貶妻為妾?重生後冷厲帝王跪地求 114
雪酥‘誤闖天家’
裴玄禛抬眸看她,目光在沈珮玉微垂的眼睫上頓了頓。
那雙眼總是亮的,像盛著星子,此刻映著殿上的燈火,更顯得水光瀲灩。
他沒理會李恪忠倒的酒,反而朝她伸手,接過酒盞。
乾燥的大手不經意擦過沈珮玉的指腹,溫熱的觸感讓空氣都彷彿滯了滯。
“貴妃有心了。”
沿著邊緣殘留的口脂,他仰頭飲儘杯中酒。
還得寸進尺地牽住身邊人手指,用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聲音壓得低了些,帶著隻有兩人能懂的意味,“這天下的福壽綿長,若少了身邊人陪著看,終究是寡淡的。”
沈珮玉神色怔愣,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回。
陳皇後握著酒杯的手都在抖。
明明殿中溫暖和煦,為何身上發冷。
冰冷刺骨。
如今她甚至不用聽都知道這番話是說給誰的。
裴玄禛抬眼望著沈珮玉,眼底盛著笑,卻藏著比酒更沉的期許,“朕倒是盼著,往後每一年的萬壽,都能喝到阿玉敬的這杯酒。”
歲歲年年麼。
好不切實際的話。
沈珮玉身子微顫,彎身坐下時,低垂的眼正撞進他深不見底的目光裡。
她低下頭,臉頰泛起薄紅,笑道,“陛下旨意,臣妾無有不遵。”
就是未必,有那麼多萬壽可過了。
緊接著便是陳皇後帶著後宮妃嬪一道敬了裴玄禛一杯酒,他順勢提杯,宗室王爺也紛紛起身。
萬壽宮宴無外乎就是敬酒送禮,論誰的心意能討龍椅上的人喜歡罷了。
沈珮玉昨日提前送了香囊,今日備下的便是一壇酒。
無數珍奇賀禮在前,她也不露怯,緩緩起身,接過紫蘇手中酒壺,親自替裴玄禛斟了杯酒。
“陛下嘗嘗。”
她眼中笑意盈盈,如映著燭火的暖意,“桑落酒,古法冬釀,春啟方成,都說‘十月桑落初凍,取水釀之’,藏過一冬,此時開飲,最是醇厚。”
一絲若有若無又極為熟悉的清冽酒香鑽入裴玄禛心底。
記憶驟然清晰了起來。
她入東宮的第一年冬日,他們圍爐煮酒,便是喝的桑落酒。
那時他還向她討諾,“日後每年除夕,阿玉都釀一壇桑落酒,你我共飲,如何?”
這樣定下每歲年節都與她一道過的承諾,讓她很歡喜。
隻是到底興和四十二年發生了太多事。
萬萬沒想到,阿玉竟然還記得,而且還在他的生辰賀上……
裴玄禛心底五味雜陳,各種情緒都在心底過了一遍,但最終留下的,是對她道不儘的心疼。
許昭儀看見後撇了撇嘴,這珍貴妃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陛下萬壽,她摳摳搜搜就送一壺酒?
“貴妃娘娘一向財大氣粗,身邊伺候的宮女一應穿戴都是宮裡數得著的,萬萬沒想到今日在陛下萬壽之日,倒節儉了起來。”許昭儀陰陽怪氣地掩嘴諷笑。
裴玄禛輕笑:“貴妃此酒,甚得朕心。”
“………”許昭儀的笑容霎時間僵在臉上,火辣辣的疼。
裴玄禛喝完酒,眸光熱切地注視著沈珮玉,一絲眼神也沒分給旁人。
他溫聲承諾,“今歲,朕和你一起釀酒。”
“陛下可要記得這話。”
沈珮玉笑盈盈瞥了許昭儀一眼,重新坐回去。
她一向不與蠢貨論長短。
裴玄禛今夜心裡裝著大事,本不欲多飲酒。
許是沈珮玉這酒實在送到心坎上,宗室之人敬的酒他來者不拒。
臉上還帶著顯而易見的笑,可把一向習慣冷漠陛下的宗親嚇得夠嗆。
誰知陛下沒彆的意思,就是每回來人敬酒,都要炫耀一番而已。
宗室王爺:“………”
有時候攤上一位陰晴不定的頂頭上司,真挺嚇人的。
酒過三巡,宮宴接近尾聲時,又發生了一件小小插曲。
細微的鈴鐺聲不知從哪傳來,在這喧囂的大殿中不怎麼清晰,偏偏對此極為熟悉的沈珮玉耳尖聽見了。
她心中一個咯噔,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低聲問紫蘇,“雪酥是誰看著的?”
這樣的日子,她突然提起雪酥,紫蘇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許是魏回……”紫蘇說得也沒底氣。
這樣的大日子都忙的腳不沾地,誰也沒太過留心一隻狗。
沈珮玉心裡不安穩,“你吩咐人去殿後看一眼。”
“汪汪——”
沈珮玉閉了閉眼,製止,“……行了,不用看了。”
不出所料,一隻通體雪白的獅子犬已然邁著小短腿,從宮人間的縫隙溜上大殿,正衝著正中央的宴席不滿狂吠。
突如其來的變故令大殿都靜了下來。
“這哪來的狗,還不快扔出去!”陳皇後厲喝。
前前後後乾元宮的太監宮女誰不認識雪酥,抓又不敢用力抓,它靈活多變,跑的比誰都快。
沈珮玉黑著臉,“紫蘇,去抓回來。”
這隻蠢狗!
不就是有段時間冷落了它,都敢上殿了!
誰知雪酥這回誰的賬都不買,四條腿倒騰得飛快,一個躍起便到了沈珮玉腳下,嗚嗚咽咽地衝著她撒嬌。
活像一隻被拋棄的小可憐。
沈珮玉接收到來自四麵八方的異樣眼光。
生無可戀。
死死咬著唇,恨不得當場和這隻狗來一個割袍斷義。
陳皇後眼睛一眯,“原是貴妃養的狗。”
“是,皇後娘娘,它……”
終於讓陳皇後逮著機會,哪會給沈珮玉狡辯的機會,當時大發雷霆,“貴妃養的狗卻壞了陛下萬壽宮宴,對陛下大不敬,來人,還不速速將這隻狗拎出去亂棍打死!”
宮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你敢麼?
我不敢。
再看看角落裡得過教訓的姚美人。
皆屏息凝神,慢如蝸牛上前做做樣子,實際都等著陛下開金口。
陳皇後見狀
一口氣差點沒氣死。
“你們——”
“皇後娘娘!”沈珮玉打斷她發怒,“今日陛下萬壽,您張嘴便是喊打喊殺,若損了陛下福德,這後果您可擔待得起?”
陳皇後一噎,“本宮絕無此意!”
話落,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被這個女人套進去了,冷笑,“貴妃不懂規矩,縱寵行凶,同樣是大罪。”
她倒要看看沈氏這回怎麼收場。
沈珮玉深吸一口氣,她也知今日這一遭是雪酥太過。
“不過一隻獅子犬走錯了地,也不是什麼大事,值當皇後娘娘如此大動肝火。”
清清冷冷的聲音自陳皇後下首傳來,她不悅望去,想看看誰這麼大膽。
為沈珮玉開口解圍的人,是蕭雲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