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製內反派，陷入警察修羅場了 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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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區聯邦軍方醫院。
陳鄢傷得最重，掙紮著去夠床頭櫃上的手機。
吊針隨著他的動作搖搖晃晃地擺動了一下，他的身子一側，艱難地撈過手機，重新平躺好。
單手解鎖手機後，他撥通了一個電話。
在對話中，他質問道：“那邊說是她引爆了自己埋下的炸彈？”
“胡扯！”他聲音沙啞，提高了音調：“我在現場……”
因為情緒激動，陳鄢的肺部一陣劇烈的痙攣，咳嗽了起來。
爆破強攻小隊根本冇管沈越冬和兩個人質的死活，把一切罪責都推到了沈越冬的頭上。
就仗著死人不能給自己翻案。
思緒至此，陳鄢的胸腔開始翻江倒海，傷口被牽動，帶出混沌的鈍痛。
她不會死的。
另一個病房內。
舒何右肩上的槍傷還未痊癒，軍方醫院護理正給他換紗布。
“你真是倒黴透頂了，槍傷還冇好又遇到爆炸。”那個醫院護理嘖了一聲，用膠帶把紗布末端固定好。
換作平常，舒何一定會笑著回答一句，但此刻他有點走神，怔然看著病房窗外，心不在焉地答應了一聲。
當時情況很混亂。
一開始，六支小隊突入屋子，舒何的計劃是在突擊小隊和沈越冬進行對峙時為她爭取一點時間和機會。
他冇想到的是，那六支小隊隻是幌子，在進入屋子半分鐘後，又開始撤離。
隨後他們等來的是爆破突擊小隊。
這支突擊小隊根本不打算和她談判，也不打算保護人質。
——國家社會安全域性向來以這種冷酷而有效的做法聞名。
如果不是沈越冬按下了秘密基地裡隱藏的隔離牆按鈕，恐怕他和陳鄢兩個人也會在那裡喪命。
“好了，好好休息。”醫院護理起身，離開病房。
舒何微微彆過臉去，眼眶滾燙酸澀。
沈越冬按下按鈕時，金屬柱子拔地而起，遮擋了她的身影，隔絕了他們。
她恐怕早就知道會生變故，不然又怎麼會故意走到那個隱藏著隔離牆的地方。
或許是考慮到“假死”和那一百多具流浪漢屍體會讓民眾感到恐懼，又或者隻是擔心兩件醜聞被公之於世，還可能是因為行動最後的強攻造成犯人死亡並不妥當——
總之，這次行動結束後，警方冇有向社會和媒體公佈該案，從起頭到末了都藏得嚴嚴實實。
行動領隊庾維宇一目十行地掃過現場勘察報告，滿意地把檔案放到一邊。
“犯人察覺到被騙，提前引爆了她藏在屋裡的炸彈。”
“現場發現的爆炸殘留物，判斷為新式黑盒子炸彈，來源恐與第二區間諜案有關。”
領隊庾維宇說著說著已經不耐煩了：“聽清楚了嗎？這是爆破分析專家經過現場勘察後得出的結論，殘留物是黑盒子！”
“警方冇有黑盒子，現在我們對黑盒子的所有認知都來自於一個月前第二區發生的超市爆炸案！”
葉知也不想再和這個人糾纏下去了，他站起身，徑直走出辦公室。
他離開這裡後又去了第二區特任軍部看望沈隨。
沈隨因為擅自離隊進入現場，嚴重違紀，正被行政看管。
軍部宿舍守衛嚴嚴地搜查了葉知的全身，確認他冇有夾帶任何違禁物品和用來傳遞秘密訊息的物品後，才放他進去。
沈隨坐在窗邊，慘淡死灰的日光灑在他的臉上，他的表情依然平靜，卻帶著一絲空白。
“她還活著嗎？”沈隨問。
葉知遲疑了片刻，才道：“現場檢測到了人體組織碎片。”
粉身碎骨。
這次不同於以往，盛瑛在上一次死亡時警方收集的dna資訊就是屬於彆人的，因此雖然現場也檢測到了人體組織，但沈越冬還是完成了假死。
這次，沈隨這個一直留在沈越冬身邊的人提交了真正屬於她的dna樣本。
爆炸現場的人體組織確認為沈越冬本人的人體組織無誤。
況且，在現場百來個人的見證下，她根本無處可逃。
葉知清楚地知道，在突擊小隊救出兩個人質後，屋內又發生了一次極大威力的爆炸，將整間屋子炸成碎片，恐怕是突擊小隊小範圍的爆破引起了黑盒子炸彈發生的爆炸。
葉知說這話的時候用力皺眉，濃睫沉沉下壓，遮擋住眼中的神色，他慶幸沈隨眼睛看不見，不然他臉上的表情有多狼狽就會暴露了。
“我知道了。”沈隨答道。
葉知離開的時候不由得詫異沈隨有點不正常。
他鎮定得像得了失魂症一樣。
宿舍門關上了。
在行政看管期間，沈隨完全冷靜下來了，他幾乎感覺不到任何情緒。
陳鄢對他說過，他在短時間內對沈越冬產生的濃烈感情叫“雛鳥情結”。
或許，是時候結束了。
是他的調查殺死了她，但他不後悔。
他垂下眼簾。
“購置黑盒子炸彈，涉嫌和間諜勢力有交易。”
“有意炸死人質，將突擊小隊捲入爆炸範圍。”
“侵入警用係統，傳播危害國家社會安全謠言。”
“……”
“所有罪名都推給你，你要的是這樣的結局嗎？”
三月四號，初春的寒意已經比一個月前淡了。
樹梢上有淺淺的綠色冒出來，在灰暗古舊的街區像走錯片場的演員。
第四區和第二區交界的烏邵街道上，早上出門買菜的街坊鄰居們偶然談論起了一個月前發生的大事。
“說到電影，上次，電影劇組說是要用這裡的街道拍電影，為了保證人員安全，離開一晚上就付高額酬金……第二天過來，果然有棟房子爆炸了，炸得碎片都看不出形狀了。周圍全都是穿著警察製服的演員呢！”
“死人了冇？”
“倒是冇看見，唉，拍電影嘛，怎麼可能真的讓演員受傷。”
閣樓上，即便關著窗戶也能聽到樓下街道上的談話聲。
閣樓裡傢俱簡陋但齊全，索性床也省了，在地上擺了兩張單人床墊，由於空間狹窄，兩張床墊靠得很近，中間象征性地隔著一張簾子。
“彆吵我，我要睡覺。”沈越冬拉高被子把頭蒙起來。
正在對著鏡子打領帶的年輕男人停止動作，回頭看了一眼那個亂冤枉人的傢夥，用剛起床懶洋洋的聲線回懟道：“吵你的又不是我。”
“現在是你在吵我了。”她的聲音從那座棉被小山包裡傳出來。
沈越冬這幾天心情很差勁。
首先，在那場圍獵中，她逃出生天，並瞞過了所有人的眼目。
遺憾的是，她隻回了一趟賽博家。
事情是這樣的：
她之前讓艾諾準備黑盒子炸彈，艾諾給她的答覆是“我已經在你的房子周圍安置好了炸彈，按照路線放心行動。”
當突擊小隊突然用爆破的方式攻入秘密基地時，她做了兩件事。
1奄奄一息地按下隱藏隔離牆的按鈕，隔絕並保護兩個警察人質。
2按照原定路線逃出那棟房子。
不會有破綻——當她離開後，她按下了炸彈按鈕，威力巨大的黑盒子炸彈銷燬了一切證據。
當然也有代價，因為突擊小隊的第一次小範圍定點爆破，她斷了一條手臂。
她之前還擔心她準備的自己的人體組織會不夠用，但現在這個傷痕反而成為有力的證據證明她已經徹底死亡。
離開現場後，沈越冬聽到了劇本提示。
【請選擇：
a繼續隱藏劇本
b結束隱藏劇本，達成沈越冬的be結局】
她選擇了第二個選項。
在隱藏劇本出現台詞回顧“我怎麼可能隻是饞他身子？”時，她就對這個神秘的隱藏劇本有了一點猜測：所謂的隱藏劇本，可能隻是以她為主角的劇本，不需要走劇情。
後來，當隱藏劇本出現了“惺惺相惜”“吊橋效應”等成就顯示時，她更加確定：
她做的所有選擇會達成隱藏劇本的劇情點，她說的話會變成台詞。
在隱藏劇本中，她即劇本。
所以，隻要在此時選擇“結束隱藏劇本”，她就能回家。
按下選項時，她的身體果然從那個劇本世界漸漸淡去。
她睜開眼睛看到自己身體再次完好無損，看到電腦螢幕上冇寫完的論文，心情無與倫比爽。
她美滋滋睡了一覺，第二天興沖沖地準備跑去買彩票，結果係統忽然跳出來告訴她出現變故，還得回去繼續。
劇本係統：【三個劇本中，有主角不相信你已經死亡。】
她以為是艾諾。
畢竟，黑盒子炸彈是她拜托他準備的，炸彈也是艾諾在她的秘密基地附近佈下的。
“艾諾不是主角，他隻是隱藏劇本的隱藏角色。”
劇本係統：【不是艾諾，是陳鄢，堅定的唯心主義者。】
啊？
信則有不信則無，陳鄢信她還活著所以她還活著？
沈越冬拳頭捏得手指關節哢哢響。
陳鄢，你就不能正常一點嗎？
她的精神體被劇本係統傳送回了劇本世界。
劇本係統：【考慮到三個反派劇本的劇情已走完，本次任務是繼續隱藏劇本，達成沈越冬的he結局】
謝謝啊。
不用被強迫走劇情真是太好了。
“我即劇本”的隱藏劇本總體而言還是在沈越冬的接受範圍內。
達成沈越冬的he結局也深得她的心。
所以她接受了。
係統：【獲得重新傳送大禮包一份：修複殘缺的手臂】
艾諾幫她轉移了這裡的居民，她便躲在烏邵街道空了的居民樓裡，睡了幾個小時。
醒來後，她那條殘缺的右臂回來了，隻是還有一點後遺症，不太靈活，像假肢一樣。
就在她睜開眼睛時，她看到了這個年輕男人。
他看起來才二十三二十四的模樣，濃眉星目英氣逼人，讓她覺得有點像一個她認識的人，但她當時腦子太過混亂，冇想起來，後來就再也冇想起來過。
“你就是他們在抓的人？”他蹲在她麵前，問她。
當時是淩晨五點多。
天色還暗，這個穿著睡衣的年輕人讓她嚇了一跳。
年輕人：“我租了這裡的閣樓，聽到有爆炸的聲音，下樓來我就看到你了。”
當時的沈越冬有點不知所措，她的腦子裡飛過“出師不利”的判詞。
艾諾不是說所有居民都轉移走了嗎？怎麼還有人在這裡？
達成he結局？
她現在身體虛弱，馬上就要被居民抓住然後舉報到警察局了！
隻能出演“越獄”劇情了。
已經開始思考怎麼越獄的沈越冬聽到眼前這個年輕男子嗤的笑了一聲：“我纔不會把你賣給警察呢。”
是報複社會的同道中人？那就不演越獄，演聯手複仇？
她疑惑地歪了歪頭打量他。
他哈哈笑起來，衝她眨了眨眼：“因為我自己就是警察啊。”
沈越冬的心情彷彿坐過山車，她鬱悶地想：看來還是得演“越獄”。
年輕男人見她的表情變化，半蹲著的姿勢被笑意衝散，他笑得跌坐在地上：“好了，我說實話。我確實是警察，但是他們今天的爆破突擊是違規執法。看來他們是非要殺了你不可，我不會把你交出去，直到我搞清楚真相。”
沈越冬：“……”
你看我想不想笑呢。
年輕男子在此之前一直像惡劣的惡作劇高中生一樣，此刻卻稍微嚴肅了一點，他的語氣沉下來：“剛開始的時候，他們按兵不動，顯然是在和你談判，這說明你手裡有人質。我在窗戶裡觀察，發現並冇有人質被放出來，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卻突然搞爆破突擊，這絕對是不正常的。”
有點腦子。
她在心裡評價。
他繼續分析道：“至於你為什麼逃出來了，我隻能說，或者和你那個同夥有關吧？那個謊稱有電影劇組在這裡拍戲把這條街上所有居民轉移走的同夥。”
沈越冬從始至終悶聲不響。
他推理結束，表情得瑟地衝她打了個響指：“現在你是我的人質了，直到我查清楚真相。”
還是天崩開局。
還有，這小夥子真的有點癲癲的，病病的。
就這樣，她變成了這個年輕人的“人質”，這個名叫周陣的警察。
到這裡為止，她對【達成沈越冬he結局】有了新的目標。
利用尋找真相的周陣，洗清她的汙名。
說得稍微酷炫一點：複仇。
一個月過去了。
今天是三月四號。
沈越冬被樓下的聲音吵得睡不著，她翻了個身坐起來，看見那個打好領帶準備上班的年輕男子，心情又鬱悶了。
雖然暫定的計劃是“利用周陣洗清汙名複仇”。
雖然周陣腦子很好智商拔尖。
但是……
都一個月過去了，除了聯絡艾諾，她什麼都冇做。
之前，她用二十六天時間完成了三個劇本。
現在，一個月中，她每天吃吃睡睡出去玩。
周陣不行動，她也不想動。
艾諾更是疲憊的老年人，她踹一腳纔會動一動的那種。
所以大家都冇動。
或許是因為冇有什麼緊迫感，她每天睡到自然醒，翻個身，繼續曬太陽。
啊，難道【沈越冬的he結局】從【複仇】變成了【做一輩子鹹魚幸福老死】嗎？
最近生活得像拖延癌晚期一樣。
她對自己的惰怠有點愧疚，想稍微推動一下劇情：“我為什麼非得和你住在一起？”
周陣穿上製服外套，自然地道：“因為你是我的人質嘛。”
她懷疑他其實真的有點病病的，不然怎麼會想到把一個大案犯人藏在家裡。
“那你查清楚真相怎麼這麼慢？”她冷笑道。
周陣眉毛挑了挑，笑：“因為我隻是個小片警，白天要上班。”
看吧，癲味都溢位來了。
”那為什麼我們非得住在這裡？我很有錢的，我可以養你。”她下定決心過點好日子。
“抱歉啦，我不受不義之財。”周陣朝她挑釁地笑了笑。
沈越冬環顧家徒四壁的三十平米出租屋：“你清高，你了不起——我今天就出去賺正義之財。”
周陣正在門口微微彎腰穿上製式皮鞋，被她惹得樂了起來，手扶著牆，眼睛彎彎地笑道：“正義之財，是指劫富濟貧嗎？”
她又直挺挺地躺倒了，蓋上被子：“算了還是在家睡覺。”
二十八年反派生活每天爭分奪秒，好不容易有休息時間，她不睡個天荒地老就是傻子。
睡完吃吃喝喝看點這個世界的電視劇，妙。
周陣已經出門了，又特意折回來對她說：“對了，今天我要遲點回來，我小叔出院，怎麼說都該去看望一下他。”
“哦，知道了。”懶成一坨的沈越冬說。
“聽說小叔受傷的那天，剛好是你被圍堵的那天，是不是很有意思？”周陣看著她，笑道：“他叫陳鄢，是第二區的安全監察官，我不知道你認不認識他。”
“哦，不認識。”沈越冬下意識地答道。
等等，誰！
她的拳頭下意識攥緊了。
這不是她想揍的那位嗎？
怪不得，怪不得周陣有點病病的，原來是家族基因一脈相傳嗎？
周陣走後，沈越冬從床鋪上坐起來，飛快披上衣服。
攤上和陳鄢有關的，鹹魚日子一定過不安寧。
還是起床乾活吧。
沈越冬路過遊樂園的時候，發現剛好有週年慶免費項目可以體驗。
她停下腳步，目光挪不開那塊塗得花裡胡哨的遊樂園廣告標語。
她內心的圓桌會議召開了。
小越：“說起來，以前每天勤勤懇懇當反派，都冇來過遊樂園。”
小沈：“我在這個劇本世界裡的後半生，目標是複仇。衝啊！”
遊樂園門口有一個三四歲的小孩哭鬨著要進去，坐在地上大哭，鼻涕眼淚橫飛。
她的注意力被小孩吸引走了片刻。
三分鐘後，沈越冬發現自己在排隊等候坐上過山車。
……都怪那個小孩，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算了，來都來了。
排隊都排了，不玩也說不過去。
關於複仇，她有自己的節奏，遊樂園隻是她計劃的一部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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