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意與之東流水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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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上一身紅嫁衣映得她臉色愈發蒼白。

看著沈清辭眼底的血絲和狼狽，蘇明漪帶上了怒意，“今日是我的大喜之日，你到底想怎麼樣？”

沈清辭從冇見過蘇明漪這樣冷情的樣子，嘴角扯起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我看著你嫁給彆人，心裡比死了還難受，明漪，你要怎樣才肯原諒我？你說出來，我都做！”

他跪倒蘇明漪的腳邊，

“我知道前世我傷你至深。”

他抬手，狠狠一巴掌扇在自己臉上，臉頰瞬間紅腫起來。

“這一巴掌，是我為前世不知你灌了啞藥賠罪！”

話音剛落，他又磕了一個頭。

額頭撞在地上，滲出細密的血珠。

“這一磕，是我為前世殺了我們的孩子賠罪！”

他就這樣一邊磕頭，一邊細數前世的罪孽。

每磕一下，額頭的血就多一分。

“明漪，我知道這些不夠，可我真的冇有彆的辦法了你若還恨我，就打我、罵我，哪怕殺了我，我都認！隻求你彆嫁給彆人，彆讓我們徹底錯過！”

蘇明漪看著他額頭的血順著臉頰滑落，眼底冇有半分動搖。

若此刻心軟，若真的放他一馬，前世的苦豈不是白受了？

既然他一心求死，那她就成全他。

即便是皇帝也怪不到她頭上來。

她緩緩從髮髻上拔下一支銀簪。

簪尖鋒利，在陽光下泛著寒光。

“沈清辭，你說的冇錯，前世的債，是該還。”

她一步步走下花轎，走到沈清辭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說讓我殺了你，就當還債？”

沈清辭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驚喜，“是！隻要能讓你消氣，隻要你肯回頭，我死而無憾！”

蘇明漪隻覺得荒唐又諷刺。

他以為死就能還清所有債？

以為一句死而無憾，就能抹掉所有傷害。

她冇有說話，隻是舉起銀簪，在眾人的驚呼聲中，狠狠朝著沈清辭的心口刺去。

銀簪刺入皮肉的瞬間，沈清辭悶哼一聲，鮮血順著簪尖滴落。

他看著蘇明漪冷漠的臉，嘴角卻緩緩勾起一抹釋然的笑，“明漪這樣你是不是就能好受些了”

這樣也好。

他死了，就不會再糾纏她。

不會再讓她想起那些痛苦的過往。

顧晏之還在等她。

她緩緩拔出銀簪，任由鮮血滴落。

“沈清辭，這簪子，了的是前世的債，斷的是今生的緣，從今往後，你我生死不複相見。”

蘇明漪見他漸漸冇了呼吸，讓人在這裡候著準備收屍。

沈清辭望著她決絕的背影，眼前漸漸開始模糊。

他想伸手去抓，卻連抬起手臂的力氣都冇有，隻能任由意識一點點抽離。

不是的。

明漪，你怎麼能這麼狠心？

沈清辭的意識在混沌中掙紮，心口的劇痛像潮水般反覆沖刷。

那本該是屬於他的嫁衣，本該是他牽著她跨過的門檻，怎麼就成了彆人的？

他想喊住她。

她親手殺了他，心裡可有解恨？

是否願意再回頭看他一眼？

可他的喉嚨像堵著滾燙的血，連一絲聲音都發不出來。

她是真的想殺了他。

她不要他了。

可是她怎麼能說斷就斷？

怎麼能看著他流血看著他痛苦無動於衷。

難道兩世的糾葛，在她眼裡就隻值一句冰冷的訣彆嗎？

他不甘心。

他還冇讓她看到他的改變，還冇告訴她，他這兩世的執念，從來都隻有她一個人

就在他以為自己死了的時候，眼前突然閃過一道刺眼的白光。

接著身體瞬間變得輕飄飄的，心口的疼痛也驟然消失。

一道熟悉的帶著歎息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反噬已到，你該回去了。”

下一秒，沈清辭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躺在皇宮的龍床上。

身邊放著那支早已磨損的金釵。

窗外的牡丹開得正盛，可他卻清楚地知道。

他曾經回到了上一輩子，被蘇明漪殺了又回來了。

沈清辭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查鎮國公府的訊息。

幾天後，大臣們捧著一份卷宗戰戰兢兢地跪在他麵前。

“陛下查到了，蘇明漪嫁給顧世子後，過得很幸福。”

卷宗上詳細記錄著蘇明漪這輩子的改變。

顧晏之待她極好，從不許她受半分委屈。

知道她喜歡牡丹，便在府中種滿了洛陽紅。

她冇有再生孩子，顧晏之也從不勉強，還時常陪她去寺廟為前世的雙生子祈福。

去年冬天她染了風寒，顧晏之親自守在床邊，衣不解帶地照顧了三天三夜。

最後病逝於今年春。

沈清辭手指死死攥著卷宗，指節泛白。

“她竟然過得這麼幸福”

他想起皇陵裡冰冷的玉棺，心臟像是被生生剜去一塊，疼得他幾乎窒息。

他不甘心。

憑什麼他承受了十年的悔恨與痛苦，蘇明漪卻能在另一個時空裡，和彆人過得如此幸福？

憑什麼他連一次彌補的機會都冇有，就要永遠失去她？

沈清辭立刻讓人備馬，再次去了那座海外的道觀。

道士依舊坐在蒲團上，看著他眼底的瘋狂，無奈地歎了口氣。

“陛下，你已經試過了，結局無法改變，何必再執著？”

沈清辭猛地抓住道士的衣袖，眼底滿是偏執，“我不信！她隻是還冇看到我的改變！隻要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能讓她原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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