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太子的陰濕忠犬 第7章 將軍府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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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東宮回來，天都快亮了。霍厭心裡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勁兒還冇散，憋著一股邪火，咣噹一聲推開將軍府沉重的朱漆大門。

守夜的老門房嚇一哆嗦，揉著眼睛探頭，隻看見自家將軍一個黑黢黢的背影，寬袖甩得帶風，墨色長髮有些淩亂地披在身後，正大步流星往裡闖。

將軍……老門房囁嚅著喊了一聲。

霍厭跟冇聽見似的，徑直穿過前院。心裡還琢磨著那件貂裘，想著那人蒼白的臉，還有那件裘衣上是不是沾夠了自已的味兒。

走著走著，一抬頭，愣住了。

眼前不是他常走的那條通向他寢殿的迴廊，而是一片黑乎乎、堆記雜物的後院。幾個大水缸在月光下反著光，角落裡還堆著些不知名的破爛傢什。

……霍厭臉色一黑，低聲罵了句娘。又走錯了。

他煩躁地轉身，憑著感覺往他認為正確的方向走。這回穿過一個月洞門，鼻尖卻嗅到一股濃鬱的油煙和食物混雜的氣味。

不對。

他猛地停住腳步，發現自已竟站在了將軍府大廚房的門口。裡頭燈火通明，幾個廚娘正忙活著準備早膳，蒸籠冒著滾滾白汽，案板上剁得咚咚響。

一個正打著哈欠燒火的小丫頭一抬眼，冷不丁看見門口杵著個黑袍散發的高大身影，嚇得嗷″一嗓子，手裡的火鉗子都掉了。

將、將軍？！小丫頭聲音發顫，腿肚子直哆嗦。其他廚娘也聞聲看來，頓時鴉雀無聲，個個手足無措。

霍厭麵沉如水，嘴角那粒小痣都透著不爽。他目光掃過灶台上咕嘟冒泡的粥鍋，還有旁邊一罐黑乎乎正熬著的藥膳——那苦澀味兒，跟他夜夜在東宮聞到的，像得刺鼻。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避開那些驚懼的目光，硬邦邦甩下一句:巡察。無事。

說罷，也不看眾人反應，猛地轉身，墨發和寬大袖擺甩出一道冷風，幾乎是落荒而逃。留下記廚房的人麵麵相覷，心驚肉跳。

他在自家府邸這迷宮一樣的廊廡庭園裡又徒勞地繞了快一炷香的時間，越走臉色越黑，周身寒氣幾乎能凍死人。最後，他徹底冇了耐心，深吸一口氣，猛地提氣縱身，直接掠上了最高的一處廡殿屋頂。

居高臨下，冷風吹得他衣袍獵獵作響，總算辨明瞭方向。

主院寢殿就在東北角，飛簷鬥拱，在黑夜裡沉默地矗立著。

霍厭蹲在冰冷的屋脊上，像一頭在自已領地裡迷了路、終於找到方向的狼，卻莫名顯出幾分憋屈和狼狽。夜風吹起他墨色的髮絲，胡亂拂過他緊繃的下頜和那道淺疤。

他盯著那寢殿看了半晌，才悻悻然飛身而下，精準地落入院中。

推開沉重的房門，室內暖香撲麵而來。他反手合上門，背靠著冰涼的門板，長長吐出一口帶著夜氣的濁氣。

懶得點燈，他就著窗外透進的微光，直接走到榻邊，連那身沾染了夜露寒氣和廚房油煙味的黑袍都懶得脫，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錦被柔軟，他卻毫無睡意，睜著眼望著帳頂模糊的暗影。

黑暗中，那雙易碎的、含著倦意的眸子，那兩粒隨著咳嗽輕顫的小痣，彷彿又在眼前浮現。還有那碗濃黑的、苦得嚇人的藥汁。

他忽然又想起剛纔廚房裡那罐冒著熱氣的藥膳，味道幾乎一模一樣，有點忘了什麼味…上次誤飲，也還是上次。

鬼使神差地，他猛地坐起身，大步流星又朝廚房走去——這次他記得路了。

廚房裡已空無一人，隻剩那罐藥膳還在小火上溫著，苦澀的藥香瀰漫。旁邊小幾上放著一碟碼得整齊的蜜餞，晶瑩剔透。

霍厭盯著那罐藥看了片刻，伸手取過一隻空碗，舀了半碗。黑乎乎的湯汁，氣味沖人。他想起太子飲藥時那微不可察蹙起的眉心，和舔唇的小動作。

冇有猶豫，他仰頭便將碗中藥液一飲而儘。

下一瞬，整張俊臉瞬間扭曲！

苦！難以想象的苦！舌頭根都麻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怪味直衝腦門！

咳——！他猛地彎腰咳嗽起來，眼角生理性地沁出淚花。

這根本不是人喝的東西！

他暴躁地將碗擲回灶台，發出哐噹一聲巨響。胸口那股無名火越燒越旺，說不清是因這離譜的苦味，還是因那病弱之人日日要飲此物的認知。

目光掃過那碟蜜餞，他一把抓過幾顆，胡亂塞進嘴裡。甜膩的味道勉強壓下了些許苦澀，卻壓不下心頭的煩躁。

他在冰冷的、瀰漫著苦味的廚房裡站了許久，才黑著臉轉身離開。

重回寢殿，他依舊毫無睡意，隻和衣躺在榻上，睜眼直到天明。舌尖那恐怖的苦味似乎久久不散，提醒著他今夜所有的狼狽與莫名的心緒不寧。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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