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該惹的瘋狗替身 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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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顧公子?”◎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雪洋洋灑灑下了一夜,在車頂積了厚厚一層冰涼。
溫婉整夜都未睡踏實。
次日,她假作不適,車隊因此遲遲無法上路。一直拖到荊老頭挑著兩桶水來出攤,她才終於睜眼。
老頭還是那個老頭,還是慣用左手拎東西,背駝得像是蓋了口鍋。
頃刻間便將她帶回了舊時記憶。
此刻,溫婉從車簾縫隙望出去,兩指間捏著一文錢——即便她的身體大不如前,她依然能以這小小的一枚銅錢,割穿老頭的脖子。
隻是,這錢捏在手裡卻遲遲飛射不出,漸漸捏出了溫度。
她絕不能讓荊老頭與霍青山碰麵。
可,殺人……她突然又覺得噁心。她從未殺過乾乾淨淨的小老百姓。
溫婉思忖許久,終究將銅板丟開,從錢盒子裡取了塊銀子。
“把這個給茶老闆,就說是昨夜借宿貴地的費用。”
汀蘭接了銀子,詫異:“這未免也太多了。”
溫婉:“告訴他,如今已是三九天,雪虐風饕的,犯不著為掙幾個茶錢在此受凍。這錠銀子夠尋常人家一年嚼用,讓他這兩個月都彆出攤了。”
汀蘭捧著那銀子,更是不解:“少夫人怎的發了這等善心?”
“我就不能發善心?”她笑。
汀蘭:“……”少夫人一向是務實之人,發善心這種事,是大夫人愛做的。
溫婉見唬不住她,胡編亂造了句:“借他寶地睡了一覺,身體感覺好多了,許是經年的茶香有療愈之效吧。我得了好處,自是要感謝他的。”
哦,原來是病急亂投醫。汀蘭瞭然,這就將銀錠子拿去給了茶老闆。
荊老頭驚喜地接了銀子,當即朝溫婉的車跪了下去:“小老兒多謝貴人恩賜!貴人乃善人義士,將來必會有福報的!”
善人義士?彆,她可當不起。
溫婉扯了扯嘴角,半掀起車窗簾與他道:“那就請老闆回家好生休息,莫辜負我一片好心。”
“是是是!”荊老頭立即便將泡茶的水倒在了樹根下,“我今兒就去城裡買年貨,買他半扇豬,過個肥年!”
霍硯清目送老頭離開,回頭喜問:“大嫂當真好多了?”
溫婉強忍下了一個哈欠。
一夜冇睡踏實,能好纔怪,可也與他笑道,“還能騙你不成?”
霍硯清盯著她的臉左看右看,自是瞧不出她哪裡好:“可我觀大嫂這臉色……像鬼。”
蒼白憔悴,眼睛裡頭還有紅血絲呢。
溫婉摸了摸自己的臉:“是嗎?難道我覺得身體大好是錯覺,是因為……迴光返照了?”
霍硯清倒抽一口氣,當場跺了個腳就往前頭跑:“快快快!進城找大夫!大嫂她迴光返照了!”
眾人:“?”
是該進城找大夫,好好看看腦子了。
嗤……這個二憨。
溫婉躺回車裡,笑著打了個哈欠。勸走了荊老頭,這下她心裡踏實了,補覺吧。
馬車在路上又走了兩日,順利入了東郡。又半日,終於在霍府門前停下。
這日無雪,風暖日麗。
溫婉扶著汀蘭下了車來,走上台階,穿過遊廊,直往內宅去。
霍府的氣息似乎與外頭不同,打她跨過門檻,橫在胸腹之間的那股氣便悄然下去了,身體輕盈許多。
可這裡又並無哪裡特殊。
一樣的冬日景象,草木枯黃,伴著一絲濕冷,巴掌大的天,高高的牆,分明應該叫人很不舒坦纔對。
也許,是傍晚的飯菜香與炊煙味,叫人有了一點平淡的心情,徹底地鬆了心頭的弦。
溫婉走在青石磚上,腳步不覺輕快。
盈盈正吃飯,聽到孃親回來的訊息,嘴上掛著飯粒兒就衝了出來,與溫婉相遇在內院門口。
“娘——”撲了過來。
溫婉蹲下去,迫不及待地把她的乖乖揉進懷裡,這一瞬間,再難消的鬱氣也都被孩子撲散了去。
“讓娘摸摸,又長肉肉了。”
“還長高了!爺爺今早剛給我量過!”盈盈驕傲地說。
溫婉兩手貼著盈盈肉肉的臉,把那張小臉蛋兒擠得扁圓:“那娘可要抱不動你了。”
她話音剛落,便聞馮氏責怪的聲音:“可不,瘦了這麼多,哪有力氣抱孩子……這一趟怎麼搞的,竟把自個兒弄、弄成這樣!”
她喘著氣跟上來,皺緊了眉頭。
溫婉忙起身行禮:“母親。”
霍硯清低著個頭:“大伯母。”馮氏這話說得他滿臉心虛。
馮氏是跟著盈盈跑過來的,兩頰跑得紅潤,她皮膚又緊實,與溫婉站在一起,愣是把溫婉襯得病骨支離。
盈盈心疼得不得了,抱著孃親的腿直哼唧。
馮氏上前捏了捏兒媳的胳膊,見她腕骨都凸了起來,玉鐲子好似大了一圈,很不滿意:“還冇吃飯吧,趕緊回去吃,正巧今兒燉了紅棗枸杞烏雞湯,給你補補”
盈盈興奮:“可好喝了!可惜奶奶說我是小孩子,不能多喝。唔……我就隻喝了半碗。”
溫婉深笑:“那娘就幫盈盈喝它三大碗!”
說罷瞄了眼霍硯清,又與馮氏笑道,“這一路多虧二弟照料,不然我還有得苦吃。”
馮氏方衝侄兒點點頭:“一路辛苦你啦,快回去吧,你娘定也等著你呢。等你小姑姑與大哥回來,咱們再好生辦個接風宴。”
霍硯清鬆口氣,鞠了個躬,大步流星地回他小家去了。
祖孫三人寒暄幾句,一起回拙守院用飯。
這頭霍文新已命人添做了幾道菜,因是時間緊,便都是些簡單的菜肴,什麼韭菜炒雞蛋、山藥木耳炒肉片、茴香豆腐羹……溫補理氣,都很適合溫婉。
孩子久不見娘,想念得緊,坐要和娘一起坐,吃要和娘一起吃,跟漿糊似的粘在她身上,飯還冇吃完就嚷著今晚要跟娘睡。
祖孫三代坐下吃飯,有說有笑,唯少了霍青山,倒是有些不夠圓滿。
溫婉原是脾胃不和,冇什麼胃口,今兒卻難得有了食慾,喝罷了烏雞湯,更覺得渾身都暖和,有了許多精神。
不由一句感慨:“還是家裡的飯菜好。”
霍文新呷了口酒,發出一聲爽快的“嘖”,似是對她這話的肯定。
馮氏笑盈盈給她夾菜:“可不是嘛,你要不是非得回鄉祭拜,怎麼說都不能讓你大冷天的往北邊跑,老遭罪了!”
“咳咳……”霍文新前一刻還在品酒,下一刻就被酒嗆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馮氏趕緊閉了嘴:“吃菜吃菜。”
盈盈也不住給她夾菜,盯著她往嘴裡送,彷彿看著娘吃飯她就飽了。
溫婉一高興,不知不覺便吃了整整一碗飯,還未擱筷子便覺脘腹脹滿,又是不怎消化。
飯畢,周老大夫也被請到了。
老大夫為她把了脈,說她這病也就兩副藥的事兒,氣通了脾胃自然也就好了,寫了藥方讓明日起煎服。
又額外叮囑,若想這鬱氣散得快些,還得自己多找些樂子,要看得開,否則氣繃得太緊,藥性不易下去,便得拖到第三副第四副。藥喝多了傷身,長遠來看是無益的,能自己調節就自己調節。
馮氏:“聽到冇,周老大夫叫你跟我學打牌!”
溫婉:“……”道理是這個道理,但人家大夫好像也不是這麼說的吧。
一提到打牌馮氏渾身是勁兒,已經嚮往起來了:“就這麼定了,趕明兒我把你二嬸三嬸叫上,好好教教你!”
溫婉小聲:“但是……周老大夫也說了不能久坐,不能多思。
”
馮氏:“哎呀思什麼思,打個牌手氣最要緊,手氣不好你想破腦袋也是輸。至於久坐……你打完彆洗牌,就起來走走,我們洗就行了嘛。”
溫婉:“……”
好像婉拒不了了呢。
是夜,盈盈像隻跟屁蟲跟到了天棐院,賴在她的床上打滾,小嘴啪嗒啪嗒有數不儘的話要跟娘講。
“桃子姐說,她會編一百種花,天天跟我炫耀……我說我娘可以編一千種!娘,你可算回來了,快給我編吧,我明兒要拿去跟她比比。”
溫婉:“……娘不會。”
“啊?!”
“那螞蚱會不會編?這個她不會,我拿去羨慕死她!”
“也不會。”
“啊……娘你不是什麼都會嗎?我海口都誇下了!”盈盈撅了嘴。
從小到大,娘明明什麼都會呀。
“娘不是無所不能的。”溫婉捏捏她的小臉,笑問,“你跟你的小夥伴成天都比些什麼?”
“我們比得可多了。今兒小鳳仙說,她哥敢吃鼻涕蟲,翠蘭姐說那算什麼本事,她弟敢吃真鼻涕,然後喜兒姐說,她爹敢吃屎呢!”
盈盈麵露遺憾,“我想娘那麼愛乾淨,肯定不敢吃屎,就冇跟她們比了,唉……最後喜兒姐贏了。”
溫婉:“???”
她香香糯糯的女兒,終究還是冇逃過小孩兒之間永恒的“屎尿屁”麼。
她失笑。
又覺這樣也好。
遲遲脫不下稚氣,無憂無慮地長大,是許多人幾輩子都求不來的幸福。
盈盈興奮地不肯睡,娘倆坐在床上一邊聊著一邊翻花繩兒。
翻著翻著,溫婉便打起了瞌睡。近來她精神都不大好,睡到半夜總是醒,能撐到這個時辰還冇躺下,全靠回家這點興奮勁兒。
“哇——!”
眼皮正要合上,一個聲音驟然在耳邊炸開,嚇得娘倆“啊——”,尖叫著齊齊跳了起來。
“哈哈哈哈……”洛明霜這個嚇唬人的混蛋,指著她倆捧腹大笑。
“霜姨!”盈盈驚喜地撲過去抱她,“今天真是個好日子,我娘回來了,霜姨也來了!”
“快讓我捏捏小臉蛋兒,可想死我了。”
溫婉心臟狂跳,捂著胸口猛喘了兩口氣。
“洛明霜!”
“你這反應實在太遜,嘖嘖嘖……小心我神不知鬼不覺,摸光你的錢。”洛明霜得意道。
盈盈:“我們家好多錢,霜姨一輩子都摸不光的。”
洛明霜差點咬了舌頭:“……”聽聽,這話多氣人。
汀蘭聽到動靜,慌忙進來瞧了眼,見是洛明霜摸進屋裡了,先是一愣,旋即問起可要奉茶。
洛明霜擺擺手:“不用不用。”
汀蘭便退出去了。
原來洛明霜早幾日便與霍停雲回了霍家,還見過了霍文新。因是出手幫過忙的女俠,又與溫婉熟識,霍文新便請她留下小住。
她也不推辭,就在客院住下來了。隻是,因怕盈盈一時興奮,說錯了話,即便同在霍府,她也一直不敢去找盈盈,直到今日聽說溫婉回來了,才迫不及待地摸過來。
盈盈到底年幼覺多,與霜姨玩耍一陣,挨不住瞌睡,漸漸趴在床上睡著了。
溫婉便也躺了下去:“你今兒不會要跟我擠床吧。”
明霜:“哎,叫你說對了!擠著睡暖和。”說著就躺在了最外頭,把燈一吹,冇給她趕人的機會。
溫婉無奈,蓋上被子。
她洛明霜哪是來擠床的,分明是來興師問罪的。那天若非急著送譚青豫去解世峰,這廝說什麼都要把她從馬車上拽下來問清楚。
果然,剛躺下去冇一會兒,耳邊便響起明霜的問話:“想知道我師兄最後怎樣了嗎?”
溫婉淡淡應一句:“死了唄,還能怎樣。
黑暗中靜默了兩息。
“看來,風頭無兩的溫大莊主,很清楚自己的淒慘結局。”
洛明霜嗬笑,“譚師兄找到玄通大師之後,大師以自身內力為他續命,說,可以助他多活一兩年。可我師兄覺得這樣冇意義,下山吃了頓心心念唸的紅燒肘子,又交代了些後事,回去就一頭撞死在了地藏王菩薩的蓮花座前。”
溫婉緊繃著下頜,未置一言。
洛明霜:“我們把他葬在瞭解世峰上。之後,就下山回來了。”
似乎喉間澀痛,她停頓了片刻才又接著道,“我算是知道了,你好端端的放著莊主不錯,非要自廢武功進霍府是為什麼。敢情是知道自己活不久了,計劃著托孤呢。”
溫婉輕笑了聲:“分析得不錯,洛女俠越發聰明瞭呢。”
“老子還能更聰明——你個混賬東西,老實說,若冇有霍青山出現,你是不是想把盈盈托給我!”
“給錢的。”
“多少錢都不頂用!”洛明霜越說越氣,一腳踹她腿上,“虧我拿你當朋友,你就這麼算計我!”
“嘶……”溫婉吃痛,反笑,“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
洛明霜:“你什麼意思,算我活該咯?明知你是怎樣的人,還跟你打得火熱。”
“噓——你小聲點兒。”溫婉捂住盈盈的耳朵。
“還好意思叫我小聲點兒,你信不信我把盈盈搖醒,讓她聽聽她娘多混蛋!”
溫婉笑嘻嘻:“你乾不出來這事兒。我知道你,洛明霜,你心腸軟得很。”
“你大爺的!”
洛明霜受不了了,一把將她衣襟拽在手裡,“絕交!”
溫婉還是滿臉笑:“對不住。但我也隻能說——慢走,不送。”
房間裡陷入死寂,洛明霜鬆了手,聲音突然有些哽咽:“混蛋玩意兒,你知道我捨不得你死。你怎麼能什麼都不告訴我!”
“告訴你,又能改變什麼。”溫婉一臉平靜,把被子提起來遞給她擦眼淚,“你彆哭了,你再哭我都要以為你喜歡女人了。”
“你自戀也要有個度!”
溫婉:“……”
明霜抹了把眼淚,問:“那柳浪山莊是徹底不要了嗎,你打算餘生就留在霍家?”
“不要?我失心瘋了不成。”
溫婉笑道,“我活著一日,柳浪山莊就得在我手裡一日。它是我安身立命之根本,直到我死,纔會有下一任莊主。”
洛明霜:“你這個說辭,我不信。你若真的不肯放手柳浪山莊,安置好盈盈之後就該死遁回去。這次出行,往返的這一路,你有大把機會可以出逃……可你呢,還是回了這裡。”
溫婉不言。
“說得多了不起,多清醒似的,”洛明霜不屑地嗬了聲,“我看你是愛上了吧,愛霍青山,或者愛他那張臉。”
黑暗中,冇有應答。
就在洛明霜幾乎要確定自己的猜測正中靶心,卻忽聞她說了一句:“不,不是愛他。”
“?”
“是喜歡這種安定的感覺。”
一夜無話,次日是個晴天。
灌州亦如此。
荊氏茶棚前,車隊準備啟程了。
那茶棚想來最近都冇開張,爐子上結著新鮮的蛛網,桌上有一層薄薄的灰。
可惜了,隻能借個地兒休整,卻冇得熱茶喝。
書劍檢查完人馬,下令出發。打頭的車伕揚起馬鞭正要揮出去,便見前頭來了個駝背老頭,徑直往茶棚這邊走來。
車隊便又停了。
“喲,諸位在我家茶棚歇呢。最近不開張,真是對不住了對不住了。”
老頭樂嗬嗬地鑽進茶棚,衝大傢夥拱了拱手,“給各位拜個早年!諸位若是有緣再來,我這兒不收茶錢。”
書劍笑道:“老闆大方。”
荊老闆:“哈哈哈……小本生意,不值錢的水不值錢的茶,哪算得上大方。”
說著,抓起遺落在爐子上的火摺子,揣進衣兜裡——他今兒是專程為這火摺子跑一趟的。
書劍與老闆客套幾句,便又發話啟程,車輪緩緩轉動起來,往東郡方向去了。
荊老闆讓到路邊,隨著車隊一道往前,漸漸落在後頭,拐得一個彎兒後便徹底不見了影子。
車輪滾滾向前,走出不過三四裡,沈靜秋從後頭那輛馬車探出頭:“停車!”
書劍忙勒停韁繩:“怎麼了?”
“這段路太過顛簸,乾孃抖得不舒服,說還不如下車走。”
書劍瞭然,遂去稟了霍青山。
霍青山下得車來:“我與姑姑一道走。”
霍詩秀扶著沈靜秋小步地往前走著,臉上掛著笑:“也好,咱們邊走邊聊。”
今日晴好,適宜散步。這灌州多山,放眼望去是山明水秀,叫人心頭為之舒坦。
走不得幾步,霍詩秀便問道:“我那日與你說的話,你可考慮好了?”
霍青山淡淡一笑,似有一些詫異:“我以為姑姑已經作罷了呢。”
霍詩秀:“你媳婦在這裡,我也不好總提。可我是當真有此打算,你也得再三考慮了再答我。”
霍青山瞄了眼沈靜秋——她微垂著頭,好似並未聽懂乾孃在說什麼——顯然霍詩秀還不知道她知道了。
“倘若另一位事主也同意,姑姑為何不挑明瞭說呢。”
霍詩秀:“總得先有一撇,纔有一捺。”
“姑姑何必做那一廂情願之事。將來若有一生不幸,她可要全賴在姑姑頭上。”
霍詩秀:“……”捏緊了沈靜秋的手。
這話說得很是在理,她失不起這個乾女兒。
就這麼一起又走出十來丈,終於想通——人家不願意,強扭的瓜不甜。
罷,遂勾起一笑:“你這般愛重你的妻子,到底是越發有了人情味兒。莫不是,你這一生喜樂都繫於她,再無旁人了?”
霍青山走出好幾步,方纔應了這句:“姑姑言重了。我一生喜樂繫於我霍氏一族,但,我確也隻想與她一人取畫眉之樂。”
話說到此處,身後荊老闆快走著追了上來。
“哎喲,又在這兒遇上諸位了!”他近日連吃了三天肉,心情美似春天,遇到塊石頭都忍不住笑著打招呼。
打霍青山身旁走過,他那笑得褶子四起的臉,突然就垮了下去,活像見了鬼。
“顧、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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