貶妻為妾?重生後冷厲帝王跪地求 095
總有人說話不中聽
沈珮玉摸了摸妹妹瘦了些的臉蛋,問,“上元節那日是不是去燈會了?”
“我和母親一去江南,不知何時再能回來,就想再看一眼姐姐。”沈玥霖心虛地靠在姐姐肩上,她說話時鼻尖前的柔軟絨毛都顫動。
她軟著聲音傲嬌道,“我去買炸糕,那個大爺說看見一對十分恩愛貴氣的夫妻,說那位夫人傾國之姿,我一想,那肯定是我姐姐啊。”
裴玄禛第一次聽這小姨子說這麼多話,怪道阿玉喜歡,嘴倒是抹了蜜似的。
很中聽。
但有人說話中聽,就有人不那麼中聽。
楊氏出言提醒,“玥兒,莫要忘了規矩。”
如今再稱一句夫妻,可就是僭越之罪。
裴玄禛上揚的嘴角瞬間拉平。
他放下手中茶盞,似笑非笑看向楊氏,“姨妹哪句話說得不合規矩,夫人不若向朕說道說道?”
楊氏驚慌失措地跪地,“陛下恕罪,民婦失言。”
沈玥霖沒想到一句話還引得娘親請罪,見帝王發怒,她下意識起身也跟著跪了下去。
沈珮玉沒攔,當著她的麵,裴玄禛也不好太過不給臉麵。
隻冷聲道了句,“既然承了阿玉天大的恩情,夫人還是要時刻記在心裡纔是。”
隻差將她們母女為何留了兩條命說到明麵上來了。
楊氏額頭緊貼地麵,被帝王之威壓得喘不過氣來。
她忙不迭地應聲,“是,是民婦失言,一定謹記在心,不忘陛下和娘娘恩德。”
沈珮玉聽母親一如既往的疏離稱呼,心底不免泛涼,淡聲道,“母親起來吧。”
左右她們是要離了京城生活的,許是最後一麵,沒必要鬨得太過難堪。
起身後,沈玥霖也沒敢再湊到沈珮玉身邊,規規矩矩坐到了下首。
裴玄禛斜她一眼,“不是說有要事與朕和你姐姐稟報,如今變啞了?”
楊氏臉色驟然一變,像是早有預料她要說什麼,回頭狠狠剜了一眼沈玥霖,恨鐵不成鋼,“你!”
她千叮嚀萬囑咐,都說了不能上報,這死丫頭就是不聽。
如今再看陛下處處維護沈珮玉,到最後被沈家事遷怒的還不是她們母女麼!
沈珮玉來了興趣,看著那個快要將頭埋到地底下的姑娘,溫柔笑問,“有什麼事要跟姐姐說。”
沈玥霖一咬牙,不顧她母親的眼神警告,直接提著裙擺跪到了正中央。
“玥兒…玥兒那日上元節,看到了沈汐瑤從陳家馬車上下來,她乃沈家人,又是沈家參與逆王一案罪魁禍首,本應下獄斬首!”
此話一出,滿屋子的人齊齊變了臉色。
沈珮玉猛地轉頭看向一側的男人,發髻上的碧玉簪子因這急切的動作而輕微晃動。
緊張得屏住了呼吸。
若他發現,他多年前娶的太子妃便隻有一個空殼,沈家從一開始就不會為了她站在東宮這邊,他會怎麼看她。
斥她欺君,還是……視她為可憐蟲。
裴玄禛沒想到沈玥霖提起這事,他欲要阻止時已經來不及了。
他轉頭看向沈珮玉,“阿玉……”
隻消一眼,沈珮玉眼中劃過恍然明悟,她自嘲地笑了聲,“你知道了。”
他臉上沒有驚訝,沒有對沈汐瑤是誰的迷惑。
自進彆院到現在,母親的一言一行他也毫不納悶。
他知道沈家這些齷齪肮臟事了。
她粉飾的太平不知何時早已被撕碎。
見她情緒不對勁,裴玄禛握住她的雙肩,喝道,“都出去!”
沈玥霖還想說什麼,被楊氏按著磕頭行禮後,生拉硬扯拽出去了。
待堂內重新恢複了寂靜,沈珮玉失力地扶住桌角,“陛下…陛下是何時知道的。”
裴玄禛看她失魂落魄的模樣
有些後悔方纔讓沈玥霖開口了。
“那日浮光殿外,朕聽到了。”
原來是這樣。
她就說為何她去勤政殿借人,他問都不問。
沈珮玉儘力扯出一抹笑,但聲音都在抖,“是,沈汐瑤說的沒錯,我曾經就是一個空有沈家大小姐名頭的人,我背後誰也沒有,沒有父母,沒有兄長,更無法給陛下帶來朝廷助力。”
不過到如今,一個空殼子也早已變成一道枷鎖,將她釘在了罪臣之女的名頭上。
沈珮玉仰著頭,眼淚不受控製地大顆大顆落下,“裴玄禛……我這一生真的很可笑,對不對。”
裴玄禛捧起她的臉,低頭吻去所有的淚,凝著她,認真道,“從來不是。”
她對上他坦然而真摯的黑眸,一時無言。
裴玄禛不容許她躲開,一字一句,擲地有聲,“沈珮玉滿腹詩書,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是名冠京城的才女,無人能及。”
“朕的太子妃,執掌東宮,友善命婦,是人人稱讚的賢妻。”
“阿玉,你是女子中的佼佼者,你有擔憂你的妹妹,有忠心不二的紫蘇,未來也會有更多與你互通真心的人。”
裴玄禛一句又一句砸在她心口,讓她心裡掀起驚濤駭浪。
他深吸一口氣,哽著嗓子道,“還有…我。”
沈珮玉覺得,有滾燙的淚水落到自己鼻尖,燙得她心底難受。
裴玄禛微微抬眼,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目光緊鎖著她,像是要將她整個人都揉進眼底。
“我知道從前我做的不好,讓阿玉失望了,從今以後,換我守著你。”
他極輕的氣聲詢問,“好不好?”
他平日裡總是沉穩自持,此刻卻見額角青筋跳動,連指尖都泛著用力的白。
執著地剖白自己心意,忐忑地期盼她的答案。
沈珮玉望著他,眼淚終於決堤,順著臉頰滾落,砸在衣襟上洇出一小片濕痕。
她想笑,嘴角卻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弧度,喉嚨裡像堵著團棉絮,半晌才擠出一句,“裴玄禛,你……”
為什麼這樣濃厚的信任,從前一分也吝嗇於她。
“我知道。”他打斷她,聲音放得更柔,“我知道一句‘對不起’太輕,知道你受的委屈不是三言兩語能抹平的,可阿玉,給我個機會。”
他的目光落在她泛紅的眼角,那裡還沾著未乾的淚,像落了晨露的花瓣,豔麗極了。
低頭落下一吻,輕輕吻著她紅紅的眼角,“我會信你,愛你,再也不會傷你一絲一毫。”
這樣動聽的話,可惜是遲來的信任和深情。
沈珮玉吸了吸鼻子,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感受到他的唇停留在自己臉上,是那樣輕柔。
可是她回應不了。
從前什麼糊弄他的話都說的出來。
可不知為何,偏偏此時此刻她喉嚨像是堵了棉花。
一句哄騙他的話都說不出。
伸手攥住他身上的衣裳,沈珮玉微微彆開臉,啞聲問,“為什麼要放了我母親和妹妹。”
“當初你明明……”
他口口聲聲斥她癡心妄想,沈家所有人要為周家賠命的話還恍若在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