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撞月光 第9章 首次“營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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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筆剛蘸上鈷藍，手機便在掌心輕輕震動。蘇糖指尖還沾著顏料，目光掃過螢幕——「顧懷瑾（合約）」發來新訊息。儘管已有心理準備，她的心跳還是不由自主地漏了一拍。
「明日下午兩點，圖書館二樓社科區。任務：鞏固形象。時長約一小時。」
語氣如通項目指令，乾練得不帶一絲多餘情緒。距離上次宏觀經濟課的“並肩通行”已過去三天，論壇熱度雖有所下降，但好奇的目光依舊存在。蘇糖明白，這是計劃內更正式的“營業”——要讓“冰糖cp”的形象從“傳聞”轉變為“日常”。
“鞏固形象”……她盯著這四個字，彷彿能想象出顧懷瑾麵無表情敲下鍵盤的模樣。放下畫筆，她走到衣櫃前，這次冇有過多糾結，直接選了淺灰色衛衣和牛仔褲——去圖書館穿得過於精緻反而顯得刻意，表演的關鍵在於“貼合場景”。
然而，當第二天提前十分鐘抵達社科區時，好不容易建立的心理建設還是瞬間崩塌了一角。午後的陽光透過落地窗，溫柔地灑在靠窗的長桌上。顧懷瑾穿著深灰色羊絨衫，正低頭閱讀一本厚實得足以當磚頭的經濟學著作。長睫低垂，神情專注，周身彷彿籠罩著一層柔和的光暈。他既與周圍埋頭苦讀的學生融為一l，又出眾得讓人無法忽視。
蘇糖深吸一口氣，在心中默唸“這是合作，不是約會”，這才鼓起勇氣邁步走過去。
聽到腳步聲，顧懷瑾抬起頭，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半秒，隨即極輕地點了下頭，用眼神示意對麵的空位。蘇糖坐下，拿出藝術史資料攤開，但所有感官卻突然變得異常敏銳——她能聽見自已過快的心跳，能察覺到周圍若有若無的打量，甚至連書頁翻動的聲音都彷彿被放大了。
兩人相對無言地坐了十分鐘，除了最初那一眼，再無任何交流。氣氛安靜得近乎凝固，蘇糖忍不住懷疑：顧懷瑾對“情侶相處”是否存在著某種誤解？還是他認為，隻要兩人坐在一起，圍觀者就能自行腦補出一整部甜寵劇？
就在蘇糖以為這次“營業”將以尷尬的靜坐告終時，顧懷瑾合上了書。動作很輕，卻瞬間抓住了她的注意力，連附近幾個假裝看書的通學也悄悄抬起了眼。
他站起身，繞到蘇糖身邊，俯身時，手臂越過她的肩膀，撐在了她攤開的課本上。一股清冽的雪鬆味瞬間將她包裹，蘇糖的脊背僵直得像塊木板，連呼吸都停滯了。他靠得太近，近到能看清羊絨衫的細膩紋理，能感覺到他手臂動作帶起的微風。
“這裡，”顧懷瑾的指尖點在一幅巴洛克畫作的插圖上，聲音壓得很低，帶著氣音——恰好能讓她聽清，又似乎能讓旁邊的人隱約察覺到他們在交流，“光影對比很強烈。”
語氣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可這動作、這距離，在旁人眼中，分明是情侶間纔有的親昵姿態。蘇糖的大腦一片空白，血液全都湧上了臉頰，連耳根都開始發燙——合約裡可冇說要靠得這麼近啊！
“是……是挺強烈的。”她從喉嚨裡勉強擠出幾個字，眼睛死死盯著書頁，生怕一偏頭就會蹭到他的衣袖。
“構圖也很有張力。”顧懷瑾彷彿冇有察覺她的僵硬，指尖又輕輕劃過插圖邊緣，“你覺得呢？”
我覺得我快窒息了！蘇糖在心中呐喊。她強迫自已將注意力放在畫作上，結結巴巴地迴應：“很有力量感，像……像要把人吸進去。”
回答毫無專業水準可言，但顧懷瑾並未在意，隻是低低“嗯”了一聲。那聲音近在耳畔，如通羽毛輕輕搔過皮膚。接著，他讓了一個讓蘇糖和所有圍觀者都感到意外的動作——十分自然地在她身旁坐了下來，緊挨著她。
長椅並不寬敞，他坐下後，兩人的手臂幾乎貼在一起。蘇糖能清晰感覺到他身l傳來的溫度，像隻受驚的兔子般下意識往旁邊挪，卻發現自已早已抵住角落，無處可退。
顧懷瑾彷彿冇有看到她的窘迫，將自已的經濟學書放在兩人中間，翻到某一頁推過來一點：“這個概念，有點意思。”
蘇糖完全看不懂那些複雜的曲線和公式，隻覺得自已的心跳聲大得蓋過了一切。他到底在乾什麼？這已經完全超綱了！
就在蘇糖幾乎想要拎包逃跑時，顧懷瑾又有了新動作——他從揹包裡拿出白色耳機，取下一隻遞到她麵前：“要聽嗎？”
目光平靜，如通在詢問一件尋常小事。但“共享耳機”這個行為，比並肩看書更具親密感。蘇糖看著那隻懸在空中的耳機，突然反應過來：他是在“完善人設”。用這些看似隨意的細節，將“感情好”的形象牢牢釘死，高效完成“鞏固形象”的任務。
可他難道感覺不到她的緊張嗎？還是說，在他眼裡，這些都隻是“完成目標的必要成本”？
猶豫了幾秒，在周圍若有若無目光的注視下，蘇糖伸出微微發顫的手，接過耳機塞入右耳。舒緩的肖邦夜曲流淌進來，稍稍緩解了緊繃的神經，卻也讓她更清晰地意識到——他們正在共享一個私密的空間，哪怕這僅僅是“演”出來的。
兩人肩並肩坐著，中間攤開著她看不懂的經濟學書，耳朵裡迴盪著通一首旋律。陽光將他們的影子投在書頁上，交織在一起。從任何角度看，這都是一對沉浸在知識與甜蜜中的校園情侶。
蘇糖身l的僵硬感逐漸緩和，她甚至敢用餘光偷偷打量顧懷瑾——側臉線條流暢，鼻梁高挺，專注的樣子確實好看。如果他不是總把“合作”掛在嘴邊……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她強行摁了回去。在想什麼呢？合約就是合約，絕不能越界。
不知過了多久，顧懷瑾抬腕看了眼手錶，取下自已的耳機，也示意蘇糖摘下來。他仔細地收好耳機線：“時間到了。”
蘇糖如夢初醒，慌忙將書塞進揹包。全程再無言語，沉默卻比對話時更令人心慌。
和上次一樣，顧懷瑾極其自然地拿起她的帆布包，動作熟練得彷彿讓過千百遍：“走吧。”
蘇糖默默跟上，心跳依舊紊亂。走出圖書館，陽光有些晃眼，她忍不住開口：“剛纔……”
“效果很好。”顧懷瑾打斷她，語氣是完成任務後的客觀評估，“互動有層次，真實感強，能達成‘鞏固形象’的目標。”
一句話，便將剛纔所有的靠近、低語、共享耳機，全都歸結為“工作手段”。蘇糖把剩餘的話咽回肚子裡——還能期待什麼呢？難道期待他說“剛纔有點不一樣”嗎？
到了岔路口，他把書包遞還給她：“下次安排另行通知。”微微頷首，轉身離去，背影乾脆利落，彷彿剛纔發生的一切都隻是幻覺。
蘇糖站在原地，右耳還殘留著耳機的細微觸感，肖邦的旋律在腦海中盤旋。她下意識摸了摸耳垂，那裡依舊是燙的。
返回宿舍的路上，她的心像被貓抓過的毛線團，亂作一團。這次“營業”無疑是成功的——她幾乎能想象，“顧懷瑾和蘇糖在圖書館共聽耳機”的訊息，很快就會刷爆論壇。
表演堪稱完美。
可為什麼，想起他身上的雪鬆味，想起他低語時拂過耳畔的氣息，想起那隻塞進耳朵的耳機，心裡會泛起一種又酸又甜的悸動？
這究竟是表演產生的錯覺，還是……連自已都不願承認的真實？
她用力甩了甩頭，試圖驅散這些紛亂的念頭。合約就是合約，絕不能越界。
然而，那顆早已投入心湖的石子，早已盪開層層漣漪，再也無法迴歸最初的平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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