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該惹的瘋狗替身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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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一股無名火想要向她發。◎
人心複雜,有時候自己都未必懂自己。
此後兩天,霍青山都未再踏足母女倆的房間。那種在乎的感覺,似乎隨著盈盈的康複,而慢慢消停下去。
這日從外頭回來,甫一走進院子,便見母女倆一人抱著一顆桃,排排坐在石板小橋上吃。
丫頭兩隻粉白的小腳晃得興高采烈,錦鯉在小腳下來回地遊。
溫婉頭上戴著繽紛的花環,花環編得粗糙,像是出自盈盈之手。
霍青山立定看了兩眼,未有言,繞了條小路回房。
一連幾日,母女倆總在院子裡玩,盪鞦韆,捉蟲子……笑聲不斷。兩個丫鬟也都陪著,小院裡總是熱熱鬨鬨的。
這一日回來,卻不見了人,隻溫婉坐在簷下的躺椅上小憩。
“盈盈呢?”
霍青山回房去了,書劍卻拐個彎兒來問。
“那邊,”溫婉用下巴指了指,“和觀雲聽雨玩兒呢。”
仨人頭頂著大太陽抓了許久蝴蝶,這會兒累了,正癱在牆角的樹蔭下喘氣。
書劍失笑:“前些日回來都見你們在玩兒,今兒突然安靜了,倒叫人不習慣。”
溫婉坐起身,滿上一杯茶:“日頭大,玩會兒就得歇會兒。”
笑問,“口渴麼?喝杯茶吧。”
書劍擺手:“不了,我還得回公子去。”說罷便跑回去了。
夏日炎炎,動一動背上便往外冒汗。溫婉懶懶坐在屋簷下,半睡半醒,要不是那主仆二人回來有些動靜,她都快坐著睡著了。
她已好陣子不曾喝藥,身子越發走了下坡路,晨起時手指已微微浮腫,白日裡也容易冇精神。
她得抓緊些時間,不然等她倒了床還冇進霍家大門。
溫婉想著,要不找個契機,讓霍青山再往她的坑裡陷一些。
嗯……色誘?
不,這樣容易適得其反。
她思索著,有一眼冇一眼地盯著池塘邊又玩起來的兩大一小。
她們休息夠了,又開始撈魚。聽雨事事殷勤,逗得盈盈很是親她,撈的魚隻肯要她接。
這個聽雨……對了,聽雨!
她可以從這丫頭身上做文章呀。
聽雨自打差點兒被趕出府,人便老實了,伺候起來極為用心。
隻是,這丫鬟心底終究不甘心。前些日竟想了個辦法——教盈盈在霍青山跟前誇她,為此偷偷塞給盈盈好多糖吃。
盈盈為了吃糖,還真逮著機會誇了。
從來小飯桶一個的妞,突然間不愛吃飯,又頻頻咳嗽,溫婉還當她又害了病,過了兩日,才發現這妮子在櫃裡藏了一罐子糖。
她不動聲色,隻是斷了盈盈的糕點,想著餘下這些日還要聽雨伺候,等要走了再同這丫鬟算賬不遲。
在慶州一呆十來天。
這日傍晚,書劍來同她說,明兒要啟程回去了,請她務必收拾好包袱。
溫婉瞭然。
既然該走了,今晚就跟聽雨把賬算了,順便再給霍青山添一把柴。
如溫婉所料,當天晚上,聽雨跪在她跟前磕頭,哭得稀裡嘩啦:“求娘子帶奴婢一起走!娘子救過奴婢,奴婢願當牛做馬侍奉娘子一輩子!”
溫婉慢悠悠地扇扇子,一臉愛莫能助:“你近日伺候用心,我是很喜歡你的。可惜,唉……我連我自己何去何從都不知,如何幫得了你。”
聽雨又是一陣磕頭:“娘子莫要自謙了,求娘子幫我!石管家已經惱了我,等主家一走,他定會賣了我的。”
溫婉還是歎氣:“我是當真做不了主啊。”
聽雨跪著爬過來,抱著她的腿不撒手:“娘子若不救我,我就隻能一頭撞死……總好過被賣到見不得人的地方去。”
溫婉:“霍家是體麪人家,就算要賣你,也不會把你往壞地方賣的。”
聽雨:“霍家是不會,可石管家就未必了呀。”
她哭得好傷心,盈盈在旁邊看得一愣一愣,喃喃一句:“娘,聽雨姐姐好可憐呀。”
聽雨忙又摟住盈盈哭起來:“好姑娘,奴婢捨不得你呀!”
盈盈難過地望著孃親,她也好生捨不得聽雨姐姐。
溫婉暗樂。到底是吃人嘴短呀,回頭就冇收了盈盈那一罐子糖,讓她吃個教訓。
聽雨哭得那麼傷心,叫人難不動容,不是麼。
溫婉不再推拒,看似為難地鬆了口:“也不是全無辦法,若你實在想跟著走,倒是可以拚一拚。你過來,我同你說。”
聽雨止住哭,忙將耳朵湊到溫婉嘴邊。
溫婉附耳與她說了幾句,卻說得她狹長的狐貍眼睛瞪得溜圓。
“這,這不好吧。若是公子發起怒來……”
“要怒也是衝我怒。”
“這……”
溫婉見她猶豫,歎了一聲:“罷,我豁出去幫你一把,你倒畏手畏腳的。既如此,你還是求彆人去吧。”
聽雨急忙抓住她的手:“做!我照做!隻要能跟去伺候娘子,讓我做什麼都成。”
是夜,三更,蟲鳴悠揚。
溫婉將熟睡的盈盈搖醒。小丫頭尚未開眠,迷迷糊糊坐起來:“娘?”
溫婉笑著,把衣服給她套上:“走,娘帶你翻牆玩兒去。”
盈盈迷濛的眼睛徐徐睜大,三更半夜不睡覺,翻牆?
夜沉如水,時間點點流逝。
這天晚上,正房的門被咚咚一陣猛敲。書劍打著哈欠來開門,見外頭竟是聽雨:“怎麼了?”
聽雨一臉焦急:“不好啦,溫娘子帶著盈盈逃了!”
書劍:“啥?!”
聽雨又說一遍:“溫娘子帶著盈盈逃了!我看見她們跑到後院,正搭石頭,要翻牆出去呢!”
這話如一道焦雷轟隆劈了下來,劈得書劍臉色驟變,拔腿就追過去。
今夜,要刮狂風暴雨了!
一盞茶後,霍青山黑沉著張閻王臉,目光冷厲,彷彿要將溫婉的臉盯穿了去。
院子亮滿了燈籠。
也圍滿了人。
就在剛剛,溫婉帶著孩子趁夜偷跑,被書劍抓了回來,此刻臉上有些慌亂,下巴卻是高擡,並不服氣的模樣。
聽雨站在一旁看著,笑容已有些壓不住——溫娘子真個心善好騙,比觀雲還好糊弄,一開口求她,她竟願意折騰這一場。
那廂假意要逃,她這廂連忙告密,輕輕鬆鬆就立了功,等會兒順勢求個恩典,不就能跟著去霍家伺候了麼。
大晚上的,霍青山隻著一件中衣便出來了,周身飄著一層涼意。
書劍去抓人的時候,他便這樣等在院中,早已等得滿腔怒火。
“就這麼想走?”
他冷笑,“當初不是很高興有住的地方,還說很滿意衣食無憂了?”
溫婉偏頭不看他:“人一關久了,方知自由可貴。我求過公子,讓我們就留在這裡。可公子不允。”
“當初若不給你戶籍,你今日還說得出自由可貴的話?”
他牙關微咬著問出這話,不異於斥她過河拆橋。
溫婉閉嘴不言。
“跟著我,就這麼委屈?”
溫婉還是不言。
霍青山討厭她這個態度,就如盈盈生病那晚,討厭她的敷衍。
她越不說話,他心頭的火越便躥得高。
終於,在她的一再沉默下,這火躥為火龍——他一把將盈盈拽了過來!
小丫頭不防突然這麼一下,險些絆倒在地,撕心裂肺地喊起來“娘”來。
溫婉兩眼驚瞪了。
她雖是作戲,可也絕不容人這般傷害她的女兒,一時拳頭握緊:“公子這是要作甚!”
很好,終於肯說話。
霍青山拽住盈盈,冷笑著:“若敢再跑,就讓你們母女分離!”
溫婉忍著冇動手,嘴上驚恐地向他告饒:“不!我不逃了,你把盈盈還給我,她是我的命!”
說著便撲過來拉盈盈。
霍青山一時鬆了手,盈盈慌慌張張地撲進孃親懷裡,母女倆抱頭痛哭,竟是好一副淒慘模樣。
霍青山僵硬著臉,他徐徐擡起手,茫然地看著它。
這隻手,竟先於他的頭腦做出了反應。明明,他剛剛纔衝她放了狠話。
那種“在乎”的感覺,似乎又侵襲了他的頭腦,讓他生出了一絲不忍,幾乎是下意識地鬆了手。
四下寂靜,隻聞母女倆的哭聲。
霍青山感覺額角又開始陣痛,他背過身,深深吸了一口氣,未得半點緩解。
不!他不應該在乎誰。這世上,每個人嘴上掛滿謊言,每顆真心都不堪檢驗,人情這東西儘是虛妄,不是麼。
他看見過,遭遇過,痛苦著……
書劍小心翼翼地湊上來,說了句:“公子息怒,仔細嚇壞了孩子。”
院中死寂,都等著霍青山發話。好一會兒,他才硬邦邦地問:“哭夠了嗎?”
母女倆拿袖子抹去眼淚,不敢再發出聲音。
“跟我來,有話問你。”
溫婉茫然:“?”
不過是愣了一下,手腕突然就被拽住,霍青山竟拖著她往房間裡去。
盈盈又一次嚇壞了,張嘴就要哭,聽雨一把將她摟住。
“不哭不哭,聽雨姐姐在這兒呢。”
溫婉被霍青山一路拽著走,夜裡路黑,她險些絆倒在門檻上。
霍青山他要乾什麼!
溫婉是被丟進屋的。人還冇站穩,便聽得關門聲響,隨即一張冷俊的臉逼近過來。
屋裡隻一盞罩燈亮著,霍青山離她很近,近得即便靠著這昏暗的光線,溫婉也能將他鼻尖的淺痣看清楚。
男人咬牙切齒,怒瞪著她:“你在以退為進,你在逃給我看!你在故意提醒我你們娘倆的存在,把我當猴耍!”
【作者有話說】
修改完了,明天開始正常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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