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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該惹的瘋狗替身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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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霍青山◎

是日晚。

地牢。

溫婉擰著眉頭,在銅盆裡反覆搓洗著手。漂亮的指甲嵌上了血汙,輕易洗不乾淨,她越洗越燥,濺落一地水花。

白日裡,她曾下令打斷那個男人的腿,適才親自過來驗看。男人腿骨已斷,痛暈在牢房裡,淒淒慘慘,不成人樣。

溫婉卻並不滿意。

又下令讓打到筋骨截斷,更是親自操了棍棒猛捶了一陣。

心頭的悶氣,因此勉強發泄出來一點,卻仍是堵得她難受。

“給他包紮,彆給弄死了。”

溫婉洗了手,見那男人兩條斷腿已被丟在角落,扔下如是一句吩咐,離了牢房。

出來時已是夜闌人靜,月華如練。

牢房裡不透風,憋得她胸口悶,溫婉站在門口,尚不及好好喘幾口氣——

“娘!”

小丫頭蹦跳著就撲上來來。

溫婉皺了眉:“這麼晚了還不去睡?”

盈盈仰起小腦袋,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望著孃親:“睡不著。霜姨也睡不著,就教盈盈做燈籠。”

說著,把手裡的燈籠舉得高高,“好漂亮,還有橘子的香味,孃親喜不喜歡!”

“嗯,喜歡。”

“你彆這麼敷衍,盈盈做了好久呢。”

明霜打小道跟過來,“她說孃親喜歡橘子的香味,便執意要做橘子燈。這個時節隻有青皮橘子,皮硬得很,剝得她指甲都翻了。”

盈盈眼巴巴舉著燈籠,等著孃親下一句誇……

溫婉卻扭頭,問洛明霜:“你守在地牢門口作甚,怕我殺了他?”

明霜臉上有些不自在:“我纔不管他。我就是……”

“就是心裡放不下?”

溫婉嗬笑,“再深刻的情愛,多熬一陣子也就放下了。”

“說得輕巧。”你自己放下一個試試!洛明霜隻敢腹誹。

“我還有得忙,先走了。”溫婉丟下這句便往回去,竟是再未看女兒一眼。

明霜心頭堵得慌,瞅瞅盈盈,堵得更慌。

那個臭男人不想也罷,可憐小乖乖,忙活一場卻隻得了她娘一句敷衍。

小丫頭還舉著燈籠,望著孃親的背影漸漸遠去,終於委屈哭了。

明霜心疼地摸摸孩子的小腦袋:“你娘是太累了,不是不疼你。”

盈盈沉默著,低下了頭。

同樣的理由用多了,哪怕是個小孩,也知道不過是騙人的。

洛明霜不知還能如何安慰,心裡將溫婉狠罵了一頓。

孩子三歲以前,溫婉彆提有多護犢,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如今孩子五歲,倒丟手不管了。

明霜安撫著盈盈,越想越覺得奇怪。該不會是因為--盈盈這兩年越長越像生父的緣故吧!

今兒傍晚那幅畫像提醒了她。

明霜倒抽口氣。

那畫像上的霍青山,居然和盈盈的生父長得一模一樣!若非親手幫著溫婉埋了那個顧子驥,她幾乎要相信,那是同一個人。

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

更巧的是,她前一刻剛問了那樣的問題——“倘若你遇到一個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你會做何選擇?”

溫婉她不會……真的動了殺心吧。

洛明霜忽覺得脖子涼,霍青山無妄之災啊。

霍府,天棐院。

“拿去扔了。”男人將廣袖一拂,掃落滿地畫像。

畫像咕嚕嚕滾了一地,書劍忙不疊跟著撿了一路。

這些都是適齡少女的畫像,特地送到霍青山麵前,讓他挑選的。

按說閨中女子的畫像不當這樣隨意送人觀摩,可霍家這等門第,無數人削減了腦袋想要鑽進來。

結果便弄成這樣,跟選妃似的。

“我說公子啊,您到底喜歡什麼樣的?”書劍處理了畫像,回來終於忍不住問。

燈下,霍青山端著書看,聞言未作聲。燭光柔和,暖暖的橘紅色映在那張清俊的臉上,絲毫冇能壓住那一抹清涼意。

“公子?”

霍青山翻了一頁書,勉強開了金口:“女的。”

“那不都是女的!”

還能有比這更敷衍的回答麼!書劍抽抽嘴角。單今兒送來的畫像,好幾個他看著就不錯,卻都被公子否了。

他覺得自家公子可能說的反話。

要不……找點男的畫像看看?

啊呸!

想著這些有的冇的,他嘀咕起來:“我聽拙守院那邊的人說,明兒夫人要去寶塔寺,去求菩薩賜個金剛女羅漢下來,收了你!”

這話出口,霍青山終於掀起眼皮,嘴角竟難得勾了一抹笑:“那就來。”

“不怕?”

輕微的一聲翻書響。沉默是他的回答。

書劍:“可這全天下的女人都恨嫁公子,金剛女羅漢怕也不例外,她來了也得跪在您這佛主腳下。”

霍青山:“佛主讓你閉嘴。”

書劍:“……”

卻說柳浪山莊。

一大一小說著話,回到住處。

彼時溫婉已坐在桌前看信,聽得腳步聲來,眼皮都冇掀一下。

盈盈不敢打攪,隻鄭重地把小燈籠擺在孃親桌案一角。然後,打著哈欠鑽到床上去了。

明霜在對麵坐下,兀自倒杯水喝。

屋裡三個人,半點聲響也無,直到床上的孩子看起來睡著了,明霜才起身走到角落裡——

“過來!”

溫婉提筆書寫著,恍若未聞。

洛明霜又喊一聲:“嘖,你倒是過來啊!”

溫婉擱了筆,挑眉:“怎麼,還是想給那個男人求情?”

到底還是走了過去。

“求什麼情,我隻當他死了,以後再不提他——我是想說盈盈!”

明霜指指床的方向,“小傢夥裝睡呢,想賴在娘這裡。你是怎麼了,自己孩子不管,指望我給你養不成。”

“對啊,不就指望你給我養。”溫婉冇皮冇臉地笑了聲。

明霜不跟她玩笑,臉板得陰冷:“還說我放不下,究竟是誰放不下呀,孩子不就長得像那個誰了麼,你就因此遷怒她!”

“洛明霜!你今天話有些多了!”

明霜心頭髮虛,嘴上卻是倔強:“我偏說!”

溫婉彆過臉,她動了動嘴,似是想要怒罵。可出口的話卻隻是一句:“洛明霜,你什麼都不懂!”

“對,我不懂!我冇你聰明,不然我也不會被那種男人耍得團團轉。可我比你有人性啊!

溫婉,你糊塗!”

“……”

“她那麼小一個孩子,做錯事都需要人提醒才知道的年紀,你卻讓她每天琢磨自己哪兒錯了……”

明霜越說越激動,“她為了做那個橘子燈討好你,弄得手上全是傷!”

溫婉揹著她,一直冇有出聲。

洛明霜便漸漸罵得冇勁,又指責了她幾句,終於丟出結束語——“算了,你向來都對,我說再多,你也聽不進去”。

言罷抽身走人,把門甩得砰的一聲。

屋裡,溫婉原地站了會兒,方纔遲鈍地坐回桌旁,坐下卻又接著發呆。

燭光映在她的臉上,照亮她一臉恍惚。

洛明霜罵的那些,她豈會不知。她冷待盈盈,最難受的人,其實是她這個親孃啊。

呆坐良久,溫婉終於有了動作。

她伸出手,將放在桌上的盒子抱到眼前,緩緩打開鎖。

屋裡靜悄悄的,塵封的盒子被揭開,發出難受的呻|吟。

她的眼睛,紅得不像樣。

投身柳浪山莊十五年,從小奴隸做到莊主,她數不清自己到底吃了多少苦。溫婉比任何人都清楚,冇有娘疼的孩子,過得有多艱難。

可她彆無選擇,屹立巔峰的代價是□□的磨損,她已不剩幾年好活。

她隻能逼著盈盈快些成長,冇有孃的孩子,最終都得靠自己。

這些,洛明霜並不知道。

蒼白的手伸進盒子,取出顧子驥的畫像。

她將兩幅畫像並排放在桌上。一幅已紙張泛黃,一副則是新鮮的宣紙彩墨。

今兒打開霍青山的畫像,她心臟驟停了一瞬,還以為有誰拿了顧子驥的像來捉弄自己。

這世上,怎會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

指尖撫過這兩張絕像的臉,她的心房砰砰亂跳,催命一般。

殺了他……殺了他……心底有個聲音在瘋狂地喊。

不配有人和顧子驥長得一樣。她恨不得現在就飛到東郡,把霍青山的腦袋割下來,劃爛那張臉!

可是……

不!

她一把將畫像推開,大口吸了呼吸了幾度,起伏的胸口方纔平緩了些許。

不能殺。

霍青山留著有用。

夜深了,桌角的青皮橘子燈已經燃儘,橘子的酸澀香味裡夾雜著燈滅的味道。

她輕腳走到床邊,見被子下拱著小小一團,蜷縮著一動不動。

小丫頭閉著眼,裝得好像真睡著了。

溫婉凝視著孩子,臉上的陰霾淡去,不由上揚了唇。

“小娃娃睡著的時候,小手不是該舉起來的嗎?冇舉手的小娃娃一定是在裝睡。”

話音剛落,被子拱了起來,一隻小手高高舉起。

溫婉看見了,那白嫩|嫩的小手上劃著兩道傷口,指甲蓋紅得過分了些。

她的眼睛便也跟著微微發紅。

她的盈盈啊,就為了給娘做個橘子燈……

小傢夥一動不動,仍把眼睛閉得緊緊的。溫婉冇再發話,那隻小手便一直高舉著,逐漸堅持不住,開始晃悠。

曾經的每一天,她都牽著這隻肉嘟嘟的小手醒來、睡去,如今卻已好久冇有牽過了。

她狠心逼盈盈早些自立。

可現在,老天似乎為她指了另一條路,讓她又可以重新牽起那隻小手。

霍青山,我給你個不死的機會!

“盈盈想不想有爹爹?”

“想!”

有個小孩兒迫不及待地大聲回答,一張口就暴露了裝睡。盈盈歡喜地坐起來,看見娘對她笑了呢,興奮地撲進孃親懷裡。

溫婉握住小手,握得緊緊的:“好,那咱們就找爹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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