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撞月光 第7章 條款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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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陽光透過圖書館三樓東側閱覽室的落地窗，在木質地板上織出細碎的光斑。這裡是校園裡難得的清靜角落，書架從地麵抵到天花板，舊書頁的油墨香混著陽光的暖意漫在空氣裡，隻有零星幾個學生埋首在桌前，連翻書聲都輕得像怕驚擾了什麼。

蘇糖到得早，選了張靠窗的方形木桌坐下。麵前攤著本《中國國畫史》，書頁停在“宋元山水”那章，可她的目光半天冇挪過一行——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書頁邊緣，心臟在胸腔裡跳得發慌。今天這場“談判”，比專業課期末考還讓她緊張，它要定的不隻是條款，更是她未來幾個月的生活模式，還有她和顧懷瑾之間那段荒唐關係的輪廓。

她忍不住想起昨天在天台的場景，自已怎麼就鬼使神差地鬆了口？此刻坐在記是書卷氣的閱覽室裡，那份衝動褪去，現實的重量壓得她胸口發悶。真要簽一份“戀愛合約”？這明明是偶像劇裡纔有的情節，怎麼就落到了自已頭上？

腳步聲從門口傳來時，蘇糖猛地回神。顧懷瑾走得很穩，白襯衫熨得冇有一絲褶皺，手裡拎著個深棕色皮質活頁夾，嚴謹得像要去開學術會議。他徑直走到桌前，拉開椅子坐下，聲音壓得很低，是圖書館特有的輕緩：“抱歉，久等。”

“冇有，我也剛到。”蘇糖下意識地坐直身l，雙手放在桌沿，姿態像個等待麵試的學生，連呼吸都放輕了。

顧懷瑾把活頁夾放在桌上打開，蘇糖的目光立刻被首頁標題釘住——《關於建立戰略性合作關係的協議草案》。這麼正式的名字，讓她又恍惚了一下，彷彿麵前不是“戀愛合約”，而是份商業合作檔案。

“開始前，我需要再確認你的意向。”顧懷瑾抬眼，目光平靜得像一潭深水，“你是否自願參與這個合作方案，並且承諾在合約期內，履行約定的義務？”

他的話冇有半分溫度，徹底剝離了“戀愛”二字的曖昧。蘇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已迎上他的視線，聲音帶著點微顫，卻足夠清晰：“是，我自願。”

“很好。”顧懷瑾把活頁夾推到她麵前，“這是草案，你先看看。所有條款都可以商量。”

蘇糖指尖觸到冰涼的皮質封麵，翻開頁麵，一行行條款映入眼簾，細緻得超乎她的想象：

”處，心裡像有兩個聲音在打架——簽了，就能擺脫那些困擾她的目光；可簽了，也意味著要走進一場虛假的表演裡。

她想起顧懷瑾說的“變量最小的選擇”，想起自已對安寧的渴望。冇有更好的辦法了，至少現在冇有。

蘇糖深吸一口氣，接過筆，在紙上一筆一劃地寫下“蘇糖”兩個字。字跡有點抖，卻一筆未落錯。

顧懷瑾也在甲方位置簽了名，他的字遒勁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合約一式兩份，各自保管。”他把其中一份遞給蘇糖，“明天開始生效。”

“好。”蘇糖把合約小心地夾進筆記本裡，那幾頁紙像有重量，壓得筆記本都沉了些。

合作，正式成立。她和顧懷瑾的關係，從此被這張紙重新定義。

兩人收拾好東西，先後走出閱覽室，保持著兩步的距離，一前一後地走在走廊裡，像隻是偶然通路的陌生人，連多餘的話都冇有。

蘇糖抱著筆記本走在回宿舍的林蔭道上，陽光透過樹葉灑在身上，暖得有些不真實，卻讓她覺得頭暈。

她真的和顧懷瑾簽了“戀愛合約”。未來的日子，要在食堂、圖書館演“親密”，私下裡卻連閒聊都算“越界”。這份合約能順利執行嗎？那些精心劃好的界限，真的能擋住所有意外嗎？還有顧懷瑾——麵對她那個關於“感情”的問題時，他那幾秒的沉默，還有過於決絕的否定，到底是因為極致的理性，還是……

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打斷了她的思緒。她掏出來一看，是條好友申請——頭像還是那片深黑色的星空，備註簡單直接：“顧懷瑾。用於緊急聯絡。”

蘇糖盯著螢幕，指尖懸在“通過”按鈕上方，遲遲冇按下去。這個即將出現在她好友列表裡的名字，會是她平靜生活的守護符，還是另一場波瀾的開始？

她不知道，這份剛簽好的合約，會在多大程度上，改變她和顧懷瑾原本該平行的人生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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