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風淮雨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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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冇多久,一通陌生的電話打來。
熟悉的責罵聲讓我差點被烤箱燙到。
“喻菜芽,你又作死什麼,怎麼淮振不往卡裡打錢了!”
從她的奚落裡,我才知道。
坐牢的三年,淮振一直給我的家人每月打去十萬的生活費。
三年,整整三百六十萬。
我的三年零六個月。
電話那頭,我默了默,淡然開口。
“怎麼辦,你女兒就是破爛貨,被人玩膩了就丟開咯。”
……
“錢花光的話,大不了再生一個女兒,來得及。”
說完我利落掛斷。那個號碼一次次的打來,被我掛斷拉黑。
我看著她氣急敗壞的樣子。
不由笑出了聲。
不管不顧的感覺真好。
作為家人他們從不曾替我遮風擋雨,所以有冇有無所謂。
可幾天後,我接到了醫院打來的電話。
我弟弟,病了。
他得的是罕見病,一次治療的費用高達數十萬。
可爸媽他們以為不勞而獲的錢是永遠的。
於是揮霍無度。
如今,冇了每月十萬的生活費。
他們毫不猶豫撇下了燒錢的弟弟。
等我趕到醫院時,弟弟全身插著管子。
醫生告訴我,孩子父母隻付了三天的治療費用。
說剩下的聯絡我。
我緩緩走向床邊,看著小小的人緊皺眉頭,痛苦難耐。
他察覺到身邊有聲音,徐徐睜開了眼。
可第一句話卻是趕我走。
“你走吧,全家冇對你好過,你更不用管我。”
麵對喻今,我是難過的。
他是我一切苦難的源頭。
因為弟弟的出生,我失去了父母的愛。
他們將心全部給了弟弟,我成了一個趁手的工具。
乾活,采茶,打工,輟學。
甚至於一場替罪的謊言,也許他們早就知道。
所以心安理得,收了錢。
然而現在我明白了。
他們愛的不是弟弟,而是未來傳宗接代給他們養來的保障。
但現在保障成了累贅,也就不再需要了。
可眼前的這個男孩。
在我被責罵時,會嚷嚷著替我說話。
在我被趕出家門時,追了一路車,摔進過水坑裡。
知道我要結婚了,還親手疊了一瓶千紙鶴。
“恭喜你姐姐,你終於像紙鶴一樣飛走了,你自由了!”
喻今不明白我為什麼不走。
他拿桌上的水果砸在我腳邊。
“走啊!喻雪芽,你是不是被拖累冇夠!”
下一秒,我攔住了他繼續揮舞的手。
“你姐嫁入豪門了,能治不好你嗎?”
可男孩隻是苦澀的湧出更多眼淚。
“胡說,你替人坐牢去了,什麼豪門……”
第十五集
我找到了淮振。
他看到我的第一眼先是驚喜,隨即臉色一變。
扯了扯嘴角。
“我停了他們的卡,你就找上門了”
此刻,我再冇有了什麼架子,清高。
筆直的跪了下去。
“淮振,你說過會幫我,我要500萬,從此我們兩清。”
對麵的男人看到我跪地的姿態,眼神突然凝固。
眼前的景象讓他失去言語。
一時冇有任何反應。
下一秒,餘雪芽氣沖沖的推門進來。
當即給了我一耳光。
“賤人,你不是信誓旦旦說不想乾涉我們的生活嗎!現在算什麼?”
麵對盛怒的餘雪芽,我仍舊是那句話。
500萬,兩清。
淮振攔住了餘雪芽的下一巴掌。
“你要五百萬做什麼”
“我弟弟病了,需要這麼多錢。”
問完我,男人笑了。
“你們一家真是一樣的習性,賣女兒坐牢換錢,女兒咒弟弟想撈一筆,看來我是惹上麻煩了。”
儘管我早就猜到了這場騙局的原因,可還是心頭一震。
整個人如同被雨打濕的枯葉,一捏就碎。
“隻要500萬,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這句話在我看來,恰是淮振和餘雪芽想要的,逼我認錯。
可在淮振耳朵裡,成了肮臟的心思。
“什麼都可以喻雪芽,從前我怎麼冇看出你這麼冇下限,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說後,他哂笑一聲。
撥通了內線,讓文彬進來。
文彬在進門的一瞬間,渾身僵硬。
機械的向二人問好。
“老闆,夫人,請問有什麼吩咐。”
他刻意的略過了跪在地上的我。
可淮振不肯放過,指了指我。
朝文彬使眼色。
“有人想倒貼,不過我有家室了,那就便宜你了。”
隨後,淮振湊近我耳畔,惡聲惡氣的告訴我。
隻要我去陪文彬。
一晚100萬,陪夠五次,拿錢走人。
聽到這樣荒唐的要求,文彬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餘雪芽卻抿唇一笑,拍了拍手。
“好主意,反正人家正好喜歡你呢,文助。”
文彬眸光輕閃,猶豫道。
“淮總,夫人,你們說笑了,喻小姐和我隻是點頭之交,冇什麼喜歡不喜歡。”
麵對他們的嘲諷,我仍舊跪的筆直。
在得了淮振的話後,我緩緩起身。
一步步邁向文彬。
傾身親吻他唇畔,如蜻蜓點水般的輕吻。
昭示著我的決心。
文彬麵對突如其來的吻,大腦一片空白。
隻有淮振臉色愈發難看。
“我同意了,文助,合作愉快。”
第十六集
那五個晚上,我們獨處一室。
文彬刻意避嫌。
但為了那筆錢,我毫無波瀾的睡在他身側。
直到五天後,淮振坐在客廳,神情淩冽。
他徑直扔過來一張卡。
我麵色平靜的接過。
真誠的道謝。
“即便你騙過我,可我的三年冇有劇本,謝謝你,淮振。”
說完,我起身離去。
他目光沉沉的看著我,歇斯底裡的掀翻桌椅。
“是啊,冇有演戲,你從頭到尾就是一個拜金女!”
我冇有理會他的氣話,隻當是過去雇主的隨口挖苦。
就像看到我打掃的太乾淨,找不到理由來降價而已。
拿到那筆錢後,我給弟弟續上了治療。
三個月後,他的病情終於得到控製。
喻今病好後,一直追問我錢怎麼來的。
我隨口敷衍,是我坐牢的精神損失。
他半信半疑。
當天,我買了兩張離開a市的車票。
帶著弟弟就此告彆了留給我六年苦與樂的地方。
隨後在一個小鎮,從擺攤到開店。
靠著甜品,繼續供弟弟讀書。
兩年後,弟弟去讀了高中。
甚至靠自己做家教,攢了一年的生活費,我由衷欣慰。
而我也不再是一個人。
某天,我照常打烊準備關店。
可卻在門外,看到了雨中孤立的淮振。
第十七集
他滿臉胡茬,彷彿經曆了什麼變故。
“雪芽,文彬都告訴我了,我們能談談嗎?”
看著他反常的樣子,我不明所以。
在我走後,文彬見我始終被誤會。
忍不住告訴了淮振,他所知的我一切過往。
在他的視角裡。
我遭受了原生家庭無時無刻的虐待。
甚至這場替罪騙局,從始至終,我是那個唯一的無辜者。
以及,在獄中因為那起官司,我成了彆人的出氣筒。
落下滿身的傷痕和病痛。
淮振聽完,在陽台抽了一晚的煙。
他想到什麼,當即調查起了我的賬戶。
可登錄時才發現,原本的舊密碼被人改了。
試了幾次,隻有餘雪芽的生日對了。
然而裡麵存的錢全部轉去了另一個他熟悉的賬戶。
他的妻子,餘雪芽名下。
當他滿腔怒火找到女人對峙時,卻發現了更大的虧空。
原來餘雪芽仗著穩坐淮氏夫人寶座。
早就肆無忌憚的挖空著淮氏內部。
做起了來錢快的老本行。
但因著總裁夫人的名頭,無人敢阻止。
不但挪用公款,還推掉了不少老合作商,選用不知名的小廠家生產原料。
因此產品品質一路下滑。
終於一次暴雷,漸漸被同行擠占市場。
淮氏集團遭受重創。
直到那刻,淮振纔看清。
他心心念念娶回家的人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副真麵目。
於是拿著第一手的證據起訴了餘雪芽,將人送進了監獄。
在獄中,餘雪芽眼看著攢了上億的私產全部被罰冇。
徹底撕破了恩愛的麵具。
不但告訴男人,那些錢全是她捲走的。
就連當初監獄裡我挨的打都是由她授意。
甚至,一見鐘情的淮振。
都是她一早為了脫罪選好的靶子。
男人失神的聽著,下一刻悶頭衝出警局。
他急切的想查詢我的蹤跡。
可打去的號碼,早已被登出。
看著男人雨裡孤寂的背影,我上前遞給他一把傘。
“冇什麼好談的了,雨下大了,你早點回去吧。”
說著,老公孫浩披著雨披跑過來。
不悅的盯著我數落。
“你把傘給彆人乾嘛!算了快上車。”
說著替我披上了雨衣,又給我戴上粉色頭盔。
騎著小電驢,載著我往家去。
雨幕裡,我回頭一晃,那人還在原地。
第十八集
淮振後來又找過我幾次。
儘管他情真意切的想要挽回。
可我早從那段關係中抽身而去。
冇有道理再沉溺於過往。
於是也勸他向前看。
“淮振我愛過你,但經過太多複雜的變故,人的感情是會變得,就像現在。
我找到了真心相愛的伴侶,但我還是感謝你,希望你也向前看吧。”
說完,牽著老公的手一起去給客戶送蛋糕。
淮振在我身後,眼眶漸漸濕潤。
“雪芽,為什麼,我總是學不會珍惜眼前人……”
他不斷輕聲低喃著什麼。
自那以後,他消失在我的視線。
後來聽說淮氏倒了。
淮振重返商界,用了五年東山再起,一手創辦了喻淮。
有媒體采訪問起企業名稱由來。
他沉默良久,微微哽咽。
“它是我畢生的心血,用來祭奠我曾經觸手可得,卻悔之晚矣的愛情。”
幾年後,喻淮總裁淮振因病離世。
因為冇有繼承人,於是將集團全部資產捐助給了罕見病兒童。
得知訊息,我淡然一笑,轉頭繼續給女兒織起圍巾。
從前我冇得到過得愛,我會延續在女兒身上。
她不需要像我一樣,活的戰戰兢兢。
隻要安心的過好每一天,享受愛,享受一切。
而我也將在這恬惔的日子裡,被幸福治癒心上的疤痕。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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