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我是你小姨 第91章\\t月光
江彤待到了晚上就趕地鐵回去了，中午時江冬月裝不下去就睜眼了，在其監督下喝完了一碗粥。
一碗粥下肚，江冬月先感受到的不是舒服的飽腹感，而是反胃的酸澀。
這幾天她沒怎麼吃飯，腸胃對簡單的一碗熱粥都抵抗。
江彤實在心疼她，但她明天還要回一趟老家參加大伯的喪禮，抽不出空留下陪護。
大伯公，也去世了嗎……
江冬月錯愕。
大伯公，也就是她爺爺的大哥，是江家最長壽的老人了。
前年春節她回去時，人還精神抖擻，怎麼今年就沒了呢？
“唉，再長壽的人也不能活兩輩子，活到現在也夠了，畢竟他這一輩子比有的人兩輩子還長呢。”江彤感歎，說完又意味深長地瞥了江遲一眼。
“……”
男孩眉眼低垂，默不作聲。
雖說江彤也可憐江遲這孩子，可就像她男人說的——他隻會是江冬月的拖累。
有了他，江冬月很難相看到條件好的男人，要真因為他結不了婚，到了年老沒人照料，指不定多淒慘。
這麼大的孩子，長大了並不會多親近人，就像張冬月長大了並不親近他們一樣。
送走江彤，江遲就像遊魂一般靠了過來。
“小姨現在巴不得我早點死吧？”
“……”
江冬月聽不懂他話裡的意思，為了不再激怒男孩，她選擇默不作聲地翻身假睡。
睡是睡不著的，想到現在自己的境遇，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江遲這個壞種太懂怎麼掌控她，今天叫來江彤也是在傳遞給她這個資訊——
哪怕沒有鐵鏈栓著，她也跑不了。
她害怕姑姑他們會受到傷害，害怕哪一天警察會以“強奸未成年罪”把自己抓進大牢。
那時候爸爸媽媽在天之靈會很難過吧？姐姐是不是也會難過？
姐姐肯定難過，自己的兒子強奸了自己的妹妹，沒有誰比她更痛。
如果姐姐還在……
江冬月不敢深想，隻是想了想眼淚就打濕了枕頭。
江遲沒有再去打擾她，出去簡單收拾了一下衛生，把換下的衣服洗了。
畢竟呆在這屋子裡，他身上的衣服就沒有不濕的。
再回來時女人睡著了，床頭櫃上還放著剛吃完的兩片安眠藥片，大概是藥物起了作用，才勉強睡著了。
他額頭碰額頭量了下江冬月的體溫，見沒有反複，把空調調低了兩度。
再一直28度蓋棉被，下一個該他病了。
他可不能在這個節骨眼生病，要不然江冬月不照顧他事小，趁機離家出走兩天事大。
男孩脫光了衣服，鑽進被窩裡，抱著女人忍著熱意入睡。
江冬月又做夢了，與以往的任何一個夢境都不同，這次的夢更為真實。
她夢到自己死了。
不知道原因，可她確實是死了。
靈魂飄到空中，迷濛中被一個懷抱擁住。
“冬月……”
這個懷抱太過溫暖，她隻有幼時在媽媽抱著睡時才感受過。
“冬月……”
輕柔的呼喊聲在耳邊響起，她轉過臉，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家人。
媽媽抱著她，爸爸擁著姐姐的肩頭站在身後。
“媽媽爸爸……姐姐……”她愣愣地看著三人，眼底儘是不可置信。
“好孩子，我們來接你了，”媽媽親了親她的額頭，“從今以後我們冬月不用這麼辛苦了。”
“你們……”江冬月眨眨眼，眼裡湧出淚花，還是不敢相信，“真的是來接我的嗎？”
“怎麼，你還不信你媽的話啊？”在二人背後的江父豎起眉毛道，一如小時候他生氣教育她們姐妹的模樣。
一旁的江春蟬桃花眼半眯著笑：“讀書讀傻啦，爸媽的話也不信？”
“姐……”江冬月淚光閃爍。
她很快破涕為笑：“太好了，我們一家人終於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她真的太想念爸媽，太想念姐姐了。
她好累，好想回家……
江遲是被身側女人的動靜吵醒的，睜開眼就看到江冬月下了床往外走。
“……”
他抿了抿唇，目光陰鷙地爬起身，跟了上去。
很快他就發現了江冬月的異常之處。
女人走路非常緩慢，也沒有看路，好幾次障礙物就在前麵也不知道躲，而是直直撞上去才改變方向。
不知不覺她走到了客廳，經過電視櫃，繼續往前——
前方就是陽台。
“爸……媽……姐姐……”
“等……等等我……”
她嘴裡不斷重複著模糊的話語，跟在身後的江遲聽不清，心底卻愈發慌亂。
越近陽台，江冬月的步伐離奇地加快。
電光火石間，她伸出手“刷”地拉開了窗。
風大股大股地湧進，揚起她的長發和身姿。
“江冬月——”
背後的江遲頓感不妙，高喊她的名字。
他飛快地撲向前，指尖去追女人翻飛的衣角。
江冬月卻沒有理會他的呼喚，徑直向前，直到身體重重撞上陽台的圍欄牆。
“江冬月！”
見圍欄攔住女人的去路，江遲趁機上前攥緊她的手，不給她進一步動作的機會。
“你他媽想死直說，我他媽操死你！竟然跳樓，誰他媽允許你的！”江遲氣得爆了一連串粗口。
“你他媽說話，啞巴了是嗎，說話！”
“你欠操是吧？說不……”
他用力地把江冬月的身體扳正麵對自己，卻在看到江冬月的麵龐後霎時緘默了。
此時此刻的江冬月雙眸緊閉，嘴裡不停唸叨著含糊不清的話語，顯然還在夢中。
詭異的是她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似乎沈浸在什麼美好的夢中不願醒來。
剛才還瘋跳的心臟一下停了拍，他望著江冬月，忽然覺得今晚的月光分外刺眼。
怎麼那麼皎潔明亮，讓他把她的決絕看了個全。
——江冬月是真的不想活了，她想死。
這個念頭浮現在江遲腦中，頃刻間化作病毒把疼痛傳遍全身。
他的心臟抽痛，太陽穴如被重器擊打，就連眼睛也好疼。
“你真的……”男孩摟住女人，把頭靠在她肩上，聽著她夢魘的絮語，低聲輕道了句：
“該死啊。”
他話語中飽含恨意，也有一些道不明的情愫。
可能是恐懼，
可能是不捨。
可能是更多更多。
良久後男孩擡起頭，沉默地把江冬月拉進客廳、往她的臥室走。
半路他停了下來，一手推開了那間這幾天都未被開啟的房門。
那張紅木供桌上滿是散亂的香灰，盤裡的水果已經乾癟皺起，每一道紋路都爬滿了時間。
唯一不變的是桌上照片裡的人一如既往地微笑著，靜靜地凝視著來人，包括他這個不速之客。
江遲目光幽幽，扯著嘴角獰笑：“江冬月她是我的。活人搶不走，你們這三個死人更彆想。”
“天堂不是她的歸宿，我要帶她下地獄。”
他要用一生的光景在江冬月身上刻上罪孽的烙印，讓她死後哪怕承受烈火的焚燒也要與他纏綿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