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小戶女 第87章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那人八成是王家大郎，她在王家水深火熱的日子不好過，就想拉我入泥潭，想著母女同心，讓我助她一臂之力。」
曼娘麵無表情的分析道。
此話一出，惹的慧娘同元寶都露出義憤填膺的神色來。
「她怎麼敢！她怎麼能！」
慧娘一臉悲憤，她一個婦人承擔不起養家餬口的責任，拋棄她們勉強可是說是迫不得已，但此時領了個陌生男人上門，卻是壓根沒顧及姐妹兩個的名聲了，還是說，她壓根就是打算壞了大姐的名聲，然後逼迫大姐不得不嫁入王家？！
這種想法一出，慧娘憤怒之餘不由脊背發涼一陣後怕。
剛剛大姐不讓她進門時她還有些於心不忍，此時才覺得是自己太過單純了，這世道，哪怕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也會害自己，這讓她心裡既害怕又悲涼的。
元寶也好不到哪裡了，從李氏離開薛家後，他同大姐二姐相依為命，若不是兩個姐姐護著，隻怕他也活不到這個時候，這段姐弟三人抱團取暖的經曆，讓他覺得，大姐二姐就是最親密的家人。
如今娘把主意打到大姐身上，讓他亦是悲憤不已。
當下元寶咬牙切齒的，小拳頭攥的緊緊的，隻恨自己年歲小，不能保護兩個姐姐。
「好了，不必如此激動，她們已經走了，既然已經知道了她的打算，往後咱們警醒點就是了，天子腳下，她還敢強搶民女不成！」
曼娘寬慰兩人道。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還能怎麼辦，前有心懷不軌的薛家二房，後有扯後腿的親生母親，日子還能更糟不成。
若不是如今生意不錯，曼娘都想仰天長嘯了。
罷了，化悲憤為動力，誰都靠不住，還是銀子最實在。
躺在床上的曼娘，聽到旁邊的元寶翻來覆去的動靜，還有身旁身體僵直的妹妹，知道兩人都沒有睡去，想必還沉浸在李氏帶來的震驚了，她輕籲一口氣，人總是要自己學著慢慢長大，慢慢接受這世道的殘酷。
她閡上眼，慢慢放鬆思緒，很快就陷入了黑甜的夢鄉。
而久久不能入睡的慧娘元寶，隨著夜色越來越濃稠，激蕩的心緒也漸漸平複，慢慢神誌渙散，呼吸也跟著均勻起來。
生活就是如此，哪怕頭一日多麼的驚心動魄，到了第二日，太陽都會照常升起，歲月的齒輪不會為誰停一停。
一大早，薛家姐弟就忙碌開來。
今日要送元寶去學堂，還要尋黃山介紹個靠譜的人牙子，家裡的生意不能耽誤了。
趙氏送了鄭言過來，就急匆匆的離開了，今日照舊要去賣醬菜，大相國寺的熱鬨要持續三日了，她同於氏約定這兩日還在大相國寺。
女兒春芳已經早早的去占位置了。
趙氏剛走，於氏就領著小婉鐵蛋兒過來了，也顧不上寒暄，著急忙慌的拿了炒貨就走。
今日沒有糖葫蘆跟糖滾山楂，隻有炒花生，炒毛嗑跟花生酥，也算省事兒，於氏各拿了三十斤的貨，看上午情況怎麼樣，若是賣的好下午可以再拿。
於氏收拾好背簍，見曼娘同元寶穿戴一新，知道要送元寶去上學堂，她下意識的看向鐵蛋兒，見他一臉羨慕的看著元寶身上嶄新的衣裳，忍不住有些心酸。
出了門，她緊緊攥住兒子的手：「待娘再賣兩日炒貨，攢些銀錢，也送你去學堂可好？！」
大兒子黃元啟幼時是上過幾年學堂的，那時候女兒還小，家中尚有積餘，但隨著孩子越來越多，越來越大，花錢的地方也越來越多，加上婚嫁之事迫在眉睫，都要提前準備起來，日子自然捉襟見肘起來。
於氏怕兒子心有芥蒂，忙保證道。
「不上也無妨，整日跟個書呆子似的搖頭晃腦的，我纔不喜歡呢。」
鐵蛋兒故作嫌棄的皺皺鼻子，他年歲不大，平日也頑劣了些，卻是十分懂事，知道家中父母不易，雖然羨慕元寶能去讀書，卻不敢表現出來。
知子莫如母，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於氏如何不瞭解兒子的心思，當下揉了揉兒子的頭，心裡暗暗發誓定要送他去學堂。
一旁的小婉也看出弟弟的口是心非，也有些心酸，她體諒母親的不易，也心疼弟弟的懂事，想到薛姐姐同她一般是個弱女子，卻能靠著自己養家餬口，拉扯一對弟妹，還能送元寶上學堂，那自己也可以。
她抬了抬背後的竹筐，決定摒棄先前膽小內向的自己，要同薛家姐姐那般開朗大方，幫著母親做生意。
思及此處，她內心火熱不已，彷彿長了這麼大突然有了目標，而她正滿腔熱血的往那目標奔赴，讓她激動不已。
母子三人到了同趙氏彙合的地方，幾人就結伴匆匆去了大相國寺。
得知春芳已經提前占了位置，連於家的攤位都占好了，於氏感激不儘。
「待明日我同春芳妹妹一起提前來占位置。」
小婉放下竹筐自告奮勇道，於氏有些吃驚，看了一眼突然開朗的女兒，還有些不適應。
但想著可能是小姑孃家家的，不想被同齡的姑娘比下去，不覺有些好笑。
先前的女兒也太文靜內向了些，果然跟同齡人在一起才能開朗些。
於氏對女兒的改變喜聞樂見。
春芳聽了小婉的話，忍不住衝她露出個笑來，這個小姑娘比小婉還要沉默內向些，但昨日趙氏的經曆讓她心中羞愧不已，也生了同小婉一樣的心思，要改變自己，要幫母親分擔一些。
此時兩個姑娘相視一笑，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對方的心思，頓時生出些同仇敵愾的情誼來。
兩個母親見狀也露出會心一笑，姑孃家家的，還是活絡些好，能說會道，落落大方的，無論嫁到誰家都不會吃虧，若是還有謀生能力，自己能賺錢，那更是錦上添花，隻怕婆家都得高看幾分，男人也不會輕易厭棄了。
如此想著，兩位母親也都打消了讓兩人回去的念頭，反而刻意指著兩個姑娘上前招攬，見兩人從最初的束手束腳到後來的遊刃有餘，兩人都露出滿意的神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