但讓他承認自己不是登科入榜的料卻是不能，當下隻能硬著頭皮解釋。
「祖父說的都是以後的事，眼下咱們日子都快過不下去了，若是不想辦法，隻怕這鶴鳴書院的束脩就要交不起了。」
薛昊一臉苦澀。
此話一出，果然見薛家父子都沉默下來。
「那你是如何想的。」
過了許久，薛老爺子才堪堪開了口。
「咱們先籠絡住曼娘，定下婚約，讓她心甘情願供我讀書，替咱們當牛做馬，待真到了功成名就那一天，再一刀兩斷也不遲，若是她乖順聽話，納回來做個妾室，讓她餘生有靠也是咱們薛家厚道了。」
薛昊一臉自信，自己生的風流倜儻，又有童生的身份，官家貴女是攀不上，但曼娘隻是個市井小戶女，如今孤苦伶仃的，姐弟三人相依為命，若是自己趁虛而入，噓寒問暖的，想來拿下她不是難事。
「隻是大房姐弟幾人並不知你同她們沒有血緣關係，若是貿然如此，隻怕會惹來閒言碎語。」
薛寶泉覺得此舉可行，隻是先前他們爭搶宅子時可是信誓旦旦的說薛仁德是他的親生兒子，如今再說不是，不是自打臉嗎，且這麼一說，薛家大房就徹底跟他們沒關係了，萬一曼娘那死丫頭不受擺布，他們豈不是連房子也撈不著了。
薛寶泉有些猶豫，總覺得曼娘是個有成算的，不會那麼容易上鉤。
「如今隻能實話實說，好在這裡是汴京，知道我們關係的不多，待解釋清楚，自然不會有人嚼舌根。」
薛昊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