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撥雪尋春_青山荒塚 第八十三章·凶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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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凶變(上)

言念及此,二人眼光相對,各想心思,隻聞窗外風聲呼呼,彷彿鬼哭狼嚎。

“謝庸並非鐘家子弟,又沒請帖,自言是遊俠散客,聞訊而來,除了討杯喜酒,還想藉此盛事,以武會友。”溫厭春將木匣推過來,臉上怒氣已消,“你這下歪打正著,且看他明日去留,如若不走,這兩天我找個由頭,再試探一回。”

師無恙瞧她應機立斷,沒半點猶疑,可見對自己仍是信任,沉默一陣,輕聲道:“我沒想躲你,隻是……碎玉山上,我不該替你作主,鬨得天翻地覆,也是我的不是,你……我騙人騙鬼,無所畏忌,卻不知如何對你。”

溫厭春正自思索,陡然間聽得此話,不自禁的遍體一麻,張口結舌。

相識以來,師無恙還沒見過她這般情態,甚是稀罕,傾身湊近,將要觸及發絲,冷不防手上一緊,未及抵抗,整個人便給一股大力掀倒。

這一推的勢道極猛,饒是他武功精湛,身下鋪著錦被,也覺背後隱隱作痛,不消說溫厭春欺身直上,左手按肩,右膝壓腿,便叫他動彈不得,有如砧上魚肉。

霎時,師無恙渾身僵硬,心中閃過無數雜念,眼睜睜的瞧著她低下頭,越來越近,不覺屏住呼吸,卻聽得一聲輕笑,頸間微涼,是蛇兒貼了過來。

“你乖一點,我自然歡喜了。”溫厭春直起身,眼中蘊含笑意,“這小東西的脾氣比你還壞,好生哄著,若還想咬我,我也不跟它置氣,仔細你的牙。”

她輕輕拍了下師無恙的臉,半是警告,半是促狹,不待他答對,旋身掠至屏風之後,盤膝坐在美人榻上,運功行氣,潛心內用,對外界聲色不聞不見了。

師無恙兀自怔忡,受委屈的小青卻不肯罷休,將身一扭,便要去報複,豈知主人是個沒出息的,猛地裡回過神來,一手將它捏住,不由掙紮,揣進了衣袖。

他擡起頭,借一抹燭光,見溫厭春閉目而坐,凝然不動,好似老僧入定,耳根子卻已發紅,刹那之間,心念百轉,本欲上前輕握她手,忽又想到了甚麼事,強自忍住,隻在床上煉氣調息,殊不知那廂睜開眼來,也覺得怊悵若失。

兩人半宿無話,及五更時分,霧靄迷濛,溫厭春趁著崗哨換班,掩護師無恙離開堡寨,而後在院中練武,待到旭日初昇,人聲漸起,方纔收功更衣,欲去外院尋謝庸,她從一座大廳前經過,碰見方九如推門而出,身後竟還跟著鐘靈毓,瞧著眼下青黑,似是徹夜未眠,不由得奇道:“靈毓,你不是去接應貴客?”

她沒問還好,但見鐘靈毓咬緊牙關,雙眼發紅,溫厭春登覺不妙,偷眼看向方九如,正想找個由頭,借一步說話,便聽那小兄弟啞聲道:“我這就去。”

說罷,不等她作聲,鐘靈毓抹了把臉,匆匆離去,竟似落荒而逃。

方九如歎了口氣,與溫厭春走到僻靜處,道:“十年來,司空夫人積勞成疾,昨夜少堡主與她起了爭執,急怒攻心,舊病複發,故請我去下針施治。”

鐘靈毓這一去,便是應了婚事,溫厭春想到暖閣之議,一時無話可說。

當天晌午,師無恙隨十位金蘭使者同入鐘家堡,代十方塔奉上賀禮,各路賓客絡繹而至,待到篤劍閣一行入住夔城,鐘靈毓歸來複命,眾人更是歡欣。

司空璿病體未愈,卻也勉力支撐,安排了酒席,邀請各派首腦人物及十二位金蘭使者一齊赴宴,酒過三巡,忽有弟子匆忙過來,,滿臉憂懼,道:“稟告家主,我們在賀禮之中發現了一封白帖,裡麵畫有五瓣紅花,還寫了……”

他頓了一下,拿出素白的帖子,顫聲道:“臘月初十,喜堂變靈堂。”

鐘家堡正在張羅婚事,除開灑掃佈置和宴賓待客,還須從禮避讖,白帖乃喪家發訃所用,莫名出現,實為不祥,是以此言一出,滿座皆驚,儘皆向帖上看去。

以血代墨,五瓣紅花,隻看這枚印記,確是暗榜殺手花非花的標誌。

花非花曾經行刺蒲牢,消失了兩年,再度現身,誅戮嘲風於屏江府內,雖然是他們咎由自取,但也囂張得緊,更何況又和北賊牽扯,所作所為,居心叵測,龍神幫下了追殺令,十方塔也正著緊查緝,如其自甘墮落,為虎傅翼,得知兩大門派破誓聯姻之訊,前來破壞這場婚事,甚而伺機行凶,當真是防不勝防。

席間人心各異,你一言,我一語,鐘靈毓霍然站起,怒道:“絕無可能!”

溫厭春見他怒目切齒,卻是斬釘截鐵,似乎深信白帖之下另有奸謀,旁人也覺得古怪,一個金蘭使者問道:“少堡主,你又不認識花非花,何出此言?”

此人生得高大,眉目分明,相貌堂堂,上唇微留髭須,編號是“辰十五”,持上品金令,以資曆而論,可算得十方塔來使之長,連師無恙也敬他三分。

鐘靈毓不由語塞,臉色鐵青,好在溫厭春出言替他解圍:“花非花之所以名噪一時,正因其行事利落,從不故弄玄虛,似這般發函預告之事,前所未有。”

眾人議論未決,司空璿尚自凝思,身邊的篤劍閣長老宋清川,沉著臉道:“見不得光的鼠輩,竟敢肆言如狂!是欺我門下無人,還是不將鐘家堡放在眼裡?今日已到初五,餘下五天,管他甚麼邪魔外祟,有種的便來!”

溫厭春側目,她跟對方素不相識,其名號卻是如雷貫耳,“青崖劍”宋清川,篤劍閣的傳功長老,亦為十君子之一,嫉惡如仇,德高望重,此番兩派聯姻,由他送親,足見誠意,而況事已至此,若為一白帖而變卦,豈不被天下英雄恥笑?

果不其然,宋清川說了這番話,宴上諸客都點頭稱是,司空璿稍一沉吟,言定奉行故事,婚期未改,隻可惜酒興已敗,大家商量幾句,草草散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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