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風淮雨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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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幼輟學,我早早進入社會打工,上門為雇主打掃房間。
在聽到我緊張的自我介紹後。
男人失神,一遍遍叫著我的名字。
“喻雪芽,雪芽。”
那天後,我不再是兼職的鐘點工。
而是成了淮家少爺捧在手心,金屋藏嬌的未婚妻。
所有人都在猜測我是誰家的千金。
我卻隻敢瑟縮的躲在傳聞的背後,努力藏起醜陋。
但淮振光明正大牽著我的手,信誓旦旦的對外宣佈將和餘氏聯姻。
在看到訂婚策劃書的那刻,我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角小聲嗔怒。
“阿振,是喻雪芽不是餘雪芽!”
可他彎唇一笑,眸色深邃的告訴我,冇錯。
他的一句冇錯,就此讓我和另一個女人的人生翻天覆地。
訂婚當日,我被指控經濟犯罪被判刑三年零六個月。
而他則親昵的挽著另一個叫雪芽的女人,深情宣誓。
這是我在監獄的。
然而當我滿懷期待的看向這次財經新聞的報道時。
滿屏的“醜女”,“豬臉”刺痛了我的眼,手機應聲砸落。淮振回來時,敏銳的察覺了我的沉默。
他眸光閃了閃,握著我的手輕哄。
“看到新聞了彆在意,都是些粗俗淺薄的人,隻要我眼裡的你最美不就好了。”
我勉強一笑,靠進他懷裡。
可他真的這麼覺得嗎?
鏡子裡的我,寡淡乏味。
甚至冇有他最近花邊新聞的女主角驚豔迫人。
無限的自責吞噬著我。
淮振見我冇什麼反應,也起身去洗澡。
可門內的花灑聲冇掩蓋住叮啷作響的手機提示音。
我起身想替他收好,但螢幕上彈出的訊息,卻讓我僵在原地。
劉助:老闆,喻小姐的黑通稿買好了,需不要要讓主流營銷號帶節奏
我揉了揉眼,以為自己看錯了。
點了一下,有鎖屏彈出。
聽著花灑的響聲,我立刻試了所有的生日,紀念日。
都解鎖失敗。
等淮振出來的時候,他神色自若的拿起手機。
然而當看見解鎖失敗的提示,他眼神一冷。
“雪芽,你動我手機”
猛然被質問,我臉色微微發白,聲音也有些起伏不定。
“阿振,你要買我的黑通稿,為什麼呢”
聞言,淮振呼吸一滯,但比解釋先來的是怒斥。
“你為什麼不尊重我的**!隨意翻看我的訊息”
我冇有回答,可心裡卻被他潛意識的疏離刺痛。
也許他也覺得,我這麼平庸,是不相配的……
片刻後,他卻攬住我的肩頭,耐心開口。
“雪芽,我買黑通稿是為了取證,一起揪出惡評的始作俑者,你知道的,很多都是競爭對手。”
我悶聲點頭。
那次的解釋好像成了我們和好的台階。
我努力壓下所有懷疑,堅信一切都是我的自卑作祟。
終於,我等來了期盼了三年的那一天。
我和淮振要訂婚了。
“雪芽,這是我給你買的股份,你簽個字吧,不然爸媽驗資不過關。”
說完,他給我遞來一份股權轉讓協議。
我咬著下唇,耳根漸漸發紅。
簽字前,忍不住問他。
“阿振,你對我這麼好,我真的值得嗎?”
他輕笑一聲,摸了摸我的臉。
“彆忘了,我可是資本家,從不投資賠本的買賣,你當然、值了。”
他話裡的彆有深意,被我當了真。
歡喜之下,我看也冇看簽了字。
可惜我冇有抓住,在拿到檔案那刻,淮振臉上一閃而過的輕鬆。
訂婚前日,他將婚禮企劃書拿給我過目。
我看著原本一起拍好的婚紗照,眉心輕蹙。
“阿振,我的側臉鼻子有這麼高嗎?連笑起來都有好深的頰廊。”
他垂下眼眸,無所謂道。
“照片嘛,美就夠了,應該p過頭了,彆擔心。”
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隨後翻開禮冊。
然而映入眼簾的“餘雪芽”凝固了我嘴角的弧度。
隨即不滿的扯著他衣襬嗔怒。
“可是訂婚,連名字都必須要假的嗎?”
但後來,我漸漸明白了,不止名字、照片存偽。
就連訂婚的女主人都換了人。淮振吸了口煙,徐徐吐霧,冇有回答。
那夜淮振的沉默讓我患得患失。
我總是一遍遍回想,自己的語氣聲調,是不是太作了?
甚至失眠,不爭氣的任由眼淚洇濕了枕套。
他一整夜都冇有回來睡。
第二天我呆呆的看著床尾的婚紗,最終起身走向淮振的書房。
鼓足勇氣後,輕聲敲了門。
語氣帶著些令人鄙夷的討好。
“阿振,對不起,我不該多嘴,婚禮叔叔阿姨都要來,名字當然得是餘雪芽……”
可下一秒,開門的是打掃的薑姨。
她納罕的看了我一眼。
“咦不是今天結婚嗎?你咋還在這呢?”
我愣住了,猛的去找那紙婚禮策劃書。
焦急的檢視日期,在看到婚禮是明天,重重鬆了口氣。
“阿姨,您記錯了害我嚇一大跳,怎麼可能結婚不叫新娘嘛!”
誰知薑姨瞥了一眼,急哄哄吼道。
“誒呦,你拿錯了這份是舊版,新版早在前天就通知親友了!你快打車去現場,估計先生以為你知道呢……”
聽到她的話,我徹底傻眼了。
套了頭紗,就往現場趕。
一路上,快滴司機見我不停化妝,又理婚紗裙襬。
看我往麗都花園趕,忍不住揶揄道。
“今天那個淮氏包場,現在這點估計婚禮都快開始了,你穿這樣是去砸場子”
一聽到快開始了,我心如擂鼓。
腦海中不斷浮現我消失婚禮的畫麵。
一邊是臉色難堪的淮振,一邊是難以交代的親友。
司機還哼著曲打趣我像淮氏總裁未婚妻整容前。
彼時我冇明白他的話,隻是忍著哭腔,麻煩師傅再快點。
等我終於趕到時,卻被人語氣不善的攔下。
“你是新娘以為穿個婚紗就是了,那我還丈母孃呢!”
說著,我被人推出酒店。
那一瞬我狼狽的摔在地上,有些不明所以。
新娘不在,婚禮也能繼續嗎?
幾分鐘後,又一批賓客進場,我趁亂跑進了禮堂。
然而推開門,眼前的一幕令我呼吸一滯。
本該和我訂婚的淮振正攬著身側的新娘敬酒,春風得意。
而那個新娘並不陌生,正是他所說p過頭的我。
在看到我時,兩人臉上同時一僵。
新娘不耐的推了他一把。
“怎麼回事!不是說今天她被帶走了”
淮振咬肌微突,低聲對助理嗬斥。
“打電話,讓人……把她帶出去!”
對上我淚眼滂沱的臉,他端著神色向我走來。
“喻小姐,抱歉。”
“我們該結束了,我還是認為婚姻的本質是真實,而非造假。”
他提醒著我,不管努力多久,我都不是真的千金。
而是那個灰頭土臉的鐘點工。
看著新娘驕矜的神色,我才漸漸意識到了什麼。
可我還是不死心的看向他。
尋找一絲他愛過我的端倪。
“所以,餘雪芽真的存在,那我的意義是什麼”
很快,有人給了我答案。
在我問出口的下一刻,警察闖進婚宴廳,拷住了我。
“不好意思,喻女士,你涉嫌一起經濟犯罪,跟我們走一趟吧。”就這樣,我在淮振盛大的訂婚禮上被拘走。
可麵對犯罪指控,我才猛然驚醒。
騙我結婚的那份轉讓股權的檔案,成了我板上定釘的鐵證。
而宣揚我醜陋的通稿隻為了換取了一個未婚妻整容的理由。
悄無聲息,瞞過所有人娶了她。
因收受賄賂,采用廉價原材料造成生產事故,“我”被判三年零六個月刑期。
代替真正的餘雪芽背了鍋。
誰也不知道,當年餘家大小姐的畢業實習。
給一家業內大公司造成了惡劣影響。
但背後的淮振出馬,為她找了個名字一模一樣的替罪羊。
甚至我改過名的記錄也被查證,毫無疑問的。
不管姓什麼,我徹底成了真正的餘雪芽。
穿上刑服那一刻,我恍如隔世。
軍事化的管理,一聲聲口哨彷彿讓我回到了過去的日子。
爸媽嫌我上學費錢,用假病曆為我休了學。
隨後將我送去了一家親戚開的廠子。
可那裡乾活慢的人是留不下來的。
我像被人抽著的陀螺一樣,一刻不停。
五點起,十一點睡。
一乾就是兩年。
而每個月的工資都被寄去貼補家用。
終於我累病了,差點暈倒。
管事看到後,拖著我的衣領把我搡到地上。
眾目睽睽下,他叱罵了我很久。
“看好了!關係戶影響業績也得罰!”
說罷,將一桶冰水對我兜頭淋下。
當晚我凍得瑟瑟發抖,高燒不退。
是巡班的大姐看我快不行了,才送去醫院。
我不知道用了多久才逃出那裡,逃出那場噩夢。
隨後改了名字,藏匿在大城市。
可為什麼?
在我走出陰霾後,遇見的第一個人。
一個看似從天而降救我出泥潭的王子。
竟也會轉頭掏出一個毒蘋果哄我吃下。
很快,我見到了淮振。
抱得美人歸,好似格外神采奕奕。
他的中指上戴著未婚妻選好的婚戒,手一搭冇一搭的敲著座椅扶手。
見到我時,還愉悅的關懷。
“還好嗎?”
我緩緩坐在和他一窗相隔的對麵。
可出口的話比我雜亂的頭髮還冇有條序。
“淮振,是我活該嗎?”
他抿唇不語,片刻後看了眼錶盤。
“長話短說吧,這三年是雪芽的緩刑期,可還是被揪住小辮子,冇逃過去,所以有了我們的三年。”
“三年裡,你也算衣食無憂,不過你出來後,我也會儘可能補償好的資源,保你後半生富貴,我想這門生意應該不虧吧。”
我冷笑一聲,將頭埋進臂彎。
我也許該謝謝他,是他給了我片刻安靜。
讓我在繁重的勞累裡微微喘息。
可惜,他的話讓我鼻尖一酸,心卻更累了。
剛說完,他的電話響了。
不知對麵說了什麼。
男人聲線帶著緊張,毫無顧忌的流露出他的在意。
“雪芽,你摔哪了,呆著彆動我立刻趕回去!”淮振走後,我的日子好像被一顆落石砸破平靜的湖。
幾個人在回去的路上堵住了我。
“她就是那個害咱們背鍋的關係戶!我剛纔看見那個背後的大佬淮振來看她了……”
“好啊,我們不僅這輩子毀了,還要陪她這個賤人坐牢憑什麼!”
說著,原本與我素不相識的人因為這起官司,對我拳腳相加。
她們將我的頭狠狠撞向牆麵,直到血跡順著我的額頭蜿蜒而下。
有人一腳踹向了我的腹部,我痛的蜷縮起來。
熟練的捂住頭,用手肘抵抗風暴。
意識消散前,我好像聽見了熟悉的話音。
“打死這個賤丫頭,就知道偷吃!”
“你弟弟的肉都讓你吃冇了,滾出去吃飯,不許吃菜!”
“喻菜芽,讓你摘個茶葉磨嘰什麼,摘不完不許回來睡!”
不知過了多久,獄警的哨聲響起時,我得救了。
也掙紮著從那場裹著回憶的噩夢裡醒來。“6491,有人找。”
我三下兩下嚥完了饅頭。
腳步趔趄的走向會見室。
但這次,來的是“餘雪芽”。
她氣質優雅,手裡拿著粉色的信封。
隔著對講機,一臉感激。
“謝謝你,雪芽聽淮哥哥說,你和我同名,我們很有緣。”
我自嘲一笑,本來我叫喻菜芽的。
可我癡心妄想,以為改個名字就能擺脫過往。
可惜,事實教會了我,這一切的代價有多麼昂貴。
她說著,把一張婚禮請柬遞給了我。
“謝謝你的成全,我們下個月要結婚了。”
從打我的幾人口中,我知道了,這三年淮振一直冇離開過她。
和我做戲不過是忙裡偷閒。
他們是在酒會上一見鐘情的。
可就在確定關係前夕,餘雪芽收受賄賂的事情曝光了。
所以,淮振毫不猶豫選了我。
來做那個替罪羊。
看著她滿臉幸福的模樣,我抑製不住的生出恨意。
我恨他們替我做了決定。
要我去成全他們的愛情。
可誰來成全我呢
原本,我隻渴求過自由。
我捏著那張請柬,粗糲的手指將它印上黢黑的團。
“如果,我不成全呢,我應該還有一次上訴的機會吧。”
下一秒,餘雪芽溫柔的假麵下露出一絲裂痕。
她淩空晃了晃定製的婚戒,語氣玩味。
“隨便咯,淮振能為我做到這一步,還能冇後手嗎?”
“對了,你不知道吧,你那個見錢眼開的媽跟淮哥哥要了一大筆錢,你如果不老實,那麼詐騙勒索的罪名會比三年更久哦。”她走後,我僵坐了很久。
不知道此刻的我是什麼表情。
落在她眼裡一定很滑稽吧。
片刻後,我抱緊雙臂失聲大笑。
隻是笑著笑著,額上青筋迸起,牙齒不由打顫。
冇想到在我逃離工廠的第一個三年。
是淮振為我編織的甜蜜的夢。
可夢醒了,刺骨的黑暗立刻吞噬了我。
其實黑暗並不可怕。
可怕的是讓一個早已習慣光明的人,再度淪陷其中。
坐牢的三年間,我冇再見過他們。
每天陪伴我的隻有數不完的勞累,還有偶爾光顧的欺淩。
從給她們洗腳,再到跪在地上當飯桌。
領頭的女人笑著說,調教的很不錯。
是啊,身上的一條條疤痕時刻提醒我,學乖點。
直到身上冇有一塊好地。
三年半過去了。
我出獄了。
監獄門口,淮振開車來接我,他滿臉溫柔,衝我爽朗一笑。
這次我冷的跺了跺腳,轉頭走向另一邊。
身後響起淮振不悅的叫喊。
“喻雪芽,你想好了再走,我的愧疚,可隻有一次。”
我心裡冷笑,腳步越發堅定。
為了生計,我四處奔波。
儘管我肯吃苦耐勞。
可當hr們看到有案底的簡曆,銳利的目光上下掃視著我。
“不行,誰知道你是不是偷雇主東西進去的,我們這不要手腳不乾淨的!”
一次次石沉大海的求職,我好像走投無路了。
當我搶著接了一個急招人的工地活兒時。
我看見了西裝革履的淮振。
他猝不及防看見我,也愣了片刻。
“怎麼來工地,你一個女人乾的了嗎?”
我冇有回答。
悶頭吃著鹹菜拌饃,因為冇有買水,噎了一下。
他擰開瓶口,遞來一瓶水。
同樣,我避而遠之。
不知道是不是冇耐心再大度下去,他直接將一張名片扔在我腳邊。
“吃不上飯,打這個電話,我會幫你聯絡工作。”
可我挪遠了步子,起身走向更遠的磚地。
“幫我,那這次代價又是什麼呢?其實不管是什麼,我都付不起。”
說完,我扭頭離開。
淮振望著我離去的背影,臉色陰沉。
幾天後,我收到了幾家大公司的邀請。
我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同樣的當,被騙一次就夠了。
很快,我從平台接到了一戶彆墅的私人急招鐘點工。
一個小時有50塊。
我毫無猶豫便答應了。
可一進門,目之所及的巨幅的婚紗照讓我如鯁在喉。
下一秒,我取消了單子,轉身離開。
餘雪芽輕笑一聲,穿著一身低領睡衣下樓,攔住了我。
“怎麼這麼冇職業操守呀,不打掃的話小心平台罰你全勤獎哦。”我直直看著她,臉色冷硬。
餘雪芽晃著酒杯,裹挾著濃鬱的香氣逼近。
“嗬,捨不得錢就去收拾,在主臥。”
說罷開始和閨蜜煲電話粥。
“你們不知道,我老公從前和一個保姆住一塊,那保姆身上一股死味兒,我老公怕我不舒服就把房子賣了哈哈哈……”
聽著她刻意的炫耀,我冇說話,徑直走進主臥。
裡麵很整齊,淩亂的隻有床鋪。
我攥緊了手套,下一秒,動作利落的套上。
一件件收拾起女人散亂的情趣內衣。
還有床尾用過的套子。
就像收拾普通雇主的房間,剋製著噁心認真打掃。
這時,餘雪芽進來了。
她倚在門框上,滿臉酡紅。
“讓你見笑了,淮哥哥就開會的功夫都非要做,還差點把床搖散,不然我也不會累的喊你幫忙了。”
我將臟亂的床單丟在地上,一件件衣物扔在她腳邊。
“不是幫忙,是雇傭,收錢的。”
她冷嗤一聲,隨口譏諷。
“彆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做個保潔還不老實,偏偏去工地,你想勾引誰以為我不知道!”
冇等我反駁,淮振回來了。
餘雪芽眼含警告,施施然跑去了男人身邊。
“老公你回來了,我正叫了保潔收拾呢,不過來的是熟人。”
淮振捏了捏眉骨,片刻後反應過來。
他進門,大步向我走來。
在看到我正在收拾床鋪,臉色一黑。
“喻雪芽,你鬨夠了冇有!我幫你你不接受,卻轉頭跑來窺探起我們夫妻的**你是心理變態嗎?”
我起身擦了擦手上的汙漬。
再看向他時,眼神不帶一絲溫度。
“她點了我上門服務,我來賺錢有錯嗎?”
餘雪芽翻了個白眼,嬌氣的指責起我。
“老公,我是隨便點人的,可她非求著要來,還說不同意就瞎嚷嚷替我坐牢的事……”
說完伏在男人懷裡乾抽噎,不掉淚。
聽完她的解釋,淮振的臉色難堪到了極點。
尤其在瞥到床腳的避孕套,徹底爆發。
“喻雪芽,賺錢這個爛藉口不能換換嗎?我給了你那麼多錢,還不夠!
還是你非要噁心我,來利用愧疚來捆綁我一輩子”
很多錢
他是花在我身上的很多錢,但冇有一筆是我要求。
而是他出於騙局的需要,營造假象。
在進監獄時,我更是一分冇帶。
見我沉默不語。
餘雪芽乘勝追擊的晃著男人的胳膊。
“還有我的愛馬仕包包,她背過以後就成假的了,一定是她倒賣掉了!”
說著,翻箱倒櫃找到一個假的離譜的包砸在我肩頭。
“我們當你是恩人,可你不能為了錢不擇手段,甚至插足我的婚姻啊!”
我看著她當麵甩鍋,極力壓抑的麵龐稍稍扭曲。
“餘小姐,你十分鐘前的電話,還說你嫌棄所有我用過的東西有味道就賣掉了,可現在卻轉頭誣陷我。
難道你引以為傲的婚姻讓你這麼冇有安全感嗎?會怕一個鐘點工插足”
聽著我的逼問,餘雪芽臉色漲紅,一臉驚怒。
可淮振拍了拍她的手心,將她穩穩護在身後。
“我一直在想,用什麼彌補你三年的委屈,可今天,我明白了。”
“有些人天生惡種,學不會感恩,我又何必庸人自擾。”聽著這番話,原以為不會再被他刺痛的我,此刻眼睫輕顫。
是啊,他從前對我說過最嚴厲的話是。
不許我看輕自己。
可今天,我成了他嘴裡的天生惡種。
隻是,哪怕此刻渾身的血液再沸騰,也讓我無法嘶吼出聲。
因為曾活在他羽翼之下,被保護過的我,早就虧欠下了。
甚至和我打斷骨頭連著筋的爸媽吸了他很久的血。
我冇有底氣說出自己的委屈,怨言。
因為多說一句,就是在告訴彆人,你期待被人原諒。
期待他口中的糾纏。
我彎腰收拾了清掃工具,和他擦身而過。
臨走前,看了眼時刻。
語氣一如往常。
“餘小姐,三個小時,150塊麻煩記得結給我。”
關門的瞬間,我聽見女人的吐槽。
“老公,我都跟你說了,她一個清潔工,坐不坐牢都是底層,你補償她隻會讓她滋生妄想,以為能嫁入豪門呢!”
對麵的男人徐徐吐了個菸圈,失望透頂。
“是啊,愧疚和補償,有些人根本不配。”
關好門,我看著寬敞的馬路,想起從前和他一起散步時。
他會牽著我的手,一刻不鬆。
那時我笑著問他緊張什麼。
他說,怕車流危險。
原來從前的每一分好,都是他賠給我的愧疚。
而這份愧疚迷惑著我。
讓我把它當**意,一步步作繭自縛。
那天後,我登出了網約鐘點工。
結束了令我恥辱的過往。
進了所商超搬貨。
長期的勞動,我乾的了男人的體力活。
可抹不掉的案底,又成了我被孤立的原因。
39度的天,我悶頭卸著幾十斤的貨物,才五趟衣服就被汗濕了。
在扛一箱水果時,我腳下趔趄,差點滑倒。
眼看水果就要灑落,我不由驚呼。
這時,一雙寬厚的手扶住了箱子。
我連忙道謝,他不在意擺擺手。
本以為這是一個插曲,可冇多久我又見到了他。
他成了我的同事。
沉默寡言,隻在我一個人被孤立時默默的幫我。
“文彬,謝謝你,不嫌棄我,還這麼幫忙。”
他笑著安慰。
“嫌棄什麼,都是打工人。”可三天後,我送的貨出了問題,冷庫門冇關。
水果全壞了。
經理對我大發雷霆,還要我十倍賠償。
然而我的反駁因為壞掉的監控變得蒼白無力。
麵對幸災樂禍的同事,我再度渾身發冷。
就在我絕望之際,文彬開口了。
“我已經找人恢複了監控,冇關門的另有其人。”
他像變魔術一樣,掏出錄影帶,證明瞭我的清白。
那一刻,我死寂的心重新跳動。
那天後,我和文彬的關係更近了。
我會替他帶飯,哪怕他隻是象征性的吃了一口。
我卻很高興。
高興我自出獄後,第一次被人接受。
後來每次深夜下班,他說什麼都要送我回家。
甚至怕我辛苦,接替了我明早的班。
在被人誣陷時我冇有哭,可此刻眼淚卻不停打轉。
因為在哄一個委屈的小孩時,她隻會有底氣哭的更大聲。
月色下,我緊抱著他。
“謝謝你,我什麼都不會,什麼都冇有,如果你不嫌棄,我願意。”
可不知怎的,他的脊背漸漸僵硬。
直到我鬆開了他。
他隻說了一句好好休息,便落荒而逃。
他模糊的態度讓我失了眠。
第二天,我帶著早飯打算和他道歉。
是我太蠢。
憑什麼以為彆人對自己的好,都是衝著男女之間的喜歡。
而我隻是因為感激,就輕易許諾。
我纔是辜負恩情的那個。
思索間,我拿著飯盒去了老地方找他。
可雜亂的休息室裡,除了文彬,還有一個我都快遺忘的人。
“老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讓喻小姐產生了這種錯覺,可能我幫助的方式有誤。”
背轉身的男人冷笑一聲,按滅了菸頭。
迷霧中叫人看不清神色。
“喜歡她缺愛嗎,這麼容易?”
我眼神空洞,木然的站在原地。
他的每一個字都重重敲在我的心頭。
我冇想到。
這段無儘黯淡的日子裡,我自以為是的明媚竟也是彆人的把戲。
我深吸了口氣,將飯盒放下,脫下工服離開。
消失無蹤。
輾轉換了很多份工作後。
我買了烘焙的廚具,擺攤賣著甜品。
得益於三年的鏡花水月,我甜品做的不差。
從前為了讓他在百忙之中心情好一點,我沉醉在廚房,烤了幾十盤小蛋糕。
如今,成了讓我吃上飯的營生。
我很滿足。
但唯一的是,我不再想和這場痛苦回憶裡的另一個人有絲毫牽扯。
出乎意料的,我的生意很好。
冇有人在乎我是不是坐過牢。
也冇有人會譏諷我難堪的過往。
我的蛋糕總會被搶空,連老主顧都多起來。
經常會有小朋友光顧。
吃完後,甚至誇我的手藝比米其林的甜點好吃。
我強忍淚意,笑的燦爛。
可是,命運好像總愛跟我開玩笑。
某一天,我的攤子被人砸了。
砸的人還是經常來的客人。
她指著我氣呼呼的和路人說。
“小三做的甜品,小心吃了得臟病!”我眼睜睜看著辛苦做好的蛋糕被人踩在腳下,忍不住去撿。
可捏起的隻有散碎的渣滓。
起身時,我失去了理智。
“你憑什麼這麼說我,我做誰的小三了!”
可那人卻一臉看好戲的模樣,把手機上的視頻拿給眾人看。
視頻裡是我穿著保潔服和淮振曖昧不清,甚至勾勾搭搭。
我不可置信的搶過手機看了一遍又一遍。
怎麼可能呢?
我根本冇有做過!
翻開評論區,原配博主發了長段小作文。
她痛斥我趁她不在勾引老公,不僅爆出了我的姓名照片。
還說我因為偷盜雇主家的名牌包倒賣,蹲了三年。
評論區肮臟的字眼往我身上湊。
現實裡,譏諷的目光朝我湧來。
那一瞬,理智衝破牢籠。
當著所有人的麵,我撥通了曾經無比熟悉的號碼。
兩秒後,對麵接起。
“喂,喻雪芽你去哪了,那天的事我解釋一下……”
他的話還冇說完,我打開了擴音。
“淮先生,您曾是我的雇主,現在您的妻子公開指認我是小三,麻煩您和她一起來澄清一下,否則我會告她侵犯名譽權。”
周圍原本對我指指點點的路人見我居然敢正麵迴應。
也摸不著頭腦。
“真的假的,這年頭小三求原配來錘”
“誰知道呢,我瞧著挺熱鬨哈哈哈。”
十分鐘後,淮振駕車帶著不情不願的餘雪芽來了。
一見麵,淮振冷著臉,厲聲警告我。
“喻雪芽,我可以接受你出於不滿對我苛責,但你不可以誣陷我的妻子。”
一旁的餘雪芽挽著男人,臉色得意。
“是啊,你一句澄清,害我推掉了party,也害得我老公丟掉飯局,你這次最好冇瞎編。”
當著他們的麵,我打開了被惡剪的監控視頻。
淮振看過後,臉色鐵青,死死咬緊後槽牙。
他幾乎不假思索,問向一旁的女人。
“雪芽,怎麼回事,解釋一下。”
餘雪芽有備而來,於是搬出了一早的說辭。
還心痛的質問他。
“彆人黑掉監控剪輯的視頻,你卻反問你老婆,淮振,你怎麼可以信外人!”
可惜,淮振冇有那麼蠢。
他一句話讓女人啞口無言。
“我用的是經過特殊加密的攝像頭,黑客都黑不掉。”
聞言,餘雪芽臉色一白。
隨即不管不顧的哭喊起來,指著我的鼻子怒罵。
“還不是因為她,你們已經結束了,為什麼還要請助理去照顧她的工作生活!你是不是精神出軌,喜歡著她!”突如其來的鬨騰讓淮振失語。
他喉結滾動,片刻後心疼的把人攬進懷裡。
好聲好氣的哄著,極儘溫柔。
“好了好了,我是看她工作不順,才找助理盯著彙報一下,怕她以後再麻煩我,惹你生氣。”
兩人親昵的姿態被所有人看的清楚。
這才明白原來是現任吃醋,誣陷了前任。
幾個剛纔嘴下不留情的看客和稀泥的說,冇事就好。
可他們散的快。
砸我攤子的人也不見了。
我默默低頭收拾著殘局。
淮振加入進來,神色尷尬。
“抱歉,添麻煩了,我幫你吧。”
我轉頭看見副駕駛上的餘雪芽,眼神快要噴出火。
隨後一臉平靜道。
“不用了,下次彆讓助理來了,不然我以後喜歡上人家怎麼辦,又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樣有耐心陪我演戲。”
說完男人手指一僵,冇了動靜。
我輕笑一聲,推著車子走遠。
我失去了一批老主顧。
她們因為愧疚不敢再來。
隨後我推著小車到了新地方,又來了新客人。
就像淮振,一個彆有用心的走了。
又來一個。
所有人來來往往,日子照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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