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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誰要和你隻做兄弟? 第12章 給我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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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我跪下!

比起晏珩原生家庭父母各玩各的,對孩子沒有責任心的毛病而言。

鄭榕原生家庭的症結另有所在。

兩人的父母配置其實差不多,都是家裡安排的物件,結婚之前說好了婚後互不乾涉,沒有什麼感情就結婚了。

完成任務似的,剛結婚就懷孕生子。

晏珩父母婚後各玩各的互不乾涉,兩人都對伴侶、家庭、孩子,沒有什麼感情。

按說,鄭榕父母也應該像晏珩父母一樣的狀態才對。但情況不一樣的是,鄭榕的母親動了真感情。

晏珩的父親自幼富貴驕縱,大男子主義,脾氣也不好,年輕時更是暴躁,和妻子又是沒有感情的聯姻。

晏珩的母親動不了真感情也不出奇。

但鄭源性格溫柔,待人溫和有禮。

雖然是兩家長輩商議之下決定的聯姻,沒有感情基礎,但他對妻子並不缺乏關心。

甚至考慮到兩人沒有感情,鄭源沒有碰過她,就連懷孕都是做的人授。

鄭榕出生時,鄭源還給了妻子大筆的財產以示感激。對於產後妻子和新生孩子的照料也都是無微不至的。

於是鄭榕的母親動了真感情,如果鄭源也能在這段婚姻中動真心的話,這一定會是一段佳話。

可是並不是每一段故事,都是好故事。

鄭源並沒有動心。

他忠於家庭和伴侶,他關心伴侶和孩子,但是給不了愛情。

如果雙方都動心了,會是一段佳話。就算都沒動真心,也能夠像晏珩父母那樣各過各的。

但隻有鄭榕的母親動心了,於是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

一旦動了感情就有了妄念,剛開始或許還能夠自我安慰,隻要能默默地看著、盼著、喜歡著就行。

但妄念隻會越積累越深厚,到後來隻會讓自己感覺快要瘋了。

鄭榕的母親選擇了離婚,想要遠離鄭源,放自己自由,本以為這樣自己就能夠從那種妄念中脫離出來。

可是並沒有。

鄭源離婚之後,不再受到家族製約。

然後,淩秩回國了。

不久之後,淩秩以伴侶的姿態,出現在鄭源身邊。

淩秩的出現像是一個引子,將鄭榕的母親壓在心裡的那些妄念,全部引燃變成了偏執。

因愛而生恨。

‘原來你是個喜歡男人的變態!’

‘難怪你連碰都不碰我!’

‘你這不是騙婚嗎!’

‘鄭源你這個變態!你毀了我的人生!’

‘哈哈哈!難怪我提離婚時,你那麼痛快就答應了,難不成是在等著我給野男人騰位置呢?!等很久了吧?’

‘早知道我就不該和你離婚!就應該和你不死不休!’

再後來……怒火終於落到了鄭榕身上。

‘醜根醜種!你爸是個變態!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跪好!彆等我抽你!’

‘哈哈哈哈哈……都是混賬,都是混賬……’

‘淩秩買的?淩秩買的東西你居然不扔了還留著?!是啊是啊,他再多討好討好你,你這沒骨氣的小廢物,怕不是就要歡歡喜喜叫小爹了吧?’

‘給我跪下!自己去把鞭子拿來!’

鞭子落在脊背上,皮開肉綻的痛,每一下彷彿都能讓男孩清瘦的身體,顫抖一下。

嘴唇都被咬出血,不能哭,不能喊。

否則,已然被仇恨燒紅了眼的瘋狂母親,隻會更加變本加厲地責罰他。

再後來,鞭子變成了棍子,皮開肉綻的傷口,變成了大片大片的淤青。

一剛開始,鄭榕對淩秩,還是那種對一個‘友好的叔叔’會有的歡喜。彼時他隻是個孩子,心性單純,對這個每個週末都會和爸爸一起帶他去遊樂場的叔叔,有種純然的歡喜。

而這些友善和歡喜,在母親的一次次虐打中,變成了忌憚、防備、恐懼,最後甚至變成了仇恨。

鄭榕小心地藏著自己所有的傷,儘管母親如此虐打他,作為一個孩子,還是有著對母親純粹的愛意,不願意離開母親。

他生怕身上的傷要是被發現了,自己就不能和母親在一塊兒了。

直到有一次傷勢太重,週末鄭源來接他去玩時,體力不支,暈倒在父親懷裡。

一切隱藏在暗處的惡,那段錯誤的婚姻所帶來的孽力反噬,都落在了年幼的孩子身上。

那是鄭榕有記憶以來,第一次看到父親對母親說重話。

鄭源以非常快的速度,拿回了撫養權,因為鄭榕身上那些傷勢作為錚錚鐵證,拿回撫養權幾乎沒有遭到任何阻撓。

所以直到現在,鄭榕看到網上出現一些父母虐待孩子的新聞,很多評論都會問,為什麼孩子不跑呢?為什麼孩子不報警呢?不告訴彆人呢?

鄭榕覺得答案其實很簡單,因為是爸爸媽媽啊。

仔細想想,鄭榕對感情的消極態度,或許正是因為父母的這段孽緣所帶來的潛移默化的影響。

他在母親的一聲聲謾罵中,本能地反感‘男人喜歡男人’這個事情。

於是當發現自己竟然對男人動了心時,連著感情一起湧上心頭的,還有極度的自我厭惡。

不要說晏珩這樣的直男,是不是無法接受這樣的感情了。

鄭榕自己都接受不了自己。

恍惚中,彷彿又跪在了那個暴怒的女人麵前,鞭子落在脊背上一聲聲清脆的聲響,棍子落在背上一聲聲悶頓的響。

彷彿不絕於耳,像是永遠不會停息。

疼痛好像深入骨髓。

她的聲音好像也永遠不會停息,震耳欲聾。

你知不知道錯!

你知不知道錯?!

“我……知道錯了,我錯了……媽媽……”鄭榕喃喃著。

另一個聲音倏然響起,帶著幾分急切和擔憂,“鄭榕!醒醒!榕哥快醒醒!哥哥!”

鄭榕猛地睜開了眼睛。

原來他竟是在沙發上睡著了。

晏珩焦急的臉,就在他的視野裡晃啊晃。

看著晏珩好看的臉,感受到自己胸腔裡劇烈的心跳,想到剛才夢境裡那些彷彿深入骨髓的痛。

還有母親彷彿不會停息的、震耳欲聾的質問。你知不知道錯了?

鄭榕感覺到自己因為眼前這個男人,而愈發猛烈的心跳。

心裡哀切地想到……我真的知道錯了。

“榕哥,醒了嗎?做噩夢了?”晏珩憂心忡忡看著他。

晏珩無法不憂心,因為他剛才聽到了鄭榕在睡夢中的喃喃。

媽媽,我錯了……

那麼,一定是噩夢。

晏珩那時還小,還沒經曆過後來失聰的苦難。隻知道哥哥的爸爸媽媽分開了,所以哥哥被他媽媽帶走了一段時間。

偶爾回來看他的時候,他就在哥哥身上看到一些傷痕,哥哥隻說是不小心摔了,他也就信了。

到後來才知道原來是一直在被虐打。

“沒事了,沒事了。”晏珩低聲說道,帶著哄勸的意味。

鄭榕定定看著他的臉,雖然不知道晏珩為什麼會忽然上樓來,但在這樣的時刻裡,在自己的脆弱裡。

晏珩的出現,讓一些情緒瞬間有些難以控製地冒了頭。

晏珩沒等到鄭榕的聲音。

晏珩的眼眸驀地睜大了些,呼吸裡充斥著鄭榕身上淡淡的檀香氣息,肩頸都被鄭榕的體溫裹挾了。

鄭榕摟住了他,緊緊的。

晏珩怔了怔,然後就擡起手來,輕輕拍了拍鄭榕的背,“沒事了,隻是做噩夢而已,隻是噩夢……”

鄭榕聽著晏珩低沉的聲音落在耳畔,心裡依舊哀切地想起母親曾經的那些話,宛如最惡毒的詛咒一般魔音貫耳。

‘醜根醜種,你爸是變態,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說不定你長大了也是變態呢!畢竟上梁不正下梁歪。’

再聽著晏珩聲聲低沉柔和的安慰,鄭榕心裡更是悲涼。

不止是噩夢啊傻瓜,我是真的……就像那個女人說的那樣,是個對你有想法,有生理衝動的變態啊。

晏珩不放心鄭榕自己待著,索性就留在了他家,甚至已經做好了要居家辦公更長時間的準備。

哪知,這些準備全部白費。

第二天早上晏珩醒來的時候,鄭榕已經沒在家裡了。

“你去哪兒了?”晏珩剛睡醒,聲音聽起來還有些微啞的鼻音。

“之後的策劃是要去拍些山野記,我先去場地看看有什麼要提前準備的。”鄭榕說,“廚房鍋裡有早餐,你起來記得吃。”

晏珩剛睡醒,腦子還有些混,但聽到鄭榕這話,眉頭還是皺了起來。

總覺得問題的重點不在鍋裡的早餐上。

晏珩皺眉起身,走去了鄭榕的臥室,果不其然,看到昨天醫生給他弄上的固定吊帶,此刻正放在床頭櫃上。

“鄭榕,醫生不是不讓你動,讓你在家好好休息麼。”晏珩邊說邊走到廚房。

蒸鍋裡,是他愛吃的雞蛋蔥花餅。

小時候鄭榕做東西給他吃,倆孩子瞎鼓搗,有時候搞得廚房亂七八糟也做不出一口能對付的。

那時候也就隻有這雞蛋蔥花餅,鄭榕做得最好。

所以哪怕鄭榕現在的廚藝非常好,在廚房叼著根煙單手顛勺,一個人能鼓搗出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年夜飯來。

但雞蛋蔥花餅對晏珩而言總歸是不一樣的,那是兒時的味道。

彷彿任何時候吃到,都能想到鄭榕那時的模樣,那時鄭榕還在換牙呢,鼻頭上沾著些麵粉,缺著顆門牙笑得漏風的模樣。

所以明明剛才那句話,語氣還有些嚴厲。

在看到蒸鍋的盤子裡,那黃澄澄的雞蛋蔥花餅。

心好像就軟下來了。

晏珩輕輕歎了一口氣,“怎麼就不遵醫囑了,不是讓我照顧你麼,我連假都請好了。”

聽著他語氣緩和下來,鄭榕沉默幾秒,“我就是去看看場地,過兩天就回來拆線,沒事兒的,不用擔心。”

話都這麼說了,晏珩也隻能放心,“那到時候我陪你去。”

“行。”鄭榕道,“那不和你說了,我開車呢,你吃早餐吧。”

晏珩想到鄭榕昨晚的狀態,還有那個他不敢提及的噩夢……

還是不太放心,忖了忖就問道,“榕哥,你還好嗎,沒出什麼事兒吧?”

鄭榕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手臂的傷口因為肌肉的緊繃,也繃出了一陣疼痛來。

太多無法宣之於口的情緒和感情,鄭榕低聲說,“沒出什麼事情。”

聲音裡甚至還帶了些讓人放心的笑意,“我去兩天,看能不能帶點山貨回來做給你吃。”

能忍痛的人,都太能夠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了。

晏珩從他的聲音裡沒能聽出什麼端倪來,放下心來,“好,等你回來了我讓人把城南那個專案來和你交接一下。”

結束通話之後,鄭榕才長長撥出一口氣來。

助理坐在副駕,側目看向他,有些擔憂,“榕哥,你還好嗎?要不讓我來開車吧?”

出發時因為她還沒吃早餐,所以鄭榕讓她坐副駕先吃著。

這會子,鄭榕點了點頭,將車靠邊停下,和助理換了位置。

助理有些擔心地看著他,“榕哥,你和晏總……又吵架了?”

鄭榕側目看了她一眼,笑了笑,“為什麼會這麼說?”

其實上一次助理和小宋,也都覺得他是和晏珩吵架了,但其實明明沒有吵架,隻不過他覺得有些累了,想要躲一躲而已。

助理歎了一口氣,“榕哥,你平時情緒挺穩定的。”

鄭榕笑了一下,擡了擡自己的手臂,“我都和人打成這樣了,還情緒穩定呐?”

助理想了想,“我不知道怎麼說,但我覺得你就算跟人打架的時候,情緒也是……那個詞怎麼說來著?核心?核心是穩的。”

“真正影響到你情緒的事情,多半都和晏總有關。”

“行啊。”鄭榕比了個大拇指,“越來越觀察入微了。”

助理樂了,“給漲工資嗎?我看小宋都漲工資了。”

“漲,必須漲。”鄭榕道。

助理嘎嘎樂了好一會兒,才收斂了一下臉上的神色,對鄭榕說道,“榕哥,對自己好點兒吧,我見你總是不開心,這樣挺危險的。”

鄭榕有些無奈,“我都成天嘻嘻哈哈了,你還覺得我總是不開心呐?”

“榕哥,你聽過一個詞叫微笑抑鬱症嗎?”助理側目瞥了鄭榕一眼,小聲說道。

鄭榕聽了這話,臉上表情沒太大變化,沉默幾秒之後,“不漲工資了。”

助理:“!!!”他急了他急了,他破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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